见他们的反应,闻行在偷偷辨认叛徒时,默默排除了他们。
然而,他还是要装模作样一下的。
“你都这么觉得了,那我就只能勉为其难让她去了。”
这话说起来,就好像是他们在求他办这件事,而他不得不答应一样。
说罢,闻行便慢慢搀扶起姜汾,带着她往后面走去。
两人路上一直不敢说话,一方面是害怕有人发现端倪,另一方面便是,他们需要观察沿途各个人的反应。
可奇怪的是,一路走来,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好不容易一歪一扭地走到了最后面,姜汾爬上牛车。
闻行顺势就对赶牛车的车夫说:“你去前面第一辆吧,我来赶这辆。”
车夫本来还怀疑眼前这人是否会赶牛车,可眼睛上下一晃,看到他身上刀剑挺多的,也彻底熄了火,老老实实跑到前面去了。
棚子上的帘子已经被毁掉了,本来如此这般,里面坐着的那个人很容易就会被暴露。
可姜汾往里面一瞅,黑乎乎的,不仅看不到人,还感觉还感觉里面无边无际的,不像是一个狭小的空间。
姜汾才不管那么多,她很自然地就滑了进去,通过外面透进来丝丝点点的亮光,迅速抓住了那个隐匿在这个狭小地方的人的手。
姜汾抓住之后,无论那个人再怎么动弹,姜汾死都没有松手,反而一个劲儿地把她往棚子露口处拉。
正当那人在棚子露口处冒了个头,闻行眼疾手快,立马拔出了配剑。
这一次,手起刀落,终于不是空斩一些无关的东西了。
闻行直接一剑刺中了那人的心脏。
见那人还敢动弹,闻行越扎越深,直至那人再也没有可以动弹的力气,彻底两腿一撅,死了过去。
那边已经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了,朝他们这边多走了几步,“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整得叮当乱响啊?”
闻行说不了话,只能让姜汾来回答。
可偏偏这时,姜汾一直没有发出半点声响,直到那人已经快要逼近他们了,才有一道声音阻止了他。
“我们没事,不用管我们,只不过是我上牛车的时候不小心磕碰到了而已。”
声音很大,外人听起来没有什么问题,那人听了也不觉得有什么了,直接转身离开了。
可是,离姜汾这么近的闻行直接就听出来不对劲了,他赶紧一把把姜汾捞了出来。
闻行仔细观察姜汾面色,发现已经惨白了。
怎么会如此?
闻行立即上下看了起来,果然在姜汾的腿上发现了一处刀伤。
看样子,捅刀的人下了狠手,伤口裂开到了一定的程度,难怪姜汾会痛得说不出话来。
闻行先把姜汾安置好,再将那具尸体拖了出来。
王后闭上眼睛的神情非常痛苦,她手里还拿着一把利刃,利刃上猩红的鲜血便是她捅伤姜汾的证据。
她倒也是个聪明的,知道现在他们路途遥远,腿是万万不可受伤的。
王后知道他们最在乎哪里,于是毫不犹豫刺向了他们最在乎的地方。
马上就到大雪山了,姜汾的腿成了这个样子,就算用了药,这么深的伤口,只要到了晚上,稍微冷了一点,这条腿就算是废了。
偏偏他们处于两国交界地带,呼延阑好不容易放行了他们,此时此刻,他们必须得快速通过大雪山。
闻行一边掏出外伤药,一边想着一个可怕的想法。
或许,从一开始,呼延阑就不是想要王后来扰乱边境,毕竟,那样会引起两国之间不必要的战争,会让很多人陷入水深火热之间。
他只是想让这个人来到他们的队伍里,做出一些扰乱他们前行的事。
就比如现在,一旦姜汾腿的事情前面那些人知道了,骚乱也好,争吵也罢,左右是不会太平的。
说不了话,闻行只能抓住姜汾的手,捏紧了,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自己对她的安慰。
整个车队已经开始慢慢行走了,闻行趁着前面的人不注意,把王后的尸体抱起来,扔到了不远处一个凹陷的坑洞里。
然后,他赶紧把姜汾抱到棚子里,往她的腿上撒外伤药。
药粉触碰到姜汾腿上的皮肤时,她痛到脊背微微弓起。闻行没办法,只能轻轻吻着她的额头。
撕下衣角的一大块布,那是姜汾经常拉住的地方,只要她拉到这里,两人纵然是有千言万语,也都会在眉眼之间获得理解。
闻行把裹在姜汾腿上的布包的很漂亮,然后让姜汾把腿尽量搁好,以免磕碰。
他给姜汾的身子正了正位置,让她可以躺得更为舒服一点。
随后,他便有模有样地驾起车来,随着众人,一路到了大雪山脚下。
内鬼还没有揪出来,姜汾也不能四处走动。此时,他们不能够轻举妄动地去找赵峤。
姜汾的情况是不可能一直隐瞒得住的,闻行想了想,还是找来了领队的王老虎。
他对王老虎做着手势,大致意思是:姜汾的腿被刀划伤了,暂时走不了路,请求他的帮忙。
王老虎寻思着怎么会不小心被刀划到腿呢,便和闻行一起把姜汾抬了下来。
等他真正看清姜汾受伤的腿时,便发觉这事绝对不是他所想的那么简单。
他心有余悸地看了眼闻行,本着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的原则,迟疑道:“姑娘这腿,不说上山,哪怕是到时候过沼泽,都得搭上两三个人进去吧。”
闻行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只不过,在面对这种情况下,他一个人也没办法带姜汾回去,只能求助他们。
他僵硬地点了点头,算作是他的回应。
王老虎见他一副半天蹦不出来两词的样子,也料想到什么了。
可他竟然没有拒绝,反而是拍了拍闻行的肩膀,口气像喝大了一般,“没事,我们一定会负责的。”
怕闻行不相信,他还特地补充:“她之前过雪山时,教会了我们很多技巧,让我们保留了不少兄弟,如今她受难了,我们也不是什么捧高踩低、见利忘义的人,该帮还是得帮。”
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闻行自然是很感谢眼前这个王老虎的,正当他们准备继续抬着姜汾上一辆板车时,一道刺耳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他们的行动。
两人循声望去,原来是原本替他们赶车的车夫,他们全都一声不吭地撂下担子就跑了。
如此异常的举动自然是引起了众人的警觉。
恰好这里是一处凹陷的地带,易攻难守,他们一旦被埋伏,就会很难突出重围。
要么全军覆没,要么殊死一战。
可等了半天,并没有再发生什么。
只是不远处的小山坡缓缓蹦出了一只小兔子,紧接着,后面还跟着一道身姿绰约的身影。
第54章 算计 以为是离开,没想到是算计。……
众人纷纷不敢怠慢, 拿出自己的吃饭家伙准备对付眼前这人。
等那人缓缓走出来时,却让众人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赵峤。
但是,联想到之前幺妹顶替赵峤的事, 闻行也不敢松懈。
他和赵峤算不上熟悉, 甚至而言,总共也没说过几句话。
真正与赵峤熟悉的姜汾, 此刻正昏迷不醒。所以,现在他们也只能从行为上的表现,大体推测一下眼前这人到底是不是赵峤。
“你是燕乐公主?”
闻行说不了话,这无疑也为这件事增添了不少难度。所有的询问与回答, 都只能由王老虎来代替。
还好王老虎是个懂眼力见的人,见闻行一直不说话, 只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便主动把问话这功夫揽到了自己头上。
“我不是……”
眼前这人说话很慢,甚至让人有些感觉不到她是在停顿思考还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我不想当燕乐公主,从今往后起, 我只会是赵峤, 我只是我自己。”
这话说起来倒是挺符合赵峤倔强要强的性格, 只不过,闻行总是感觉哪里怪怪的。
“之前跟着你那个小伙子呢?”
赵峤看着他们的眼睛似乎没有一点弄虚作假的欺骗,“他去打一些动物和果子, 不然我们没有干粮吃。”
说罢,她便蹲下身来, 抓住脚边啃草的兔子,抱住它对他们说:“这就是他去找的,本来打算当做今天晚上的口粮。”
此时,就连王老虎这种长期保持戒备心的人都已经快相信了, 便随意问了下一句,“怎么才走到这里呢?你们都走了那么多天了,我以为你们再怎么都得翻过大雪山了呢。”
后面半句只是若有若无的一句,可偏偏王老虎在说话时,还是不太放心,又把这句话加了上去。
这样一来,赵峤皱着眉头想了想,解释道:“我身子弱,走得慢。”
目前来说,赵峤的身子确实有损,王老虎知道这一点,也就不做计较,“您能自己过来吗?不行的话,我派个兄弟来扶……”
话还没有说完,一只大手直接挡在了他的面前,王老虎循着手臂往上望,竟然是闻行拦住了他。
他看着闻行皱着眉头的样子,心中升起疑惑的感觉来。
王老虎还不知道闻行的身份,可见他和姜汾关系匪浅的样子,便知道这人绝对不简单。
但是,再不简单的人,也没那个胆子拦住燕乐公主啊。
即使她不是皇帝亲生的,可距离册封大典还没过去多久,这公主的名号还烫着呢。
为了各位的安全,王老虎把闻行单独拉到一边,询问道:“是有什么问题吗?有就说。”
闻行哪里说得出来,只能默默地摇头来表示自己的不支持。
这可真是把王老虎陷入到两难的境地了,他一边不能得罪燕乐公主,一边又得保证一边又得保证这支行进的队伍不受奸人所害。
反复琢磨了许久,最终,王老虎还是选择走到赵峤的身边,对她毕恭毕敬地说:
“公主殿下,如果我没记错,您的职责是用和亲来保证两国疆土安宁,现在您冒昧回朝,不仅没有得到圣上的允许,还让匈奴心中起了一定的疑心。这可不是一个公主应该做的。”
赵峤显然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整个人很明显地愣了一下。
王老虎也是在说出这话之后,才后知后觉到一个问题。
赵峤逃跑的时候虽然有他们帮忙掩护的手笔,但毕竟是偷偷离开的,怎么会如此明目张胆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样,不仅容易让自己重新暴露在匈奴人,尤其是呼延阑的视野之中,还会让自己在自己人里落下口舌,即使是回到了京城,一旦被人谈论到此时,哪里还有脸面活下去呢?
况且,以他对赵峤这么多天的观察来看,她的为人处世并不是眼前这人这般模样。
赵峤作为一个被严格要求长大的京城贵女,怎么会如此轻松地抓住那只兔子?
拒绝与这个人同行,就算她是真正的赵峤,那她还有一个人专门保护他回京。如果不是,也是为他们省了一笔麻烦。
闻行原以为王老虎最终会同意带上眼前这个赵峤,害怕自己劝不了他,已经转过身子准备保护好姜汾了,可突然听到了这样一段话,这不仅让他再次转过身来正视这个王老虎。
山谷之间风萧瑟,吹得每个人耳边的碎发轻轻摇曳,无人言语,只剩下轻轻的风声在众人身边流动。
赵峤被拒绝之后,斜斜棱了一眼王老虎,抱着兔子徘徊了两步,随后直接离开了队伍。
这更加让他们确认,这个人根本不是赵峤。
既然不是赵峤,那她肯定是呼延阑身边的那个幺妹。
事情着急的矛盾点便出现了。
他们刚刚在与这个假赵峤谈话时,并没有否认赵峤已经去世这件事,他们一直在沟通的问题都是真赵峤才会知道的事。
如此一来,一旦幺妹回去与呼延阑说些什么,他们的行程就会受阻。
就算呼延阑大发善心饶了他们,那他会不会策划发动下一场针对芪朝的战争。
每一个结果,都是他们无法接受和承担的。
想到这里,王老虎对身边一个人低语,“把她抓回来。”
一个不经训练的女孩子,再怎么狂奔,体力总归是比不过训练有素的成年男子。
只不过一刻钟,幺妹便被抓了回来。
王老虎当即上去搜身。
幺妹躲了两下,“你们芪朝人不是讲究男女授受不亲吗?你就这么随意搜我?”
“那是要求正人君子的。”王老虎没停下手上的动作,“我都来干这活吃饭了,我要再当什么正人君子,那我便只有饿死的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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