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这么久,完全不允许有人插入打断,姜汾眉头紧皱,虽是不悦,但也不能说些什么。
呼延阑赶他们赶得紧,要他们明天便走,像是迫不及待地想进行些什么事,也像是在欲盖弥彰地掩盖些什么。
他只是平静地告知了他们这件事,然后便让人把他们带出去。
在走出穹庐的前一刻,姜汾狐疑地回头看了一眼,却看到呼延阑直接一个巴掌向“赵峤”甩了过去。
“连这都装得不像,你还能做什么?”
第51章 查清 今天要写一万字,老天奶
今日早上乌云密布, 狂风阵阵,果然如姜汾所料,下午最为闷热的时候, 暴雨便猛烈地袭来了。
穹庐是匈奴人独有的创造, 如同南方人的吊脚楼,可以完美排开阵阵雨水, 避免房顶上积水成泽。
黄昏之时,黑暗还未完全吞噬本该存在的光明,趁着这么一点昏暗的光线,一道瘦弱的人影出现在泥泞的小路处。
此时暴雨将临, 路上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还在收拾东西。大多数人,早就归家入睡了。
那个人影摇摇晃晃, 尽捡着些偏僻一点的地方走, 仿佛是只在夜晚出现的瓢虫,害怕被别人的光亮照到,害怕被发现。
可再怎么小心翼翼, 人在路上走, 总归是要留下一些脚印的。
这些脚印就是一个人存在的证据, 只要有心人循着这些证据反复琢磨,没有一个人的踪迹可以被完全磨灭。
正当那个人影准备绕过一个大水坑转角向另一个方向走去时,突如其来一双大手紧紧捂住了她的嘴巴。
还没等她彻底反应过来, 那只大手便直接一个手刀劈晕了自己。
再次醒来,她好不容易将不断模糊、晃动着的穹庐顶部辨认清晰, 两道高大的人影便走到她的面前来,将她五花大绑起来。
她想叫喊出声音,那两人便直接用白布堵住了她的嘴巴,让她有口不能言。
做完了这些事, 那两人便离开了,徒留她一个人待在这空空如也的房间。
正当她百无聊赖到了崩溃的程度,甚至在看周围的布置只感觉到恶心与不适时,又走进来两个人。
“让她腾出一张嘴巴说话吧。”
声音来自于一个女人,听起来温和且冷静。
她强忍着对周围景物的不适,半眯着眼睛抬起头看他们,这才发现她对这两个人并不陌生。
“你好,我是姜汾,我们今天见过。”
话音刚落,手腕处被绑了五圈粗麻绳的女人终于获得了半刻的解放。
她迟疑地摸了摸自己已经泛起淤青的手腕,然后用一种楚楚可怜的眼神看着把自己绑起来的幕后黑手,嗫嚅了两声终于还是没有说话。
“别用你这种眼神看着我们,我们风里雨里走过来的,这种眼神见多了,不会有什么心疼的感觉的。”
被姜汾这么一说,女人才面色难堪地收回眼底的波澜,闷着脑袋往角落里缩,一句话也不说。
见她这个样子,姜汾走到她的身边,蹲下身来,仔细端摩她的脸庞,“哪儿找的这么像的?”
料想到这人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姜汾还特地带了一个懂两地语言的人全程跟进。
当瘫倒在地上的女人在听清楚姜汾对她说的话后,沉默了会儿,还是战战兢兢地问:“你为什么要这么问?”
姜汾知道这种人不死到临头是不会透露自己的任务的,于是直截了当对她说:“难道你身边没有一个人说过,你真的很像那位被配阴婚的皇子妃吗?”
“那是一位从京城远道而来的美人,原本以为自己是和呼延阑定亲,虽然不情愿,但还是来了,结果没想到遇上这么一遭。”
“后来经历了种种事情,一时之间想不开,便有了最坏的结果。不久之前,我们还在一起亲眼见证了她的尸体被埋葬。”
姜汾故意把话说得朦胧绰约,甚至是半真半假,就是在偷偷看女人的态度。
果不其然,女人在听到了这个故事后,虽然是有些愕然,但最终支支吾吾地还是没能说出什么有用的话来。
从这里来看,她便是知道这件事的。
“你的意思是,我不过是那个女人的替身?”
女人长久被绑了起来,导致当她迫切想要站起身来时,腿脚已经麻木到无法支持她起身。
她再次瘫软跌倒在地上,这让她在气势上就比他们要低上一截。
“我哪知道?”
姜汾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她,“我又不是呼延阑,我咋知道?”
知道自己根本不是眼前这两人的对手,女人也是个识时务者为俊杰的人,思来想去便放弃了开始的挣扎,老老实实交代道:
“我本是须卜部落的人,没有名字,他们都叫我幺妹,家中贫困,最近家里的牛羊又染了病,全都埋了。他们一被掩埋,我们便没了生计。”
“我又是家中最小的女儿,贩卖的时候是最容易脱手的,阿爹便打算将我交给人牙子。说来幸运,人牙子来领我的前一天,大王就来找我了,说只需要我扮演一个人就可以。”
须卜部落,毫无疑问便是须卜真统辖的部落。
呼延阑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准确从广袤无垠的草原上,从散落四方的牧民中,准确地找到她的?
极大概率是由于须卜真为了脱罪而提供的这一条消息,但问题就又浮现出来了,须卜真又是怎么未雨绸缪,提前就查到有这么一个跟赵峤长得十分相似的人呢?
就算是在无意之间看到的,他又怎么会知道,这个人会在以后的日子里产生如此之大的作用呢?
虽然是疑点重重,但姜汾明白不能问得再细了。
他们擅自把人捆过来,赌的就是呼延阑只要这个人活着,不求她到底会经历些什么。
可一旦绑久了,让这个人在呼延阑的视野里消失太久,呼延阑定然会疑心大作。
为了确保赵峤和他们所有人的安全,他们不能再进一步了。
姜汾正准备派人送幺妹回去,便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于是立即扭转即将离开的步伐,转过身来问:“你刚刚着急忙慌准备去哪儿呢?”
此话一出,原本再怎么卑微的幺妹至少能够不卑不亢地回答问题,此刻,她只能干瞪着眼睛,嘴巴鼓鼓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反常的样子立即引起了姜汾的注意,姜汾直接一个转身,跨了两个大步来到她的面前,盯着她的眼睛一动不动。
姜汾的眼睛,眼黑远远多于眼白,她眼睛又大,离得近时,经常能从她的眼睛中看到自己的样子。
此时此刻,幺妹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眼睛,当双眼的目光汇集到姜汾的瞳孔间时,她无意之中看到了自己肉眼可见的慌张与迷茫。
这与姜汾的冷静沉着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她嘴巴里确实含住了一件不能说出来的脏事,但她又确实害怕眼前的姜汾。
像是一头随时随地都能够扑上来将她啮咬啃食干净的白狮。
直到一把冰冷的匕首抵在了她的脖颈处,幺妹才透过这冰凉刺骨的触觉,从姜汾的威压之中缓过神来。
可等待她的不过是从一场斗争转变到另一场碾压。
她微微转动脖子想要看看那个拿刀抵着她脖子的人,却发现刀锋根本不避一丝一毫,直接将她的脖颈划出一道鲜红的血色来。
她根本无法抑制住眼睛里噙满的泪水,只是在顷刻之间,一滴珍珠般的泪滴便从脸颊滑过,掉落在匕首刀尖上。
空气中安静得即使是一颗针掉到地上都能被听见,更不要说这种幺妹凄凄惨惨的哽咽和泪珠泫然而下的声音了。
姜汾看已经到时候了,对手持匕首的闻行使了个眼色。
闻行收到指令,点点头,收了匕首,然后站在一边不说不闹,只听着姜汾去和幺妹谈话。
“说吧。”
幺妹被他们两个折磨怕了,更多的是,更害怕自己不顺从他们的话,真的会一个不小心命丧黄泉。
哆哆嗦嗦了两下,幺妹浑身战栗,“我要去须卜真。”
“去找他干嘛?”
“我以前是专门伺候他的。”
这句话,意蕴丰满。
幺妹说得如此磕磕绊绊,不用想就知道她说得伺候肯定不只是洗个脚,擦个柱子之类的粗活了。
“大王找到了我,第一点就是要我和他断了,说无法接受一个自轻自贱当贱妾的人。我今天趁着人少,就是特地去找他,准备告诉他这件事的。”
原来如此,那么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如果须卜真早就找到了幺妹当小妾,那么在最近几天里,呼延阑想找到她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这也就再次印证了一点。
之前须卜真色胆包天,想尽方法都想要得到姜汾,可当时须卜真第一眼见到她们俩的时候,明显是都起了色心的。
他能够愿意放弃赵峤,不是因为不敢得罪呼延阑,更多是家中已经有了一个很像的人,再多抢回去一个,也只不过是徒劳无功占地方罢了。
毕竟,当时呼延阑曾经三番五次地向须卜真说明姜汾的身份,须卜真都是色心不死,再三尝试,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在意赵峤的身份呢?
而且,于他而言,有这么一个与赵峤相像的人在,随时随地,只要自己出了事,她便是自己起死回生的有利武器。
一股诡异的气氛充斥了房间,姜汾嘴唇紧抿,安静等待着下一刻要发生的事。
果不其然,一道雄浑却充满奸诈的声音在一瞬之间充满了房间。
姜汾紧急回头,看向了那个站在门口不怒自威的高大身影。
第52章 哑巴 她会不会不要我了
“你完成了芪朝布置给你的任务, 这就可以了,何必再多管闲事?”
这是呼延阑的声音。
他不会是碰巧来到这里,不小心碰到了他们与幺妹对峙的这一幕, 不然不会来得如此之快。
更大的可能是, 他早就预谋到了姜汾他们会主动找到幺妹,所以他才会来得如此之快。
定睛一看, 他身后好像还有一个畏畏缩缩的身影。
姜汾特地侧过脑袋,与那个畏畏缩缩的身影双眸相对,这才看清了他。
原来是须卜真。
果然,呼延阑再怎么想要削弱这位舅舅, 也没有真的想要置他于死地。
姜汾心里明白,没必要和呼延阑特地去对立, 他们现在马上就散了, 好聚好散就够了。
她拉了一下闻行的衣袖,用眼神传达自己的想法。
两人虽说是并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音,但心里都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姜汾主动向呼延阑求取宽恕, “是我们的错, 不过我们都要走了, 就不要再计较了。”
毕竟,他们两方人真要纠结出一个谁对谁错,恐怕从白天吵到黑夜, 海枯石烂,沧海桑田, 也无法完全辨别出究竟谁对不起谁。
就到此结束吧。
……
翌日天色晴朗,天空一片碧澄,真是应了一句诗词:天苍苍,野茫茫, 风吹草低见牛羊。
如果不是和匈奴世世代代都有血仇的话,他们芪朝那些向往着游山玩水的文人骚客,应该都愿意不远万里来到这个从未见过的美丽之地。
姜汾只在这里待了不到一月,光是看着不远处青青草地的怡人风光,都会觉得心旷心怡。
京城高楼林立,但是富贵迷人眼,总会让人觉得压抑沉闷,走在一条接着一条、似乎没有断绝的小巷时,抬头只能看见一小片天空,根本得不到一种心灵解放的感觉。
也好,马上就从这里离开了,离开的路上多留意一下这里的风光,也算是这一场心力交瘁的外出的交代。
姜汾坐上了赶路的牛车,闻行根本不在意周围人异样的眼光,很自然的就坐到了她的身边。
“你干嘛?”
姜汾正准备和他论一论,突然发现这只队伍有些奇怪。
“呼延阑本来只为我们准备了八辆牛车,怎么多了一辆?”
因着她的话,闻行扭过头看了看队尾,果然看到了些奇怪的地方。
他们队尾那辆牛车也不用运一些行李,怎么别出心裁蒙得严严实实的?
这实在是不合常理。
他们这支队伍只要翻过了大雪山,就规范与赵峤约定好的地方会合,最后到达边境,基本上不会在回京城了。
而且,一旦这支队伍出了什么问题,让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混了进来,他们边境许多重要的东西都会被流露到其他地方。
特别是边防线略图,一旦丢失,整个芪朝上上下下都会陷入万劫不复的结局。
为了保险起见,闻行主动下了牛车,前往最后一辆牛车检查。
正当他准备掀开那张欲盖弥彰的帘子时,本来一直没有出现的呼延阑却突然叫住了他。
“不要乱动。”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没有打断闻行的动作,趁着呼延阑只是注意到了他,人一时半会儿也不过来,便直接将帘子半掀起来。
牛车内基本都是一些干粮、水之类的东西,除了一个让他们无比眼熟却也头疼得要命的人。
为什么传闻中早已疯癫的王后会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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