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糙理不糙,王老虎再也没搭理过幺妹,但来来回回搜了好几遍之后,确实没能找到什么可疑的东西。
这时,闻行突然指着幺妹的手,这让王老虎突然想到了什么。
兔子……
他们百密一疏,自以为抓住了幺妹就可以万事大吉,却根本没想到兔子这种跑得快,根本抓不到的动物,最适合用来通风报信。
这样,即使幺妹被抓住了,他们的消息还是被传给了呼延阑。
如此一来,他们这队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被反将了一军的王老虎看着幺妹脸上狡黠的笑容,一时之间气不过,却也只能无可奈何地蹲坐在地上。
然而,闻行却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将颓废的他从自己的思绪中强行拉了出来。
闻行随意折了一根木棍,在这片尘土广布的地方,写下了自己的想法。
“回去,你们回京城复命,我带姜汾回呼延阑那里。”
王老虎大惊失色,慌忙劝阻道:“小兄弟,这可使不得,闻大将军不会放过我的。”
他们这次的任务不仅是要护送赵峤安全到达草原,更要把姜汾完完本本地带回京城。
她是闻行的妻子,闻行又是掌握整个芪朝兵权重任的人,他在圣上面前的两三句话,就有可能决定了他们这些兵痞子生死命运。
“如若我说,我就是闻行呢?”
这话并不能让王老虎完全相信,毕竟眼前这人,相貌平平,与他所远远见过一眼的闻行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更何况,这人连话都不会说。
可下一瞬,闻行所写下的一句话便完全打破了他的想法。
“一切后果由我承担,去向圣上那个老头子说,我有我自己的打算,他再干预,也管不了远在天边的我。”
如此狂傲的话,若是放在平常人身上,早就被拉到菜市口砍上好几回头了,偏偏眼前这人似乎胆大包天,就这么兀自说出来了,显然是没把自己性命当回事。
他写在地上的话,兄弟们都看得懂。
明明天不热,可他们偏偏后背冷汗直流。
“走,不然来不及了。”
面对闻行的再三催促,王老虎还是下不了决心,他问闻行:“我回去要怎么和圣上复命,你这是在把我往死里里逼。”
“你就说,呼延阑盛情邀请,姜汾难以拒绝,被留在匈奴在住上几天,过了些日子,他们就会把姜汾原原本本地送回去。”
话是这么说,可王老虎心中的犹豫不是那么容易被安抚的。
突然之间,他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匍匐在地上,耳朵紧紧贴在地面上。
地面上尘土抖动,王老虎站起身来,静静说道:“来不及了,他们来了。”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数匹骏马绕过稀疏的大树,踩过草地,径直跑到了他们身边。
而领头的那个人,正是原本放他们离开的呼延阑。
他看着脸上波澜不惊的众人,似乎是不太满意大家的反应,“啧,我好不容易抓住你们的破绽,怎么不给我点应有的惊讶呢。”
见没有人搭理他,呼延阑撇了撇嘴,又对着闻行说:“你们芪朝人真是恩将仇报,我帮了你,你却反过来害我。”
“把他们带回去,分开关押,直到王后回来。”
他说的王后,不是已经被杀死的呼延烈的妻子,而是已经逃离了数天的赵峤。
他想要用这么多人的生命,来要挟赵峤,让她不得不回来。
这时,圆满完成呼延阑交给她的任务,幺妹顺从地走到呼延阑身边,“大王,您……”
话还没有说完,呼延阑嘲弄地看了她一眼,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幺妹宛若被晴天霹雳劈中。
第55章 喂血 不吃东西,喂点别的刺激一下……
“杀了。”
语气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 这反而让在场的所有人不寒而栗。
尤其是本来高高兴兴的幺妹,此刻更是瘫软在地上不敢动弹,一时之间, 连最基本的求饶竟也是忘了。
直到有人拿着大刀大步流星地向她走了过来, 幺妹这才恍恍惚惚反应过来,赶紧朝着呼延阑的方向跪下, 一个劲儿地磕头。
“大王,求求您,放了我吧,好歹看在我为您抓住了一条这么有用的消息, 大王,我以后一定当牛做马报答您, 求您饶过我一命。”
然而, 纵使她哭得再怎么梨花带雨,话里话外有多么的煽情,呼延阑就是不为所动, 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看一条跪伏在地上仓惶的狗。
甚至而言, 他可能会对狗有过一丝的怜悯之心, 对于幺妹,他只有数不清的嫌恶。
看清楚眼前这一幕闹剧,闻行这才明白, 呼延阑下的这步棋,高明的地方就在于, 他真正的玩弄了所有人的人心。
幺妹被须卜真当做可有可无的玩物,她当然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够飞上枝头当凤凰。
正好此时,赵峤私自出逃。
早就听闻那个人与自己长的十分相像,只需要稍微学习一下那人的行为作风, 就有很大的可能彻底代替那个人,这怎么能让幺妹不心动。
一旦她主动将自己暴露在呼延阑的视野,呼延阑的第一步计划也就完成了。
利用幺妹顶替赵峤,让这世间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即将迎娶的人,是芪朝远道而来的燕乐公主。
各部落的首领曾经在阴婚仪式上见到过赵峤,对她的样貌自然是有印象的。
只要用这招狸猫换太子,到时候就算赵峤逃到天涯海角,只要她不将那张脸毁作枯木,她就必须担上自己夫人的名号。
同时,幺妹的出现无疑是放松了姜汾和闻行等一干人的警惕,让他们自以为他们可以离开草原。
放虎归山的同时放出他的诱饵——王后。
看上去是王后早早地就死了,可事实是,王后只是一步继续放空他们心态的棋子。
呼延阑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让王后心甘情愿地上了牛车。
王后在面对一群为了芪朝铁血丹心的人时,除了死没有别的出路。
她用自己猩红的鲜血,来为呼延阑铺下了最后一条路。
此时此刻,不仅他们都成为了呼延阑这场大局的瓮中之鳖,连远走的赵峤,也有可能白跑一趟,一切汗水化作一片虚无。
他们看起来白费一场谋略,几个人还没敌得过呼延阑一个人。
闻行什么都说不出来,也做不了什么剧烈的动作去为他们提醒。
到目前为止,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事情由着呼延阑操纵,他说往东,一旦他们一只脚迈错方向,都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似乎是看出了闻行脸上错综复杂的神色,呼延阑面色一凛,道:
“放心吧,我又不会对说不了话的你做出什么道德沦丧的事,既然算计了你,作为回报,我会治疗你的嗓子。”
话音刚落,一群人伺机而动,径直走到他们面前,对他们说:“请吧。”
闻行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后退了好几步。
那群人下意识以为闻行要做些什么,赶紧拔出刀对着闻行,只差呼延阑一声令下,他们立刻就会将这么多刀砍向闻行。
可闻行只是待在姜汾身边,什么都没做。
呼延阑看得出闻行的意思,也就没有过多为难他,只是淡淡说道:“不用动粗,他们俩要是喜欢,就把他们俩关在一块吧。”
说罢,一行人浩浩荡荡押送着闻行等人回到草原。
他们是芪朝派来的使臣,按照道理讲,除了放走赵峤之外没有犯什么大错,更何况,呼延阑连这件事的证据都没有。
因此,即使呼延阑会软禁他们,却不敢对他们动用一些惨无人道的极刑。
他们被分到了不同的地方,彼此之间,根本不可能会有交流的机会。
那群人押送他们时,特地给他们蒙面捆绑,为的就是让他们根本感知不到自己和别人究竟被送到了何处。
闻行是最后一个被蒙面的,他一直默默盯着所有人的朝向,毕竟,这可能就是他们的去处。
随后,被蒙上面的他,只能靠耳朵来辨别方位。
开始的时候,他还能听到其他人行走的声音,过了很久,除了押送他和姜汾的人的脚步声,只剩下了簌簌的落叶声。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他们终于停了下来,等闻行任由他们摆布,坐到了一个凳子上,他们才为闻行解开绳子,然后一声不吭地离开。
等到周围空间彻底安静了,闻行这才把遮着眼睛的黑布摘了下来。
姜汾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面前,闻行赶紧走过去查看她的伤口,发现已经敷上了药膏。
在观察她的唇色,已经从苍白无比慢慢恢复一些了,起码有了些血色。
等完成了这件事,闻行这才缓缓起身,观察起周围环境。
这是在一顶穹顶里,条件肯定是没有之前那里好,只不过,有一张小床,两三件换洗的衣服,这就够了。
他掀开穹顶的帘子,还没来得及往外面看上一眼,两三名看守的士兵便直接用大刀把他逼了回来。
看来,呼延阑是真的怕他们跑了。
他也不在意,悠悠走回穹庐中央,只是往地上轻轻看了一眼,这才突然发现,地上竟然有一瓶解药。
药瓶什么字都没留,不知道是毒药还是解药。
尽管呼延阑说过他会解自己的毒,可闻行这种久经沙场的老手,知道这解药是最容易掉包的。
如果这里面是一瓶毒药,而闻行错误地喝了下去,那呼延阑算是得了大便宜了。
于是,闻行把这瓶解药先放到了一边,决定以后再做打算。
可事与愿违,直到晚上,闻行感受到一丝饿意了,才发现他们竟然直到现在都没有送来吃食。
哪怕是泔水,哪怕是发霉发烂的东西,一点都没有。
自己饿着了没关系,可姜汾不吃不喝是绝对要出问题的。
闻行想了想,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敲了敲正在打瞌睡的看守人员。
看门的人一瞬间便醒了,看见是闻行,便站起身来不紧不慢地说:“大王说了,要你把解药吃了,你什么时候吃,我们什么时候送饭。”
闻行眯了眯眼睛,觉得呼延阑的卑鄙真是更上一层楼。
人是铁饭是钢,这是谁都懂得道理,他是在拿这些东西来逼迫闻行就范。
闻行嘴角勾起一抹轻笑,看着放在角落的药瓶,直接拔开塞子一饮而尽。
他感受到自己的喉咙部分发出了一阵剧痛,但这又影响不了他走路。
闻行拿着药瓶,走到看守人员面前,在他伸出手准备接过药瓶之时,轻轻一放。
药瓶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随即破碎成渣滓一样的碎片。
守卫愣了一下,看着闻行冷漠的眼神,突然感受到一阵不寒而栗。
闻行的嗓子还是很疼,说不了什么话,但这反而让守卫后背发凉。
守卫强装镇定点点头,立马将之前早就送来的餐食交给闻行。
闻行接过餐食,再也没搭理过站在门外的两个人,转身回到穹庐之中,将餐食放在了姜汾跟前。
姜汾还躺着未醒,如此一来,吃饭便成了个大问题。
闻行盘坐在她的面前,想了又想,还是先尝试了一下给姜汾喂一些流食。
可姜汾无论怎样,绝对不会咽下去这些东西。
从他们离开到现在,已经整整一天了,姜汾在这期间跟本没有吃过任何东西。
没有办法,即使再不想搭理门外那两个家伙,闻行还是得腆着个脸走过去问:“有水吗?”
不吃饭还能活下去,但滴水未进才是真正的难题。
守卫摇了摇头,然后装作看不见闻行。
即使再怎么含有怒气,但这是寄人篱下,他闻行现在只能靠呼延阑过活,所以,再怎么怒气冲冲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等再次回到了穹庐之中,闻行看着姜汾,想到她吃不了任何东西,自己看着那些食物也犯恶心。
他眸中的神色开始变得浑浊,然后整个人散发出颓废的气场。
但是,只是过了一会儿,他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立马站起身来,找了一个隐蔽的角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别在腿边的短刀。
他伸出自己的手臂,将手臂上围绕的布料全都拉开,露出的皮肤赫然裸露在空气之中。
这要是放到了之前在战场上的时候,这无疑是给敌人留下了杀死自己的机会,敌人会想尽一切方法给自己一刀。
然而,此刻的闻行,却迫切希望,姜汾能是那个给自己一刀的人。
起码,这还是证明了姜汾醒着,能和他哭、和他闹,在他说不出一句话的时候,能够陪伴在他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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