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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陈伸出手，给他们鼓劲儿道：“比出风格，赛出自己的真实水平。最重要的啊，你们仨都给我注意点！安全第一！比赛的时候小心些！”
江为止也伸出手，覆住老陈教练的手，剩下两个人也跟着伸出手。
他们叠着手掌，对视一眼，大喊道：“加油！”
老陈对于他们的精神面貌很满意，带着他们上场。
江为止走到老陈身边，低声说：“季锋的伤怎么样了？”
他虽然在后台，却也透过休息室的转播机位看到了场上的情况。
老陈叹口气，说：“不知道，还在检查呢。你好好比赛，带上她那一份，去好好拼个奖牌回来！”
江为止点点头。
季锋的腰伤他很清楚，自然非常担心。
季锋近期的状态那么好，现在却因为伤病退场，他心里总有按捺不住的怒气。
可是，不必老陈教练说教，他自己也知道——江为止要全身心地投入到紧接着到来的比赛中去。
不论心中有多担心，都要完成比赛。
江为止侧头看了看齐择，他正在和苏瀚延交头接耳，很明显，是要打配合。
江为止摇摇头，不欲多言。
上冰。
镜头对准了江为止——1000 米算是他的主项，作为中长距离选手，他的 1000 米算是比较稳定的水平，有站上领奖台的实力，但是并没有形成统治力。
不过，这次他的状态也算不错，半决赛成绩很好，故而，道次比较有优势。
江为止对着镜头挥挥手，跟观众打招呼。
解说老周一一介绍着选手，轮到江为止的时候，老周先乐了——他和江为止私交很好，虽然年龄差距大，却都是曼联球迷，私底下很熟。
老周道：“啊，这位选手是个非常有个性的运动员，和季锋年纪相仿，都是中长距离选手，不过呢，两个人的职业生涯还是大相径庭。”
周七河嗯了一声，补充道：“季锋是世青赛金牌得主，江为止却属于后起之秀。不过，现在两个人算是殊途同归，竞技状态保持着很高的水平。在前天的 1500 米男子决赛中，江为止拿到了一块铜牌。”
“嗯是的。本赛季，江为止也时常有奖牌入账。不过有点可惜哈，1500 米比赛的时候，其实他一直保持着第一名的位次，却在最后一圈的时候被连续反超，最后只得到了铜牌。”
周七河也觉得甚是可惜。江为止的体能一直是弱项，他的取胜之道在于滑商，对路线的控制、内道超越的技术非常纯熟。
周七河点评道：“江为止的滑行风格是很细腻的，你可以看到，他的滑行姿势非常标准，干脆利索，这种技术的特点就是赏心悦目。有粉丝给这个技术派别起了个名字，叫幽灵滑法。”
“这是什么意思呢？”
周七河笑了笑，道：“很奇怪的名字，但是很精准。赛场上，ῳ*Ɩ 幽灵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对手的身后，出其不意地作出超越。动作之快、时机把握之准确，就像幽灵一般。”
这种技术的特色人物便是安东尼，而江为止就是安东尼的粉丝，早年很是认真地学习了安东尼的技术。
老周细细品来，觉得这名字的确巧妙，不由地感慨道：“冰迷这个名称起得好啊。不过现在这种技术很少见了，现在欧美力量流是全面崛起，对于滑行的技术和姿势倒是不太苛求。”
“这种技术其实是很难掌握的，因为需要非常敏锐的捕捉时机的能力，很难后天培训出来。这也就是俗称的，滑商天赋。”
周七河也觉得无奈，这正是江为止的弱点。在力量至上的时代，细腻的技术便显得有点过时。
但是，江为止对路线的掌握的确高超，暂时可以弥补一些体能的不足。
所有的运动员都站上了场，在各自的道次上站定，摆出了起跑姿势。
“嘘。”
裁判透过麦克风，发出嘘的声音，示意观众安静下来，等待发令枪响。
江为止调整好护目镜，摒弃杂念，全身心地投入比赛。他会带上季锋的那一份，去努力。
然后带着奖牌去见她。
季银牌都变成了金牌，而他也不能落后。
1000 米的a 组决赛，正式开始。
第32章 反悔
1000 米的决赛正式开始。
齐择抢到一位, 开始领滑。
江为止跟在他后面。
苏瀚延属于水平普通，但是战术还算积极，努力地跟滑在第四位。
老陈在场外, 有些紧张，却也难免会有期待。
这场比赛的赛场上, 强有力的竞争者只有两位。k 国的中长距离虽然很擅长, 男队却有点青黄不接，李胜基水平上佳, 但是并没有统治力。
这场比赛应该很好看, 因为竞技水平差距不是太大。
至于中国队的三个选手, 江为止、苏瀚延、齐择的主项都不是 1000 米，不过，其中, 江为止的胜算会大一些。
参赛大名单出炉之后, 老陈教练特意叫齐择和江为止到他的办公室，去谈一谈战术问题。
战术本身倒是不难执行, 齐择凭借优秀的爆发力占据领滑地位，江为止在后面伺机而动, 在最后两三圈的时候, 完成替换，由江为止冲线。
领滑比较浪费体力, 不过老陈也是多方考虑。毕竟齐择在所有的队内试训中，除了 500 米表现良好，其余项目都在后程表现不足。
他当时是这么嘱咐齐择的：“你替小江领滑, 他在后面给你挡挡对手, 幸运的话呢，你们俩都能捞块奖牌。”
但是老陈教练没说出口的是——江为止的胜算更大。
齐择当时只笑了笑, 没说什么。他垂下眼，心底却很清楚，闻琴声而知雅意。老陈这是让他给江为止打配合，给胜利的天平加一块砝码。
齐择自然不会跟教练对着干。
等世锦赛真正开始，齐择也没有让老陈教练失望。他不仅在执行战术上勤勤恳恳，还顺带着保了苏瀚延晋级 a 组——齐择全程都在压制路线，保证苏瀚延第一名晋级了 a 组决赛。
老陈教练在得知三名队员全部入围a 组决赛之后，自然是喜上眉梢。他很高兴地拍了拍齐择的肩膀，说：“你这孩子。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老陈教练拍板决定了最终的战术——仍然是保江为止的金牌。
齐择说不出自己的感受，他只是觉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只好自己为自己考虑。他被逼无奈的。
场上战况瞬息万变。
齐择仍然领滑，江为止在第二名保持着路线的精准控制。
红国选手打算往前上上，江为止自然不让，把路线收得更加紧密。
周七河适时解说道：“我们可以看到，红国和 k 国选手，已经发起了很多次冲击，但是江为止能很快把他们的超越反扑摁回去。”
解说老周就发问道：“所以战术很明了，应该就是齐择领滑，江为止控制路线？”
“嗯，应该是这样的。不过苏瀚延的角色尚不明晰。”
“哦——苏瀚延动了，他上来了。”
苏瀚延滑得真是非常主动，几下就上到了第一位，拉了外道超越。
江为止一时之间有点懵，他看了下齐择。
齐择并没有阻拦的意思，甚至有些避让，把速度稍微降了点。
队友没动，江为止决定也按兵不动。
场上现在的道次很神奇，名不见经传的苏瀚延在第一名，齐择位居第二，江为止在第三。
老周真的是有点看不懂了：“这是什么战术呢……”
周七河心里隐隐约约有个猜想，毕竟她沉浸赛场度年，当年不仅是封神的运动员，还是男女队的总队长，她的战术能力和揣摩人心的水平，做个总教练也是绰绰有余。
那个猜想，周七河不能宣之于口，她只搪塞道：“可能是有什么安排。”
老周已经开始疯狂地读苏瀚延的资料情况了——他虽然干这一行很多年，但是并没有能力对所有运动员的资料都如数家珍。幸好老周的专业素养不错，他在正式开始解说之前，都会将出战的运动员的资料搜集出来，放在手边。尽管苏瀚延是个小角色，老周也没有忽略他，还是尽职尽责地搜集了材料。
不过，苏瀚延这个人也没什么可讲的。他的奖项拿出来不够看，年纪也比较大，一直在队里做陪练，没出过什么成绩。
资料薄薄一页，想多说也没什么内容。
周七河却是透过转播机位，看着场外的老陈教练。
老陈戴着鸭舌帽，脸上没什么表情，看起来仿佛没什么波澜。但是，他的手指出卖了他——老陈教练的手指不安地蜷缩着。
看来，这不是老陈教练的计划安排。
这场比赛，已经完全超出了老陈的战术安排。
老陈心底很焦虑，不由地暗骂：“妈的，这三个人想干什么？”
明明是让齐择领滑啊，苏瀚延怎么跑上来了。
老陈心里一凛，难道齐择老毛病又犯了？500米比赛的时候他就已经自作主张，但是没酿成什么大错，老陈就没有说他什么，装作自己浑然不知。
毕竟齐择后面有比赛，老陈不想影响他。
1000 米的赛场上他也敢这么玩么？
老陈感觉自己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
不仅是局外人感觉到异样了，江为止那种疑惑的感觉越发强烈。他试着作了几次超越，齐择都牢牢地挡住了江为止。
还剩四圈的时候，江为止已经非常确定，齐择和苏瀚延已经抛弃了约定好的战术，他们两个已改弦易辙。
而江为止被放弃掉了。
齐择的野心，江为止多少有所感受，但是，他也没有想到，齐择敢在世锦赛的赛场上这么做。
江为止没有特别研究过内战，他的精力一般用来研究外战。很明显，齐择和苏瀚延是研究过他的。
现在他们两个人打着配合，一举一动，都是精心设计过的，把江为止挡得牢牢的。
江为止都要冷笑出声了，挡住他就行了？真以为别的国家的选手是吃素的。
还有三圈，k 国选手开始启动外道超越，连续疯狂加刀，从倒数开始，连续过人，上到第四名。
K 国选手还想继续超越，弯道也没有降低速度，反而脚下不停，继续提速。
江为止当然不会让他过，脚下也没停。三个中国选手在前面，怎么都好说；可是现在，若是 k 国选手也来添乱，他也不会放他上前。
江为止跟着加刀，但是，他的速度不能完全由自己掌控——苏瀚延和齐择还在前面阻挡着他前进的脚步。
苏瀚延守内道，齐择看着外道。
他们俩还沉浸于内斗之中，还没意识到危险降临。
“哎呀！k 国的李东万和崔胜吉都起速了！李东万不愧是上一年世锦赛的金牌得主啊，后程提速能力不容小觑啊！现在已经超越到了第四名，还在继续往前冲！”
“齐择似乎也注意到了外道跟上来的李东万，他现在好像比较犹豫啊？他也选择了变线阻挡，但是齐择的这个路线控制得还是比较窄，没有完全地放开内道，以至于……李东万还是有空间进行超越。”
这边还正在解说着，齐择和苏瀚延的守卫瞬间溃不成军——
“嗯，李东万连续追击数名选手，说话之间，李东万已经超越了第一名的苏瀚延……”
雪上加霜的是，k 国的崔胜吉也紧随其后，故技重施，把李东万的战术重复了一次，外道超越，屡试不爽。
江为止冷笑了。
外患这么严重，齐择却并没有选择放弃对他的防守。
崔胜吉还在外道加速，江为止当然是不会让了。他把路线切出去，挡住了 k 国的崔胜吉。
可笑的是，齐择却并没有让位的意思，仍然挡在江为止前面。
齐择的意图很简单。那就是让江为止给他打配合——你不是滑商高么？那你就在后面阻挡对手吧。
“呃……苏瀚延好像已经体力不支了吧，不过他还在坚持……其实这个时候，是不是三人打个配合比较好？比如，让实力比较强的江为止到前面去？”
周七河没有正面回复老周的问题，她只能粉饰太平道：“有可能今天的战术是由江为止作配合和牵制。”
她实在不忍心把内战的事情戳破。
现在场面上，李东万领滑，并且持续加速，想把领先优势扩大。苏瀚延体力不支，但是仍在坚持。齐择位于第三，他的滑行还很自如，目前看来，应该是还有得拼，可能后程还能再继续提速。
而江为止在第四名，一丝不苟地阻拦着后面选手。
看起来好像是江为止在为队员打配合。
但是周七河看出来了，原本的计划应该不是这样。所以方才，李东万超越的时候，江为止是想进行提速进行防御，但可是齐择和苏瀚延的联手阻拦让他十分错愕。
也就是这个疏忽一瞬间，李东万超越了江为止，并且很轻松地继续上到了第一位。
在此之后，江为止似乎已经意识到计划有变，开始加强防守，不再对前面的齐择发起冲击。
江为止似乎放弃夺冠了。他在保护前方的齐择和苏瀚延。
似乎。
陈教练真是快急死了，明明今天局势大好，结果却意外频出。状态最好的季锋赛场负伤，比赛都无法完成，直接担架抬了下去，现在还伤势不明。好不容易三个人进入了 final a 决赛，可以打一波配合，结果竟然打起了内战。
老陈感觉自己的脸都要抽搐了，他本来就是个火爆脾气，现下已经是气得要死，局面紧张，老陈再也控制不住，跳上围栏大吼道：“让开！给他让位置！”
齐择却好像根本没听见，齐择赌的就是江为止的决定——你会选择什么呢？会挡住崔胜吉么？挡住崔胜吉，奖牌就跟你无干了。可是，如果你放崔胜吉作超越，那就是你防守不力了。
马上要进入最后两圈。
老陈教练感觉事情要糟糕了。在他原本的计划中，中国队起码可以得到两枚奖牌，其中江为止很有可能冲金牌。
可是现在这么一搞内战，苏瀚延几斤几两，作为总教练的老陈心里清清楚楚，他马上就要筋疲力尽了。一个体力全失的运动员能执行什么战术啊？肯定要被超越。
齐择虽然还能拼一拼，但是他没有冲金牌的能力。
最有冲金能力的江为止，后程能力不算特别拔尖儿，仅剩两圈，他很难连续超越。
凉了。
到手的金牌凉了。
老陈气急败坏，却觉得回天乏力。
周七河也微弱地叹了一口气。
他们两个都看出来了。
齐择临场反悔了，他不愿意给被人打配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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