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年29。”谢斋舲答。
涂芩有些意外地扬扬眉。
“怎么?”谢斋舲问她。
“比我想像中的小。”她诚实地回答,他很多时候稳得都不像是二十多三十不到的年轻人。
谢斋舲笑笑,问她:“你呢?”
“过完年26。”涂芩用了谢斋舲回答的格式,答完觉得两人这对话真的尴尬又好笑,忍不住看着窗外笑了笑。
结果谢斋舲不知道怎么想的,问了个更好笑的:“血型呢?”
涂芩:“……你
相亲啊?”
谢斋舲想了想,问:“相亲会问这种问题吗?”
“我不知道我没相亲过。”涂芩笑着答,“我B型血,你呢?”
“O型。”谢斋舲又问,“最喜欢吃什么?”
涂芩:“……韭菜肉馅的饺子,水饺,带汤水的那种。”
说完,她扬扬下巴看着谢斋舲。
谢斋舲这次卡了壳,想了一会才答:“羊肉串吧,很多孜然和辣椒粉的那种。”
下一个问题,谢斋舲一边把车子开进停车位一边问:“你不吃辣对吗?”
“白胡椒粉的那种辣能吃一点。”涂芩说,“我胃不太好,吃辣的会觉得胃烧得慌。”
谢斋舲把车子熄了火,看着她:“胃不好?”
“不太能饿,容易反酸。”涂芩答完,看着他,“你呢?”
“我胃还行。”谢斋舲指着前面的超市,“到了。”
“其他的呢?”下了车,涂芩还在问,“有什么不喜欢吃的?”
这个问题谢斋舲沉默的时间比回答喜欢吃什么还久,一直到进了超市,两人拿了一辆推车后,他才说:“人吃的食物我都可以,没有什么不喜欢的。”
涂芩:“……”
她差点怼他你吃过不是人吃的食物吗?
话到嘴边咽了回去。
他还真有可能吃过,毕竟是会被人逼着跪在鸡棚里的人。
“我没吃过。”谢斋舲停下来看着她,“不至于。”
涂芩:“……哦。”
“真要全部都是虐待,我对刘家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了。”他说。
涂芩:“……哦。”
“先买什么?”他推着车先往前走,问她,“零食区?”
心情看起来还不错,没有被刚才的话题影响。
“唔。”涂芩跟在他后面走。
最近下雨塌方激发了人们的囤货欲,超市的人比涂芩想像中的多,零食区都是家长带着孩子,小孩精力旺盛,到处跑来跑去,跟炮|弹一样防不胜防。
涂芩连着被撞了两次,瞬间有点想回到网络购物模式去。
谢斋舲停下脚步,扶了一把再次被一个小胖墩撞到往前踉跄的涂芩,把她拉了过来,塞在他和推车中间。
周围瞬间像有了结界一样,安静了。
涂芩发现小孩们虽然看起来跑得毫无目标,纯粹就是撒欢,但是看到谢斋舲就会自动避开。
一方面高。
一方面长得凶。
涂芩仰头看他,问:“你真的没有一米九吗?”
“没有。”谢斋舲答得很迅速。
“差多少?”涂芩锲而不舍。
“……没量。”谢斋舲拿了一袋原味薯片,问她,“要么?”
涂芩:“……我找下黄瓜口味的。”
所以他应该是有一米九的,难怪那么突兀。
“这个呢?”谢斋舲又拿了一袋话梅。
“我要这个。”涂芩踮脚拿了一袋软糖,昨天姚零零在视频里吃的蚯蚓软糖。
“你对闪婚这件事怎么看?”她因为想到姚零零突然有了新的问题。
问得谢斋舲一个趔趄差点把涂芩压推车上。
这是什么鬼问题。
“……不太赞成。”他还是答了。
“嗯。”涂芩模糊不清的应了一声,注意力已经被其他吃的转移。
他们靠得非常近,谢斋舲一低头就能看到涂芩头顶的发旋,她发质偏硬,贴着头皮地方的头发很倔强地立着,每天早上起来没来得及洗漱的时候,头发就会变成各种形状。
她低头研究糖果成分的时候,很孩子气。
刚才跟他一问一答的时候,也很孩子气。
他发现他喜欢她的每一个面,阳光的、斑驳的、柔软的、坚强的。
他甚至都说不上来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知不觉地就陷得那么深了。
“这个要吃吗?”涂芩拿着一袋孜然烧烤风味的虾片仰头。
正好对上谢斋舲的目光。
她怔了一下。
谢斋舲抬手把她额角的散发拨开,很低地嗯了一声。
涂芩没动。
谢斋舲也没动。
“你……”涂芩的语气有些迟疑,“怎么那么悲伤?”
他为什么老在她没注意的时候,那么悲伤地看着她。
悲伤得她都忘记了他们现在距离那么近,忘记了逃离,忘记了他是一个真实的人。
他眼底的墨黑情绪浓得像是要把她一起吞噬掉了。
“因为没有辣的虾片。”谢斋舲回答。
涂芩:“……”
她把虾片丢到推车里,不再他。
他身上有不能碰触的地方,从第一天说了要试一试的时候涂芩就已经发现了。
他们只是试一试,所以她没必要一定去碰触。
而且,对她是好的。
太深入的交流会让她不舒服,太贴近现实的感觉会让她不安全。
“你最喜欢什么颜色?”谢斋舲马上就换了话题。
“没有固定的,经常变。”涂芩也跟着换了话题,“你呢?”
“红色。”谢斋舲这个问题倒是回答得非常快。
“啊?”涂芩意外,“因为辣椒?”
“……不是。”谢斋舲被涂芩的联想逗笑,声音低低的,“陶器里面有一个叫霁红釉的红釉品种,最初的工艺已经失传了,颜色真的很漂亮。”
“我试过一些烧法,出不来明朝的那种纯正的鸡血红,就放弃了。”他接着说,“所以一直有些遗憾。”
所以他不烧黑陶在捣鼓红釉。
涂芩心底腹诽。
“喜欢看什么类型的电影?”这次换成涂芩先问了。
“早期的贺岁片。”谢斋舲说,“喜剧片,你呢?”
所以每天吃饭的时候片单里都是这种片子。
“悬疑片。”涂芩说,“看不到尸体但是全程黑漆漆的那种片子。”
谢斋舲:“……哦,这个不要拿,金奎薄荷过敏,但是你买了他一定会吃。”
涂芩:“……你们还有没有其他的过敏?”
谢斋舲:“没了。”
谢斋舲:“一会去买点面粉吧。”
涂芩:“嗯?”
谢斋舲:“明天包点饺子放冰箱里,你晚上能吃。”
涂芩:“买速冻的不行吗?”
谢斋舲:“速冻的肉馅能吃?”
涂芩:“……你过年不还买了吗?”
谢斋舲:“所以我没吃,是金奎吃的。”
***
他们两个都没有注意到,最初的尴尬过去以后,他们聊天就一直没有停下来过。
也都是带着笑的。
试一试这个词,在今天有了点具象。
回去的路上谢斋舲买了晕车药盯着涂芩吃下去,为了等药效,跟她在车上坐了半个多小时。
涂芩对于这种半小时车程非得吃颗药的行为很不解,而且这小县城买的晕车药居然比墨市买的凶猛很多,她上一秒还在嘀咕晕车药没用,下一秒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谢斋舲去后备箱拿了一条毯子给她盖上,还帮她系好了安全带。
似乎还盯着她看了一会。
可能又是那种很悲伤的眼神。
车开出去没多久,涂芩半梦半醒间似乎还看到谢斋舲接了个电话。
是金五的。
涂芩模糊地听到谢斋舲边开车边用车载蓝牙接了电话,金五还什么都没说,谢斋舲就回了一句:“没找到吗?”
然后就是诡异的沉默。
可谢斋舲却像是在和人对话一样,自顾自地又说:“他那边的线索真的没有一个靠谱的。”
最后,涂芩是在金五一声带着叹息的“是没找到”里彻底睡着的。
一点迷迷糊糊的怪异感觉也随着梦境被冲散了。
第48章 要幸福地填满之前的空洞,……
这一颗晕车药让涂芩直接睡到了半夜。
怎么下车的都不太记得了,就记得自己下了车就爬上床睡熟了,中间谢斋舲来敲过门,她甚至都忘记自己开没开门,全程云里雾里。
醒来的时候她去口袋里把药盒子拿出来,仔细研究了这药的成分,想着以后失眠是不是可以考虑吃一颗。
等这个有些神经的想法过完脑子,涂芩看了一眼床头柜。
上头有一杯水和一张
纸。
那她应该是给谢斋舲开过门了。
她盯着那个有些古朴的奶白色陶瓷杯看了半天,抽出了下面的纸条。
是谢斋舲的字,虽然已经看到很多次,但是每次看到还是会惊讶,他写给她的都是行楷,每个字看起来都像是打印出来的,工整又有韵味,关键他写得还很快。
一张A6的纸都写满了。
“电饭煲里的饭一直热着,我让刘阿姨做了一些菜放在保暖盒里,你晚上起来去吃应该还是热的。
下午让你量了体温,有些低烧,温度计我放在床头柜下面第一个抽屉里,你醒来以后量一下。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章编剧找过你,具体什么事不太清楚,我用工作室的电话跟她说了你下午身体不太舒服,醒过来会联系她。
醒了以后,如果方便,微信上跟我说一声,我没那么早睡。”
涂芩看了眼时间,一点半。
手机上有几条微信,两条章琴的,一条姚零零的。
姚零零发了一张婚纱照,她和她老公站在大街上用自拍杆拍的照片,两人的笑容比阳光都灿烂。
涂芩笑着给姚零零发了一句非常俗气的恭喜,她说:要美满哦。
要幸福地填满之前的空洞,要一路向前。
姚零零果然是她多年好友,给她发了个大哭抱抱的表情包。
涂芩笑着点开了章琴的微信,没说什么事,只让她好好休息,如果还是不舒服,就请两天假回墨市休息。
她每个月有四天假,采风期间可以随意调休。
涂芩没回。
99加消息的工作群里章琴成为黑土电视剧总编剧的事情已经刷屏,这事涂芩提前一天就知道了,章琴私下里跟她说了很多剧组相关的事,她知道自己这次应该也升职了,章琴之前的工作分配都落到了她头上。
这块编剧敲门砖的含金量一直在上升。
最后,她手指点在那坨黑色便便上头,犹豫着要不要跟谢斋舲说一下她已经醒了。
太晚了。
她抿着嘴给他发了个探头的表情包。
果然,谢斋舲秒回:【醒了?】
涂小草:【嗯。】
谢斋舲:【温度退了吗?】
涂小草:【还没量,我没什么感觉,先下楼吃饭,饿死了。】
谢斋舲:【嗯,我在楼下等你。】
涂小草:【?】
谢斋舲:【。】
于是涂芩下楼前,把自己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拿了一根簪子随手盘了一下。
谢斋舲已经在楼下了,看到她下来,递给她一根温度计。
“你量一下,我去给你下饺子吃。”他应该是一直在等她醒,身上的衣服还是白天去隔壁县的那套。
“你不是说刘阿姨给我留了饭菜吗?不吃浪费了。”她拿过水银体温计就下意识开始甩,又有些好奇,“哪里来的饺子?”
“我下午包的。”谢斋舲已经进了厨房,“体温计放腋下。”
“哦。”涂芩挑了个厨房旁边的凳子坐下,捏着睡衣下摆,把体温计塞到了腋下,还好睡衣大,体温计塞进去还有空余。
然后蹙眉回想自己什么时候换的衣服,脑子里零星的记忆碎片比喝酒断片还凌乱,于是她顶着她还没有完全醒完的脑子,问厨房里的谢斋舲:“我衣服是自己换的吗?”
拿锅接水的谢斋舲水开太大,溅了自己一身。
“是。”他顶着一脑门子水拿着锅走到厨房门口看着涂芩回答,“你回来以后就自己上楼睡了。”
“……哦。”涂芩想伸手挠头,又想起了体温计,只能夹着腋下冲谢斋舲耸耸肩,“你今天去药房买的这个晕车药比安眠药都好用,我脑子里的记忆都是碎的。”
“你下午有点发烧。”谢斋舲又退回到厨房里,“跟你最近睡得少也有关系。”
他搬回来以后发现的,她睡得很晚,有时候两三点二楼的灯还是亮的,早上起得又早,九点多剧组会开碰头会,她一般七点就起了,睡眠肯定是不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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