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却仍然是积极的。
她的每一步尝试都是自己主动跨出来的。
谢斋舲喝掉了一罐啤酒,伸手把涂芩挂在睡衣领子上的头发拉了出来,顺。
涂芩转头看他。
“乱了。”他笑着说,温柔克制。
第46章 “他在追你啊。”……
涂芩觉得,有点奇怪。
她这次的“试一试”,顺利得有点奇怪。
谢斋舲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制的男朋友,所以更加奇怪。
那天晚上之后,他们的关系确实更近了一步,可谢斋舲对她并没有什么亲密举动,最多就是帮她一下头发,泥路不好走的时候拉着她的手帮她站稳。
其他的,就没有了。
可他们的关系又确实比之前近了,土矿村的路堵了三天,这三天谢斋舲和金奎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头修缮村里的屋顶,但是三餐都准时回来吃,上楼叫涂芩下来吃饭的人从刘阿姨变成了谢斋舲。
他从来不进屋,一般都靠在二楼楼梯旁给她发微信,涂芩出来了,他就直起身看着她笑。
会有很不像样的小礼物,他之前拿来砸人的小陶球,路边刚长出来的迎春花,村里老人存着吃的冻米糖。
他都放在卫衣口袋里,看到她就让她伸手,然后他就把这些涂芩根本猜不到的礼物放到她掌心。
晚上十一点半以后是他们两最像恋爱的时候,他们会等刘阿姨和金奎都睡了以后溜进待客室,有时候喝啤酒,有时候谢斋舲会给她泡茶。
涂芩会带上笔记本,把之前根据章琴给的资料出来的问题列表按顺序问谢斋舲,谢斋舲会耐心讲给她听,说不清楚的他就拿出自己的速写本,摊开一页画给涂芩看,看完了那张纸就撕下来放到涂芩掌心。
这些或亲近或甜蜜的互动,是涂芩很喜欢的。
可涂芩再也没有产生过那天晚上想要碰触谢斋舲的冲动,喜悦和心动都是淡淡的,相比恋人,她觉得他们两个现在的状态更像是老友。
“他在追你啊。”姚零零一语道破。
“我已经说了要试一试了呀。”涂芩不解。
“其实你感情没有到可以试一试的程度。”姚零零瘦了一些,抱着膝盖坐在床边看着镜头,“你只是心动了,你心动的次数不多,之前的经历心动之后的结局也不好,所以对于你来说,心动的厚度就可以往前走了。”
“但是其实是不够的,你离陷入还有一段距离。”姚零零拆了一包蚯蚓软糖叼着,一边说一边修图。“我觉得这个大船还不错,他能发现这件事已经很难得了,更难得的是他愿意陪你试。”
涂芩捧着玻璃杯,歪着头发呆。
姚零零用了陷入这个词,对涂芩来说,这个词攻击性太强。
连她和姚零零这样亲密的关系,她们两个对彼此的生活都没有真正重叠过,陷入,代表某种程度的互相交叉,这对涂芩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存在的感情。
“那他可能追不到我了。”涂芩叹了口气。
“你现在感觉还不错就行了,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姚零零叼着蚯蚓糖,很漫不经心的,“哦对了,我结婚了。”
“你什么?”涂芩手里的玻璃杯差点砸地上,手忙脚乱地捞起来,眼睛瞪老大。
“今天中午结的。”姚零零抬起右手,晃了晃手上的一个银色戒圈,“你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们两以外,第一个知道的人!”
“……”涂芩咬牙切齿,“怎么结的?你一个外国人跟他结的哪个国家的婚?”
“手续跑了一个月。”姚零零摊开了一张纸给涂芩看,“看!南非的结婚证。”
涂芩:“……”
“感觉怎么样?”姚零零收起结婚证,乐呵呵地看着涂芩,“果然是我朋友,没问我是不是怀孕了才奉子成婚的。”
“我还没来得及想到那一层。”涂芩阴森森的,“你现在是拿我做反应试验的话,我跟你说,你跟你妈说这件事的时候最好先把她送到医院急诊室,这样不管是你死还是她被你气死,都能有人抢救。”
姚零零肆无忌惮地嘿嘿笑。
那么远,涂芩也不能隔着网线揍她,只能叹口气:“你先等我查一下南非的结婚流程再跟你算账,回国会不会补办婚礼?要重新领证吗?”
“我今天穿着婚纱去□□的。”姚零零看了一眼涂芩的脸色,立刻改口,“我七月份回国,到时候和你一起吃顿饭,我重新穿婚纱给你看。”
涂芩:“呵。”
姚零零:“嘿。”
“你老公那边也不用办婚礼?”涂芩倒是很快就改了口。
“他跟他家里人关系也一般。”姚零零耸耸肩,“等回去拍照点的时候,跟几个同事一起吃个饭也算庆祝了。”
涂芩冲摄像头翻了个白眼,却没有再说什么。
姚零零的性格不可能奉子成婚,那个男人从过年前开始跟姚零零恋爱到现在,虽然只有三个月,但是姚零零的状态是肉眼可见地变得不太一样了,人松弛了很多,情绪稳定,原来东撞西撞的人像是突然找到了能停下来的原点,总给涂芩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所以她会闪婚,涂芩并不惊讶。
只是没想到会那么快。
“那你……以后都不回国了?”涂芩突然想到了别的问题。
“会回来看你。”姚零零说,“然后等我妈原谅我了,也会回去看我妈。”
“我回墨市后先帮你去看看她。”涂芩叹了口气。
“先别提我。”姚零零叼着蚯蚓糖晃手,“等她气消了你可以把我男人的照片先给她看看,循序渐进。”
涂芩被她晃得心烦,关掉视频通话,发了个五十米大刀的表情包过去。
姚零零那边却输入了很久。
涂芩看着输入框,又输入了一个新婚快乐进去。
姚零零停了一下,继续输入。
涂小草:【你在写小论文?】
0:【你不要插嘴,我在跟你分析
谢大船。】
涂小草:【?】
0:【因为我这句话很不委婉,我在想怎么写比较委婉。】
涂小草:【你让我看看你那句不委婉的。】
姚零零这次输入得很快。
0:【我就是想说,人一辈子应该是要谈很多次恋爱的,所以你不用考虑太多。谢大船这种性格,你是可以试试的。】
涂小草:【为什么?】
0:【因为他会因为你一句话跑去挂精神科咨询性单恋者。】
0:【所以你不用再纠结自己会不会陷入的问题,先跟着他的节奏走,不舒服了就退,舒服了就继续,我觉得这挺好的。】
涂小草:【嗯。】
0:【另外新婚礼物清单我一会发给你,你记得买,我七月份回国前准备好。】
涂小草:【八百米长刀.jpg】
聊天结束。
确实不太委婉,基本就差没明说谢斋舲这种性格,把自己放得那么低,她拿来当成一次体验是很不错的选择。
这是自己人对自己人说的话,是只有姚零零才会跟她说的话。
涂芩关了笔记本,拿上自己的摸摸瓶上了床,一边摩挲一边盯着天花板。
桌上放着那个绿色的啤酒瓶,是刚住进来的时候谢斋舲给她的,现在上面插了几朵黄色的迎春花,不耐开,估计明天就谢了。
如果什么都不考虑的话……
涂芩翻了个身。
如果什么都不考虑的话,那她,可能就会忍不住去考虑谢斋舲这个人本身。
那个晚上她亲上去,是因为谢斋舲眼底浓得化不开的黑雾,她碰触,那团黑雾就会泛起涟漪。
她喜欢的,是黑暗中的谢斋舲,而不是现在站在阳光下给她迎春花笑得温暖和煦的完美男友。
***
三天后,土矿村的路先通了一条,是去隔壁县的那一条,通的当天,谢斋舲就问涂芩要不要去买点东西。
“虽然是个小县城,但毕竟靠近墨市,大超市里东西还挺多的。”谢斋舲吃完早饭以后跟涂芩说,“我们现在出去,还能在县里吃一顿饭。”
“我要去吃那家葱油饼。”金奎先嚷嚷开了。
“你别去。”谢斋舲面无表情。
金奎:“啊?”
“我跟涂芩去,你在家守着。”谢斋舲仍然面无表情。
“我……守什么?”金奎很茫然。
“泥。”谢斋舲指了指仓库,“我练好的泥。”
金奎:“……啊?”
谢斋舲不跟他说话了,继续问涂芩:“去吗?”
涂芩:“去。”
金奎:“……啊?”
涂芩笑着剥了一颗薄荷奶糖。
她在这里闷了快二十天了,不管是县里还是乡里她都想出去走走,她快二十天没有购物了,购物软件都没打开过一次。
不过,时间太久,这段时间又发生了太多事,她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土矿村在山里头,不管是回墨市还是去县里,都得走山路,而她,晕车。
“我要不先开回去?”谢斋舲站在老远的地方,涂芩不让他靠近,他连水都不敢递过去。
涂芩一边吐一边摆手。
谢斋舲又试图走近两步想给她递水。
涂芩冲他比了个中指。
谢斋舲:“……”
他又默默往后退了两步。
他没想到涂芩会晕车,这条路是他一周起码开五次的,也根本没想到晕车这个问题。
“你喝点水吧。”谢斋舲又说了一句。
涂芩没他,吐完以后蹲在那里贤者时间。
“湿纸巾要吗?”谢斋舲等了一分钟又开口,“或者风油精。”
涂芩深深吸了一口气,掏出自己兜里的湿纸巾擦了擦,还是蹲在那里。
谢斋舲走近了一步。
涂芩没反应。
谢斋舲又走近了一步。
涂芩仰头看了他一眼,很可怜的一眼,脸吐得通红,眼睛也充血。
谢斋舲于是就没有再试探,几大步走过去,把涂芩拉了起来。
涂芩晃了一下,起身的时候还用脚把旁边的树叶都拨弄到自己吐的那摊黄水上,把谢斋舲往旁边带。
味道不好闻。
吐的样子也不好看。
她突然就有些解谢斋舲为什么同意试一试以后在她面前表现得那么完美了。
“喂。”她拉了拉谢斋舲的衣角。
“嗯?”谢斋舲想给她开水瓶的动作一顿。
涂芩吸了吸鼻子,抱住了谢斋舲的腰。
谢斋舲捏着水瓶的手在半空中僵了半秒,也抱住了她。
第47章 “你对闪婚这件事怎么看?……
从土矿村到隔壁县只需要四十分钟,涂芩是车子快开到山脚下的时候开始吐的,重新上车后其实只要十来分钟就能到县里了。
可这十来分钟,有些难熬。
他们并没有抱很久,就像涂芩其实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去抱谢斋舲一样,谢斋舲也无法解释为什么涂芩抱过来的那个瞬间,他会有些鼻酸。
松开以后,彼此都有些尴尬,上了车也没有再说话。
车里空间密闭还有些小,于是就更尴尬。
好在下山后在国道交界处看到一个卖草莓的摊子,涂芩下车买了一兜,老板娘很热情地送给她一小玻璃瓶的草莓酱,说是自己做的。她上车以后捧着那个劣质玻璃瓶,拿老板娘给她的木棍挖了一勺果酱放到嘴里。
口感粗糙的手工果酱,里头有砂糖和果肉的颗粒感,倒是酸甜可口。
“你要吗?”涂芩问还在开车的谢斋舲。
谢斋舲看了一眼果酱看了一眼她。
他是想拒绝的,这果酱看起来很稠,他开车不方便伸手去挖,而且他也不爱吃甜的东西。
可涂芩误会了他的意思,顿了一下,用另外一根木棍挖了一勺递给了谢斋舲。
她侧着身努力把木棍伸过来,几乎怼到他嘴边。
谢斋舲怔住。
涂芩下一秒就反悔了,想缩手。
谢斋舲迅速叼过木棍,差点连木棍一起嚼了。
涂芩清了清嗓子,看向窗外。
谢斋舲嘴里的木棍就一直杵着,像棒棒糖一样在舌尖来回搅动。
确实很甜,没有完全融化的白砂糖在舌根回甘。
“快到了吗?”涂芩是看着车窗外问的。
她是土生土长的墨市人,一年总会出去玩四五次,但是每次都去得很远,国外或者国内飞机要飞几个小时的远方,从来没在周边玩过。
这个县城,涂芩也没去过。
路边一溜都是卖草莓的,旁边就是白色的暖棚,上面写着草莓现场采摘。
不过她刚才尝了一个,今年雨水多,草莓不甜。
“还有十几分钟。”谢斋舲车子已经尽量开稳,离合器踩得悄无声息,“还晕车?”
“平地就不晕。”涂芩注意到谢斋舲连过红绿灯刹车她都没有什么感觉,忍不住看了眼他开车的姿势。
是帅的。
游刃有余又非常稳。
这人过着外人看起来非常凄惨的生活,可方方面面却又都做得体体面面,连打人的时候一声不吭的样子都挺帅。
“你今年多大?”涂芩问了个挺神奇的问题,两人认识好几个月了,她像是才开始对这些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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