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是什么话?”梁希伸手捏住他的下巴,专捡好听的说,“我们斯易弟弟这么帅气的一张脸我不看,看别人做什么。”
她猝不及防弯下腰,脸一并靠近,近到烤红薯的甜味弥漫过来,短暂的恍惚间,余斯易手指收紧,偏了下脸,躲开她这轻佻动作,“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
梁希开始矫揉造作地晃动身子,“帮我这个忙嘛,好不好呀?”
比刚才还要软的语调,尾音微微上扬。
怎么还搞撒娇这套,他软硬不吃的OK?
余斯易没看她,也没说话。
“别装高冷了。”梁希歪头,去找他的眼睛,继续卖萌,“成不成呀?”
“行了别夹了,我约他就是了。”
梁希得逞一笑,继续夹着嗓,“一定哦。”
她转身回屋,关门时还不忘把关心进行到底,“晚安哦,早点睡。”
屋外风声萧瑟,房间里一时只听见时针走动,余斯易莫名烦躁地抹了把脸。
梁希这个烦人精,学什么不好学人撒娇。
赵胜宇发来消息问还打不打游戏了。
余斯易摘下耳机:[不打了。]
步行街附近的小区,房间朝外,服饰店的流行音乐声和房租到期便宜清仓的机械女音混杂在一起,高居七楼也逃脱不了市井嘈杂。
梁希倚着小阳台,剥开香蕉外皮,打量几番楼底下的人来人往,她跟房间里还在挑选衣服的胡伽说:“你不嫌吵吗?”
浮岭巷的住户有的拿自家地盘开店做生意,买卖佛系,从不用喇叭音响,午后顾客少,她们喜欢躲在里头小屋打麻将,跨进店就能听见那些小方块在桌子上哒哒哒滚动。
“哎,习惯了。不过也有好处,想买啥下楼就能买到,挺方便。”胡伽站在全身镜前,衣服一套又一套地比过去。
“这倒是。”梁希进屋,“还没选好么?我觉得牛角扣那件就不错啊。”
冬天的外套显得人臃肿,衣柜里的夏季漂亮裙子在这种时刻毫无用武之地,胡伽纠结半天,最后还是换上梁希说的牛角扣。
梁希吃完香蕉,打开自己的帆布包,拿了个卷发棒出来,插上电后让胡伽坐凳子上,待温度变高,她握着卷发棒下方,一缕缕勾取她的长发裹缠。
卷发棒是黄萍女士的,梁希是第一次弄,以防翻车,她只从耳朵下方开始卷,整个过程耐心细致,十分钟后,梁希关掉电源,“好了,去看看。”
胡伽照着镜子左右偏头,惊喜道:“哇,可以诶!”
“我也觉得不错。”
“有水平。”
胡伽欣赏了会自个儿美貌,接着走向书桌,打开抽屉,从里面取出根黑色的管子。
梁希一瞧,“什么时候买的?”
学校不让化妆,但还是有不少女生悄悄化,妆容清淡,不敢搞假睫毛眼线之类比较夸张的。胡伽平日里对化妆丝毫不感兴趣,如今真是女为悦己者容。
胡伽拧开口红盖,“你告诉我可以去看吴浩楠打球那天买的,在网上翻了好久的色号测评呢,幸好没踩雷。”
胡伽涂上,抿两下嘴巴后转脸对着梁希,“如何?”
“好看!”
“你也试试。”
“啊?我就不要了吧。”
“试试嘛~我想看看你涂口红的样子。”
体育馆内的篮球场地,少年们意气风发地追逐奔跑,热火朝天。
赵胜宇运球扔给余斯易,“梁希不是说要来吗?怎么人影都没见到。”
余斯易站在三分线外投球,“鬼知道。”
老早就出了门,中饭都没在家里吃,要不是吴浩楠人搁眼底下,他甚至怀疑梁希有了别的途径去见他。
篮球入筐,余斯易说:“我去给梁希打个电话。”
休息处,大家的厚外套笨重地堆叠在一起,大片黑色,唯款式上稍有差异,余斯易翻出自己那件,从兜里摸出手机,又腾出点地儿,坐着拨号。
等待接通的时间,他随意在馆内一瞥,入口处出现两道身影,距离太远,面部糊成一团,不过凭借走路姿势,他轻而易举认出青绿外套的是梁希。个头矮,又喜欢穿这种鲜活明媚的颜色,跟刚破土而出的豌豆苗似的。
两道身影愈渐清晰,小短腿跑过来,“帅哥,喝水吗?”
余斯易高冷地“嗯”了声。
梁希伸手,“十块钱。”
“我这边建议你去抢银行,来钱更快。”
梁希笑着坐下,位置实在挤,又不能直接把别人外套当坐垫,她索性将其叠在腿上,结果一转眼东西就没了,取之而代的是另外一件黑色的。她拿在手里抖了抖,然后抱在怀里,余斯易的衣服她怎么弄都没心理负担,而且也没什么难闻的汗味,清爽干净。
梁希转头看向他,后者正喝着水,似乎刚从球场下来,他身上的男性力量感很重,额发略湿,白净脸上浮出一层薄汗,因为仰头的关系,棱角弧度越发分明,连着喉间那块凸出的骨头都清晰明了。
梁希毫无所觉,视线被牵引着。
余斯易余光瞥到,偏过脸,“盯着我看什么呢?”
梁希回神,慌忙移开眼睛,“没没没。”
哎,她多少有点色迷心窍了。
余斯易这时却注意到梁希唇上的颜色,她本身唇色没有这么红,现在看她更像饱满粉嫩的水蜜桃,难怪说这么久没来,原来费心打扮去了。
他承认吴浩楠有点姿色,但不至于见两次就喜欢上了?怎么说也是看着他的脸长大的。
“口红不适合你。”余斯易淡淡一句。
“伽伽夸过好看。”梁希反驳道,“你不懂欣赏。”
梁希有舔嘴巴的小习惯,涂上后还不太适应,但也有点臭美的心思,哪会愿意听扫兴话。
余斯易直男审美无需理会。
“吴浩楠似乎喜欢成绩比他好的女生。”余斯易没头没尾冒出这一句。
“啊?不会吧?”
那胡伽岂不是没戏了,年级前七十名的女生有哪些?梁希在脑子里搜寻,第一个想到周宜微,她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很厉害。
余斯易见梁希脸上出现天塌了的表情,心口像是凭空出现顽石,挤压得情绪说不出的糟糕。
打球的人渐渐停了步伐,三三两两走下场。
不管结果如何,总得试一下吧,梁希喊前面一直在看球,准确说看人的胡伽,眼神示意她快上。
胡伽这几天打足了气,关键时刻决不允许自己掉链子。
大多班上同学,挨个递水过去,动作自然一气呵成,最终站到那人面前,她还是有点抹不掉的局促和紧张。
仅对视了一眼便低头,盯着对方的卫衣帽绳,“给。”
“谢谢。”印象中的朗朗嗓音。
“不客气。”
胡伽继续早在脑海里排演过的对话,问他还记得自己么。
吴浩楠目光在她脸上多停留几秒,神色稍有踌躇,“书包拉链?”
”对。”胡伽心情扑到云端,“我叫胡伽。”
“吴浩楠。”
我知道,她在心里说。
第18章
吴浩楠走到近前,某人还在位置上不动如山,反倒是胡伽上去送水搭话,余斯易收回审视的目光,悬在心口的那块石头忽又神奇地消失无踪。
梁希提议去夜市吃东西。
有同学说:“我还有事,跟别的朋友早先约好了。”
有事的不止他一个,好在吴浩楠没有要走的意思。
一伙人吵吵闹闹地离开体育馆,天色将黑未黑,马路上频繁驶过的车辆亮起了前照灯。去到外面要走过广场,路上话题不断,一开始在激烈地争执刚谁打球最猛,没过一会儿又开始谈论起了最新要出的英雄皮肤。
杨鹏突然吼一嗓子,“源儿,中午solo你说输的人要送给对方一个皮肤的,我不挑我就要这个了。”
“你可真不挑,这钱拿去买大白菜都能把你给埋了。”
“哈哈哈哈哈。”
胡伽静静走在吴浩楠旁边,嘴角挂着浅笑,听男生们之间的插科打诨。
“你玩游戏吗?”
胡伽反应了数秒才意识到他是在问自己,“玩的,王者。”
“什么位置?法师?辅助?”
“都玩,不过最近在练射手。”
吴浩楠面带诧异,“很少见女孩子玩AD。”
胡伽抿唇,“比较喜欢偶尔一个平A暴击的感觉,刚开始老是死,排位都不敢玩,只敢打匹配,慢慢地就练会了。”
有共同话题,聊起来没那么生疏,胡伽还能在他脸上看见一点点笑意。
梁希走着走着感觉鞋子有点松,她低头,发现是鞋带散了,便蹲下去重新系一遍。等再起身时,大部队已经往前走了一小段,看着背影都能感受到其中的欢声笑语,她稍稍偏脸,看向站在两步开外的人。
一身黑的装扮在这沉闷天色里,像个无情的冷面杀手,可他耐心等待的表情又不太像。
对方有所察觉,轻抬眼皮,两人视线碰了一下,随后余斯易掀灭手机屏幕放回兜里。
“走啊,发什么愣?”
梁希没说话,伸手拉着他手臂往前跑,带起的风吹动头发和衣摆。
乘坐的公交车抵达夜市,天色彻底黑了下来,流动摊位上的灯光璀璨夺目,各种垂涎欲滴的美食。
市井烟火气。
他们穿梭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在喜欢的摊位前停留,烤串、烤五花肉、臭豆腐、奥尔良鸡翅,每样来一点,分享着吃,最后一致决定以麻辣烫收尾。去的那家生意好,前面排着一些人,没那么快轮到他们,不过谁也没说换家吃,大家同一想法,好吃的东西多等待会儿是值得的。
天寒,热气腾腾的两大盆食物端上来,香菜和葱撒在面上,还有芝麻和油煎花生米,底料很香,众人吃到最后,肚子微微鼓起。胡伽没吃多少,在吴浩楠面前刻意保持着淑女形象。
后来在路口等公交回家,大伙一拨又一拨离开,老天作美,吴浩楠和她留在了最后。这么好的机会属实不能浪费,胡伽悄悄深呼吸,用尽量自然的语气问他能不能加个联系方式,借口说有时间可以一起打游戏。
吴浩楠本在看马路对面玩轮滑的小孩,随即目光转了过来。对视不过三秒,胡伽僵硬别开脸,心脏跳动的频率加快,怕被看出心思和对视时的紧张裹挟着她。
从未觉得时间这么难熬过,每一秒都像在悬崖边跳舞,胡伽做了最坏打算,大不了装毫不在意笑笑。
“可以。”吴浩楠解锁手机,“我扫你?”
!
胡伽面上故作淡定,内心疯狂尖叫,加了联系方式后,她没立刻去翻朋友圈,第一时间发消息告诉梁希,绷着脸在聊天框里敲上一大堆激动的话。
梁希的激动不比她少,跟着回了一行感叹号:[就是这样!勇敢出击!]
周一早上,十三班教室乱成一锅粥,埋头赶作业的,搬桌椅的,吃早饭的,今天刚好是半个月一次的座位调动,高庆林没有硬性决定,让他们自个儿抽签。
讲台附近和卫生角,大多数人都不乐意换到那儿,梁希也是,蒋辰手气不行,每次都是她来抽。
取出的纸条上写着第四排三组。
身旁的余斯易从她手上收回视线,打开自己那张纸条,第一排五组。
这学期的课快接近尾声,进度快的老师已经把教材翻到末页,随堂小考、作业量变多,课后的教室,基本都是与题海盘桓的人。
学校有两个多小时的午休时间,睡觉、玩手机、看课外书,怎样都行,保持基本的安静,在教室外巡逻的老师只会像征性地走个过场。
做题做得人头脑发涨,梁希停下笔,趴在桌子上让脑袋短暂休息,同时思维发散地想着,这时就受不了,以后高强度的高三复习生活该怎么办?不过她没在这事上想太多,日子一天天过,没必要提前焦虑。
晚上回家,开门时屋里一片黑,梁建康和黄萍没在家,梁希打开玄关处的壁灯,放下钥匙换鞋。
楼道传来脚步声,伴随着几句家常话,梁希转头往门外看,是住楼上的一家人,带孩子出门遛弯回来,小男孩手上拿着一串超大的鱿鱼。
“下学啦?”男孩母亲打招呼。
梁希笑着回是的,余斯易在旁边礼貌点头。
闲聊两句,他们牵着小孩上了楼。
余斯易关上门,“你作业写完了么?”
梁希卸下书包,“哪有那么快,物理还剩了一张没写。”
“你房间还是我房间?”
“你房间。”
矮桌上写作业没那么累,身体能适当放松。余斯易早上出门习惯开窗户通风,晚风灌进来,刺骨的寒,他将书包放在桌上,先去关了窗。
梁希拿出试卷和草稿纸,认真写题,没过一会儿感受到轻微热度,她转过脸,发现是电暖气被余斯易移来了矮桌旁。
梁希抬起头,“冰箱里有草莓。”
余斯易装听不懂,“我知道,萍姨昨天买的。”
梁希视线在他脸上钉住不动,“斯易弟弟~你最好了~”
“得,把嘴闭上。”余斯易屈起手指在她脑门上不痛不痒地敲了下,转身出房间,再进来时手里端着洗好的草莓。
盘子搁桌角,他去书架上找书看。他的作业早写完了,之所以梁希要和自己待一块,是因为她一个人写作业极不专心,磨磨蹭蹭,一张试卷不知道要写到什么时候。
电暖气加热很快,没多久屋里温度升高,梁希脱掉外套随手扔床上,余斯易也把身上的外套脱了,内里是一件浅灰色的羊绒毛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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