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轩……”才出口,她发现自己的嗓音低哑迷离,脸发热,动作也僵硬了。
“别动。”他缴械投降般的坦诚,“你知道,我都有一年没抱过你了。”
话音落下,他灼热的呼吸从她的发梢游走到脖颈,嘴唇顿了下,跟着低头,虔诚的在那里触了下,吻如蜻蜓点水,却勾起了丝线般暧昧屡屡浮动,将她密密麻麻的包裹拉入虚幻氛围里,眼神浸透了水一般迷蒙。
她脖颈往床深处缩,他立即追了过来,攻城略地,唇又吻上她的锁骨,扣住她去推的手,十指交缠狠狠按回了床单里将她钳制。她错开纠缠滚烫的呼吸,喘息与心跳却在两人紧紧相贴中无限放大,震着耳膜一声高过一声,她躲闪的动作抵不过他黏热的唇,湿热缠绵地吻在了更多的地方。
酥麻电流激得她蝴蝶骨轻抬,像是投怀送抱被他更紧抱住。黑暗里两人无声对视,呼吸声溶于同一个月光下的旋律里,头发凌乱纠缠,身上都染上了他清淡、潮湿、滚烫的气息,勾得她红唇湿润微张。
夜色里头顶的目光望着她,片刻覆下来,凌冽的欲|望与滚烫的气息,她偏头躲开,那吻就落在了泛着红晕的脸颊上。
相拥的身体都顿住,无声喘息,带着某种不言而喻的滞涩,吻几乎要短暂交汇又分开。
他带着侵略意味的怀抱收得更紧,像是要把她搅溺在他热烈、贪婪、渴求的怀抱里,而她偏着头,呆呆地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
“杨沧……”喑哑声线带着火星,烫得人心口发乱。
她不语,他抱着将她面朝向他。
“就陪我做这几天的梦好吗?结束后,我把你还给从前。”
“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周轩,你不是个囿于虚假梦境的人。”她问,被啄湿吮咬的是胸前,她的声音却也覆盖了一层湿漉漉,氤氲的闷热如潮骚起起伏伏。
“我是。”周轩说,此时此刻抱着怀里真实、滚烫的她,没有人能松得开手。
“我为什么要满足你的自私的贪婪。”
“……”他沉默了许久。
就在漫长的黑暗几乎要吞噬掉满屋的暧昧气喘,迷离心跳时,他说:“我拥有的你都看不上,包括我,我没有跟你交易的砝码。”
“是啊,所以别想我答应你这不切实际的……”
“求你。”他突然道,杨沧闻言愣住,脑子里几乎一片空白,喘息都在跟着颤,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的吻落在她的耳垂,湿热舌尖轻轻舔舐、吮咬,细密的热意直侵她的心房。
他又问:“对我的驯服还值钱吗?”
杨沧感到一片慌乱,整个房间的气流都被抽走般无法呼吸。
“我拿它跟你做交易,砝码太轻,你别看不上。”
第73章 狗尾巴草与回头草 “周轩,我不想再喜……
73.狗尾巴草与回头草
后半夜太寂静了。
杨沧浮沉在朦胧梦里, 迷迷糊糊都是周轩低沉压抑的恳求,睡的不那么踏实,腰间紧紧圈着的手臂把她拽入一声又一声的“求你”。
第二日醒来, 冬日的暖阳在眼皮跳动,她惺忪醒来未睁眼,便感觉到了炽热落在她脸上的视线。
她睁眼, 周轩一动不动地撑着脑袋在看她, 两人目光相交, 他笑道:“早安。”
温润、轻声。
昨晚的暧昧、迷离、缱绻、哀求在脑海里飞快闪过,她猛地起身被子脱落腰间,带起一阵凉风的同时袭向胸前, 她面无表情地低头系着昨日纠缠拥抱时被撕扯拽开的扣子。
周轩下床, “我去做早餐,你先洗漱。”
他推门出去后,她忙碌的手停下, 瞪着半开的门, 才觉这座封闭了漫长黑夜的屋子终于有缺口,滞涩的空气开始缓慢流动, 她低头长吐了一口气。
腊月的太阳在早晨光线格外的暖,厨房里饭菜的味道慢慢地飘了出来,切菜的声音伴随着咕嘟咕嘟水开的响声将这个安静的小院变得忙碌, 他低着头炒菜的动作娴熟又安静,她擦着湿润的脸进来,他说:“水开了, 你的嗓子有些干,最近这段时间天气干燥容易上火,炖了点冰糖雪梨, 你先盛一碗喝着。”
他忙的头也没回,杨沧擦脸的手顿了下,如常道:“我不渴。”
说完,便感觉到嗓子干哑,咽喉发疼,局促地咳了一声。
他回身,走过来把她洗脸挽得老高的袖子放下,“注意点,别感冒了”,一边取出柜里的碗,“不渴也喝了吧,已经煮了,冰糖是我刚才出去买的,放心,没过期。”
碗递到她眼前,他扬声嗯了下,摆明要等着她把碗接过去。
她垂睫,瞧了眼冒着热气的雪梨汤,抬手拿过。
他又去切蒜黄,“蒸了碗鸡蛋羹,早餐你不爱吃太油腻了,只炒了盘青菜,没做太麻烦,中午你想吃什么,我们再去村口买菜。”
杨沧没什么可说的,两人安闲静谧地用完了早餐,她擦了嘴起身,周轩去洗碗,她去看电视,这里空空荡荡也没放几本书,娱乐台新闻台来回换,电视剧兴致缺缺地看了半小时,周轩忙碌完过来,见她表情不耐,说:“我买了几本你可能喜欢的书在楼上,要是无聊,你拿下来看看。”
她瞥了他一眼,上楼去拿书了。
尽管他们一个重利商人,一个清高研究员,但选书的品味上却是不谋而合,她拿了本在二楼的阳台晒着暖融融的太阳看书,他回房间把昨天两人盖的被子拿出来,搭在晾衣架上晒。
她只瞟了眼,就被他抓到解释说:“晒了松软些,你不是不喜欢太硬的。”
她收回目光并未搭理他,视线只落在书面上,他看着轻轻笑了下,也不说什么,过会拉了个板凳坐到了她身旁。
她蹙眉看过去,周轩问:“中午想吃什么?”
杨沧:“……”
她是猪吗刚吃完饭又问,这么复杂的问题她选择漠视。
他笑了声,好似目的达到,两人相安无事的坐在同一片太阳光下,冬天的阳光穿过灰冷薄雾和寂寥大地,带着强有力的生命力驱赶了寒冷空气温暖拂过。
两人很少说话,不温不火地看书,偶尔看到喜欢的内容,眉眼放松愉悦,撇到旁边的人,顿了顿,继续低头看回自己的书。
宁静的早晨柔软度过。
杨沧觉得自己漂到一座与世隔绝的小岛上,往日没有精神懈怠与喘息的时刻在这里变得缓慢、平和、细水长流,身体里每一根紧绷的神经都被迫的放松,从肩头流淌过的时间变得黏稠,唯有眼前的书、身旁的人、头顶免费的太阳那么真实而深刻。
她震惊于自己开始适应这样放松的步调,又产生了一丝警觉和危机,同细腻的松弛作斗争。
周轩好似不曾察觉她的烦恼,中午带着她出去在村子里逛了逛,做了菜,两人享受了一个绵软的午睡后,被拍门声惊醒。
原来是刚才买菜遇见的大爷老周,他和周轩本家喊三叔。
对方央求他帮忙出白菜,因为之前上冻家里没人,没顾得上把白菜都拔了囤回家里,下了霜后地头冻死了很多,还剩一些不舍得浪费,让他来搭把手。
村里本来就没什么年轻劳动力,又是亲戚关系,他自然不好推脱,况且老周刚才硬是塞了好多菜让两人提回来了。
周轩换了套衣服带了副干活的白手套打算出去,杨沧看着他不知哪里翻出来的蓝色工装,忍不住一乐,“工人周师傅。”
周师傅好笑地看了她一眼,“菜地里吹西北风冷,你在家看书吧,我弄完了就回来。”
“不要。”看了一上午够无聊了,哪有看周师傅下地拔白菜有意思。
周轩看她眼里只有看戏的打趣,无奈又好笑地摘下手套,回屋把她的羽绒服拿了出来,“套上这个再出去。”
杨沧撇撇嘴,想说再穿她都要挤成狗熊了,见他寸步不让的姿态,不情不愿地穿上。
来到田间地头,兜头寒风立马教她做人,上次好歹有大棚,周三叔家的菜地望过去都是大平地,风直直地就卷过来了。周三叔还在倒腾家里空出地方放白菜,周轩先开着三轮车把她带了过来。
杨沧这辈子哪坐过这种交通工具,缩着脑袋哈白雾,后悔看戏的成本太高。
下车路过的周轩顺手把她帽子提上,“别进地里,脏,你在这看着,要是三叔来了喊你搭把手不用管,我过来就行,有的白菜上落了霜还可能结了冰,不知道里面还能不能吃,但手碰一下冻出冻疮是有可能的。”
他交代着,她视线不由瞥向了他白手套,瞧他吃苦的看戏心情变得微妙,想到他细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犹豫道:“你就戴这可以吗?”
他笑了声,“不妨事。”
杨沧看着他往菜地里走,低着头往外拔着白菜哈着热气,动作不太熟练明显也没怎么干过这种活,但沉静的脸上依旧是认真与专注,她看了会便觉得无趣,他下力气干活的动作并不笨拙狼狈,反而有股执拗又纯粹的板正与干净。
他就是这么一个人,做了,总要无愧于心的做好。
她的目光慢慢移开,心口莫名的涩然涌起,低头百无聊赖地拽了根发黄的狗尾巴草。
他把菜往地头送,发觉她无聊走过来,“冷的话你先回去吧。”
他摘了手套拿门钥匙。
“不怕我跑吗?”
他掏钥匙的手当真顿了下,抬头看过来,“你会吗?”
与他幽黑的目光对视了三秒,一把抢过钥匙,“给我,废话那么多。”
他笑,把她要扔的狗尾巴草拿过。
她顿了下,“干嘛?”
他飞快又熟练地用那根草编出了一个小狗,递给她,摇动着小狗的尾巴,讨好又谄媚的样子。
她抱臂不接:“廉价。”
“做个金子打的送给你?”他笑道。
“庸俗。”
他耸了耸肩,把狗尾巴草拆了,简单两下,交叠成了一个心,然后慢吞吞表情不太自然地递给她。
她瞪着眼前发黄的心,心里漏了拍,扬手打掉,“我不是十八岁的小姑娘。”
那狗尾巴草编的心落在地上,一阵风吹过很快飘走。
周轩表情僵了下,抿了抿唇,强笑道:“没事,逗你玩呢,不开心就丢了,回去吹空调吧,记得把雪梨水加热喝完了,嗓子哑了都不知道。”
杨沧抓着刺痛掌心的冰冷钥匙,紧绷着下颌看他,然后转身往外走。
几步后又冲回来,“在章睿豪之前,我都不知道你喜欢猫狗。”
他愣了下,“没什么喜欢不喜欢,遇见了就喂点吃的,毕竟小时候,一个人总对着村里一条小黄猫絮叨。”
“为什么跟猫说话?”
“……我妈的名声有点差,同龄人看到我就跑了。”即便是现在,他说起这件事依旧不那么自然。
“后来呢,为什么不跟猫聊天了?”
“上初中了,每天都是看不完的书做不完的题,就不需要说话了。”
她呼吸被抓了一把,怎么可能,上学怎么可能不需要交流。视线垂下,睫毛在眼边落下暗影,目光看见了他身上蹭的灰土,她点了点,“脏了。”
“嗯,穿这个就是干活方便的,没事,你快回……”
她的脸被风吹的已经有点白了,他想让她回去,话未说完,她的手拍打起他衣服上的泥土,灰尘四扬,他的衣服被拍打干净,她的手染脏了也没停,继续拍打在他的胸前,一下又一下。
“……杨沧。”他出口的声音在冷风里变得喑哑。
她执拗地瞪着他的胸口一次重过一次地拍打,最后越快越密地捶起来,打得她拳头都发红了。
“杨沧。”
他喊她未停,反而让她的动作愈发的暴戾,咬牙切齿,捶打声在四野阒静的田野里响亮、利落、尖锐。
密密麻麻,直到她情绪失控,他再忍不住心痛地把她搂进怀里,紧紧按住了她挣扎愤怒动作。
“杨沧,别打了,你的手都红了。”
她歇斯底里地推开他,怒目训斥:“周轩!你凭什么觉得我还会想驯服一个对我冷漠,总是无动于衷的人,周轩,你的低头、恳求、卑微、温驯通通都不值钱!你不配跟我做交易,你知道我从你带给我的伤害里走出来有多难吗?”
她的眼眶发红,愤恨痛苦地看着他:“周轩,我绝不会往回看的。”
“好。”他脸色发白,无力地望着她。
“你没钱没势力,只不过是个清贫的研究员,是我曾经太天真愚蠢,玩一玩把自己给玩进去了,现在看看身边优秀的人,见过圈子里门当户对的人后我怎么可能再看上你。”
“……我知道。”
“应元岭很好,书香世界出身,家族氛围极好,传媒龙头企业,家大业大,他自己又温和善良,绅士有礼,嫁给他可以堵上万齐枝的嘴,继续做我杨家最优秀的女儿,可以轻松拥有更多的财富,我疯了吗?为什么不做他的老婆,别人会羡慕我到两眼发红。”
“你如果真的喜欢他,杨沧……”他能怎么办,他根本说不出放手。
“他能坦荡的说爱我,能在我需要人陪的时候出现,不冷漠、不阴戾、没有惨痛过往、没有刻薄的讥讽和可怜的自卑,我为什么不跟他在一起?你知道你跟他相比,完全就是相反。”
“别说了,我求你。”周轩的声音发抖,“你说的对,我不配。”
“我就算是不跟他结婚,也不会吃回头草的。”她捡起不知何时又被风吹过来的那根心形狗尾巴草,颤抖着手攥着点给他看,然后一把揉碎,扬向风里,“你的心太廉价了,我的心被你踩到地上践踏过,所以你再编一百、一千、一万个!打了金子捧在手心给我我都不会要的!”
周轩的脸像是被打了一巴掌的惨白,他无措地伸手想要去抓风里的心与草,又颤抖着想要去碰她的脸却在寒风里缩回,“就几天,就几天好吗?你说的都对,就这几天,不要把一切都打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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