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菲斯托斯心中一暖,明白阿赛洛这是在为他考虑,他看着阿赛洛的眼睛,是神秘深邃的黑色,赫菲斯托斯看着阿赛洛眼睛的时候,经常会产生一种奇怪的联想——那双眼睛似乎有一种奇怪的魔力,能将人的整个灵魂都吸进去,不然怎么解释,阿赛洛于他而言与生俱来的吸引力?
阿赛洛太神秘了,她更习惯于冷眼旁观,看着一群为她魅力所吸引的人大打出手,而阿赛洛本人呢?
似乎很少有人能真正接触到她的内心。
她似乎并不在乎他人的死活,可是偶尔也会垂着眼眸,她虽然从不说多余的话,却会为他们提供一个住所和一些食物。
阿赛洛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她说过,人人都有底牌,那她的底牌呢?
赫菲斯托斯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可是阿赛洛的脸色微微一僵,随即,她又道,“赫淮斯托斯,是你,我的底牌是你。”
阿赛洛这样精明的人绝不可能将自己托付到任何人身上,她太明白了,物换星移,没有什么是永远一成不变的。
可能现在站在身边,说着永远支持你的人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对你举起尖刀,阿赛洛在困境中漂泊了太久,总是习惯性将所有事情都往坏处想。
她向来所向披靡,这也是阿赛洛头一回陷入了迷茫当中,她最后的最后,还能依靠什么呢?国家会被侵占,士兵也可能站立在和她敌对的一方。
阿赛洛露出一脸疲倦的神情,“赫菲斯托斯,如果没有别的事情,你就离开吧,我有些累了。”
赫菲斯托斯虽然知道,阿赛洛说的大概率不是她的真心话,但是他的大脑却因此陷入了短暂的昏厥当中。
他飘飘然,穿着皮革鞋子的脚刚刚踏出大门,赫菲斯托斯这才反应过来,他还有正经事情没说,“是这样的阿赛洛,他大概可以肯定那人的身份了,他一定来自敌国,从他的穿着打扮来看,并不像是穷苦人家,更重要的是,我看到他所以将皮革扭成绳子,用来挂钥匙。”
阿赛洛冷笑一声,“我知道了。”
赫菲斯托斯目露凶光,“那需要我将他处理掉吗?”
他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其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赫菲斯托斯想悄无声息的杀了他——无论怎样,那个男人的身份可疑,早点将恶意的苗头掐死才是正确的选择。
阿赛洛叹气,“赫菲斯托斯,别总是喊打喊杀的,留着吧,万一还有用呢?”
赫菲斯托斯狐疑道,“他能有什么用?”
阿赛洛只是笑笑,挥手让赫菲斯托斯离开。
世界上从来不会有没用的人,就算是她父兄的离奇死亡,也能成为她可怜无害的凭证。
更何况一个活生生的人呢?
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证据。
阿赛洛只是叫赫菲斯托斯派人关注着那个男人的行踪,如果有异常,随时告诉自己。
赫菲斯托斯一头雾水,却还是选择照做,他下意识的听从阿赛洛的指令,习惯性地将自己想象成她手中锋利的刀,既然阿赛洛不允许,那么必然有她的道理,赫菲斯托斯拿着
赫菲斯托斯前脚刚刚离开,后脚赫淮斯就来了,阿赛洛其实并不喜欢接触埃佩斯,埃佩斯给人的感觉太过怪异了,每当接近他,阿赛洛总能闻到一种类似于尸体腐烂的味道。
阿赛洛想说自己已经睡下了,可是那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我知道你还没休息。”
阿赛洛被吓了一大跳,她仿佛听到有个东西趴在她的耳边说话,开口间带来的气流也随之喷洒在了阿赛洛的后脖颈处。
阿赛洛几乎在一瞬间全身发冷。
她不情不愿地开了门,“请进。”
阿赛洛点了一只小小的蜡烛,微弱的灯光刚好可以照清埃佩斯脸上的纹理,阿赛洛总觉得他长得不像是个人,而更像是蛇虫之类喜欢潮湿黏腻的动物。
阿赛洛为了缓解这股恐怖的气息,特意叫人送了点心和茶水,阿赛洛并没有让她离开,而是给了她一小把碎银子,让她守在门外。
阿赛洛心中敏锐地升起了一种独属于她的,曾经救过她千万次性命的危机感。
埃佩斯指责她太过心狠手辣,“我知道你想做些什么?你的野心太大了。”
阿赛洛误以为他指的是自己想要通过战争来不断吞并领土的事,“怎么会呢,作为一个女孩,我很满足我现在一切,在历史的漫漫长河中,女人获得权利是少数。”
埃佩斯警告她,“你也知道女人获得权利时候一件很罕见的事情,所以更加得好好珍惜,别去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情。”
到这里,阿赛洛只是单纯以为埃佩斯是来劝告自己要慷慨一些,将她有的东西全部无偿赠送给敌国,这是绝对不可能的,阿赛洛宁可相信她会做出自我毁灭的蠢事,也不相信她会把自己的东西拱手送给他人。
埃佩斯实在是太过于频繁地来提醒了,阿赛洛有些不满,一时间甚至忘记了周遭阴暗的氛围。
大片白色的墙壁上倒映着扭曲的影子,赫淮斯的上半身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撑开来了,膨胀的不像话,而他的下半身又变得无比纤细,几乎快要成为一条细线。
阿赛洛决心想敲打埃佩斯,她说,“人总是有欲.望的,得到了这个,又会下意识的想追求那个,人的天性而已。”
埃佩斯也似乎对阿赛洛的野心和贪婪早有准备,他突然笑了。
埃佩斯笑起来更加难看,脸上的皱纹堆叠在一起,呈现出来的大致感受就是狰狞,阿赛洛恍惚间似乎是感觉到了她正在被地狱里的生物凝视着。
阿赛洛几乎想要尖叫。
正在这时候,埃佩斯说话了,“你说的对,人的本性就是这个样子的,得到了这个,就自然想要那个。”
埃佩斯用一种难以琢磨的视线看着阿赛洛,“其实再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知道我们是同类人,我们同样野心勃勃,也同样足够聪明,足够聪明的人终究会知道,其实做人的乐趣无非就是那些,吃喝玩乐,挥霍着百年的光阴,享受着短暂的欢愉,一眨眼时间就过去了。”
埃佩斯摇着头感叹道,“没意思,真是太没意思了。”
阿赛洛坚定地点头,“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因此,我绝不可能像我的父兄那样,整日沉迷于吃喝玩乐。”
……我得好好努力,扩大领土的面积,拥有绝对能自主的权力,让阿赛洛这个名字广泛而迅速地传播。
这是阿赛洛没有说的话,她看到埃佩斯脸上露出了一个阴森的笑容,“是啊,人世间的所有东西看透了都一个样,功名,权力,享受……说白了也就那样,年纪大,自然也就看透了。”
阿赛洛不说话,只是冷眼看着埃佩斯。
她终于从埃佩斯的口中闻到了一些危险的气息,他不追求这些,难不成还想要以神明的身份,享受种种好处吗?
这也太异想天开了。
人的寿命只有短暂的一百年,正因如此,所以时间才是个值得珍惜的东西。
阿赛洛假装听不懂道,“人各有志。”
埃佩斯冷冷地笑着,“我知道你的小心思,我也无条件地支持你,你大肆收购食物,开始用坚硬的金属制作各类武器,甚至还收留了外地逃难而来的人……阿赛洛,你比我想象地要聪明许多。”
第34章
和埃佩斯交谈的感觉实在是让人感觉到难受,简直是让人从心底里毛骨悚然。
阿赛洛还在细细品味着他说过的那些话,她思考了很久,字字句句都被反复咀嚼,阿赛洛无法通过已知的信息去判定埃佩斯的野心,但她知道,埃佩斯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他一定在暗处藏了些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
阿赛洛想了一会儿后也就没了兴趣。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打算去做。
阿赛洛不经意间地歪了歪头,她又看到了窗外的大树上站着一只乌鸦,应该还是上一只,阿赛洛能察觉出乌鸦全部的视线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如此专注……以及深情。
很难想象,一只乌鸦而已,竟然能有这样灵性的眼神。
但是阿赛洛很不喜欢,她总觉得有人在通过那只乌鸦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阿赛洛主动找人将那只乌鸦赶走了。
乌鸦匆忙逃窜,掉落了大片灰色的羽毛,在匆匆飞走之前,它还是不住地歪着头,恋恋不舍地离开。
阿赛洛的双脚不受控制的朝外走去,她以为地面上应该散落着乌鸦的羽毛,刚才那只乌鸦挣扎地那么剧烈,阿赛洛亲眼看着粗重的木棍朝着乌鸦身上捶打,乌鸦挣扎着,羽毛一片片从它的身上掉落。
可是现在……
阿赛洛看着地面,光洁,只有湿润的泥土。
阿赛洛抬头,刚好看到了乌鸦的羽毛是如何消失的——还有一片羽毛存在着,可也快要没了,羽毛一点一点化作星光,彻底融入到了周围的环境中,阿赛洛下意识想要伸手去触碰,却只触摸到了一点热意,那是羽毛燃烧后留下的最后一点存在的痕迹。
阿赛洛先是呆愣了片刻,最后才回过神来,她不该赶走那只乌鸦的,她竟然试图将威胁自己的存在赶走,而不是彻底让其消失。
阿赛洛直愣愣地发呆,看着乌鸦存在的最后痕迹彻底消失不见。
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阿赛洛在睡梦中也见到了那只乌鸦,她有着足以遮天蔽日的翅膀,它衔着阿赛洛,不知道飞去何方。
高空的失重感让阿赛洛猛然惊醒,她彻底无法入眠了,只能被迫趴在床上,看着天色一点一点转明,看着那轮太阳,阿赛洛又想到了阿波罗,她只在半夜见到过阿波罗的存在,可是阿波罗似乎却对她所有的行踪了然于心。
一点都不夸张,有时候连阿赛洛都会忍不住猜想其中的缘由,最后,她只能将其归结于这可能是神明特有的能力。
阿赛洛将自己收拾妥当,来到了教堂,祭司已经做好了准备,她在等待前来祷告的人。
祭司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皱纹,可是却十分的慈祥,她穿着专门用来祷告的礼服,浑身上下每一寸皮肤都被布料遮挡上,冬天倒还好,夏天来了,不得捂起一身的疹子。
阿赛洛抬头,第一眼看到的并不是教堂装饰华丽的屋顶,而是一座巨大的神像,神像高高在上,面部空白,他微微垂着头,以主人的姿态看着地下忙忙碌碌的信仰者。
祭司为阿赛洛准备了牛乳和水果。
阿赛洛和祭司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谈心,他们早就相识了,那个时候阿赛洛才刚刚回到皇宫,人微言轻,根本没人来关注或是理睬她,阿赛洛经常饥一顿饱一顿,像条流浪的小狗一样,不得不饿着肚子,寻找哪里有可吃的食物。
虽然当初那些带她回家的人承诺过,阿赛洛一定能过上很好的生活,他们会为什么她准备好柔软的衣服,会有吃不完的糖果点心。
阿赛洛满心欢喜的来到这里后,却发现那些所谓的“大人”也是会骗人的,那些和梦境有关的,甜美的糖果阿赛洛并没有得到,她反而更加迷茫,整日游荡,可是在大山里游荡,阿赛洛运气好的时候经常能采摘到很多甜美的果子,可是在这里,阿赛洛经常空着肚子走出去,在空着肚子走回来。
阿赛洛实在是饿的不行了,最后没办法,在饥饿的催促下,将手伸向了石像面前供奉着的各种糕点,水果,它们大多形态完好。上午刚出炉,下午就供奉在了石像面前。
阿赛洛学着其他人的模样祭拜的时候,眼睛并不似他人那样恭敬的低着,她能闻到属于糕点糖果甜美的香气,于是她时不时地瞟着那些贡品,心中幻想着如果能一口一口地将其吞入腹中,自己会是多么愉悦,那种被食物撑地腹中微胀感,她自从来到这里后就再也没有体会到过了。
阿赛洛叹了口气。
那时候的祭司只是头上掺了几根白头发,平日里很爱笑,并没有多少关于祭司的威严,而祭司之所以能成为祭司,也是因为她出生时候就带着不凡——听说,她天生就没有瞳孔,无法看清周围的一切,但是她的其他感觉是异常灵敏,她甚至可以敏锐地从那个人进门时的动静,猜到他们来这里的目的。
时间长了,当地的人都坚信,祭司是被上天选中的人,她的心灵与神明有着天然的链接,一传十,十传百,祭司的名声越来越大,最后,她被送往了教堂,从一个还算是年少的女孩,一路成长为了现在的这副模样。
阿赛洛之所以能和祭司认识,也是在一次四下无人的时候,她因为饿地眼前发黑,果断地抓了一把糕点就打算跑开,正好被前来的祭司撞到了。
阿赛洛知道那个祭司实际上是个瞎子,可是她太慌张了,和神明抢夺食物那可是明令禁止的重罪,阿赛洛慌不择路,径直撞上了祭司的身体。
阿赛洛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接住了。
祭司声音温和,“可怜的小东西,竟然饿到要来这里偷东西吃。”
阿赛洛慌张到心脏几乎都要停止跳动,她道,“你不是瞎子吗?你怎么知道我在偷东西?”
祭司解释着阿赛洛的疑惑,“我当然知道,我问到了你身上浓重的糕点的香味,你的手指缝里味道最重,我还听到了你肚子咕噜咕噜叫的声音。”
阿赛洛本以为她要被人狠狠斥责一顿,搞不好接下来的三天,她都得饿着肚子了,阿赛洛并不在乎所谓的神明,可阿赛洛在乎自己是否能过得好,仅此而已。
阿赛洛威胁她,“我可是这里的公主,你千万不能把我做的事情告诉别人,否则,我会让你过不下去的。”
阿赛洛声音清脆,能明显听出来稚嫩童音,可是却说着威胁的话。
祭司也不以为意,转头让阿赛洛将那些食物放回原来的位置,另外拿出涂了乳酪的柔软面包,被阳光烘烤的很好的果干,还有散发着清香的花茶。
阿赛洛疯狂地狼吞虎咽,祭司虽然无法视物,却还是用空洞的双眼看着阿赛洛吃东西。
阿赛洛小时候是个特别没有礼貌,且野蛮的女孩,她有着向上的生命力,皮肤被阳光晒成了小麦色,饥饿和贫困让阿赛洛只能野蛮地去争夺属于自己的资源,直到后来,阿赛洛才端着优雅的姿态,加入到了这场吃人不眨眼的,更加无声,也更加残忍的竞争当中。
自然,这都是后话了。
可以这么说,如果把小时候的阿赛洛放到现在的阿赛洛面前,现在的阿赛洛也会忍不住抽她几个大嘴巴子。
阿赛洛这次也带了一瓶葡萄酒,还有一些装饰着新鲜花朵的甜品,还有一小份刚刚熬成的果酱,选的牛乳中也掺杂了晒干的玫瑰花瓣。
阿赛洛感慨道,“您小时候请我吃太多次饭了,这次该我请您了。”
阿赛洛将自己带的东西一一拿出来,并向祭司介绍,“这是小蛋糕,里面加了最新鲜的奶油和糖块,这可是昂贵的好东西,吃起来入口即化,又很香甜,还有牛乳,你肯定喜欢,我觉着牛乳这东西好是好,就是吃起来太腻人了,加了点玫瑰花味道就刚好,还有这瓶葡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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