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暖床,可没许你动手动脚。”楚弦月事先和他说明白。
“好。”鹤龄应下,亲往楚弦月面上亲了一口,楚弦月赶紧又补了一句,“也不准动嘴!”
“为什么?莫非属下昨夜没伺候好公主?”
楚弦月没想到他会突然问得这么直白,只能小声告诉他实话:“我,我还不适,得缓两天。”
鹤龄用鼻尖蹭了蹭楚弦月的额头,然后哑着嗓子说:“公主不让我动手动脚,那公主对我动手动脚吧。”
……楚弦月无语,心想这厮之前不是正人君子,坐怀不乱吗?
怎么短短几天功夫就好似变了个人了?要不是已经离开月牙城,她还真会怀疑他是不是被怪物假冒了。
少男少女,正是情浓时候,又是孤男寡女,没个约束,耍玩起来便不管不顾,恨不得天天都要腻歪在一起做些黏黏糊糊的事。
最后还是楚弦月挂念着寻找神砖,勒令鹤龄收紧裤腰带,才做停歇。
他们这回去的是个叫做故里的地方。
同行一共有三个人,一个叫做贺零榆,是个御医,因撞破后宫丑事,全家被派人追杀,现下家里人死的死,残的残,他想透过神砖来改变家族命运。
一个是死囚,叫做汤乘云,汤乘云会些功夫,一次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时候,反被人诬陷成了采花贼。他来寻找神砖,是为了洗清自身冤屈。
还有一个叫做殷开明,原是个富家子弟,因为好赌,输光了家财,气死了爹娘,他想借由神砖复活爹娘,东山再起。
故里是一个边境小城,每当有所战事,他们这儿总是第一个打起来的。
战争必有死伤,死的人多了,这地方便常有闹鬼的事情发生,有人说因为战死的人客死他乡,灵魂不得安宁,所以才会出来作乱。
于是当时守城的将军,就将城名改做了故里,取魂归故里之意,又为死去的人盖了一座往生祠,供奉着他们的灵位,以免他们出来祸害百姓。
“故里这儿有什么必须遵守的规矩吗?”楚弦月找了个当地人询问。
“没有什么必须遵守的规矩,就是女人和小孩最好不要去往生祠。”
“为什么?”
“女人和孩子身子弱,容易被脏东西冲撞到,另外那些死去计程车兵多是些还未成婚生子的壮丁,生前打仗待在军营里甚少见着女人,女人们去了,容易会被他们缠上。”
第55章 往生祠(二)
当地人会这么说是因为以前确实出过有女人被鬼缠的事情。
那女子是以前祠堂看门人的女儿,当时才定了亲,跟着母亲从乡下来城里扯料子做嫁衣,顺道去看看守祠堂的父亲,谁知道这一去,竟被鬼给缠上了。
“鬼是怎么缠人的?”汤乘云胆子大,不怵这些个鬼神,听得还挺起劲。
“听说姑娘先是觉得冷,总觉得祠堂里有什么在盯着她看,回头瞧又没看到人,只看到一排排没有写名字的牌位……”
离开祠堂,那股子被人盯着的感觉没有了,姑娘也就没再将此事放在心上,与母亲回到家里,已经是黄昏时候。
同村的婶子托母亲带了两尺布,母亲喝了口水,让她在家里做饭,自己便出门去给婶子送布。
正准备炒菜呢,大门被敲响了,她以为是母亲回来了,赶紧去开门,却只见门外站了个衣衫破旧,身上满是细土的汉子。
汉子说他是个耍戏法的,路过这儿,口渴难耐,能不能讨口水喝?
孤男寡女,本来不便与他接触,看他可怜,姑娘还是端了一碗水给他。
一碗水,他喝了一半,留了一半,他说:“姑娘恩情,在下无以为报,便借花献佛,变个戏法与姑娘瞧瞧。”
只见他一手盖住碗口,轻吹了一口气,剩下的半碗水中便多出了一条活蹦乱跳的鱼来。
姑娘看得好生惊奇,接过碗看过来看过去也没看出他究竟是从哪儿变出的鱼。
汉子将小鱼留给姑娘,然后便告辞走了,等母亲回来,姑娘还将此事告诉了母亲,而后找了个旧瓷壶装上水,将小鱼养在了自己房里。
夜晚,姑娘迷迷糊糊睡去,恍惚听见有什么声响,睁眼看,就见瓷壶里面的鱼不知怎么掉到了地上,正不停地在地上蹦跶,鳞片上已经沾了一层碎土,就好似今天那个男人一样。
她想起身将鱼救回水里,可不管怎么使劲都坐不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压住了她的身体,她想呼喊母亲也喊不出声,这样子,特别像是曾经听人说过的鬼压床。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恢复过来,地上的鱼还在不停地蹦着,一点也没有因为离开水而丧失活力,甚至看起来好似比起刚刚还更大了一些。
姑娘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看着看着,她发现并不是错觉,那小鱼真的变大了,甚至还长出了两条腿。
姑娘吓得不行,却又无法逃脱,只能眼睁睁看着它那两条腿越来越长,然后鱼身也发生了变化,慢慢拉长成了个人样,手也从身上长出来了……到最后,除了鱼头还保持着原样外,身上其他地方已经完全变成了人。
那鱼头人身的怪物钻进了她的被窝里,她脑子里亦是一片空白。意识模糊间,她仿佛看到了傍晚来讨水喝的男人,身上还都是些细碎的土。
那一晚,她被男人玷污了,可等醒来,却并不见男人身影,只看见自己浑身沾满细土,手里紧抓着昨日那条鱼儿,已经失去了活力。
她怕极了,又不敢将此事告诉别人,就连母亲也不敢告诉,她偷偷处理了一切,她以为只要她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却没想到,到了晚上,那人又来了。
那之后,他每夜都来,每次鸡叫的时候就会离开,直到母亲发觉她的异常,逼问之下她不得不说出真相。
母亲寻了人来看,才知道他根本不是什么鱼精,而是色鬼,因她家门上贴有门神,色鬼不能直接进去,只能用障眼法变成条鱼儿,藉由她带进门去。
“好家伙,这些个色鬼平时不会出来作乱吗?”殷开明啧啧称奇,还不忘叮嘱同行的楚弦月可要小心些。
“一般不会出来作乱。”
当地人这么说了,楚弦月也就没有过去往生祠,而是让鹤龄与其他三人过去检视究竟。
往生祠与一般的祠堂也没什么不同的,只是所有灵位牌上都没有刻名字,任何孤魂野鬼都能来此接受供奉。
来此上香的人不少,多是来求财的,听他们说,这儿求财很灵验,尤其是横财。
殷开明听了,连忙向鹤龄借了几两银子,往外买了香烛元宝前来拜祭,希望他们能保佑自己财源滚滚,重新发家。
鹤龄与贺零榆他们没有掺和,出去找守门的老头聊了聊,老头说:“你们还不知道啊,拜鬼求财只能得一时运,这种运气是要还的,若是还不起,就要用命来填。”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汤乘云赶紧去告诉还在拜鬼殷开明,然而其他一同拜祭的人却不认可老头的说法,他们说:“还不起才要命,你赚到钱,多给他们烧点香火也就没事了。”
“真的?”殷开明狐疑问道。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随我们一起去赌坊玩,等到时候赢了钱再一起回来还愿。”
自打输光家财,气死爹娘后,殷开明就再也没有进过赌坊,此时听他们再说起这些,也不禁有些手痒,再加上他也想试试这鬼究竟灵不灵,于是不顾汤乘云几人的劝解,还是执意去了赌坊。
楚弦月听鹤龄说完此事,觉得殷开明糊涂,要是拜鬼就能在赌桌上一本万利,赌坊早就开不下去了。
再说拜鬼要是真这么灵验,赌坊为何不来拜呢?人家又不傻。你也拜,他也拜,大家伙都坐在赌桌上,鬼又会帮谁呢?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拜鬼没用,这些人又怎么会乐此不疲的来拜鬼呢?
楚弦月觉得这处有些说不通,于是与鹤龄几人都随殷开明去了赌坊,想看看这里面究竟有什么猫腻。
第56章 往生祠(三)
殷开明身无分文来的,刚刚买香火的钱还是从鹤龄手上借的,怕他再次沉迷赌博,楚弦月等人一致决定只借给他十两银子去试手气。
殷开明对此没有意见,高兴接了,然而才刚走到赌坊门口,他便觉得腹中疼痛难忍,不等上赌桌,就先进了茅房。
其他人并没有等他,先玩了起来。他们手气很好,出手也很阔绰,每一把都下出一半的本钱,等殷开明从茅房回来,他们各个都赢了几百两银子。
明显不正常的赢钱,赌场的伙计却并没有驱赶,赌桌上其他的赌徒也没有不悦,反而纷纷跟着他们一起下注,趁机赢取庄家的钱。
“楚弦月姑娘,我们赶紧回去吧。”殷开明一边说一边鬼鬼祟祟地看着四周,好似在防备着什么。
楚弦月有些不明所以,“你不赌了吗?”
“钱赚到了,当然不赌了。”殷开明悄悄亮出怀中的一个包袱,里面全是白花花的银子和各种金银首饰。
楚弦月大惊,下意识也看了看四周,小声问道:“这么多银子,你从哪儿弄来的?”
“刚刚蹲茅房的时候,有人从外说了一句得手了,然后就扔了个包袱进来,我估计他把我误以为成他接头的同伙了。”
楚弦月看了看包袱大小,里面的东西少说也能值个几千两银子,上个茅房就白得了这么多银子,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楚弦月并没有同意马上回去,她还想看看这些赌徒的手气会不会一直顺下去。
“你先走吧,我们再看看。”
“我一个人拿着这么多银子未免也太危险了。”
殷开明不敢独自回去,便提出花钱请会武功的鹤龄和汤乘云送他一程。鹤龄拒绝了,他得保护楚弦月。
汤乘云是个热心肠,拍着胸脯应了,也不用他给钱。
于是一行人便分作了两拨,殷开明和汤乘云先行回去客栈,楚弦月、鹤龄与贺零榆继续留在赌坊里看戏。
一个时辰过去,这些人的手气还是很好,其他赌徒跟着他们也赢了不少,光是赌桌明面上都摆了好几万两银子。
赢钱的喜悦让所有赌徒们都激动了起来,齐齐喊买大小的声音整条街都能听见,态度也是愈发嚣张。
楚弦月在旁看久了,也不禁有些蠢蠢欲动,忍不住拿了十两银子也跟着他们一块儿玩了起来。
十两变二十两,二十两变四十两,楚弦月也激动了,又多掏出了些本钱来,一股脑儿全都下了。
“小!小!”楚弦月也跟着他们一起喊,然而这一次却并没有如他们所愿开出小来。
“五六六,十七点,大!”
只一把,所有人将刚刚赢的钱连本带利又输了回去,楚弦月也蒙了,没想到连赢会就此中断,一时间赌坊里面怨声载道。
赌坊伙计笑道:“你们赢了这么多把,我们才赢一把,有什么可怨的?大不了再赢回来呗。”
大家一听也是,只不过刚刚被连赢冲昏了头脑,赌注下得太大了,才会连本带利输得个精光。
伙计又摇起了骰子,吆喝起买大买小,有本钱的又接着下,没本钱的则被其他伙计带到了一旁借钱。
赢了这么久的赌徒都不愿就此离开,还想再将刚刚输了的赢回来,就算赌坊放的七分利的贷也都毫不犹豫地借。
有的用家里的田地来做抵押,有的用家中宅院来做抵押,还有的用家中妻儿来做抵押,若还不上银钱,家里的妻儿就任由他们处置。
他们都觉得自己还能像刚刚那样赢钱,不出一个时辰就能将这钱还上,根本没做多想就按上了自己的手印。
“你丈夫已经将你休了,爹娘也不认你了,你还有什么可以做抵押的?”一个年纪不大的妇人向放贷人求贷,放贷人却是不想贷给她。
“我还有我这副身子!”
妇人已经赌红了眼,抓着放贷人裤脚求说:“要不是刚刚那一把,我已经将所有亏损的都赢回来了,你赊我十两银子,就十两,等我赢回来就还给你。”
“我们这儿的规矩你都知道吧?用身子做抵可是要先验货的。”
“我知道。”妇人连忙脱光了衣裳,也不管身边还有许许多多的人看着。
放贷人不急不慢地从怀里拿出个透镜,用透镜放大妇人身上的每一处,一寸一寸仔细看过后,说道:“嗯,身上没有暗病。”
至此,放贷人才同意借钱给她,还从原来的十两银子提到了一百两。
妇人欢喜非常,连忙道谢,赶紧与放贷人签字画押,然后拿着借来的银钱,又挤进了赌桌。
“疯了吧!”楚弦月见此,终是明白一些赌徒为什么会一夕之间输得倾家荡产,家破人亡了,输了的想翻本,赢了的还想赢,一旦赌得兴起,什么父母妻儿,尊严人格,就全都顾不上了。
刚刚那些从往生祠过来的人也输了,他们已经没有了刚刚稳赚不赔的手气。
“刚刚太贪心了,该及时收手的!”有人懊恼道。
“没事,这是因为借来的运气都用完了,霉运当头,才会输钱,再去往生祠拜拜,这回悠着点便是了,等到时候赚了钱再一起还。”
于是这些人便又去往生祠拜了拜,还吸引了许多人想转运的人与他们同去,等拜完回来,运气果然又再次转好,然而他们玩得兴起,总是会忘了输钱的教训,等回过神来,刚刚赢到的又输光了,结果不仅钱没有赚到,反而欠了往生祠更多的债。
第57章 往生祠(四)
欠赌坊高利贷的债会被追杀到家破人亡,欠鬼的债,楚弦月暂时没有看到会如何,鬼怪总不会比高利贷善良吧?
楚弦月想起离开的殷开明,他那一包银子也算是天降横财吧?也不知他现在的好运气用完了没?
思及此,楚弦月几人回了客栈寻找殷开明,想看看他现在如何了。
然而往寻了一圈,却并不见殷开明和汤乘云,问客栈伙计也说他们没有回来过。
“难道他们在路上遇到了危险?”贺零榆猜测说道。
三人一直等到晚上,汤乘云终于回来了,他说:“殷开明做人家上门女婿去了。”
“什么?”怎么突然做上门女婿去了?
“我们当时匆匆回来客栈,担心怀里包袱引人注目,特意走的小路。在小路上,我们遇见个老头子跌倒在地,看着情况有点严重,我想帮忙救人,殷开明不让,争执了片刻,我还是执意将老头送去了医馆,结果没想到这老头竟是个有钱人家的老爷。”
送去医馆晚了,眼看周老爷就要命不久矣,汤乘云不顾殷开明的反对,先将周老爷送回了家,让周家人见到了周老爷最后一面。
弥留之际,周老爷还不忘要感谢他将自己送回来,用尽最后的力气说:“老朽膝下万贯家财,却并无儿子继承家业,只有一女还尚在闺中,愿许配给恩公,还望恩公莫要推辞……”
周老爷说完就咽气了。
23/64 首页 上一页 21 22 23 24 25 2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