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是要放了它们的,蜘蛛精见利忘义,趁着四下无人,夺了它们修为,还把它们给吃了,转而嫁祸到楚弦月的头上,只说是楚弦月杀的。
蔷薇当时就躲在地下的坟包里,正好看见了这一幕。
“原来妖界也有奸臣。”楚弦月无语失笑。
“要不要趁机威逼蜘蛛精帮咱们做事?”
楚弦月摇摇头,“这么奸诈的妖精可不好操控。”
楚弦月不想招惹蜘蛛精,可不想什么,偏偏就遇到了。
夜晚,楚弦月趴在鹤龄怀中睡得正香,就听鹤龄轻轻唤她:“公主,醒醒……”
“怎么了?”
“蜘蛛精来了。”
楚弦月瞬间精神了,“那还不逃!”
“嘘!它没发现咱们,你仔细听。”
楚弦月没有鹤龄那么好的耳力,并未听见什么声音,于是鹤龄便背着她,蹑手蹑脚从树上爬下,慢慢走到了蜘蛛精附近。
就看见,在两棵树中间吊挂着一只长着蝴蝶翅膀的美人,在它身上,是一个尖牙利嘴,长有八只眼睛,四手四脚的“人”。
蜘蛛精吃饱喝足,便打算收拾现场离开,就在它转身的刹那,鹤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地从他头顶树上窜下,一剑砍下了它的头颅。
“是你们……”头颅离体竟还能说出话来,鹤龄赶紧又上去补了几刀,一直将它的身体砍得个稀巴烂才停下。
蜘蛛精死后,残体里滚出两颗血色的珠子,鹤龄捡起看了看,这应该就是妖精修行所结出来的妖丹了,刚刚蝶精的那颗还未来得及被蜘蛛精吸收为己用,所以会有两颗。
“这两颗珠子用来冒充灵珠如何?”鹤龄将珠子拿给楚弦月看。
“好似不错。”
第108章 梦中梦(一)
蜘蛛精的死亡,让楚弦月的身价又翻了一倍,满天下的妖魔都来了抱柳镇,就连云螭也来了。
树屋被发现了,然而那儿早已经人去楼空,妖魔们扑了个空,只在树上看到楚弦月留下的一句话:“此去天外天,历千难,经万险,觅灵珠,荡尽妖魔,改换人间。”
妖王大怒,当即下令让所有妖魔去寻天外天,可它们哪里知道,天外天压根就不在他们这个世界里。它们要寻找的楚弦月与鹤龄,早已透过西漠岭,去到了另外的世界,任凭它们将天下翻转过来,也寻不到踪影。
这次去的是个叫做鹊城的地方。同行的三人分别叫做宁原江、傅广润和王从峰。
宁原江原是个和尚,寺庙被贼人抢占,师父被人杀害,他想报仇,遂还了俗。
傅广润曾是个官员,因得罪了顶头上司,被穿了小鞋,想借由神砖东山再起。
王从峰是个穷小子,看上了县老爷家的小姐,想靠神砖抱得美人归。
鹊城并非因喜鹊而得名,而是它处于两个国家之间,两个国家之间的贸易都需要透过它这儿,就像牛郎织女想要见面,需得透过喜鹊架桥。
鹊城东半边属于混沌国,西半边属于福鼎国,城里的人们也依着边界线,被分做了两个国家的人,住在东边的是混沌国的人,住在西边的是福鼎国的人,分别由两个国家的衙门来做管控。
为了区分开两国百姓,官府规定,凡鹊城居民,属于混沌国的人要穿黑衣,绑辫子,属于福鼎国的人则穿蓝衣,戴抹额。
他们到时,鹊城里的人正拿着兵器针锋相对,好似起了什么大争执。
楚弦月几个刚来,不敢过去掺和,往一旁小路去了家客栈,往客栈里面,同是外地人的人们打听了一下这儿的情况。
他们说:“两国国情不同,律法不同,三天两头会因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闹上一回,你们习惯就好了。”
今天这事的起因是一座坟。
东西两个国家划分边境线的时候,这座坟正好落在边境线中间,两边谁也不肯让步,便将这坟也划做了两半。
如今东边人家想用这块地种菜,没打声招呼就把人家的祖坟给刨了一半,西边人家气不过,把他告上了衙门。
西边衙门要按毁坏尸骨的罪名将那人拿下,东边衙门却觉得那人做得没错,这块地本来就有一半是人家的,人家刨了自己这半边,又没有越线,何错之有?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双方争辩不过,就要动粗,于是便这么针对上了。
“阿弥陀佛,这也太奇葩了。”宁原江感叹道。
“说到底还是官府的问题。”外地人其实看得很明白,鹊城虽然被两国占领,但毕竟曾经是一家人,许多人家难免沾亲带故的,不会因为一条边境线而有所隔阂,会发展到如今这样,多是两边官府在中间和稀泥。
“就像今天这事,其实只要将坟给迁走就行了,官府却偏偏起哄让两家针对起来了。”
“这么做让官府有什么好处?”宁原江很不理解,“和平共处不好吗?”
“为了不输。”
官府就代表着国家,一旦让步,就说明是认怂了,失了自己的面子不要紧,失了朝廷的面子可了不得,万一被有心人上奏上去,乌纱帽哪还能保住。
傅广润对于官府的做法十分认同,如果是他,也会这么做。
“为了自己的乌纱帽坑害百姓,难怪你会落到如今这副田地。”宁原江对于傅广润的作为很是鄙夷。
“你朝我发火有什么用?有本事当着人家官老爷面骂去,看人家官老爷会不会听你这小秃驴的。”被他一怼,傅广润顿时也起了火气。
眼看他俩要吵起来,楚弦月赶紧岔开话题继续问:“这样导致的后果,就是引得曾经是一家人的百姓变得针锋相对是吧?”
“没错,不过咱们外乡人不用害怕,别掺和进他们的争斗间就行了。另外再注意点路上的疯子,小心别被他们给伤了。”
第109章 梦中梦(二)
鹊城里疯子多,有些疯得很明显,蓬头垢面,痴痴傻傻地,一眼能够认出来,危险的是那些上一刻看着还正常,下一刻就拿出刀子砍人的。
“鹊城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疯子?”
“不知道,都是突然疯的。就说半月前吧,一个十里八村出了名的孝子,拔刀将自己的父亲杀了,被官差抓走的时候,他还在不停叫嚣着杀杀杀。”
事情发生后,亲朋好友全都不相信他会挥刀砍向自己的父亲,齐齐来到官府,要求官府开堂审理此案,都想听听其中原因,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其他人听说了,也都好奇,升堂那日,看热闹的人们将衙门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连混沌国的人也来了许多。
或许是被官府抓了个现行,那人并没有多做狡辩,就将事情全都撂了,他说:“我杀他是因为他扒灰。”
“扒灰是什么意思?”宁原江从小在寺庙里长大,从未听过这些个不入流的事情。
“就是公公和儿媳妇好上了。”
“啊?!”宁原江给惊住了,随即道,“要真是如此,被杀了也是活该。”
“很多人也是你这么想的,可他的妻子却是不认。”
妻子刚生产半年,怀抱着儿子来的,听丈夫这么说,忙哭着喊冤,她说:“天地良心,我要与公公有所瓜葛,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妻子指天发出毒誓,看那样子不似假的,可丈夫却说:“我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
那天活少,他做完便回家了。
刚进门就听见父亲逗弄孩子的声音,他没做多想,洗了洗手,也准备去瞧瞧孩子,谁知刚推开条门缝,就看见两人在行苟且之事。
对话也是极尽下流。
看样子明显不是第一回 ,那一瞬间,他只觉得气血直冲脑顶,他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等再醒来,他躺在自己床上,孩子在他身旁睡着,妻子在厨房里做早饭,父亲在院子里修整锄头,一切都像是以前每个普通的早上,他都怀疑昨天看到的一切是不是在做梦。
他不敢确定,暗自观察父亲和妻子的一举一动,很正常,十分正常,正常到他愈发怀疑昨日看到的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
等父亲出门后,他状似无意说道:“昨天的事情,我都看到了。”
“什么事情?”妻子不明所以,若是装的,未免也装得太好了。
等他复述完,妻子顿时便恼了:“你莫不是睡觉把脑子睡糊涂了?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妻子的反应不似作假,他挠挠头,难不成是梦?
一连几天他都默默观察着父亲和妻子的一举一动,不管怎么看,他们之间都正常地很,就算偶尔有所眼神碰撞,也都很快避开了去。
就当他快要相信那天的一切其实是梦的时候,邻居兄弟请他吃酒。
到了地方,除了第一杯是酒,其他的都是水,他不明所以,邻居兄弟说:“有些话我不好与你明说,今晚你假装喝醉回去就知道了。”
他顿时想到了那天的事情,问邻居:“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邻居犹豫了片刻,他说:“最近咱们喝酒,我送你回去的时候,都看见你父亲从你房间里出来,你父亲说孩子哭闹不停,他是在帮着你媳妇儿哄孩子。”
那天晚上,他照着以前那样,假装喝醉了,让邻居送他回去。
父亲确实是从他房里出来的,身上还有着一股妻子身上的味道。
邻居说:“叔,又哄孩子呢?”
“孩子黏我,我不哄不肯睡。”
父亲将他从邻居手中扶过,搀扶进房间里。父亲将他放到床上,确认他睡死了,便又搂住了妻子,妻子轻轻推拒说:“别了,仔细他醒来。”
“他每次醉酒,哪次半夜醒来过。”
紧接着就发生了一些不堪入目的事情。
他哭着昏睡过去,等醒来一切又恢复了正常。他没有戳破这事,只是愈发变得沉默,不停地开始喝酒买醉。
盛子说到此处,在外围的邻居兄弟大声叫嚷道:“你胡说!我什么时候与你说过那些话?”
“就是你同我说的!”盛子梗着脖子,后来借酒买醉,也是他陪着一块的。
盛子还记得邻居后来还和他说过:“你老丈人是你爹的老相识,经常来往,莫不是早在成婚前,两人就勾搭上了?为了能够永远在一起,才撮合你和她成亲的。”
就因这句话,他还特地去老丈人家里,找小姨子打探过,小姨子证实妻子打小就得父亲喜欢,父亲常说着要认她做儿媳妇。
小姨子还说:“姐姐有一年上山割猪草的时候,被蛇咬伤了大腿,晕死在草丛里,要不是你父亲正巧经过,救了她,她焉有命嫁你。”
第110章 梦中梦(三)
难怪父亲当初一定要他娶她。
小姨子也在人群里,听见他这话也忙否认,“我要与他说过这些,我也不得好死!全家都不得善终!”
小姨子同样拿自己来做起誓,甚至还带上了家里人,就算发誓不一定会灵验,也足够有勇气了,毕竟这种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老丈人家附近的人家也说从未听说过他妻子被蛇咬过。
他们双方各执一词,围观群众也不知该信谁了,最后还是县太爷让他们对口供,从最近的开始对,且看他们说的某时某刻对不对得上。
很快,邻居那儿与小姨子那儿都找到了证人证明盛子所说的那时,他们并没有跟他在一起,根本不可能与他说那些事。
人证摆在眼前,盛子还是不愿相信,他坚持说自己亲眼看见的,不可能有假,绝对不可能有假。
他越说越急,越说越乱,反常的反应最终被确诊是得了癔症。
他幻想着自己父亲与妻子有一腿,幻想着自己被戴了绿帽,在幻觉的折磨下,他最终提刀砍向了自己父亲。
“啧……这也太离谱了,谁会幻想父亲与妻子有一腿呀!最后弄清楚他是怎么得了癔症的吗?”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我们怎么可能知道。”
楚弦月觉得,盛子突然变疯这事挺古怪的,或许会和神砖有关,遂想办法找到了盛子的妻子。
盛子的妻子叫做静云,这会儿带着孩子住在娘家,他们已经不愿再谈论以前的事情,楚弦月好说歹说才说服静云与她聊聊。
楚弦月问:“在你丈夫变疯之前,你一点都没察觉到什么异常吗?”
静云摇摇头,自生产以来,她一门心思都放在孩子身上。
毕竟是头一胎,又没个婆婆帮手,她每天都累得精疲力竭,根本没有精力再去关注丈夫的异常。
提起盛子,静云就忍不住哭,她说:“我们两家是世交,父亲一辈更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就算划分了边境线,两家分别成了两国人,情谊也没有减少,还一起定下了娃娃亲的约定。”
每到逢年过节,盛子总会跟着他父亲到她家来送些礼品。
她对这个比她高半个头的小哥哥印象挺好的,当父亲提出让她嫁给盛子时候,她并没有拒绝,只是,因为边境线的关系,他们两人成婚算是两国联姻,东边衙门需要三十两银子打点,西边衙门也需要三十两银子的打点,一来一去,再算上婚礼酒席,便就花费了将近百两银子。
盛子家一辈子的积蓄都砸这上头了,盛子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一定要他娶她,在福鼎国内娶个不是划算多了吗?
为此,刚成婚那时候,盛子对她态度并不是很好。她还记得新婚之夜盛子盯着她看了许久,然后颇为嫌弃道:“也不知父亲看中了你哪一点,非得要我娶你不可。”
嫌弃完,他就把她压到了床上:“你要不给我生十个八个孩子,可对不起我花这么多银子娶你过门。”
她以为他难相处,连忙应下,一定给他生十个八个孩子,不料他却是笑了,他说:“放心,既然娶了你,我会对你好的。”
此后的日子里,他果然对她很好。
“不管你们信不信,盛子真的是个好人。他对我也好,生产前半月,他担心我生孩子,担心得每晚都做噩梦,一会儿梦见我难产大出血死了,一会儿梦见我生出了一窝长虫,以至于真的到了生产那天,他比我还要害怕,在外面吓得浑身直冒着冷汗,等婴儿啼哭出声,他眼白一翻,竟虚脱得晕了过去。”
“会不会就是那日受到的刺激太深,他才会疯了的?”
“我不知道。”静云越哭越伤心,越哭越自责,“我这些日子也常回想过去的点点滴滴,我那时要是没有一门心思放在孩子身上,多关心关心盛子,盛子或许就不会疯了。”
“你现在是混沌国的人还是福鼎国的人?”担心她失控,楚弦月赶紧将话题岔开。
“现在还是福鼎国的人,混沌国规定三十岁以下的寡妇需得改嫁,我不想再嫁了,只想好好将孩子养大。”
“阿弥陀佛,真是世事无常啊。”宁原江大叹。
楚弦月也不禁叹了口气,而后越想越觉得盛子发疯这事有所可疑,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变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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