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缚山河——乌柳【完结】

时间:2025-02-12 23:08:45  作者:乌柳【完结】
  “老齐头都已经死了,还问这些个做什么?”章姑娘不愿意去。
  “你难道不好奇老齐头的子女为什么不阻拦父亲做对不起娘亲的事吗?”
  “父命不可违,他们做子女的哪管得着父亲。”
  “那就眼睁睁看着母亲受欺负吗?”楚弦月说起章姑娘昨儿告诉她的事情,“你那时候小小年纪不还用装病帮你母亲嘛,他们都长大成人了,却还比不上你,你就不想知道原因吗?”
  章姑娘被楚弦月说动了,与楚弦月几人先去了老齐头的大儿子家里。
  大齐在个染坊里做小工,妻子是个绣娘,二人育有四个子女。
  面对几个陌生人询问自己的隐私,大齐并不想说,就算楚弦月给他递金瓜子也不愿说。
  于是几人又去了二齐家里。
  二齐也是一样,不愿意多言。
  几人便找到齐家排行第三的三姑娘家里。
  这会儿天已经有些黑了,三姑娘正在屋门口的树下给孩子喂饭。三姑娘拿着金瓜子看了看,确认是真的,便点头同意了楚弦月的问话。
  “你知不知道你父亲经常从外面带女人回去?”楚弦月问得很直白。
  三姑娘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为什么不阻止?”
  “两个哥哥都没说什么,我这个嫁出去的女儿还能说什么?管得多了里外都不是人。”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不阻止吗?”
  “他们觉得母亲已经痴傻了,连子女都认不出来,就算父亲将女人带回家,她也不会有什么感觉。”
  章姑娘听了,不禁嗤笑了一声:“要是没感觉,她怎么会想要杀夫呢?”
  章姑娘还记得让貔貅吃掉老齐头那天,她和几个女鬼已经在齐家蹲守了好几天了。
  那时天色和现在差不多,要黑不黑的,老齐头院子里点了一盏小小的灯,他妻子被绑在堂屋门口的竹椅上,眼睛里一片木然,呆愣愣地盯着一处看着。椅子上满是她排出的污秽。
  而老齐头正搂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哄着:“没辙啊,家里老婆子傻了,家里总是臭烘烘的,弄也弄不干净。要不是为了看着她别出事了,我也不能多花钱将你带回来。”
  女人用手扇了扇鼻子,不愿进他臭烘烘的家里去,他便将女人带到了院子里的葡萄架下。
  章姑娘不知道老齐头的妻子那时候有没有恢复正常,只知道在不停地叫骂声里,她听到了让老齐头死去的话,当即便放出貔貅将老齐头给吃了。
  那女人被吓晕了,等醒来,已经是半夜时候,她害怕被牵连,偷偷摸摸地溜走了,等第二日大儿媳上门给婆婆清洗身上的污秽时,才发现地上的血迹。
  章姑娘没有隐身,她说的话,三姑娘都听见了,她先是意外于章姑娘能够控制貔貅,随后听到牛郎织女故事的时候,突然地哭出了声。
  她说:“院子里的葡萄架是我爹成婚时给我娘种的,小时候,每到夏天,我们一家子就会围在葡萄架下吃饭。碰上空闲的时候,我娘便会和我们一起在葡萄架下坐会儿,和我们说牛郎织女的故事。每次说到在葡萄架下能听到牛郎织女的悄悄话的时候,爹总是会插嘴说,哪有夫妻一年不见只说悄悄话的。”
  三姑娘哭得伤心欲绝,她说:“我娘苦啊!我爹年轻时眼高手低,把家产败了个精光,后来被我娘管着,他不折腾了,也不管事了,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我娘来担,逢年过节好不容易吃顿好的,她从天亮忙到天黑,还要先紧着我们吃,等我们吃完了,她才捡点剩饭剩菜吃。这么多年,她管着我们吃,管着我们穿,可我们那时候还嫌她管得宽,天天和她对着干。现在好不容易熬出头了,她却是疯傻了。”
  三姑娘其实知道大哥二哥那么说只是个藉口,大哥二哥两家不和,早早地分了家出去单过,大哥大嫂每天要去外做活,若是娘去了,他们肯定要留一个人在身边看着。家里孩儿还小,花钱的地方多着,他们不愿舍了赚钱的机会。
  大哥不接,二哥也不会接,他不会让自己吃了亏。
  更何况他们本来就觉得母亲管得宽,就算知道母亲不容易,也还是会同情父亲,同情他被管了一辈子,所以默许了父亲的行为。
  楚弦月摇摇头:“不是同情,而是利用。当母亲对你们有用的时候,你们偏向母亲,不把父亲放在眼里,当母亲成了累赘,父亲对你们有用的时候,你们就偏向父亲。”
  三姑娘张了张嘴,嘴唇有些哆嗦,最终还是认同了楚弦月这个说法,没错,是在利用。
第139章 负心债(八)
  楚弦月看向章姑娘,“你觉得造成这位母亲悲剧的一生是什么?”
  章姑娘想说是老齐头,可三姑娘方才一番话,让她有些不确定了。
  “是她没有后悔的权利。丈夫败光家产,她不能后悔,只能够与他同舟共济;丈夫游手好闲不管事,她不能后悔,她只能够自己咬牙挑起整个家;在子女嫌弃她管得太宽的时候,她也不能后悔,只能够继续做这个恶人。我们每个人都是自私的,但是却在要求每个母亲,每个妻子,每个女人克制人性,无私奉献,你不觉得太不公平了吗?”
  章姑娘脑子乱了,“你说的没错,可她要是在丈夫败光家产,不担事的时候后悔走了,她的孩子怎么办?她孩子还那么小。”
  “在她痴傻前,游手好闲不担事的老齐头于孩子们有什么存在的价值吗?何不如踹掉老齐头,独自带着孩子生活。你为什么预设她离开就一定会抛弃孩子呢?”
  “我……”
  章姑娘更乱了,她想要反驳楚弦月的话语,可又不知该怎么反驳。
  “孩子姓齐,就算她想带走,也带不走。”一旁的文道春十分不赞同楚弦月此番言辞,忍不住插嘴说道。
  楚弦月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搭理他,而是继续与章姑娘说:“章姑娘,你好好想想,在你需要装病才能求来父亲对母亲和你回眸的时候,你和你母亲其实就已经失去你父亲了,就算他们继续在一起也回不到从前,对你的伤害亦不会减少。你母亲比老齐头的妻子幸运,她至少还有一次重来的机会,不需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真相被楚弦月血淋淋地撕开,章姑娘忍不住捂着胸口往后连连退了一步,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她似乎一时半会儿还接受不了这个残酷的结果,在犹豫片刻后,旋身飘荡离开了。
  鹤龄觉得她应该是回姑娘庙了,问楚弦月要不要追过去?
  楚弦月摇摇头,“让她一个人想想吧,孩子终将会成长为一个独立的人。”
  安娘子抹了抹眼角的泪花,也不知是在可怜三姑娘的母亲还是在可怜章姑娘,亦或许她在感动于楚弦月的一番话。
  那厢文道春还是极为反对楚弦月的话语,说了一大堆什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相夫教子,夫唱妇随”的话,又说什么“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每一句话都在指责楚弦月教唆她们逆反纲常,倒反天罡。
  楚弦月仍是没有搭理他,一旁的三姑娘倒是往地上呸了一句:“我们就是犯贱,就是作孽,就是活该要守着丈夫孩子过一辈子!”
  三姑娘狠狠骂完,然后往旁边孩子的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孩子捱了打,哇哇的哭了起来,三姑娘抹了把眼泪,又还是抱起孩子,回去了家里。
  一连等了几天,章姑娘都没有露面,倒是有女鬼找上了楚弦月,问他们那天带着章姑娘去了哪里,怎么一回来就躲进牌位里,好几天都不出来了,与她说话也不理。
  楚弦月没有瞒,将那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们,她们听完俱是叹了一口气,“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千百年都是如此,怎么可能改变得了,怪只怪爹娘没把咱们生成男人。”
  楚弦月也叹气,她也知道很难改变,但只有从根子上改了,才能彻底改变这一局面,仅仅是用貔貅吃掉几个负心汉是没用的。
  又等了几天,章姑娘还是没有露面,田夫人那边倒是出了些情况,田夫人在守寡一年后决定改嫁了,改嫁的物件还是个和尚。
  这个讯息一出,全九王岭都热闹了起来,不管走到哪里,都能听见有人在谈论此事。
  楚弦月在客栈里也听见了,他们说:“早知道她守不住的,没想到竟找了个光头和尚。还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能使佛跳墙,这有钱了,都能和佛祖抢人了。”
  “宁搅千江水,不动道人心,她这么做报应大着呢!也不知她家里人怎么不拦着,由着她丢人现眼。”
  楚弦月也和其他人一样,很好奇田夫人为何会嫁给个和尚,于是便与鹤龄去了趟田家,想瞧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却不料田家附近早就围了好些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各个伸着脑袋往田府里张望着,企图打探到一些不为人知的内情。
  在其中个酒馆里,有几个人围着一个书生在问:“你上回不是说快拿下田夫人了吗?怎么让个和尚捷足先登了?”
  书生添油加醋地编著一些下流的故事,绘声绘色的描述,说得好似真的一样,其他人有些信了,又追问起更多的细节。
  楚弦月不信他说的,旁边有个声儿也说:“你说的这些我怎么不知道?”
  楚弦月回头一看,是章姑娘。
  章姑娘见楚弦月看来,稍稍有些尴尬,她说:“田夫人再嫁的和尚,以前常到姑娘庙里给我上香,听说他还俗娶妻,我来瞧瞧。”
  有章姑娘帮忙,他们很容易就进去田府,找到了田夫人和她将要再嫁的和尚。
  和尚俗名叫做徐晌,有几分修行,以前也见到过章姑娘的魂魄,对于他们的到来,并没有害怕,只有田夫人被吓着了,徐晌安抚了好一阵才缓和下来。
  章姑娘直言直语,一开口就问了蜘蛛精的事情,把田夫人问得个面红耳赤,怒发冲冠。
  “那些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田夫人与徐晌是老相识,以前她还没出嫁的时候,经常与父亲往他们庙里送豆腐做斋菜,两人算是从小就认识。
  后来田夫人嫁人就不再去庙里了,一直到与丈夫感情失和,田夫人去庙里求佛祖保佑丈夫回心转意的时候,两人才又开始来往。
  一开始,田夫人只是想找个人倾诉一下心里的苦闷,她觉得徐晌从小在庙里修行,或许能够开解自己。
  慢慢地,每次在丈夫面前遭受不如意的时候,她都会来找徐晌倾诉,那次,她又被丈夫无视后,她不禁去问徐晌:“我是不是已经人老珠黄,丑得不堪入目了?”
  徐晌看了她一眼,飞快又低下了头,他说:“没有,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
  “那他为什么不愿碰我?”
  “那是他有眼无珠。”
  她不相信,觉得徐晌只是在安慰她而已,伤心之下,也不知怎么就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你亲我一下,我才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第140章 负心债(九)
  徐晌一开始没有动,等她悲恸地哭起来才鼓足勇气亲了她一下,轻轻地,好似对待个易碎的美玉。
  徐晌盯着她的眼睛告诉她:“你真的很美,佛祖作证,出家人不打诳语。”
  徐晌告白的话语让她心颤,她突然不知该怎么回应,灰溜溜地离开了寺庙,再不敢往那儿去了。
  再后来,丈夫每次带女人回来,她总会想起徐晌那天的话,她恨恨地想,丈夫能够肆无忌惮的找女人,她凭什么不能找男人?
  想归想,她并不敢那么做,最多只是在午夜梦回之际,幻想一下自己那天要是没有灰溜溜地逃走,而是反亲回去会如何?
  那之后,丈夫每出去鬼混一次,她就想一回,就当是报复他了。
  不过丈夫的突然离世,又瞬间瓦解了她所有的恨,她惶恐、害怕、慌张,却独独忘了伤心,所以在貔貅走后,她很快又振作了起来,镇定地指挥乱作一团的下人,驱散围看的人群,让人去官府里报案,然后又赶紧着去安抚悲痛欲绝的公婆,照料年幼的子女,有条不紊地处理丈夫的后事。
  那一刻她发现,有没有丈夫,对她而言好像都一样,平常家里的事情也全都是她在安排处理。
  那些人也是知道,公婆年迈,子女年幼,田家人没有能够主事的,家产都握在她的手里,所以才会来勾搭她。
  他们的算计她都明白,公婆也明白,在丈夫葬礼上,特地让人找来了她的爹娘,让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发誓不许有二心,一心一意为幼小的儿子好好守着这份家业,他们说:“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他们还说:“忠臣不事二主,好女不嫁二夫……”
  他们将她围在棺材边,言辞激烈地说着,好似她不答应就是犯了天规死律,立马就会被大卸八块一样。
  那一瞬间她觉得,丈夫看似是死了,其实还活着,还如影随形地跟着她,她甩不掉,也逃不开。
  她不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说的,应该是答应了,不然他们是不会放过她的。
  葬礼过后,经常有些二流子,小混混上门骚扰,他们都觉得她守不住寡,觉得稍稍一勾搭就能够哄到手。
  还有些“正经人”不会他们这么大胆,而是寻着机会暗送秋波,只要她没有明确拒绝,他们便觉得有戏,便会开始对她动手动脚。
  公婆每天也跟防贼一样防着她,交待丫鬟们盯着她,生怕她红杏出墙了,为此,她不得不将家里的铺子给关了,减少些出门的次数。
  可就算是如此,公婆还是不放心,将家里的男仆都换成了女仆,若是可以,他们甚至连公蚊子都不许靠近她半分。
  她有时候会忍不住想,丈夫真的死了吗?为什么他死了,她反而更加不自由了?
  她这样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亦或许,在他们逼着她答应下不许有二心的时候,她就已经成了丈夫的陪葬品,随丈夫一起被埋进了坟墓里。
  慢慢地,这种想法越来越强烈,她感觉自己成了具行尸走肉,她开始整宿整宿的失眠。
  睡不着的夜晚,她就睁着眼睛数数,一边数一边回忆与丈夫的点点滴滴,回忆与他刚成亲时的恩爱,企图用那些恩爱过往来说服自己用后半辈子来为他“陪葬”。
  越想她越觉得自己可怜,成婚十多年,能回忆起来的恩爱,竟然只有刚成婚的那两年,而她还要用这两年的恩爱,麻痹自己过完后半生。
  一想到这些,她就忍不住哭,一边哭一边骂死去的丈夫,凭什么她要忍气吞声,凭什么她要委曲求全,凭什么他死了都还不放过她?
  她越想越不甘心,在哭了两个月后,她终于还是决定给自己一个机会。
  她给自己一年时间,如果一年之内找不到个真心喜欢她的男人,便就老老实实地守寡,再不想别的了。
  那之后,她便开始接近起那些口口声声说着有几多爱她的人,想看看他们究竟是爱她的人,还是爱她的钱。
  没有丝毫意外,他们绝大多数都是为了她的钱来的,还有一部分自视甚高的人,想要用她来证明自己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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