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不必担心兰夏和鹿鸣。”寒酥边掀开铜炉盖熟练地点香边道:
“郡主待人宽厚,院子里下人又和睦。她们两个在郡主那里休养上半个月,必定喂胖一圈回来。”
谢明裳听着听着,脸上露出点笑意。
脱鞋上床,抱住两日不见的荞麦软枕,在极宽敞的大床里滚了一圈。
安神香是端仪郡主特意叮嘱带来用的。宫廷方子,效果极好。谢明裳很快沉睡了过去。
萧挽风半夜子时前后回来。
撩开帐子上床的动静都没能把沉睡中的谢明裳弄醒。
她隐约感觉微凉的指腹搭在鼻下,睡梦中的呼吸悠而绵长,暖热的鼻息一下下喷在指腹上。
睡梦中的小娘子抱着软枕不撒手,男子筋骨强健的手臂搭在她身上,隔着枕头抱了一会儿,无法忍受地把软枕从她臂弯里缓慢往外抽。
她本能地抱得更紧。
两边你来我往地缓慢抽拉了片刻软枕头,对方放弃了抽走的尝试,任由她继续抱着枕头。
有人把她轻轻翻了个身,从面向床外的睡姿改向床里,把沉睡中的小娘子拢近身,整个人拢在怀里。
睡下了。
谢明裳后半夜热醒过来时,身子汗津津的。仿佛被一只火炉抱在怀里。
她困意未褪,半梦半醒地,只听到另一个呼吸声。炽热的鼻息喷在她的脖颈间。
身后拥着她的人在缓缓地吻她的后颈。
怕扰醒了她,吻得极轻,仿佛一片羽毛轻飘飘地落下雪地。如果她当真沉睡的话,或许不会醒。
但她既然醒了,耳边传来一声声低而炽热的喘息,火热的身躯紧贴在身后,又哪能睡得着。
身后挨着她的男人明显动情了。喘息低沉,落在她的耳廓,下一个吻落在柔软的耳垂。
温热的唇贴近她的耳垂,缓缓厮磨着,难舍难分,轻轻地含舐几下,仿佛下一刻就会被吞吃一般。她的耳垂忍不住地发烫,不必摸也知道,眼下定然红彤彤一片。
谢明裳难耐地轻轻地动了下,彼此紧贴着,即刻就被发觉。
“吵醒你了?”耳边传来的嗓音带出沙哑,身后的人缓缓平复着呼吸。
谢明裳抱着软枕,面向床里,不确定眼下该不该转身。
“……热醒了。”
“确实热。”说出第二句话时,身后的人已恢复了平日语调,往后撤几寸,两人不再紧贴,但手臂依旧搂着她不放手。
他在强行抑制着渴望。但渴望始终都在。
越压抑,越强烈。
脖颈后的呼吸滚烫,一下下地扑在她裸露的肌肤上。雪白的耳后肌肤被热气蒸得发了红。
谢明裳刚刚从沉睡中惊醒,脑子有点乱,一时没有回应。
昏暗的照明油灯下,纱帐里的影子朦朦胧胧的。拢住她的那只有力的手臂在试探着把她往外扳。
她的呼吸细微屏住一瞬,又长长地吐出去。她也有点好奇他想做什么。
她没有抗拒,顺着他的意思翻了个身,面朝床外,只是荞麦软枕依旧抱着不撒手。像最后一道防线般,柔软地拦在两人当中。
软枕又能挡得住什么。再度探过来的手落在她柔软的唇边。
带着强烈的渴求意味,那只手开始反复摩挲她形状漂亮的唇珠。
就这?谢明裳有点想笑。
在刚才翻身的短短刹那,她脑海里天马行空,想到的可比他实际要的多得多了。
她顺着那股力道微微地张开了唇瓣。
黑暗里凝视着她的目光幽亮闪动,有点像丛林间盯紧猎物的猛兽幽光,又有点像深夜天河间闪烁的星子。
“可以?”低沉的嗓音问她。
她没有回答。她此刻的动作便是最好的回答。
黑暗里的强健身躯靠近过来,重压在她身上。谢明裳被按着深吻。
她很快发现了今夜的异样。
意料之外的出府两日,这段短暂的离别经历,似乎给河间王府这位说一不二的主人留下了不小的刺激。
他嘴里什么也未说,白日言行如常,在床上两人相处时却表现出来。
谢明裳已经很久没有被钳住手腕按得动弹不得了。
舌尖被吮咬得发麻,喉咙深处都被舔舐过,可怜的唇珠从一开始便被咬肿了。她起先还在迎合,后来受不住开始躲。
躲也躲不掉。
精悍的身躯压得她动弹不得,后来人被深吻得脱了力,她失神地躺着,耳边听到几声床板响动。
他在床头找寻香膏。
第50章 那一刀抽空身体全部力气……
帐子里的喘息短而急促。
人被深吻得浑身滚烫,好在对方短暂停止的期
间恢复几分清明。
“别找了,这里没有。两次都过来得急,忘了从主院带香膏来。”
谢明裳摸了下自己的唇珠,被咬得有点发疼,肿得厉害。眼角也不自觉地泛泪花,眼前的人影轮廓都看不清,她抬手掩住雾蒙蒙的眼睛。
后怕之余心头又升起点庆幸。
大意了,一个没留神差点被他吞吃了。万幸合欢苑这里没放香膏。
寻不到香膏的人翻坐去床边,两条大长腿支着床沿雕花木板,没说话。
“别闹腾了,我们睡了好不好。”谢明裳撑坐起身,在黑暗里四处摸索着不知所踪的软枕,萧挽风缓缓地平复呼吸。
良久,从床下把软枕捡回来拍了拍,扔给她,重新躺下了。
呼吸长而沉重,半晌都未能恢复如常。
谢明裳侧躺在身边。他既没有应她的那句“别闹腾了”,也没放她去睡。
坚实的手臂搂着她不放,她几次想翻身往床里都翻不过去,耳边传来他胸腔里急促强劲的心跳,砰砰,砰砰。
谢明裳耳边听着心跳,不知为何,自己的心跳也有些快。她把话头扯开。
“晚上才回府就出门,做什么去了?”
萧挽风隔了不短时间才回应,回答很短。“宫里传召。”
“宫里的天子?大晚上召你作甚?”
“去大长公主府接你的事被急报入宫。”萧挽风漫不在意地道,“训斥了一顿,又留下用膳。”
谢明裳嗤地笑了,“这是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呢?”
笑着笑着,她心里带出点担忧。
“下午的事,晚上传达天听,传得够快的。你这河间王瞧着也不甚稳当,该不会王府的马场还没修好,哪天你就先倒了……”
话音未落就被重重揉了一把。
伸过来的手掌没收力道,揉得她发尾乱蓬蓬的。
“这场闹得恰到好处。原本没合适机会寻姑母说话。前夜登门大长公主府,正好和姑母摊开来说一场。”
萧挽风淡淡道:“姑母心里倒向我这边了。”
谢明裳:?
这又是什么不声不响的进展?
“如此说来,我在大戏里串个场,唱得还不错喽?”
注视她的眼神在黑暗里幽亮,她说话间微微开合的唇珠又被指腹按住,发力揉了揉。
“好极了。”
言语说得简单,落在唇珠上的指腹却揉个停不住。谢明裳吃疼,把他的手推开。
被推开的手很快又摩挲起柔软的脸颊,沿着眉眼轮廓,最后落在耳廓,揉捏得她耳朵滚烫通红。指腹离开的同时,嘴唇贴近过来。
唇齿间又溢出细微的喘声。这回两人谁也没说话,动作摩擦间肌肤升温,帐子里越发地热。
黑暗里过了许久,才听他问道:“现在清醒了?”
谢明裳捂着滚烫的耳垂,模模糊糊地“嗯?”了声。比起应声,倒更像疑问。
“离天亮还有一会儿。今日宫里无朝会,不急着起身。你还要睡?”
谢明裳敏锐地察觉潜藏的危险,抱着软枕没吭声,装死。
萧挽风语气平淡地往下道:“每回招惹了我就装睡。你能睡着?我睡不着。”
“……”
谢明裳捂着耳朵,把持续揉捏个不停的手甩开,抱着软枕往宽大的床里退:“睡了。”
没退两步就被抓住,牢牢按着吻下来。
合欢苑里没有香膏。
天明前夕的夜色最浓。
衣衫褪尽,浓重夜色把帐子里头翻滚的动人胴体遮掩得严严实实。一片混乱中,谢明裳想不清楚,没有备下香膏究竟对她是好处,还是不好。
她几乎失神地揽着男人肩头,手掌下的皮肤滚烫。黑暗仿佛一层放下的帷幕,帷幕后的人卸下伪装。
他的拇指、食指和中指都结有厚茧,放肆地探触,她鲜明地感触到他的碰触。唇珠又被揉搓得生疼,疼痛里带灭顶快乐。
院子里还歇着寒酥和月桂,她不想惊动了她们,在黑暗里忍着不尖叫,忍耐到最后捂住自己的嘴,喉咙里溢出一声声的喘息,肩头颤抖得止不住。
后来她发现自己的隐忍毫无必要,压根不可能发出尖叫,连喉咙里的喘声都被深吻住,黑暗的帐子里能发出的只剩鼻音。
之后如何睡着的?天何时亮的?她完全没有印象了。
耳边只有带着哑意的一声声唤她的“明裳”。
这个难得的朝廷休沐日,帐子低垂,里头的小娘子睡得天昏地暗。
——
隔天晌午起身时,月桂还好,亦步亦趋跟着庭院里转悠的那对大白鸽子;
寒酥进内室打水服侍洗漱,目光无意中落在谢明裳的后颈,吃惊地停住片刻。
谢明裳的视线也飘移了一下。
寒酥是好友身边的亲信女使,回去后如果和端仪提一嘴……
想想就怪尴尬的。
她扇了扇团扇,大晌午的有点心浮气躁。
肇事的人不见踪影,不知是不是又被召入宫了。
正好顾沛听闻她起身,端着朝食送进院子里,谢明裳摇着扇子,不冷不热地问顾沛:
“你家主上一天天神出鬼没的。人又去哪儿了?不是说今日休沐嘛。”
顾沛实话实说:“今日朝臣休沐,工部辖下的匠工不休。工部早晨报来说,王府新宅子主体修缮得差不多了,只差一些边角活计,请示七月初一那日乔迁可否,殿下说七月太晚,催加急。六月中就要搬。现在人在前厅见工部侍郎。”
谢明裳边听边慢慢地喝粥。
喝一口就感觉出不对。
“这粥不是任姑姑的小厨房熬的。”
“任姑姑眼里,娘子还在‘三日禁食禁水’呢。娘子将就两日。”
顾沛乐呵呵道:“亲兵自己熬的。火候当然比不过宫里的御膳姑姑,我试了试,还能吃。”退了出去。
谢明裳拿白瓷勺舀了舀清粥,喃喃自语:
“粥底下糊了一层锅巴。……也没说错,还能吃。”将就喝了半碗清粥。
粥不好吃,锅巴的味道居然出乎意料地不错,又脆又香。
谢明裳就着腌酱小菜,咔嚓咔嚓地咬脆锅巴。
河间王府后院的日子一天天地过,隔三差五有惊喜,过得还蛮有意思。
——
前院会客厅堂。
工部官员擦着热汗匆匆离去,换胡太医进厅堂来,恭谨坐到萧挽风对面。
今日又到了固定请平安脉的日子。
胡太医的目光里带探究。
“殿下身体强健,眼下又正值盛夏季节,阳气鼎盛。兴许因为节气的缘故,殿□□内阳气充盈……有阳邪燥热之脉象。”
他谨慎地道:“脉象容易缓解。一来,饮食上调养,多服用些祛除邪火、降热滋阴之物,譬如苦瓜,莲子。下官这就知会任姑姑,膳食调养,殿下最近可以适当多用些。”
“二来,女子主阴。阴阳调和,天地之道也。殿下最近,咳,若许久未去后院的话,适当可以去一去。”
萧挽风不置可否地听完,依旧平淡道两字:“劳烦。”
严陆卿起身送胡太医出厅堂。
回转时关了门商量:“宫里的太医都是老滑头。不同的太医,后头站着的人各不相同,外人轻易摸不清底细。这位胡太医,至今未摸清背后站着哪个,奉谁的意思行事。”
“继续盯着。他一日不露马脚,当做寻常太医对待便是。”
严陆卿想了想,“胡太医身后的人不知哪位。但朱司簿身后的人确定是冯喜。臣属派人盯着胡太医,看他和朱司簿私下有无联系,彼此如何态度。至少可以确定,胡太医是否从属于冯喜一派。”
萧挽风微微颔首,“可。”
“胡太医的请平安脉的诊治记录必然发回宫里。他留下的医嘱……”
“遵医嘱。降热去火的苦瓜、莲子,这两天采买几斤来。全府一起吃。”
严陆卿应下正要走,萧挽风思忖着,又道:“找个机会通知穆婉辞。”
“
传我的话:六月搬迁王府,本王不打算带后院那么多双眼睛一起搬。想要投诚于本王,展示她本事的时机到了。”
——
胡太医背着医箱,热汗腾腾地从前院回住处,被朱红惜迎面堵在半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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