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三两步迈到贺霂身侧,并肩往筑云客栈走,周边紧贴着房檐的电线上,站着一对又一对互相啄喙的麻雀,时不时发出几声鸣叫,似乎在提醒路人,他们正在谈恋爱。
一路相顾无言,回到客栈时,大饼似乎听懂了早上说得带它去洗澡,早早趴在客栈门槛上等人。
夏予见到它,快步走到它身前将它抱起,本想和大饼用脸贴贴,但看到它脸上灰一块黄一块的毛,顿时有点下不去脸,只是用手心揉了揉它的脸。
真的是太脏了,亲妈都看不下去了。
贺霂替她拿来猫包,在大饼的注视下,夏予独自把它装进去。
夏予提着猫包,看向抱臂倚在门口的贺霂,说:“不然我自己带它去?”
“不行。”贺霂脱口而出,一副没有商量的模样,在夏予疑惑的眼神中,解释道,“我和老板认识,可以打折。”
夏予本想问是怎么认识的,但想到贺霂自来熟,认识什么人都不足为奇,便没有再发问。
“我帮你提吧。”不是客套话,贺霂说完便自顾自地接过猫包,无视大饼透过缝隙叫出的几声抗议。
大饼不算胖,但也不是小奶猫了,一直提着实在有些重,因而夏予没有推拒:“谢谢。”
“没事。”
灵泽村里没有宠物医院,这里把猫狗当作宠物精心养着的人家并不多,需求也不大。
要去宠物医院,只能去镇上,即便是镇上也只有一家面向动物的医院,一开始主营的是类似母猪的产后护理、治疗家禽病症等业务,随着逐渐有人开始养宠物,才开放了宠物疫苗注射、绝育、洗护等业务。
贺霂则站在夏予身前,不断用眼神和面部表情暗示对方不要说认识自己,可惜,对方并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你怎么来了?”宠物医生和贺霂似乎很熟,笑着问,“你又捡到啥了?”
夏予一脸不解。
“给我朋友的猫带来洗个澡,要打折哦。”贺霂抢在夏予开口前说,并在心里叹气,同时对她解释,“我平时...乐于救助流浪猫流浪狗。”
像是贺霂会做的事。
夏予将贺霂放在桌子上的猫包取出,大饼不认生地自动坐到桌子旁的台子上趴下,她礼貌地说:“对,它现在比较脏,不过可能会挠人,这个...”
您要多小心。
夏予还没说完,宠物医生就把大饼抱了起来,它一副温顺的样子。
“看着精神了很多嘛。”医生说。
“您认识它?”夏予以为大饼被弃养了才继续养它的,如果有主人就得要还回去,她还有些不舍呢。
医生笑呵呵地说:“对啊,它之前只流浪猫。”只不过现在看不出来而已,毛发光亮,脸也被养得圆圆的,完全看不出曾经瘦成皮包骨。
夏予闻言松了口气,这样就不算抢走别人家的小猫咪了。但这就和她第一次见到大饼的印象形成了极大反差,这原先明明是只被照顾得很好的猫啊。
“啊?那是谁捡来的它。”
宠物医生用下巴指了指夏予身后的贺霂,没有作声。
那为什么大饼对贺霂的敌意这么大?他明明是救助它恩人。
“伤口恢复得很好。”医生拨开大饼肚皮的毛,满意地点点头。
夏予之前没养过猫,但养了大饼后,在各个社交平台上都做了许多功课,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在合适的时间给猫绝育,不过她收养大饼时,大饼已经被绝育过了,所以她更怀疑大饼是走失的小猫咪。
夏予犹疑地开口:“是贺霂让您给它绝育的吗?”
宠物医生点点头,手上动作没停,打开小花洒,温顺地等待温水将自己毛发浸湿。
夏予听了想笑,那她算是猜到怎么回事了。
贺霂是让大饼变成太监猫的人啊,它怎么可能不记恨。
也怪贺霂以前没养过宠物,不知道给猫绝育前,要和医生演一波戏,好骗过宠物。
贺霂甚至还傻乎乎地陪在手术台前,亲眼看着大饼被绝育,大饼醒来后看到的第一个人,也是贺霂。
不过那时,它刚丧失了重要部位,无法动弹,眼里含着泪水看贺霂给自己顺毛,只能咬牙切齿想着一定要报仇。
直到第二天,贺霂拎着新鲜的猫罐头,准备安慰它时,收获了它的第一挠,好在绝育前刚剪的指甲,且身体还没恢复,没用多大力气,挠痕才不深。
还好狂犬疫苗打一次有效期半年,后来恢复身体的大饼才不管贺霂来看望它带来了什么好东西,先挠为敬。之后贺霂被挠麻木了,也不知道这猫到底要怎么办,总不能一直放在宠物医院里。
直到知道夏予一直想养一只猫,这才将被养得白白胖胖的大饼,伪装成被弃养的可怜猫,顺理成章地让夏予收养。
“好惨。”夏予低声说。
谁能不说一句惨,被挠了还能好脾气的只有贺霂了。
贺霂见状也不演了,附和道:“是啊,我好惨。”他甚至觉得那几道已经恢复了的抓痕都在发热。
大饼还是只很童真的猫咪,趁宠物医生转身拿工具的功夫,坐在洗澡池里玩身上的泡泡,甚至用力摇了摇头,把泡沫甩得贺霂和夏予一身。
贺霂不怒反笑:“就是调皮。”
夏予这才想起贺霂不断被挠也不是个事,不能总用“调皮”“它只是一只小猫”的借口搪塞过去。
“那她这种爱挠人的习惯,要怎么改呢。”夏予问。
毕竟现在是她的猫,肯定不能纵容大饼随便挠人,挠的还是它的救命恩人。她一开始就上网查过,网友都说打两顿就好了,可夏予觉得这不靠谱,猫不是熊孩子,也不像人那样皮实,她下不去这个手,万一打坏了心疼的还是她。
医生笑着说:“它就是欺软怕硬。”
大饼之所以能这么温顺的任由医生捏在手中,就是因为这位医生气场十足,能够震慑住这只柔弱小猫咪,否则明明亲手给它绝育的是医生,猫咪怎么不敢挠医生。
自然是贺霂一副好脾气的模样,把怒气嫁接了。
夏予伸出食指点了点大饼的沾到水的鼻子,装出凶巴巴的样子说:“不准挠人,听到了吗!”
贺霂也一副有人撑腰的模样,站在夏予身后,叉腰盯着大饼。
“喵。”大饼垂下眼睛,轻声叫了一声,好无辜好柔弱。
夏予弯下腰,和它对视:“是戏精小猫吗?”
她扭过头,伸手抓住贺霂的左手,放到大饼面前:“你再摸他试试。”
贺霂觉得掌心一热,还没反应过来手就已经搭到大饼头上了。
大饼坐在泡沫里,眨着无辜的小眼睛,如果不是被它挠了无数次,贺霂就要相信这真的是只柔弱不能自理的小猫咪了。
“很乖,要继续保持哦。”夏予捏捏大饼的耳朵,以示表扬。
这算是在给他撑腰吗?虽然对方只是一只小猫。贺霂心想。
待吹风机嗡嗡作响时,贺霂还没从粉红色泡泡中走出来,他甚至觉得大饼甩到他身上的泡沫都变成粉色的了。
“现在是只干净的小猫了。”夏予满意地抱着毛发蓬松香喷喷的毛孩子狂吸,时不时亲亲它的脸蛋。
夏予把大饼拖到贺霂胸口前,问:“你要抱吗?”这已经不是询问了,是摆明着送给它抱。
贺霂没有迟疑地接过来,大饼这次没有朝他哈气,不再有排斥的动作。
这教育这么有效?
贺霂双手把大饼举到眼前,和它脸对脸,认真地说:“我们和解了噢!”
大饼默不作声,看得夏予心惊胆战,生怕大饼一个不高兴,继续伸爪挠人,那受伤的就不是手臂了,而是这张可以上保险的脸。
就算不当演员了,也不能因为一只猫破相了吧。
还好大饼表现得很温顺,没有抬爪的动作。
“这么乖?”贺霂也有点不敢相信,轻声嘀咕一声。
能和解最好,贺霂把大饼塞回猫包,提在手上,说:“回家吧。”
一顿折腾下来,天已经差不多要黑了,家家户户灯都亮起来了,路上已经看不到什么人。
“你们去哪了?”
夏予和贺霂抬头,是祝与安。
她裹着厚外套,站在二楼走廊窗户前,语气里有丝埋怨:“怎么不回我微信。”
夏予从贺霂手里把猫包夺回来,快步走近客栈,祝与安也哒哒哒地跑下楼。
夏予一边把猫包打开,一边说:“送大饼洗澡去了,刚刚没看手机。”
大饼毫不犹豫地跳了出来,跑回自己的小窝,趴下后还打了个哈欠,看起来累了一整天。
“哦。”祝与安的嗓音中带着病态的沙哑,“刚刚想让你帮我带根冰淇凌回来。”
夏予还没反应过来:“那我现在帮你去买?”
“都病成这样了,还吃什么冰淇凌,别老使唤人。”贺霂说。
祝与安合紧身上的外套,说:“刚刚挺热的,想降火,现在不热了。”
突然,她话锋一转,带着笑意问:“刚刚在楼上看你们,你们知道像什么吗?”
“像什么?”
第25章 表白过 “你错过了吃瓜。”
25
“像一家人。”外貌气质如此登对的一男一女, 还带着一只猫,不管怎么样都像极了情侣。
夏予和贺霂一人扭开头,一人不自然地摸摸鼻子。
看起来就像有鬼。
“我错过了什么吗?”祝与安问。
贺霂脱口而出:“你错过了吃瓜。”
祝与安:???!
“何悦带了西瓜, 很甜,我放冰箱里了, 你想吃可以去拿。”夏予急忙解释。
祝与安若有所思, 点点头, 带着沙哑低沉的嗓音说:“哦。”
“水都凉了, 我帮你烧开水。”夏予自顾自摸了摸水壶的外沿,像找到了借口般站起身,拿起开水壶往院子里走。
贺霂也脚底抹油想走:“我去看看还有什么吃的。”
祝与安裹紧外套,自己明明只是一天没上班,怎么感觉错过了整个世界?
她踩着拖鞋,慢悠悠走到院子里的开放式厨房中, 跟在夏予身后。
夏予磨磨蹭蹭地接水, 避开祝与安灼热的目光,清了清嗓子, 问:“怎...怎么了?”
“你有问题。”祝与安把手放在自己光滑的下巴上, 状似思考, “坦白从宽。”
自来水从盛满的水壶里溢出, 夏予急忙关上水龙头, 转过身倚在料理台上, 说:“我什么都没干。”
不打自招。祝与安还没问, 夏予就一副虚心的样子, 没有鬼才怪。
祝与安伸手,用指腹在夏予身上乱挠,夏予的后腰最敏感, 被她挠得站不直身子,水壶里本就盛满水,在夏予手臂的摇晃下,甩得满地都是水。
“停停停...我要擦地了!!!”夏予试图单手制止祝与安,发现无能为力,只能暂时把水壶放在桌子上,腾出手来抓住对方的手。
祝与安本就虚弱,也懒得挣扎,只是嘴上不饶人:“你不和我说,我就去问贺霂了。”
夏予惊得伸手捂住她的嘴,同时身子往后倾,确认贺霂不在客栈里,才松开手。
“什么???那天我不是在场吗,怎么会错过这个瓜!”
夏予和祝与安围坐在祝与安房间中,手里各拿着一杯热可可,烟气往上冒,祝与安本想开两瓶冰啤酒,被夏予强烈禁止,这才作罢。
夏予眼神乱飘,她嫌热可可太烫了,放在桌上不打算喝,听到祝与安的惊呼声,只能抱着腿点点头。
那条沾血的毛巾,就是证物,但被她洗了,糟糕,该留张照片的。
夏予继续点头,垂眸回答:“应该吧。”
“怎么就应该了...是你主动的?”祝与安放下杯子,双手握着夏予的肩摇晃,“这很重要!”
“可能是我?”夏予被祝与安摇得有些头晕,不确定地说,她就只记得是自己主动抱住贺霂脖子的。
祝与安又猛喝一口热可可,烫得她舌头发麻,只得大着舌头问:“喝醉之后的反应都是潜意识里最真实的反应,所以你其实对贺霂也有意思咯?”
夏予咬唇沉默不语。
“我不知道。”夏予移开视线,不敢和祝与安对视,对方灼热的视线实在让人害怕,像是高中抓早恋的年级主任,被抓到的人不仅要在教学楼底下被别人围观,还会被喋喋不休教育一整节课。比如现在,她就正在被祝主任问话教育。
没有否认就是默认,祝与安嘴角不自觉地勾起:“其实你胆子挺大的,怎么不敢再勇敢一点呢。”
没想到夏予一个带着温良小白花气质的人,也会玩这一套,而且还是在酒后壮胆后,贺霂这个大男人也真是的,是在欲拒还迎吧。
18/55 首页 上一页 16 17 18 19 20 2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