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走了?”夏予问道。
在她的认知中, 他明明上午还在参加发布会, 晚上却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她眼前, 如果说他什么工作都没有, 她也是不信的。
“不走了, 本来就快要开机了。”贺霂来的路上就想清楚了, 这趟要把该快点解决的事提上行程,他盯着她发白的唇,问道, “药吃了吗?”
“我已经好了,还吃什么。”夏予心虚地撇开眼,她是退烧了,但医生嘱咐过药需要连着吃三天不能停,显然她是个不听医嘱的病人,她转移话题道,“对了,你衣服干了记得去收。”
说的是他的高定西装外套。
这种奢侈品材质都不能直接水洗,可贺霂一股脑把衣服塞进了洗衣机,洗完后又一起放到烈日下暴晒,她路过时都要感叹他暴殄天物。
但贺霂是真的不在意,对于他而言就是一件衣服,衣柜里装满了各种各样的高定礼服,只穿一次就不会再穿了,无论是珍藏还是被洗坏了丢掉都没有什么区别。
而他的关注点却和夏予不同:“你要收衣服叫我就行,你现在这个样子要是再摔了可怎么办。”
“不会的,我现在很小心。”她只是骨折,不是半身不遂了,拄着拐杖上楼收个衣服也不算什么难事,这种事情还要假借他人之手,她自己都会觉得不好意思。
更何况她又不是什么瓷娃娃,哪有那么轻易摔裂。当时摔倒是事出有因,现在她既没发烧,地板也好端端的,显然是不可能平地摔的。
“你快去忙工作吧。”她觉得贺霂这趟回来总是在他耳畔絮絮叨叨,听多了让她心烦。
她就是这样一个矛盾结合体,贺霂不在的时候总是想着他,可当他真的出现在她面前时,又总是想对他避而不见。
典型的逃避心理。
她在逃避很想拥有但注定无法拥有的东西。
“南城现在还在下暴雨呢,摄制组现在赶不过来,就趁着这机会偷懒两天吧。”贺霂伸了个懒腰,他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夏予望向他眼底,眼底的红血丝并未消退,忍不住说:“你是该好好休息了,睡眠不足老得快。”
“怎么?你嫌弃我变老了?”贺霂的关注点总是不同,夏予明明是劝说的口吻,在他听来居然也能变成嫌弃。
“我可比你大......”她明显被带偏了,想说先老的也该是她自己,话说一半才反应过来。
“我嫌不嫌弃才不重要,你粉丝会嫌弃你的。我小时候就是因为喜欢的明星变丑了才移情别恋的。”她扭开头。
贺霂能有现在的成绩,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实力,娱乐圈有实力的人海了去了,更重要的是他有粉丝。
粉丝口中常说的那句话不就是:脸在江山在。
“没想到你还挺外貌协会。”他嘟囔道。不过待他琢磨之后,才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不就和色衰爱驰一个道理吗。
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早上刚刮的胡子,又摸了摸依旧紧实的皮肤,轻轻松了口气,没长皱纹,还没老。
夏予哼了一声,继续说道:“粉丝都这样的,所以你好好呵护你的脸吧。”
在贺霂听来,这不仅仅是在说粉丝,更是在说她。
但其实,夏予只是想让他好好休息,注意身体。
台风来得快去得也快,南城常年夏天被台风侵袭,无论排水还是抗涝系统都十分成熟,不过一天的时间就恢复如常了。
摄制组因提前的行程也不得不快马加鞭赶到云城。
不过上天仿佛在开玩笑,南城结束了的暴雨转移到了云城来下。接连两日整个云城,包括灵泽村都被潮湿包围。摄影机器也不能长期在潮湿的环境中工作,原本的工作被迫再度停摆。
雨帘之下的二楼走廊难免溅进了不少雨水。
贺霂自觉地带着拖把上楼,准备帮宝娟婶将淋进来的水吸干,以免有人滑倒。
“好香。”刚走上楼梯,他就闻到了走廊尽头的茶香,是普洱茶的茶香。
走廊上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夏予坐在尽头,一个是站在楼梯口的贺霂。
木质地板有人走过时总会发出吱呀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尤为明显。
夏予听到声响侧过头便看见贺霂直勾勾盯着自己。
“宝娟婶送来的茶叶,说是这个季节泡出来最香醇。”夏予用下巴指了指她对面的矮凳,邀请道,“坐吧。”
贺霂仿佛忘了自己上来是干什么的,把拖把靠在墙角,径直往前走。
“你怎么搬上来的?”他指的是眼前的茶几、茶具和凳子。
夏予挪了挪自己还打着石膏的腿,举起一个空茶杯,往里头倒茶:“与安怕我无聊,让我在这上面泡泡茶,找点事情做。”
“倒是让我蹭了一杯。”贺霂也不客气,从茶几上接过茶,轻轻抿了口,“你还会泡茶啊?”
“加个水的事谁不会啊?”她一脸好笑地看向贺霂,“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不会你想象中的那种泡茶。”
当代年轻人泡茶就是把茶叶放在杯子里,然后再加上热水,和泡咖啡是一个流程。
贺霂也被自己莫名其妙的问题好笑到了,只得转移话题:“这茶果然很香。”
夏予拿起放在旁边刚拆封的茶饼,随口道:“你随便喝,不够还能带走。”
相顾无言说的就是他们。
“我以前还挺不喜欢下雨天的。”夏予主动开口说道,她的目光转向窗外,雨雾之中所有建筑仿佛都被蒙上了一层白纱,她顿了顿继续说,“但现在突然什么都不能做了,发现雨天也挺不错的。”
“为什么?”他想起分手也是在雨天。
他不知道她不喜欢的是什么样的下雨天,是雨天带来的潮湿黏腻的不适感,还是分手时那个各自狼狈的雨夜。
她没有回答贺霂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不觉得雨滴下来的声音很好听吗?”
雨打在屋檐上、树叶上、水泥地里的声音是截然不同的,可混杂在一起又显得异常和谐。
“很催眠。”贺霂如实回答。
雨声是他睡前白噪音歌单里必备的音频,陪伴他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彻夜难眠的夜晚。
他连着几天没有好好休息过,加上一路赶来,路上奔波消耗了他太多精力,此刻静下来聆听同耳机里声音一模一样的白噪音,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茶提神的功效在贺霂那里似乎毫不起效。
“这个时候确实很适合在被窝里睡觉。”夏予看得出他很疲倦,“你困了就回房间去吧。”
她没有要赶走他的意思,只是单纯觉得在这里干坐着没有意义,不如去睡个好觉,对身体还好。
“我不困。”他眨了眨眼,反驳道,“怕你无聊,我陪你说说话。”
夏予无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没想过我们还能这么平静地面对面说话过。”
“现在做到了。”贺霂很坦然地说,“分手这个词,我曾以为离我们很遥远。”
他是一个认定了的事就一定要做到的人,无论是职业道路还是情感生活,他曾经认为自己都做得很好,可事与愿违,
“每个人都会分开,你看过《千与千寻》吗?”夏予一直都觉得没有人能陪着自己一辈子,她原先也以为奶奶可以陪她很久很久。
“或许我们只是碰巧共同途经了一个站点而已,到站下车,再正常不过了。”夏予认真地说。
贺霂冒着台风天赶来看她,说不感动肯定是骗人的,可她难道就靠着感动和他单方面的付出过一辈子吗?
“那我怎么就不能陪你一起坐到终点站呢?”白头偕老对贺霂来说并不难做到,只要大家都健康就行。
“在你之前,我也从来没觉得有人能和我一起走下去。”夏予独立惯了,无论是生活还是学习,向来都是独来独往,“包括很多人认为牢固的婚姻关系,一直都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
她认为爱情向来不是什么必需品。
阶段性的真心是做不了假的,但是真心总是瞬息万变,会因为外界的多种因素而改变。
“你遇到我之后有想过人生还能有这个选项吗?”贺霂问。
夏予将栏杆上方的竹帘拉下了些,阻挡住被风吹得飘进来的细雨,她说:“你的茶凉了。”
“何止是茶凉了。”他喃喃自语道。
不远处又再度传来木板的吱呀声。
是祝与安。
她端着盒饼干,踩着拖鞋走近二人,站在贺霂身侧说:“诶?贺老师,你坐了我的位置。”
他赶忙站起来:“不好意思,那我让给你。”
下楼前,贺霂还不忘把拖把带走,即使他一开始上来的任务一点也没完成。
等到贺霂走远了,夏予才问:“空位不是这么多吗?”
她有些不解。
祝与安欲言又止,酝酿了半天才开口:“贺老师不是有女朋友了吗,还一直来找你,这算什么?”
说话的片刻,大饼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楼下跑了上来,一下就要扑向茶几。
“诶!大饼!”夏予一把捞住它,但桌上的空杯子还是不可避免地被碰倒了好几个,发出清脆的声响,好在没有碎掉,她抓住大饼后,才分过神来问祝与安,“嗯?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
第60章 很厉害的人 “都说了不要了。”……
猫咪仿佛就是液体做的, 一个不留神就又从她手心逃了出去,直奔角落的积水处。
“你能先帮我把大饼抓回来吗,等会儿它淋湿了还得给它再洗澡吹干, 可麻烦了。”夏予试图站起来,但有心无力, 只得把捉住大饼的任务交给了祝与安。
好吧, 有什么话之后说也都来得及, 祝与安心里叹了口气。
“行。”
一阵兵荒马乱。
大饼平时洗澡很抗拒水, 但偏偏又有个爱玩雨水的爱好,等祝与安把它抓回来的时候,它表层的猫毛已经因为湿润黏在一起了,雨水混杂着尘土的污水顺着尾巴滴落在地上。
它垂着四肢趴回夏予怀里的时候还一脸不高兴,眼神里透露着无辜。
夏予撇着嘴揉揉它头顶还算干燥的毛,说:“等会让你爸给你洗澡。”
祝与安被这一打岔, 完全忘了刚刚要说的话。
“你刚刚要说什么来着?”还是夏予反应过来, 重新问道。
“没什么,我去让贺老师给它洗澡。”祝与安再度拎起大饼, 踩着拖鞋就往下走。
不急于这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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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就是晴天, 厚重的乌云在连日的大雨后已经从天空中消失。
贺霂的剧组团队终于可以开工, 当开机仪式的图频冲上热搜时, 这才证实了传言不假。
虽然说是开机仪式, 但大多数剧组还是会选在拍了几天之后再举行这个仪式。
贺霂到现场时, 上身已经换了印着剧组logo的T恤, 在剧组一大帮子工作人员中, 还是一眼就能被找到。
一米八七的个子,加上总是让路人驻足的脸,放在哪里都很突出。
这是第一次有大剧组在村里拍戏, 开机现场周边的群众都跑来凑热闹,把这不大的小空间里三层外三层堵了个遍。
周边的小楼,也被神通广大的站姐、代拍给挤满,从上至下的快门声就没停过。
他和剧组主创被包围在媒体记者中间接受采访。
其中不乏有娱乐媒体。
“贺霂老师,网友们都在说您相恋多年的女友定居云城,所以这些年您才频繁往返云城和北京,这个传言属实吗?”早年贺霂在综艺上自爆了非单身,但一直以来这位神秘女友都没有被找到。
“您冒着台风赶来云城是为了她吗?”
“不好意思,不回答和电影无关的问题。”站在贺霂身后的经纪人阻止了记者们继续发问。
贺霂听到问题后也只是勾了勾嘴角,笑而不语。
夏予不喜欢被暴露在他人视线下。况且现在他已经不是她男友了。
而远处扛着长枪短炮的人听不见这里的对话,只捕捉到了贺霂垂眸浅笑的画面。
后来站姐们拍到的这组照片一度成为了内娱男艺人神图在社交平台上广为流传
夏予脚上的石膏已经拆了,现在已经能靠拐杖简单步行了。
她小心翼翼地单脚下楼,打算给自己泡一碗方便面,碰到了今天没有出门的祝与安。
“你怎么没去看开机仪式?”夏予拎着一包方便面走到料理台前,对着不远处正在浇花的祝与安说,“宝娟婶把店关了都要去看热闹。”
“我去干嘛?听说那里现在可多人了,我就不去了,帮宝娟婶看看店。”显然现在店里不会有人,她其实就是想在这里看看夏予的反应,她问道,“你想去?”
开水壶发出“叮”的一声,提示水已经烧开了,水壶里还没停下的沸腾声连同直往上冒的水雾一起被夏予提了起来。
“没有。”她边往碗里倒水,边问,“喝水吗?”
显然这是个不怎么好的掩饰,刚沸腾的热水怎么能喝下口。
饶是祝与安此刻不再看好二人,还是忍不住说:“上次看演唱会买的望远镜现在还在我房间里放着,你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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