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姑娘也不用感到慌张,此事只有顾某知晓,顾某只想让云姑娘帮个小忙,断不会给姑娘造成困扰。”
他这哪是让她帮忙,他是以她毒死轩辕见月的事来要挟她!
此时的顾青渊,胸有成竹地看着她,倒和上一世的他有了几分相像,是那种尽在他掌握中的那份自信。
果然,人的本质是不会变的,变的只是他的性情而已。
自己刚刚竟还心软,想看在他肩膀借了她一晚上的份上,想着帮他一下。
没成想,他早已想好了,如果自己软的不吃,那他就来硬的。
“你直接说要我做什么?”云容气得两颊鼓鼓。
顾青渊唇尾微弯,倒觉得生气的云容,虽然现在的容貌不甚好看,但透着可爱。
“顾某对这旋钩箭头很感兴趣,如果云姑娘知道在哪能找到,那顾某将会感激不尽。”
云容被顾青渊这种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给气笑了。
果然,他还是那个顾青渊。
六年的官场熏陶,他也从那个清风朗月少年变成如今胸含城府的顾大人。
“好,我可以帮你这个忙,不过,顾大人能否也帮我一个忙?”
顾青渊挑眉,好奇地问:“哦?云姑娘有事尽管说。”
云容眼中一丝狡黠,“顾大人能否去醉梦阁帮我赎一个人?”
第55章 “妹妹,在底下玩得可还开心?
“云姑娘想要谁?”顾青渊不明白她一个小姑娘家,为何要赎青楼里的人。
“青楼头牌,怜姬。”
那日云容出了醉梦阁后又返回,跟在那个小龟奴后面,只见他快步去找的是怜姬,而不是杨妈妈。
她在走廊转角偷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
原来醉梦阁背后的主事人竟是怜姬……
而怜姬在听到有人问那幅画时,她激动得连手中的绢帕掉了也不自知。
直逼问小龟奴,问画像之人的去向。
得知人已离开,怜姬才作罢,还吩咐小龟奴如果见到那人,随时通报给她。
而后,怜姬独自一人时,云容在怜姬的低语中,听到几个字句:“……多年……令主……终于……”
现在,醉梦阁里所有人皆被言谨行关在天牢之中,云容心中还有很多疑虑没有弄明白,就凭她自己肯定是行不通。
可顾青渊不一样。
南凌最年轻的兵部侍郎,可不是花拳绣腿就能当的?
云容相信他有办法。
“……”
顾青渊一时哑口,“怜姬?姑娘为何单单想赎她,难道她和姑娘有什么渊源?”
云容咧着嘴干笑了几声,
“我不认识她,我就是想看看这都城第一女伶长啥模样,仅此而已!”
云容起身拔开车帘,见外面的东方已露出鱼肚白,是时候要回言府了。
她转过头,“顾大人,待你将怜姬带到我面前时,那些旋钩袖箭的消息我自当奉上!”
云容回眸,微微勾唇,眼中散着光芒。
车帘摇动,已不见云容身影。
顾青渊惊?,不解之事绕过心头。
“我明明没有提及那箭头是袖箭所有,她是如何知道的?”
待无影在车外禀告时,他才回神。
“公子,言谨行昨日在公主府待了一夜后被皇帝召进宫,半个时辰前才出了宫,他的马车虽驾回了言府,但他自己已悄悄换装出城,往东南方向骑去。”
顾青渊只是“哦”了一声,望着车窗外东南方向,天色已渐渐亮起。
“无影,拥月城东南方向,如果我没记错,那是北夷皇陵所在吧?”
无影回答:“正是!”
顾青渊眼眸深如墨,金色的晨光揽入眸中,星星点点,墨黑瞳眸里似有无数暗夜之星。
他眉眼舒展,多日来未解之惑终于得解,轻敲车壁,“走吧!回驿馆!”
***
云容一回到言府自己的小院时,只见听莲趴在桌上睡觉,看样子是等了她一夜。
听到院门被打开的声音,本就没睡沉的听莲立即抬起头来,见到自家小姐安好地回来,她跑过来抱住云容,双眼急得通红,
“小姐!奴婢都担心死了!就怕,就怕您再也回不来了!”
云容轻拍着听莲,“好了好了!你再抱我都喘不过气来了。”
“哦……我刚一激动就太用力了,小姐没事就好!”
听莲将泪滴抹干,对着云容傻笑。
云容刚经过杨玉娘的房间,没有看见杨玉娘的影子,她问听莲,“你有见过杨姐姐吗?这么大早,她去哪儿了?”
“奴婢也不知道,只看到杨姐姐天还未亮就和高侍卫几人匆匆出门,好像是随同公子去的……奴婢先将您的脸抹上膏药!”
听莲忙从药格中拿出一瓶药,将云容按在椅子上,看着云容原本好好的一张俏脸变得如今这样丑陋,听莲眼眶又红了起来。
一边给云容上药,一边嘴里念叨着,“小姐,您对自己可真狠心,怎么下得了手呢?这万一真把脸给毁了可咋办?”
云容心不在焉,任凭听莲在自己脸上捣鼓,她的心思在刚刚听莲跟她说的话里。
言谨行想必是已处理好轩辕见月之事,可并未选择回府,而是又急冲冲地出了门。
是什么事让他如此着急?云容想不出。
不过眼下正是个好机会,言谨行不在府内,那她正好趁这个机会去探探他的底细。
“听莲,我现在好困,我想睡一觉,任何人来了都不要打扰我。”
听莲已擦完药膏,“好,那小姐安心休息,我去给您弄点吃的。”
待听莲将房门掩上,云容迅速换好一身黑衣。
言谨行的书房外一直有侍卫把守,上次她所见过的并不是他真正的书房。
那个房间只是混淆别人视听的而已,而他真正的书房则是在那间房间的地下。
上次她就发现在那间书房的书桌下,有着一个暗道,当时她曾暗暗用力用脚敲打过,书桌底下的声音听着像是空的。
因此,这次,她灵巧地躲过门口侍卫,从窗户处偷偷地爬进书房。
再直奔那张书桌,经过仔细寻找,在书桌底下她发现一块木板要区别于其他的木板,颜色稍浅。
她用力一按,书桌底下便出现一条暗道。
云容点上火烛小心地迈进暗道。
果真如她猜想的一样,书桌底下才是言谨行真正存放秘密的地方。
***
云容从狭小的暗道走下来,不出她所料。
这下面,真的是另一番天地。
里面的陈设完全不亚于地上的那间书房,可以说得上样样俱全。
可时间紧迫,她不知道言谨行会不会随时回来。
凭着自己自觉和对言谨行日常行为的了解,她很快就在一处架子上发现那些旋钩袖箭的样式图。
她打开一看,双眸微眯。
这图……她见过……上一世在顾青渊的书房内,当时她急速地瞄过一眼,并未留意。
云容没来得及多想,她的视线被另一张图给吸引住。
那张图只露出一个边角,可她也能看得出那是孙妙儿当年留下的画。
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她缓缓打开。
她的脑海浮现出孙妙儿清灵的脸和纯粹的眼,她笑着跟云容说,“小容儿,你看,妙姐姐画得好不好看?瑾哥哥一直夸我画得好呢!”
云容忍住鼻尖的酸意,在言谨行心里,恐怕任何事都没有他心中的权利和筹谋重要。
她将刚刚看到的一切记在心里,再重新悄悄地走出密室门口,在书桌底下将所有一切归于原位。
她从书桌底下探出头来,就当她以为一切顺利之时,一张俊朗又冷然的脸从桌子上面倒挂着下来。
“妹妹,在底下玩得可还开心?”
言谨行眼眸中寒意深深。
云容被这突然出现的脸吓了一跳,手中的动作比脑子要快,一个极速出拳,打到言谨行的鼻子。
鼻血……流了下来。
第56章 开恩
只眨眼,云容的脖子上便被何墨架上了刀。
言谨行捂着鼻子,声音闷闷。
“将她带过来!”
云容只能自认运气太背,被言谨行抓个正着,她再多的借口恐怕都只是徒劳。
杨玉娘和孙义等人在一旁,担忧地看着云容,云容朝杨玉娘弯了弯嘴,试图让她安心。
可云容那不在乎的模样,在杨玉娘心里,更让她焦急得不行,她太清楚公子的处事风格,只怕云容此事不会轻易善了。
终于,言谨行止住鼻血。
因为轩辕见月一事,昨夜在陛下和三皇子之间来回斡旋,他本就已是焦头烂额,一夜未眠。
可偏偏这时候他看到云容从他密室中出来,他久积的怒火从心底窜出,将平日的理智烧得干净。
他缓慢起身,眼睛直盯着云容,那目光如果是一把刀,云容恐怕已是千疮百孔了。
言谨行愤怒得身体微抖,他怒拔出剑,极速地朝云容刺来。
他想让她死!才能消了他昨日心中的那口气……
眼看那长剑要直刺到云容眼睛,孙义和杨玉娘同时跪了下去,惊呼道:
“公子!不可!”
那剑尖停在云容的额头处只差一指距离,凌厉剑气滑过她的额心,留下一条血痕。
云容暗暗收回将要发力的手。
她已想好,如果言谨行要杀了她,那她就准备博上一博。
杨玉娘拱手行礼,她克制住心里对言谨行的惧意,声音微颤,神色坚定地道:“公子,容儿对所有事一无所知,也许这只是她一时贪玩而已,还请公子网开一面。”
“公子,玉娘说得在理,容儿还小,可能只是误闯入密室内,她并没有做其他不利于公子的事情。”
孙义也顾不上许多,上前给云容求情,他也不想看到自己看着长大的女娃儿命丧在公子手中。
“正是!还请公子手下留情。”
高川也加入,求着言谨行。
言谨行不可思议地转过头,他气得一声冷笑,手持长剑指着他们,愤然道:“你们不要忘了,本相才是你们的主子!她只是个捡来的乞儿而已!”
杨玉娘“咚”地一声跪在地上,神情恳切地朝言谨行一拜,“公子,容儿她不是乞儿,是老爷亲自收养的义女,是言府的二小姐,老爷在临终前曾嘱托属下无论如何都要护她安全,求公子开恩!”
“求公子开恩!”
“求公子开恩!”
随着高川和孙义二人的一同下跪,再听到自己父亲生前遗言,言谨行眼神出现松动。
怒火慢慢淡了下来,理智回归。
“哐当”一声,言谨行将长剑扔到云容跟前。
“云容!我给你一次解释的机会。”
云容的思绪已被杨玉娘他们三人的“求公子开恩”五个字给占满,他们的求情声震耳欲聋,她只觉周围的一切慢慢离她远去。
她的周围一片安静,意识深处那些记忆如浪潮般袭来。
她也曾像杨玉娘一样跪在地上求过顾青渊,只为留下阿野的命。
最后,阿野的命是留下了,却再也没有了根。
云容被水雾迷蒙了眼,眼前的一切随之模糊。
心底那根许久未触动的心弦此刻发出共颤之声,曾经的她和他们都是一样的人,将所有希望寄于那高高在上的主子。
她藏拙六年。
他们尽他们所能地护着自己整整六年,还不惜悉心教导她武艺防身。
孙义虽然看上去严肃且不爱笑,最是严厉,可却在她每次练完之后,偷偷地将伤药给杨玉娘。
高川更是有如哥哥一样,每次出任务回来,便会给她带些稀奇玩意。
她曾从杨玉娘那得知,高川本来有个同她一样年纪的妹妹,只是早早地死于疾病。
而杨玉娘,这些年她如姐如母地照顾于她,是云容最敬重人之一。
云容知道,在言谨行眼里,他们只是他的侍卫和杀手而已。
而对于云容来说,他们更胜似家人。
云容闭上眼,再睁开眼,眼中水雾尽散,清澈如泉。
她知道,是她该离开言府,离开他们的时候了……
言谨行生性猜疑,如果编个理由那他肯定不会相信。
那她只能对不起顾青渊了……
云容仰起头,眸若灿星,眼底滑过一丝抓不到的慧黠。
“是顾青渊!他逼我的!他说要我帮他找一个奇怪的箭头,不然他就去陛下那说是哥哥害死了公主!”
言谨行凝神顿住,在确定自己未听错之后,手轻轻一挥,移开云容脖颈间的刀。
“他真的这么跟你说的?”
云容死命地点头,以表示自己话里的真实性,
“昨日你将我丢在宫门口,就是他送我回来的,他亲口跟我说的,我没有骗你,所以,我就……来这书房找了,然后不小心碰到那机关……就……下去看了一眼。”
“其他什么事我都没有做!我发誓!我怕他真将公主的事捅到陛下那里,那哥哥你可就百口莫辩了。”
言谨行眉头渐渐蹙起一个“川”字,他一直注意着云容的神色,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杨玉娘见状,急忙道:
“公子,此事今日门房和听莲可以作证,容儿是被一辆马车给送回来的,而且回来时已快天亮。”
“属下猜定是容儿被顾青渊威胁加恐吓了一夜,容儿才不得不冒失地进入这密室。”
言谨行坐了下来,一手托着微胀的脑袋,另一只手指敲着桌面。
他在思考顾青渊突然来北夷的来意,这样看来,云容话里的可信性多了几分。
“那你在密室内看到什么?”言谨行依旧不放心。
“我走到一半就没敢往下走,就回来了……”
云容当然不会蠢到说自己看到了什么,如果言谨行知道她看过,以言谨行的谨慎,她绝对离不开言府。
“玉娘,搜她身!”言谨行命令道。
“是。”
云容很配合地抬起手,杨玉娘搜得很慢,心中忐忑地搜完身,并未发现一物。
何墨接过言谨行的示意,他走到密室后返回,向他禀报。
“公子,密室内没有丢任何东西。”
这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言谨行见云容说的话里确实找不出破绽,冷厉之色缓和。
“你回去吧……不过,顾青渊这事你不要掺合进来,这几天就待在家中,不许出门。”
“好的,都听哥哥的。”云容很听话地回答,见危机暂时已解,她心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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