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空视线落在她身上,却像是透过她在看着谁,“哦,小娘子听他说起过我?不应该啊,他应当很不乐意提起我才是。”
他这副反应愈发让群玉害怕,难不成他二人当真有什么过节,还是与女子有关的?
群玉心中胡思乱想,了净也总算是出现在竹林尽头,“师叔,你这是做什么?”
持空一开口,就是没个正形,“好侄儿,你有如此美人在怀,怎么不想着先献给师叔呢?”
“不过是一个侍者,师叔身边要什么人没有。”
也是出乎群玉意外,他难得就承认了吗?
他是疯了吗?把自己的把柄递给和自己有过节的持空。
群玉心乱如麻,还想狡辩几句,就听得持空又说:“不如美人自己选,是跟我还是跟你。”
话出一半,他又故意低头,和群玉咬耳朵,“你既然知晓我的身份,那不妨跟了我,和了净哪有好日子过。”
“死和尚,你做梦!”群玉没想到他还真就是淫心大起。
原本还以为是和了净有过节,所以想要拿她来对付他。
持空将人半拥在怀里,群玉浑身难受,狠狠一个肘击,打得他猝不及防,而后猛地往了净身后躲去。
了净也由她牵着衣袖,直到余光瞥见她乌青的手腕,冷声发问,“谁干的?”
“你喊什么喊,一点长幼尊卑都没了。不过是方才拉拉扯扯伤到罢了。”持空这番话说得不以为然,见他面色不好,又慢条斯理地问了句,“怎么,难不成你还想讨回来?”
话音刚落,群玉都没瞧清他是怎么出手的。
他手里的石头就像是长了眼睛,“咻”得一声砸向那两位黑衣人,好巧不巧还正是手腕上。
这是群玉第一次瞧见他为了护住自己,出手伤人。
也是从此之后,她知道了净这人,最能将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运用的淋漓尽致。
那天回去以后,了净帮她擦药,群玉没忍住问,“你和他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原本了净是不想和她解释的,可见她眉间隐有郁色,似乎很是害怕,就言简意赅地开口,“持空是我师叔,只不过他修的欢喜禅。”
欢、欢喜禅,小小的玉佛寺还真是藏龙卧虎啊。
群玉心跳快了半拍,又觉得一切都解释得通了,因为受情所困,所以持空现在彻底是荤素不忌。
“那他知道你我之间的事情,要紧吗?”群玉有些忐忑不安,毕竟了净又不是修的欢喜禅。
“师叔虽然讨厌我,但这种事情,他心里有数的。”了净冷不丁开口,又让群玉吓得一颤,人家都讨厌他了,这种事情不去广而告之才怪呢!
群玉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可也因为这件事,辗转反侧好些时日没睡好。
好不容易睡着吧,梦游症发作的更为厉害,一边想和了净划清界限,一边又根本由不得她。
反观了净,他是清楚师叔的用意的,所以再三开口想要走她。
不过后来群玉就没有再听到持空的消息了,揭过这一茬后,和了净才算是没了顾忌。
*
转眼就到了孟澜生辰,这几日群玉一直在想该送二表哥怎样的贺礼。
她总觉得礼物要亲手做的才算是有心意,最好是能暗戳戳的表达些情意。
思来想去,群玉决定向春禾讨教,该怎么绣香囊。
原本是想绣鸳鸯的,只是被她一拿上绣棚,手里的花样子就歪七扭八不成样了。
后来她觉得干脆绣朵并蒂莲花,虽然有点显女气,可莲花还算好绣的。
也幸好上回和谢望不欢而散后,他还没来找过自己,群玉这才忙里偷闲的绣香囊。
否则让他瞧见了,少不了也得给他绣一个。
除此之外,群玉还要帮着操持孟澜的生辰宴,这是二夫人特意交代她的。
说是虽然只宴请些与二郎的同僚、与孟家走动多的亲友,可这样露脸的机会她该多表现表现。
虽然孟家人都知道老夫人属意她,孟澜也慢慢松了口,只是在外人眼里,她这个表姑娘要想嫁进孟家还是不够格的。
于是,群玉每日辰时不到就起了,要么去问老夫人二郎的喜好,要么是请教二夫人席面该备哪种?
每日忙到黄昏月淡,她才得闲回到玉婵院,早早洗漱躺了下去。
谢望虽然这几日不曾去找她,可她在忙什么是一清二楚的。
只是他不知道这会见到了群玉,要和她说什么话,那十身衣裳他已经在找人做好了,见她忙得两脚不沾地的,也就打算等过两日她忙完再亲自送给她。
不仅如此,先前打好的那支玉兰簪,谢望打算去寺里开光,一时半会的也就没空顾得上她。
玉佛寺里,有间禅房专门放着霍家的灵位,其中又数供奉妹妹的案桌前东西做多,有各色瓜果零嘴,还有不少京中女子时兴的首饰。
谢望在做霍玉生的时候,其实没什么能给妹妹的。
如今他可以将妹妹小时候想要的东西全都送给她,可人早就不在了。
他只好借着这些物件,想她如果长大会是怎样?
还是一如既往地爱哭?又或者和他吵嘴时吵不过就耍赖?
想到这里,谢望脑海中第一个蹦出来的居然是群玉。
他长吁一口气,试图将人赶出去,转念又一想,当初之所以大发善心救了她,不正是因为她身上那点相像。
像又不像,妹妹自小就是纯净良善的性子,哪是她这等心机叵测、贪慕富贵的小娘子能比的。
这般自我安慰着,谢望那一点油然而生的罪孽消失殆尽。
一定是因为每回她都喊他哥哥,否则他怎么会陷入魔怔呢?
谢望没再深究原因,只是想着回去要好好告诫她,日后不许在那时候喊他哥哥了。
回到孟家后,他才知晓今日居然是孟澜的生辰。
群玉今日穿了身水红的交领襦裙,戴了副石榴红的玉坠子,漆亮的眼像星子似的,她跟着忙前忙后,这还没进门就拿自己当孟家妇了?
谢望冷眼瞧着,趁她要去厨房交代什么,阔步跟上,把人拉入了假山里。
“表妹今天,格外不一样。”闻到他身上的檀香,群玉倒是没那么害怕。
这还是在外面,他总不能兽性大发到这个地步,就对自己动手动脚吧。
事实证明群玉还是高估了他,谢望将人拥在怀里,贴在她耳边问道:“怎么感觉又丰腴了些?”
为着前几日的事,群玉还不想搭理他,可这人一开口居然说她胖?
群玉扭头,怒目而视,“你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之前太瘦了,现在这样握着刚刚好。”谢望的视线落在她月匈口,说起这等混账话来面色一点都不带变的。
群玉知道他又在想什么了,小声暗骂了句流氓。
谢望耳尖还是听到了,不给她机会就把人摁在石壁上,去捉她的唇。
她想躲开,可被人禁锢在怀里,根本就拦不住他。
等他把人亲得腰都软了,眸中浸着水光,他才自问自答似的,回答了方才那个问题。
“原来是涂了口脂,怪不得这么甜。”
群玉有气无力地瞪他一眼,他也知道涂了口脂,现在倒好被他这么一吃还剩什么?
“别瞪我,否则我就彻底坐实什么是真正的流氓。”谢望去摸她的耳朵,拨了拨她戴的这对坠子,毫不客气地取了下来。
“你想要的话,今晚来找我。”说完这句话,谢望心满意足的扬长而去。
群玉没想到谢望会有这么一出,如此倒好,也省得她再暴露自己。
原本她还想着随便找个借口,哄他晚上等着自己,届时再让崔妙常过去,这件事她就算是两边也都不得罪了。
既帮了崔妙常撮合,也不会让谢望日后回味过来觉得是她算计了自己。
没想到他这会子主动提出来了,群玉满心欢喜地拢了拢头发,又拿帕子擦了擦唇,生怕口脂弄乱叫人看出端倪。
等到了开宴的时辰,谢望倒是准时来了。
他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坐在男客那边饮酒,看着群玉俨然一副孟府女主人的样子,跟人觥筹交错喝了一杯又一杯。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但又不同,上回接风宴时她腼腆的坐在那,也没人和她搭话。
到了今日她倒是妙语连珠,不光逗得老夫人兴高采烈,孟澜那双眼也都始终跟随着她。
宴尽过半,老夫人摆了摆手,屏翠撇了撇嘴下去了,没过多久端着一副盖着红布的托盘过来。
众人的视线落在托盘上,只见老夫人面容慈祥,笑着开口,“今日是既回生辰,我老太太也该给寿星送个大礼。”
孟澜温声回话,一如既往地毕恭毕敬,“祖母这话当真是折煞孙儿了。”
老夫人示意屏翠将红布揭开,语气带着几分追忆,“这对龙凤佩,是当年我进门时,婆母赠给我的,如今我赠给你。”
祖母的心意孟澜自然是知道了,他倏然抬头,想去看群玉,他想当众将那枚凤佩赠给她。
身后那道迫人的视线如芒在背,群玉知道是谢望,大有她敢收他就不会放过她的意思。
于是群玉猝不及防地低头,饮了口茶,装作没看懂孟澜的欲言又止。
孟澜一向是体贴入微,自然是明白她不想当面收下。
等到宴席散尽,群玉回头去望,谢望早在老夫人送玉佩,看见她没接后离开了。
她又抬眼去瞧崔妙常,接到她的示意,崔妙常眨了眨眼,表示知道了。
谢望离开宴席后并未直接回弄玉堂,依着群玉对他的了解,多半会还会在假山那边等着她。
只是群玉不知道的是崔妙常一走,就径直去了孟五娘的院子,换了身和她如出一辙的衣裳。
方才在宴会上,她不敢对谢望的酒水做手脚,可没关系她知道他在哪,用不着群玉告诉她。
此时此刻,谢望用着群玉吩咐人送来的茶水点心,是她之前做过的酸枣糕,味道马马虎虎,没有她上回做的好。
而群玉和孟澜并肩走着,俩人一路无话。
孟澜想问方才她为什么不敢看自己,可又怕自己问出的这个答案让他难以接受。
沉默半晌,俩人默契开口。
“二表哥,我有件礼物要给你……”
“表妹,我想把这个送给你……”
群玉将香囊递给他,孟澜将那枚凤佩塞在她手里。
孟澜望着她笑意直达眼底,他忽然觉得答案与否已经不重要了。
“这是表妹亲手做的?”抚摸着并不算很平整的针脚,孟澜心口砰砰跳个不停。
谁知群玉却以为他嫌弃自己做得不好,有几分赧然,“是不太好对吧,我……我以后再学学。”
“哪有,表妹亲手做的,就是最好的。”孟澜伸手去抱她,群玉稀里糊涂地被他带入怀中。
突然又听得他开口,“我赠给表妹的这枚玉佩,帮你系在腰间可好?”
方才被他抱得有些紧张,他能主动松开她自然是好。
群玉忙不迭点头,就见孟澜在自己面前蹲下来,将自己腰间的挂带取下来系在她身上,神色认真地将那枚玉佩在她腰间系好。
敏感的腰肢被他轻轻抚上,群玉有些不大舒服,红着脸颊不知所措。
直到她猛然抬头,看见不远处的谢望站在阴影里,瞧不清他的脸色。
第27章 当着他的面,孟澜亲她。……
这一望,银河迢递,冷月如霜,漆黑的夜与他屹然的身影笼住了群玉的眼。
谢望沉默着步子走来,慢悠悠地,有意让她担惊受怕,径直无视她眼里的哀求。
到今日他算是明了,她不仅是心机叵测,更是称得上是阴险狡诈了。
说来也是好笑,怪他掉以轻心,她并非是什么乖顺的兔子,从来都是狡黠聪慧不安分的狐狸。
只是想要算计他,怎么能用这样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她以为他是什么,人尽可夫吗?
随便哪个女子,也都敢塞给他,真是可笑至极。
身后有脚步声,孟澜捻着她腰肢的手一顿,不等他问是谁,就见表妹颤了颤身子,想要推开他。
“二表哥,你、你先起来。”
也顾不上那枚玉佩有没有系好了,群玉这会儿实在是没有勇气,一个人和他对视。
她声音怯怯,藏着几分害怕,孟澜碰到她冰凉的指尖,旋即反握住她的手指,与她五指紧扣。
也正是被这么一握,仿佛让她获得一种坚定的信心来。
是了,终会有这么一日的,她无论如何都是要嫁给二表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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