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淡又疏离的态度彻底激怒了谢望,他将人拽住,摁在门后,抓着她的肩膀问道:“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狠心的母亲?”
“宁儿还这样小,什么也不知道,就被她阿娘抛弃了,你当真要这样冷漠无情吗?”
尽管是在质问群玉,谢望仍然收着力道,生怕将她弄疼了。
这样戳人心窝子的话,群玉听完怎么不痛心,强忍已久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带着哭腔道:“这件事,算我对不住你和宁儿。”
“我不要你的道歉,你答应我,宁儿百天的时候来看她。”
谢望看她哭得不成样子,心底也随着动容,不知不觉间就软了语气。
只是他仍然不敢抱她,没有得到她的允许,谢望如今根本就不敢碰她。
可她哭得泪眼婆娑,谢望拿出帕子递给她,示意她自己擦擦。
群玉只顾着伤心,一时间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若是从前,谢望见她哭,只会抱着她亲,哄得她没有心思再哭。
人心都是肉长的,更何况宁儿是她的亲生骨肉,即便是群玉再想狠下心来,也没法完全拒绝他。
是以,过了好久,群玉才道:“若是有空,我能出宫的话,我就去。”
听到这个答案谢望心里松了一口气,凝视着群玉,慎重其事道:“在宫里万事小心,不过若真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也不要怕。内侍监的杨昌,还有你认识的姜腾,有什么事都可以求助他们。”
谢望一贯是个寡言少语的性子,眼下却对她百般嘱咐,即便是再铁石心肠的人都不会熟视无睹,更何况群玉本来就爱哭,心口酸涩,溃不成军。
想着入宫后危机四伏,见一面少一面的,她情难自抑地伸手去抱他,攀着他的脖颈,踮起脚尖吻他。
自从上回将人从佛塔里抱下来后,谢望就没再碰过她了,即便是每天梦里她浑身媚态的撩拨,他也僵着身子硬得难受,也不肯动手纾解亵渎她。
可眼下梦寐以求的事情就在眼前,即便是克制如谢望,也彻底缴械投降。
只是他心里还在据理力争,群玉亲他,是因为不知道他的身份。
一旦知晓自己就是当年抛弃她的兄长,肯定会觉得恶心的。
他是兄长,妹妹不懂这些,他还不明白吗?他理当有责任,让一切都回归到正轨。
谢望仰了仰脖子,试图挣脱她,“玉儿……”
“别动,让我最后亲一下。”
这么久没有亲他,群玉知道他难受得不得了,这是在和自己闹脾气呢。
到底是顺从的低下头,谢望紧紧抱住她,恨不得将人揉进骨血里。
仅仅是描绘着他的唇瓣,群玉并不满意,嘟着嘴巴啄了两口后,他总算是后知后觉地张开唇。
唇舌探入他口中,感受到她的试探,谢望气息一窒,瞬时找回主导,在她口中轻轻舔舐,细细品味,搅得天翻地覆。
受不住这样带有占有和掠夺的深吻,不多时群玉脸色泛起闷红,发出两声难受地哼唧。
谢望不敢再亲,恋恋不舍地松开她,生怕惹她不痛快。
群玉靠在他怀里,轻嗅了一口他身上好闻的檀香,“你如今是怎么了?这样的温柔好说话,不大像你。”
他压抑着心口的跳动,眸光有些晦涩,“这样不好吗?玉儿喜欢吗?”
对上他这样的眼神,真的很难拒绝,群玉不忍骗他,“还行吧。”
谢望知道自己卑劣至极,可他同样清楚,兄妹相奸的戏码,早晚有一天会大白于天下。
在那之前他得处理好所有事,才能在以死谢罪时,了无遗憾,留她母女二人无忧无虑的活在这世上。
“那玉儿答应哥哥,无论发生什么,都要一直喜欢。”
难得见他这么小孩子气,群玉想着此番入宫,不知何日才能相见去了,哄哄他也无妨。
“只要哥哥心里有我,即便是与你相隔万里,我也只会喜欢你。”
听得这话,谢望敛了神色,眼尾有些泛红,“那玉儿要说到做的,就算是骗我,只要不告诉我真相,怎样都可以的。”
第52章 圣上赐她匕首,要群玉杀……
刺杀的消息仅仅封锁在宴堂,可韶娘的房间分明是被人翻过了的。
武德司的其余卫士赶到时,那名同伙翻窗出逃,香炉里留下还未燃尽的残信。
谢望赶到时摸了摸窗边留下的脚印,猜测此人应该是厨房那边的,便亲自去捉拿。
等追到厨房,大管事陈婆子虽然不清楚宴厅里发生了何事,但还是慑于武德司卫士的威严,让婢女小厮们全都站成一排供人辨认。
今日主家设宴宾客盈门,在前面招待的婢女来来回回的送着瓜果茶点,厨房的管事们管着各自灶上的事,什么菜该什么时候上,哪家客人有什么样的忌口,无不是了如指掌准备的齐全。
谁知冯统领派人过来传话,说是将厨房守好,只许进不许再出去了。
在武德司的卫士赶到之前,冯游自然是要约束好公主府的下人,免得胡乱走动,余下藏匿的刺客同伙,趁人不注意离开了公主府怎么办?
可是他说的语焉不详,留下看守的那名侍卫也不知宴厅究竟发生了何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任由人进出。
谢望环视一周,还真就发现了要一位熟面孔。
正是前些时日在角门遇到霍容璇,她身边那位充作群玉的婢女。
“抬起头来,你叫什么名字。”
“奴、奴婢名唤果儿。”
她声音颤抖,看起来害怕极了。
“洪良,人找到了,将她带走,和刺客分开审讯。”
陈婆子快步上前,帮着求情,“这位卫士是不是弄错了,果儿只是个烧火丫头,怎么会和刺客扯上关系。”
“刺客房中,有这位烧火丫头留下来的脚印。”
谢望少见的耐心解释了一句,正欲抬步离开时,就听得果儿嚣张道:“我呸!你个狼狈为奸的走狗,认贼作父的狗东西,你个有爹生没娘养的,就不怕我去圣上面前告发,你和那个叫玉娘的小娼妇有一腿吗?”
身份暴露,果儿也不慌不忙,她手里捏着谢望二弟把柄,连声叫骂,以为这样谢望就会怕了。
“满嘴污言秽语,把她下巴卸了。”
谢望始终神色如常,倒显得她是在胡乱攀咬。
韶娘房中那些未烧完的信,仅仅是东拼西凑,谢望也瞧出些端倪来,幕后主使是谁他大约心里有数。
果不其然,甫一进了武德司,都还没严刑拷问,韶娘就招供,说自己是先帝朝御史中丞戴远山的独女戴韶云,被镇北侯豢养为他所办事。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谢望喉结滚动,溢出一丝自嘲的笑来。
戴远山是先太子的伴读,二人年少结缘,志趣相投,先太子以诚相待,视其为挚友,等到先太子逐渐在朝堂之上崭露锋芒,戴远山进入御史台,因为有先太子袒护,针砭时弊,畅所欲言。
竟惹得天下读书人心向往之,纷纷称赞正应了太宗那句“君臣相须,事同鱼水”。
可后来先太子被废,绞杀于东市脊岭,戴远山跪在鸾台求情三天三夜,得知先太子身死,触柱而亡。
戴家人结连被清算,一双儿女彻底没了踪迹,谢望原本以为他们或许隐姓埋名,不会再卷入这些纷争之中,如今才知是自己异想天开。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无辜受累,我心何安?
这等拙劣伎俩,牵连多少性命,谢望知道是高统领出手了。
倘若他再耽于情爱,将复仇大计弃之于不顾,死的不仅是戴韶云、镇北侯这些人了。
刺杀一事暴露,即便是谢望想救她,留她的性命,当天夜里,有人悄无声息地潜入司狱,塞给戴韶云一瓶毒药,她颇为痛快的接过,死地悄无声息,了无遗憾。
就像黑夜里一点不起眼的烛火,被风一吹转瞬即逝。
至于戎马半生,早就退位让贤的镇北侯,若非子侄犯下塌天大祸,被高统领的人抓到了把柄,也不会受此胁迫,换得血脉尚存。
当年他在圣上夺嫡中就保持中立并不站队,圣上登基后为了安抚老臣,也并未处置他,而是以荣养的名义将他扣留在京。
侯府孙辈的儿郎更是入宫伴读,一举一动都在圣上的监视中,近几年则是因为侯府两位郎君戍边有功,这才稍微宽泛了许多,谁成想竟然惹下塌天祸事。
镇北侯在司狱中与谢望相认,恳请他照拂两个不成器的孙儿,又提及还在议亲的两位孙女,若是婚事告吹,还请他庇护一二。
苟延残喘这些年,镇北侯心中有愧,否则也不会轻易就受到高统领要挟。
先帝朝时,镇北侯也曾陷入党派之争,是先太子力排众议,还他清白。
可临了先太子倒台,镇北侯贪生怕死,不仅不敢为他说半句话,也与亲友旧故、家中子侄交代过,绝不可为先太子求情,害了自身性命。
答应他的请求后,谢望转身离去,垂垂老矣的镇北侯抢走卫士别在腰间的短刀自刎而亡。
不过两三日光景,刺杀一事就此终结,对于这个结果圣上自然是很不满意,命人对镇北侯鞭尸肢解,挫骨扬灰也难解心头之恨,念其战功赫赫,族中男丁尽数流放,女眷全部充入教坊司。
又让人将戴韶云的尸首拿去喂狗,甚至刨了戴家祖坟三代,严查当年抄没戴家之人,为何会有漏网之鱼。
此事还牵连到持盈公主御下不严,可公主到底无辜,圣上仅仅是小惩大诫,罚俸三月。
这等不痛不痒的处罚,持盈面上毕恭毕敬地认罪受罚,实际上并不放在心上。
毕竟她生辰那日,圣上送的礼,不说远远超过三个月的俸禄了,三年都不止了。
只是有人故意破坏她的生辰宴,她心里还是不大痛快。
刺客和同伙被谢望缉拿后,圣上没有久留,余下的宾客心有戚戚,即便是抹不开脸面先行离去,却也兴致缺缺,宴席热闹不起来后,没多久便散了。
群玉也随着圣上一并入了宫,持盈心里就更不痛快了,她心中满腹疑虑,好奇群玉究竟和谢望是什么关系。
一时间没人告知她答案,反而得知镇远候竟然替先太子鸣不平,这才设计刺杀这一出。
圣上当年谋权篡位并不光彩,可历史向来是胜利者书写的,拥护他的人自然会颠倒黑白篡改历史。
持盈即便是再迟钝,可到底出身皇家,即便是知道真相,也只是三缄其口,更不许底下人妄加议论。
可想到镇北侯家的待嫁闺中的两位小娘子,到底是唏嘘不已。
群玉得知此事时,还在景阳宫养病,说是养病但她的失忆之症,只是凭空杜撰,又因为用了德叔让人从妙春堂配来的药丸,太医为她诊脉,只能查出脑中瘀血积压,脉沉而涩,病症难消。
景阳宫是持盈旧时居所,故而进出如鱼得水,很是自在。
“说来钟毓也是可惜,好不容易等到未婚夫出孝期,不日就能出阁了,却因为镇北侯,婚事不了了之。”
持盈幼时和钟毓不大对付,如今同为女儿家,难免感慨她的不易。
“入了教坊司,也不知可有人相护。”
群玉语气淡淡,想着刺杀之事或许没有这么简单。
镇北侯一族就此陨落,与霍家当年何其相像。
“哎呀,这件事阿玉就不要担心了,兴许钟毓那位未婚夫会赎她做妾也犹未可知呢?”
持盈一派天真,说出口的话却难免让人觉得残忍,可这并非是她的错。
群玉是懂得感恩之人,如今她能全须全尾的凭借持盈见到圣上,已经很是知足了,没道理忘恩负义。
踌躇一二,群玉到底是开口,“阿盈,若是钟毓未婚夫没有出面,你可否帮忙搭救一二,钱财这些我出,只需要让钟家女眷有个栖身之所。”
“可以是可以,不过等我问问二哥好吗?”
若是单凭她和钟毓的交情,持盈是不大愿意惹祸上身的,父皇才发落镇北侯府,她这样做岂不就是打他的脸。
群玉也知道自己有些强人所难,不大好意思道:“自是可以。”
好半晌持盈终于想起自己的来意,“老实交代,你和谢望究竟是怎么有一回事?”
就知道她今日入宫目的并不单纯,群玉抿了抿唇,很有些做贼心虚,“可、可以先不说嘛?”
瞧她这个表情,持盈凤眸微眯,便知道果然有事,“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说。”
“再等等,时候未到。”
群玉手心里捏着一把汗,生怕持盈打破砂锅问到底,非要她说实话。
圣上如今派人在查她的底细,若是她先从持盈这里漏了风声,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
持盈撇了撇嘴,虽然不大高兴,但很是有分寸,没有再追问。
每个人都藏有秘密,更何况持盈出身于皇家,自然懂得有些事情守口如瓶的道理。
神策军中有一支暗卫,早些年姜腾始终没法深入其中,可自从父亲死后,神策军中派系分崩离析,这支暗卫眼见着一家独大,其余郎将在姜腾暗中撺掇下,暗卫统领突发恶疾,不日病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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