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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张亦可也并非没有收获。
把新的饭盒递给她的人是赵六。
张亦可看到，赵六看向自己的眼神极其怪异。
她微微笑一下，赵六匆匆躲过视线，回到了讲台之上。
张亦可四下巡看了一眼，教室内现在只剩下三十二人。
其中有一人同样被选中，他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墙角那里，和张亦可隔着段距离，是她平时不会刻意关注的地方。
张亦可看清他的脸时，愣了一下。
刘宇凡！
那张脸分明就是成年后的刘宇凡，只是这时候他的脸看上去要更加稚嫩一些。
随后张亦可目光下移，落到他正吃着的饭盒之上，沉默了。
——麻婆豆腐盖饭。
刘宇凡在吃的是麻婆豆腐盖饭。
真好，又有人陪着自己一起“倒霉”了。
张亦可苦涩地想。
回想起上一世见到的弱不禁风的刘宇凡的样子，张亦可非常担心他会拖自己后腿。
再一看，这家伙吃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津津有味，生生把张亦可给看饿了。
张亦可转回身，盯着自己的麻婆豆腐看了一眼，挺满意的——她真的厌倦了日复一日吃同一种饭的倒霉生活了。
张亦可秉持着“打不过就加入”的原则，把这份饭吃得干干净净。
午休结束，张亦可拿着削尖了的铅笔来找刘宇凡。
她看到刘宇凡的工作牌。
【姓名：刘十八
职位：WNDR1507311】
“15”开头，张亦可挑了挑眉。
作为一个前辈，面对一个还没有被荼毒很深的人，她想试着把他拉到自己的阵营之中。
“刘宇凡。”
张亦可单刀直入，喊出他的真实姓名。
刘宇凡倏然抬眼，明显愣住，随后还算自然地否认：“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的名字叫刘十八。”
“那应该是我认错了。”张亦可指指自己的工作牌，笑着说：“认识一下，我叫张二。”
刘宇凡迟疑瞬间，也笑着友好地说：“刘十八。”
张亦可当着他的面摘下工作牌，塞进衣服口袋之中，定睛看着刘宇凡，一眨不眨，颇具压迫感。
刘宇凡意会过来，照做。
张亦可继续她那在半路上被人截断了的“单刀直入”，说：“这是你来到这里的第二世。上一世的最后一天，你在超市工作。”
刘宇凡表情骤变，“你到底是什么人？”
“和你一样的受害者。”张亦可说：“今天下午，我们都面临着被回收。”
顿了一下，她问：“你想反击吗？”
刘宇凡戒备地看张亦可许久，最后颓然吐出一口气，似乎是放松了，问：“要怎么做？”
“你先证明。”张亦可说：“我不相信你。”
刘宇凡便也盯着张亦可看，那段时间也不短。
张亦可大大方方地任他看，最后听到他说：“我不能向你证明，因为我也不相信你。”
“而且，我完全想不到要怎样才能证明自己。”他轻轻笑了一下，问张亦可：“你能做个示范吗？”
还真不能。
张亦可做不了那个示范，微微蹙了眉。
“不如这样，”张亦可大胆提议：“今天下午，我们把后背交给彼此，先躲过这次回收再说。”
“还能躲过？”刘宇凡露了点怯，“我不知道可以这样。”
张亦可不愿意透露有关于自己的消息，没有告诉他真相，但也没有隐瞒，只是冷声问道：“你干不干？”
“干。”刘宇凡这时候已经看出来张亦可应该比他多知道一些内容，整个人变得谦虚起来，对待张亦可的态度也诚恳认真：“我会守护好你的后方，也拜托你别让我受伤。”
张亦可把铅笔给他，“这个可以当做临时武器。”
刘宇凡：“多谢。”
然后有样学样，把自己的铅笔也削尖、拿好。
来到操场，张亦可和刘宇凡坐到张亦可平日经常待着的地方，等待着别人向他们逼近。
突然，孙倩和丁则来到了他们面前。
“还真的是你？”孙倩眼神中透着玩味与震惊，看着张亦可问：“你怎么活过来的？”
张亦可装迷糊，“老师说什么？”
孙倩正要再说什么，被身旁的丁则拽住，“看看再说吧，现在不需要这么激动。”
孙倩白他一眼，阴阳怪气道：“也不知道之前是谁先违背规则！”
语落她转身，又猛然转回来，对张亦可道：“我期待你今天的表现，希望你能够和之前一样优秀。”
张亦可笑了下，“谢谢老师。”
丁则也笑了下，而后目光似乎斜了一些，最后道：“祝你好运，别忘了你应该做的事。”
他走后，张亦可站起身，走在他那个位置上复刻他的动作，发现她最后看到一个人。
——刘宇凡。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张亦可看到人群渐渐停下游戏，从各个方向向自己走过来。
“准备好。”张亦可出声提醒：“他们来了。”
随后张亦可警戒地看向前方，双耳也格外认真地留意四周。
忽然，她转头看向刘宇凡。
刘宇凡眼中透着她熟悉的兴奋和期待。
张亦可抬手狠狠给了他一耳光，将他的头都打得偏过去。
刘宇凡眼中恢复平静，他惊诧道：“我怎么了？”
“你想杀我。”张亦可微微眯着眼睛看他，问：“清醒了吗？”
“对不起。”刘宇凡道：“我会做好你的后盾，请你放心。”
“别让任何人看你的眼睛，不要和他们对视。”张亦可把头转回去，“再有下一次，我直接杀了你。”
第52章
刘宇凡因为张亦可的话愣了一下，神情也流露出害怕的意思。
为什么不能让别人看他的眼睛？
刚才又是谁看了他的眼睛？
他突然的犹如失了智一般的恍惚竟然是因为有人看了他的眼睛吗？
刘宇凡心中困惑很多，但不等他向张亦可请教，他们就被一大群“孩子”围住。
这个时候的“孩子”已经全都接近于他们成年后的身材和长相，看上去都不怎么好对付。尤其是其中的几个男生，人高马大的，单是身高就很有压迫感。
刘宇凡说：“男生交给我，女生交给你。”
“不用。”张亦可摸出刀，攥紧在手中，说：“看到最前面那几个领头的人了吗？你把那个最瘦的男生按住，剩下的交给我。”
刘宇凡震惊地扭了一下头，“你确定吗？”
张亦可：“确定。”
刘宇凡还是不放心，又说：“我真的不会拖你后腿，你不用这么照顾我。”
“听我的。”张亦可深呼吸一口气，说：“我没有在照顾你。”
刘宇凡半信半疑地把头转回去了，然后一个猛冲，把那个最瘦的男生拽着胳膊就扯了过来，动作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张亦可惊讶一下，但反应却没有迟缓，抬腿对着那倒霉男生膝盖窝踹了一脚，把人踹得踉跄着半跪下。
张亦可立刻把刀架到了他脖子上。
刘宇凡惊诧至极，忍不住多看两眼，羡慕地说：“你这武器……挺得劲呀。”
张亦可没有理会这句话，问：“你以前做什么的？”
“安保公司的。”刘宇凡笑了一下，说：“别的不会，就是会抓人。”
张亦可便也羡慕地看他一眼，“你这工作，挺适合在这里当个坏人的。”
刘宇凡：“？”
他沉默一下，还是想为自己辩驳，却见到张亦可已经不再理会他，而是转过头看着站在他们最前方的人，高声道：“喂——”
刘宇凡：“……”
虽然这是他第一次经历回收，但他参与过许多次回收，很清楚每次回收行动的流程，于是对于张亦可的这出反客为主以及先发制人的操作，极为钦佩。
他忍不住清了清嗓子，也高声道：“喂——”
张亦可：“……”
突然觉得自己不是瓮中鳖，而是孔雀。
但他们这样先发制人的反客为主的确是有用的。
包围他们的那群人无一不停下脚步，眼睛中的兴奋和期待散去，只剩下不解和茫然。
但突然有一道哨声在空中响起，那群人眼中的不解与茫然全部消失，又变回兴奋和期待，但全都谨慎地没有立刻走近张亦可他们进行攻击。
张亦可回头看了一眼，安全线就在离他们三米远的地方。
但是后面有五个人守着。
张亦可对刘宇凡说：“等会儿你转身，直行三米，把你手里的这个人朝前面推过去，那些保安会处理他，但你要注意自己不能进去，否则你也没救了。”
三米？
直觉这段距离之外存在着一个安全节点，刘宇凡忍不住问：“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知道这么多？”
张亦可偏头瞥他一眼，“怎么？你要在这种时候听我和你交心吗？”
刘宇凡也意识到时间和地点都不对，讪讪笑了下，说：“等我们向彼此证明过自己以后吧。为表诚意，我会先告诉你我的来历。”
张亦可把身体也转过去，拿着刀一边胡乱挥动一边冲开那五个人的遮挡，刘宇凡立刻拎着倒霉男生快步跟上，走过张亦可打开的缺口，目测着距离线，把人丢出去。
但他目测的不太准，保安并没有任何动作，反而是倒霉男生趁机爬了起来，还对刘宇凡进行了反击，张开双手对着刘宇凡的脖子就掐了过去。
刘宇凡紧急后退躲开，但后背却撞上了一个人，他担心地回头，发现不是张亦可，表情骤然变为惊悚。
更不妙的是，那个倒霉男生也已经追了上来，伸出来的手甚至已经触碰到了他的皮肤。
刘宇凡那块皮肤瞬间起了许多鸡皮疙瘩，本能地向左边跑。
他才刚刚抬起脚，身前的人就被一把挥开，刘宇凡感受到了大片的阳光，心中也被照耀，温暖极了。
在阳光下，张亦可逆光站立，一边迅疾抬起一脚拽翻他右边跑过来的人，一边瞪了他一眼，声音带着一些冰冷，飞速地催促道：“你吓傻了？”
刘宇凡猝然回神，从张亦可身上移开视线，转身猛地一推，随即继续推着他向前，直直把在他身后的人一下子推出两米远。
在他视线以内，保安们应声而动，兴奋地朝着他们的方向跑过来。
刘宇凡心下突觉一阵惊悚——他可能也要危险了！
刘宇凡猛地后撤出几步远，却因此失去了确认安全线的机会。
但他没放弃，想着大不了等会儿再来一次好好观察。
他看到张亦可在一群人的包围之下颇为艰难地周旋，对着人群冲了过去，和张亦可背靠背。
身体相贴的那一瞬，张亦可明显僵硬了一下。
刘宇凡低声道：“别害怕，是我。”
张亦可身体放松下来，同时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说：“离开之时，你第一脚落下的地方，就是安全线以内了。”
刘宇凡愣了一下，很快意会过来，心中没来由地轻松许多，“多谢你。”
张亦可：“别再拖我后腿了。”
两人一边和那群人纠缠一边往接近安全线边缘的地方靠近，直到只剩下一步远的距离才停下。
这一段路走得极为艰难。
起初是张亦可先动作，刘宇凡并没有发觉，直到他发现张亦可已经和他错开了半个身位，并且时不时用手肘戳他一下，他才终于有了一点点感悟。
于是他找准时机补全了那半个身位。
但这样移动，速度还是缓慢。围着他们的人又多，刘宇凡攥紧手中已经没了杀伤力的铅笔，问张亦可：“我们不能直接伤他们吗？”
——先前他看张亦可用刀，发现她格外注意不用刀伤人，只是一直都在努力不让他们近身——她挥动刀子的节奏看着混乱无序，但极为好用，非常轻易就能够达到目的。
所以刘宇凡也不敢伤人——而且他那个铅笔，在其中有一次落下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一个人的指骨，最外面的那一段尖角被折断了，现在充其量就只能当做一根比手指头长一些的没太大用处的细棍子。
但他口袋里面还有备用，只是这场战斗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所以他并不敢现在就把东西损耗完。
“我不确定那样是否对我们不利。”身后传来张亦可的声音，她说：“但是借助保安的力量是没有问题的。”
她说话时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些急促的喘，“坚持一下吧，就快到了。”
现在的情况只能这样，刘宇凡说“好”，又说：“我这边聚集的人没有很多，你要不要和我换个位置。”
“不用。”张亦可用刀越来越得心应手，“我应付得来。”
两人继续努力了一段时间，终于可以停下来了，张亦可说：“你不是擅长抓人吗？你来。”
刘宇凡点点头，将铅笔往回收了一些，仍旧紧握，接着抓住面前的一个人往右边一推，把他右边的那个人先一步撞进了安全线以外。
接着他又是一推，顺便松开了手，于是这个人也落入了安全线以外。
哀嚎声骤起，听得人汗毛倒竖，可围住他们的人却仿佛一无所知，仍旧只是对他们动手，而没有转头看上哪怕一眼。
刘宇凡不禁手抖了一下。
“他们不会因为这样就停手的。”张亦可催促他：“你别停。”
刘宇凡于是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睛以后已经可以集中精力，继续抓人。
不得不说刘宇凡不愧是安保公司出来的人，可能在公司里面还是曾被委以重任或是见过大场面的，应该是面对过不少次这种情况，非常善于抓人。
他们周围的人渐渐减少，两人却也因为剧烈的动作而逐渐丢失体力，眼看着脚步越来越虚，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这时候他们周围目测还有三十多个人。
张亦可有种直觉，虚影不会一直对他们的行为无动于衷——这些人全部都是在这个世界消耗过五个月的资源的人。他们还没有为这个世界做出贡献，虚影怎么可能容忍他们被自己和刘宇凡一个个间接回收掉？
“再坚持一下。”张亦可说：“就快好了。”
刘宇凡不知道张亦可从哪里得出来的这个结论，但这短短的时间内张亦可展现出来的能力足以使他信服，于是他深呼吸一下，调动全身气力应对。
但又两分钟过去，刘宇凡再次送走一个人，张亦可预想中的情况还是没有出现。
她敛眉一瞬，高声喊道：“赵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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