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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废土游戏清执念——响遇【完结+番外】

时间:2025-02-13 23:02:38  作者:响遇【完结+番外】
  她缓缓捋过耳边碎发,听到扑通一声。
  夏安之愣了下神,反应过来时她已经下意识地起身,举着粒子枪正对声源处。
  “别打我、别打我!”红蛙趴在地上摆手,身周落了几个不大的铁罐子。
  “我给你带了吃的补充能量。”他说着,前面两只不长的蛙掌捂到嘴巴边。
  夏安之惊诧:“是提前结算工资吗?”
  她收起粒子枪,拍拍作战服上的尘土。
  红蛙说:“不是提前结算工资,是我想请你吃东西。”
  “工资的结算时间,在明天夜里。”
  他从地上爬起来,拍拍铁罐子上的黄土,把铁罐子塞进怀里。
  夏安之认出,那好像被叫做“八宝粥”。
  她迟疑一下,从口袋里拿出个东西,不熟练地揉揉捏捏。
  夏安之问:“为什么想请我吃东西?”
  废土时代,不管是什么吃的,都应该是贵重的吧?
  她和红蛙关系没有好到能让对方送物资。
  他们才见了不到一天。
  红蛙笑嘻嘻回答:“因为你很强大。”
  夏安之:“还有呢?”
  红蛙看起来,不像是需要打手保护。
  他身上未携带鬼怪执念,却在夏安之的一踹过后,很快就能恢复行动能力,且身上并没有出现任何的伤疤、伤口。他哪怕攻击力不强,也轮不到谁都能让他受伤。
  不做打手,无关通灵和执念。
  夏安之不认为她能帮到他什么。
  红蛙左右张望,停她面前呆呆地说:“……只有你能帮我达成最后一个愿望。”
第7章 蛇纹玫瑰岛(七)
  红蛙语气小心谨慎,像怕被他人听了去。
  夏安之不喜欢“最后”这种描述。
  她低头揉捏东西的动作滞两秒。
  “我把这些都送给你,你能不能……”红蛙的两只前掌在圆滚滚的身体前显得有些局促。
  他个子很高,但铁罐子比起被抱在怀里,更像是被他用蛙掌压在白皮胸口旁。
  夏安之粗略地数一遍,罐子数量不算少。
  “能不能什么?”她问。
  是怎样的愿望,会让他拿了很多物资过来以后,仍旧是一副支支吾吾不敢开口的模样?
  夏安之捏东西的速度逐渐变快,她抽空看他一眼。
  红蛙宽宽大大的嘴巴,小心翼翼地开开合合却没发出声音。
  他把铁罐子缓慢地放到她的腿边,转身去推和他一样高的石柱。
  雪白的柔软蛙掌贴上色彩并不漂亮的坚硬石面,繁忙的步子更显沉重。
  夏安之亦步亦趋跟在他的后面,耐心地又问几遍,他却不说下去了。
  七八岁小孩在废土的愿望可能会天马行空,但和七八岁小孩差不多神态的红蛙……明显束手缚脚。
  他在害怕什么?
  他在仍不适应、躲闪什么?
  避而不谈,不像红蛙会随意做出的事,若NPC产生自我意识……
  夏安之观察了一下,微微皱起眉。
  她发现红蛙血红色的脊背中央多出条小臂长短的缺口。
  缺口干净利落,七八厘米宽,却只用毛躁的稻草塞进缺口处止血,没做其他处理。半凝固的红色液体已经把稻草彻底染成红色。
  若不是夏安之见过很多伤口,她都要以为红蛙皮背上凸出的那一块,是突如其来的废土时代变异。
  “伤口哪来的?”她问。
  分明,她跳进玫瑰园前没见过这个伤口。
  “不小心碰到的。”红蛙脚步匆匆,不用后背朝向夏安之。
  咔嗒——
  石柱转过半圈,呆呆板板地回归原位。
  长了蛇头的三万朵玫瑰消失不见,清澈的潭水依旧是清澈的潭水。
  地下的一切已看不清了,似从未真实存在的一场幻境。
  夏安之的心平静不下来,“你受伤……你爸爸知道吗?你爸爸怎么、怎么不管管?”
  那样的伤口,不会是红蛙不小心。
  他的皮肉格外能抗蛮力,能破开他皮肉的至少不是铁制镰刀这种工具。
  她把红蛙当成拥有七八岁小孩心智的“小孩”,按理说,身上出现这么大的伤口,他不该如此平静。
  他抱有“我要告诉我爸爸,让他扣你工资”时的态度,或许才更符合常理。
  总不能红娃对此早习以为常?
  答案似乎已经摆在眼前,但夏安之感到震撼,有些不想揭穿。
  她有时也想骗骗自己,哪怕是短暂的一瞬间。
  “我不能和你讲家事。”红蛙低头,不看她。
  她提议帮忙处理伤口,被他毫不犹豫地拒绝。
  夏安之恍恍惚惚地闭麦。
  她觉得红蛙习以为常的态度很可悲,也很讽刺。
  一个甚至可以用“刀枪不入”形容的变异者,竟然遭受虐待不反抗。
  夏安之看不穿红蛙了,她突然希望她能秒懂背后故事的思维,下次可以用在其他地方。
  红蛙依旧在笑,不出声地痴痴笑。
  他转动红彤彤的眼珠,盯着她,“我不和你讲我的家事,你也不用和我讲你的家事。”
  红蛙指指夏安之脖颈处不再流血的伤口。
  夏安之像被扼住喉咙,吐不出一个音节,她麻木地点了下头。
  红蛙瞬间喜上眉梢,指指她手里的东西,问:“你能和我说说,你在做什么吗?”
  夏安之手里的东西被她捏出形状,“在做给你的小礼物。”
  “礼物?”红蛙问:“给我的?”
  “嗯。”
  “真的?”
  “真的。”夏安之坚定回答。
  “很神奇,”红蛙嘿嘿笑:“你是第二个给我礼物的人。”
  “那第一个……”夏安之短暂顿住,“那我给你的第一个礼物,你瞧瞧喜不喜欢。”
  她不觉得第一个给他礼物的人,会是他的爸爸。
  她扯起一抹笑,把没有装饰的小泥人双手递给他。
  红蛙趴在地上,伸掌好几次才克服圆滚滚的体型,触碰到小泥人。
  夏安之踮脚,把小泥人稳稳当当地放到他的掌心。
  那是她用抓进口袋的第一把黄土捏成的。黄土染了潭水后变得半干半湿,她舍不得扔,就留在口袋里。
  红蛙给她拿来了“八宝粥”,她身上没什么能送的,便凭全息记忆第一次做了小泥人。
  总归是做成了,没空着手。
  夏安之眨眨眼,很认真的观察红蛙。
  “你是个好人,我不会弄丢它的。”红蛙没有摆出欣喜若狂的神态,反倒一本正经。
  夏安之预感不祥,想捕捉到什么,却又失之交臂。
  她抬头,看见红蛙把半干半湿的小泥人塞进喉咙里,咽了下去。
  “那不是吃的。”夏安之匪夷所思。
  红蛙拍拍肚皮,冲她微笑起来:“可只有这样,我才不会弄丢它。”
  夏安之瞪目结舌。
  红蛙神态自若,抱着铁罐子和玫瑰往鬼城中央走。
  夏安之留在水潭附近,清洗作战服上的红绿粘液与尘土。
  他们约定在城中央的帐篷下再次见面。
  夏安之不敢浪费时间,迅速收拾后,她带着东西离开水潭。
  -
  鬼城中的摊位收起大半,城中央的红色帐篷下,一只红蛙往麻袋里塞蛇头玫瑰。
  不同的是,蛇头玫瑰死后,蛇头萎缩成指甲大小的花苞,逐渐变为静态的蛇鳞纹玫瑰。
  夏安之瞥一眼玫瑰花瓣上的蛇鳞纹路,问:“你要这么多玫瑰,是要往哪运?”
  红蛙缓缓地打嗝,小小声说:“玫瑰要往庄园送,还有,玫瑰不是我要的,是爸爸要的。”
  夏安之问:“那你知道他要蛇鳞纹玫瑰是想做什么吗?”
  红蛙点头,又摇头:“你知道蛇鳞纹玫瑰能生死人肉白骨就够了,待会儿见了我爸爸,别的可都不能提、不能问。”
  待会儿见你爸爸?
  夏安之问:“这是什么时候决定的事?”
  红蛙声音发虚:“我去找你之前,爸爸说你业绩不错,想见你。可我只顾着拿罐子,就把事情忘记了。”
  “……你现在说也不算太晚。”夏安之问:“如果不去会怎样?”
  红蛙想了一会儿:“不去的话,工资明晚能正常结算,但你会失去用新币交换服装和武器的机会。”
  夏安之不解:“交换物资和跟你爸爸见面,有什么关系?物资帐篷,不是你在负责吗?”
  红蛙和她对视,真诚说:“以往,物资帐篷是由我负责,可爸爸说想见你的时候,他把物资仓库的钥匙拿走了。”
  “你想拿工钱换到好东西,只能去找他。”
  这是铁了心的要夏安之去见面。
  如果不去,夏安之算打了白工。
  她现在必须做个了结,所以她并非出于本意的跟着红蛙走。
  他们往山崖爬,一路上,传出“嗒嗒嗒”的滴落声。
  夏安之再次提议帮红蛙治疗伤口,他拒绝地比上一次更为干脆。
  “想我活过今晚,就别管这伤口。”红蛙头也不回,迈着坚定地步伐。
  半凝固地血迹,那开始发臭发腥的气味,唤醒夏安之无益的迷惘。
  “为什么?”她问。
  红蛙说:“这是家规。”
  夏安之的脑海寂静无声,她的心口像堵了块石头,实在不好受。
  她意识到,去山崖的路上,她什么都做不了,也什么都不能帮做。
  骨头缝里开始爬出内疚且烦躁的混淆感,让她的步子不再悠然。
  风干的树枝被踩在脚下嘎吱作响,夏安之盯着红蛙脊背上的缺口,嘴里的八宝粥如腊。
  恍惚间,她似乎回到第一次帮鬼怪执念拼凑遗体的时候。
  入行上夜班的第一百天,凌晨三点,她在下水道见到被霸-凌后,被分-尸的鬼怪执念。
  那个小姑娘同她一般大,夏安之第一反应是把小姑娘划入“恶鬼执念”的行列。
  惨死形成的鬼怪,大多会化成恶鬼执念,几乎没有不伤人的,几乎没有报复心不强的。
  恶鬼执念向来难缠,执念强大又下手没轻没重,选择寄生者也毫无规律可言。是令通灵师头疼的类型。
  可当时,小姑娘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不吵不闹不攻击的看着夏安之。
  夏安之问:“你执念很强,却从未伤人,从不离开下水道,你在等什么?”
  小姑娘号啕大哭,“在等能看到我的人,把我尽可能完整的带回爸爸妈妈身边。”
  夏安之双脚扎根似的站在原地,第一次对鬼怪执念和恶鬼执念,有很大的改观。
  她第一次主动牵着鬼怪执念的手,小姑娘的手冰凉潮湿。
  夏安之问:“你被欺负,家里人知道吗?”
  小姑娘太过稳定了些。
  夏安之没在家庭里活过,她没有“家庭”的实践概念,她当时全凭前辈的经验及手册行事。
  但直到联邦星际特殊调查局三处捞出小姑娘的破损骨骼,直到小姑娘被除执念,化为“种子”,夏安之都没得到任何回复与答案。
  那时的月色涂黑影子,和今天一样。
  夏安之下意识觉得,她问红蛙的“为什么”,也会得不到回复与答案。
  -
  夏安之和红蛙站到庄园门前时,花草纹图案的铁门左右敞开。
  山崖处的庄园附近寸草不生,周遭不亮灯,月色下,灰黑色的土地上充塞着压抑而令人窒息的死寂。
  夏安之路过有很多石雕装饰的院子,跟着红蛙朝一楼客厅靠拢。
  红蛙爸爸的身形逐渐清晰,他长得和夏安之对生命体的定义完全不一样。
第8章 蛇纹玫瑰岛(八)
  在夏安之眼里,红蛙的“爸爸”已经不能算是普通和正常的“人”了。
  那瘦可见骨的人形躯体,站在球场大小的客厅里,好像风一吹就能随气流摇摆,像古遗迹商城里,恐怖主题的气球人。
  他拄着一根吱吱响的木头拐杖,头发和胡子比穿着的太极服都要白。
  他身上密密麻麻地缝着一块又一块的透明“薄膜”,靠近了,夏安之认出那是蜕下有段时间的蛙皮。
  她无法理解这种人类的“缝皮”行为,困惑和愤怒让她说不出话。
  “摘花匠,我们单独聊聊吧。”
  红蛙爸爸先开口,他重复两遍,夏安之才听全模糊不清地字节。
  他说:“摘花匠,不要怕,我不是变异者,也不是鬼怪,我是完完整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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