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波澜不惊,“如果你想通过扰乱敌方心绪来制胜的话,还需要加把劲。”
她的笑很漂亮,两颊一侧梨涡深陷进去,无形中勾人心弦,余斯年一愣,舔了舔唇,应承道,“嗯”
嗯?
语文从来没低过140的沈朝容,研究不明白他这个“嗯”是什么意思,但也不打算深究,于是最后只得感叹中国文化博大精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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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时,沈朝容手机振动,她拿出来低头一瞧,接起。
沈朝阳的声音大到差点穿透教室墙,让老师听了去,“喂,姐,我把隔壁班的同学打了,他让我赔他200块钱。”
“......”
“姐?”
沈朝容沉默几秒钟,才开口确认,“多少?”
“200。”
沈朝容随口说道:“你让他打个八五折,150。”
电话里,连200的八五折不是150都不知道的数学学渣沈朝阳威胁别人的声音传来,“八五折,150,爱要不要!”
那头知道三中的小霸王沈朝阳大抵是个姐宝男,他谁话都不听,就听他姐的,心说反正是诓他的,150就150吧。
沈朝容转完账后,手机收起,抬头就对上余斯年带着笑意的目光。
沈朝容:“......”
他笑起来很好看,眉眼舒缓,漆黑的瞳仁也泛着温柔的笑意,里面似乎带了一把钩子,勾引人沦陷。
如果那天没在顶楼撞见他不落情面地拒绝别人的话,会让沈朝容以为他本身就是这么“平易近人”的人。
但可惜,沈朝容知道他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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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集训的同学中,有同为一中的人趁老师写板书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出手机对着玻璃窗外的身影咔嚓一声,并把照片上传到了15人集训小群里——
【刚刚生物老师让我们解答,我们学校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你们猜为什么?】
他自问自答道:【因为我们学校最牛逼的两位,都去门口罚站了,百年难得一遇。而次牛逼的一位连课都没听,在后排睡大觉,这就是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天赋型选手吗】
很快,下课时间到,陆续有同学在群里回复!
【真的是沈朝容和余斯年?我擦,他俩不是死敌吗?】
【这么多年他两从不同台发言的!为了争全级第一争得头破血流的!】
此刻,后排次牛逼的徐时礼刚睡眼朦胧地醒来,抓了把头发,拿出手机看了眼,冷嗤了声,在群里仗义执言,【神金。脑补什么,那都是巧合,他俩根本就不认识。】
就在这句话发送出去的后一秒,徐时礼觉得眼睛累,想抬头看一看窗外远景松松眼,刹那间,他的目光顿住,只见他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的好兄弟余斯年,此时此刻正在跟一个神似沈朝容侧影的女生在说话。
神情是对其他女生从来没有过的温柔。
像是在钓鱼执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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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之后,沈朝容把行李扔回了集训安排的四人寝里。
学校会把同校的人都安排进一个寝室,但是因为沈朝容姗姗来迟,同校的寝室里都住满了,所以负责这事儿的老师把她塞进了隔壁二中的寝室。
同寝室的女生结群回来时,沈朝容正倚在床边,腿上搭着单词本。
“很快就要第一轮考试了,哎呀我都没怎么复习,考砸了怎么办?”
“哎呀倩倩,连你都担心会考砸,我们这些人怎么办?”
“我来之前听说四中的褚辞和一中的余斯年,都好厉害的,一个上半年竞赛的冠军一个季军,我就只有英语好一点。我的综合分肯定比他们差远了!”
“分班考试后,你跟余斯年坐就好了,他数学那么好,有不懂的还能问他。”几乎二中所有人都知道,余斯年和邹思倩认识。
说不定还有故事,毕竟邹思倩从来没有否认过她跟余斯年的事。
“我也觉得倩倩跟他坐正好,他两一个数学好,一个英语好,何况余斯年跟咱们倩倩完全就是天生一对,我觉得老师就应该把倩倩跟余斯年安排到一起。”
邹思倩脸微红,“瞎说什么呀你们。”
“真的,倩倩,我觉得不论成绩还是外貌,你跟余斯年就是天生一对呀,而且你们不是很熟了吗,你们都一起参加过好几轮比赛。”
邹思倩脸越来越红,赶忙转移话题阻止她们说下去,“余斯年今天好像没来吧。”
“好像是,余斯年家就在A大家属院,他父母好像都是这的教授,老师们都没给他安排寝室位。”
“诶,卧槽——有个人!”
“我靠!”
终于,她们发现了新入住的,此刻正坐靠在墙边低调速写的女孩。
还是一个,很好看的女孩。
沈朝容抬起头来,带着歉意的口吻,“抱歉,打扰到你们了。”
虽然嘴上说着抱歉,但是沈朝容眼里并没什么歉意。
刚刚在几个女生有点尴尬,都摆手说没什么。但是都对她有点好奇,因为没听说这一届成绩好到能集训的学生里头有这么漂亮的女生。
她头扎扎着低低的、虚虚的丸子,看向人的那双眼睛漂亮,眼尾柔和不带一丝攻击性,是人群中你一眼就能看到的亮眼存在,尽管她的气质低调。
尤其是笑起来,给人一种很直观的感觉——真卧槽的好看。
邹思倩已经是个美女了,这竟然是比邹思倩还要好看的女生。
不知道为什么,向来都不主动结交朋友的邹思倩竟然第一个上去打招呼,但是语气听不出热络,“你是一中的?”
沈朝容“嗯”了声,但也好奇她为什么这么问。
“好像没听说过你。”邹思倩脱口而出,似乎对她有些莫名的不喜欢。
凑到这里的都是各学校名列前茅的人,或多或少都有机会代表学校参加各种知识竞赛和学科竞赛,都会彼此眼熟,但是邹思倩要是见过沈朝容的话,一定会有印象的。
或许这么说更准确一点——要是见过比自己好看的女生,邹思倩一定会有印象和知道这个女生是谁的,毕竟几乎没人比她好看。
沈朝容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坐实了她的猜想,笑道,“可能成绩不太好。”
邹思倩把英语书放柜子里,“也是,你们学校的比赛好像都是余斯年去的。”
她理所当然地推测,她是刚爬上来的,这种估计就是某次考试还不错的昙花一现型选手。
她似乎认定了沈朝容不太“出名”,所以肯定成绩也不咋滴,属于那80%排不到前面,来一轮游的人。
这样想着,邹思倩也没在意她长得好看一点了,毕竟这没什么了不起的,花瓶到处都是。她看了眼她书桌位置上的素描本,“你喜欢画画?”
沈朝容笑盈盈,十分谦虚,“一点爱好。”
邹思倩短暂撇过一眼她的素描本,“那你应该去艺考,说实话,你这样的,艺考加文化分说不定考A大还容易点。”
言外之意是说她别说保送资格了,光靠纯文化分考A大都难。
沈朝容忽略她的言外之意,浑不在意地笑着问,“我们有晚自习吗?”
邹思倩拿出书包一张卷子坐下开始看,打消自己对她的警惕。
是其他一个室友回答她,“有啊,晚上七点准时上晚自习。”
沈朝容挑眉,“可以不去吗?”
沈朝容没别的意思,只是单纯地了解一下,毕竟她从没上过晚自习,一直都是走读生。
“你当你是余斯年啊?”邹思倩看着试卷,头也不抬地说,提到余斯年仿佛还带了点炫耀的意思。
她这话可以理解为余斯年家在学校里,可以不用呆在教室晚自习。
也可以理解为讽刺沈朝容人这么菜,还不想去晚自习。
但是沈朝容觉得后者的意思比较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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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寝室里聒噪,沈朝容喜欢一个人待着,于是去自习教室去得比较早,随便在大教室的窗边找了个最佳赏月的位置坐下,随心所欲地在画册上涂涂画画。
有不少刻苦勤奋的学生也提早了来写试卷,但沈朝容沉浸式画画的行为,显得格外地“不学无术”。
邹思倩他们洗漱完很快派了宿舍的陈琦来占了最前排的位置。
虽然只是晚自习,但坐在最前面靠近老师的地方,是一些“三好学生”的作风。
陈琦跟邹思倩玩得好,看见邹思倩来了赶紧招手,“倩倩!”
邹思倩刚坐下,就被陈琦戳了戳她的胳膊,“新室友好像在那边,我们要不要招呼她过来坐?”
邹思倩转身看了看,瞪了陈琦一眼。
邹思倩不止是二中名列前茅的学霸,而且是学校校长的侄女,陈琦一直唯她马首是瞻,尴尬地笑了笑,发现学生都陆续来齐了,突然转移话题,“那是余斯年吗?他是不是在找你呀”
邹思倩看过去,只见余斯年单手抄袋,斜挎包挎在身后,从正门走了进来。
他停在门口,瞧了一下。
邹思倩起身招手,“斯年,这里!”
此时,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唯独,窗边一侧的女孩,正低着头,十分专注地做着自己的事。她乌黑的发丝扎起一个松松的低马尾,额前一缕发丝随意沓落,窗边月光将她勾勒得恬淡又明亮。
仿佛外界如何纷乱,都与她无关。
余斯年不由得想起,那张有落款的王八。
和她此时一种仿佛在创作世界名画的势态,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在所有人的注目礼下,余斯年径直走到窗边,站在少女的位置边上,径直挡住了她微弱的光线。
终于,她抬起头,对上他。
她礼貌勾唇,“可以往那边挪一下吗。”
他挡住她的光了。
他勾唇,“我可以坐这里么”
她定定地望着他,唇边挂着浅笑,“为什么。”
他不假思索道,“我可以给你教你数学。”
沈朝容笑而不语,就这么瞧着他,意思似乎是“你确定?”。
他片刻间反应过来,她不是寻常女生。
她不一定需要教。
他挑眉,“你可以教我数学。”
沈朝容挑眉,“你需要吗?”
他似乎是认真地想了下,“如果是你的话——”
他说,“就需要。”
他的话、他的眼神有种勾人心魄的魅力,尤其是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一个女生时,加上这种直白的话,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沈朝容还没说什么,余斯年已经在她旁边坐下,并且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张卷子。
他轻笑,“这题。”
沈朝容身子依靠在椅背上,就这么看着他,很意外他做戏还做全套,轻声开口,“抱歉,斯年同学。”
她的声音很好听,牙齿轻碰,他的名字似乎就从唇齿里跃出。
“我可能不太会。”她拒绝得很直截了当,看都没看。
整个教室安静如鸡,这应该是全班唯一一个会拒绝余斯年的女生,而且不带一丝犹豫的。
而除了一中同校的同学,没人知道这个女生是谁。
他却不退反进,勾唇,表示自己并不介意,“不会么,那我教你。”
沈朝容:?
第4章 04 余斯年一顿,而后宠溺一笑,这……
坐在他俩后排的曾经拿着数学试卷去请教过余斯年却被他拒绝的一中的同学:???
坐在他俩右侧的其他学校的同学:???
这也行?
。
夕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彻底西沉,窗外月光倾泻洒落进来,沈朝容侧着脑袋,就这么瞧着他,似乎要从他的眼神里找到一丝的玩笑的可能,但他坦然回望,没有一丝一毫玩笑的意味。
蓦然,沈朝容笑了笑,眸子里染上了几分探究的意味,许是想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索性就笑着说,“好啊。“
少女眼中展现出来的兴趣,使得余斯年心情很好地勾起嘴角。
-
他讲题时在安全距离范围内,不远不近,但是飘来了某种十分好闻的、凌冽的清香。
“这道题大部分人可以拿到一半的分,少部分人拿9分,但人们往往忘记了还有一种可能,共轭复数的根本性质……“
他讲得十分简单明了,甚至中间跳过了十万八千个步骤,后面两位余斯年口中只能拿一般分的“大部分人”,竖起耳朵偷听得稀里糊涂的。
直至他讲完,偏过头来看沈朝容的那一刻,沈朝容的目光还在一定不定地看着他笔尖停留的结果上。
她抬眸,忽然一笑,“要是我听不懂呢。”
余斯年眼带笑意,看着她,“那我就可以给你多讲几遍了。”
沈朝容目光定定地回望,对他释放的某种信号视而不见,若有所思道,“一般人确实会很难听明白。”
身后那两凿壁偷听没听明白的“一般人”同学,似乎被人戳到了脊梁一般,瞬间挺直了腰,额角冷汗直冒。
紧接着,余斯年便听她带了感谢的口吻,“谢谢,你提供了一个很新颖的思路。”
此话一出,余斯年便知道她听明白了。
。
这节课说是自习,其实是有老师认领的。
写完一套卷子之后,前排的同学去办公室叫来老师,老师跑过来对完答案之后,顺便趁热打铁讲解透彻。
沈朝容把卷子写完后,又写了几套新放下来的隔壁省的试卷。
讲台上老师对完答案挑了几道典型的题在解,沈朝容等下课等久了,困意袭来,但是无奈老师越讲越兴奋,没完没了。
余斯年转过头来时,她的手撑着脑袋,已经睡着了。
连答案都没对。
他轻拿过她的试卷。
她的字透露着强烈的个人色彩,不是那种正统的楷书,但是很好看,笔锋潇洒漂亮,因为只是随堂写的卷子,所以她很多题甚至没什么步骤,十分任性地直接写了个结果。
余斯年帮她把答案对了一遍,毫无疑问的,没有任何错误。
他偏过头来瞧着她,忽而笑了一下。
不可否认,她做题蛮厉害的。
此时沈朝容左手支着脑袋,脸正对着他的方向。
她阖着眼眸时,卷而微翘的长睫毛耷落下来,在眼睑下方投下一簇淡淡的暗影。她的唇微微抿着,眉心微蹙,种种都透露出她睡得不太安稳,甚至摇摇欲坠。
这样不安、有带着些许恐慌的情绪,实在不该出现在这样一张美好的脸上,余斯年心绪也跟着她的情绪,变得有些许微沉。
余斯年想抬手去把她的眉头安抚平整的冲动,但抬在半空的手忽而悬住,忽而想到这种过分的越界举动可能会吓到她,甚至把她惊醒,便打算作罢,收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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