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因为别的。
只是世俗的人们在情感破裂时,总是习惯性拉黑删除一件套,但她思索过后,还是决定将决定权交给对方。
并且离“情感破裂”也还差得远呢。
如果对方因为没有面子或者认为她不识趣而删除自己,那她完全表示谅解。
沈朝容收起手机,十分“体面”地打算等待对方先删除自己,再对对方进行删除。
但是她却没有等来。
-
晚间时,沈朝容十分周到地坐在了别的座位上。
她的头发散落在肩上,觉得困倦,趴在了座位上,上课前小眯了一下。
当铃声响起时,她懒洋洋地从桌子上起来,察觉到身边坐了个人,沈朝容一顿,目光偏过来,对上一双漆黑幽深的眼眸。
女孩眼中有着迷茫,似乎在她心里,他跟那些随便试试毫无诚意,有任何风吹草动就及时止损又或者知难而退的男生并无差别。
只一瞬,她眼底的困惑褪去,轻启唇,“我还以为——”
她以为,她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但对方不以为然,看向她的眼神里带着几分诚挚,“交朋友,也不行么?”
他虽然说着“交朋友”,但沈朝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动容的迹象,“我好像不缺朋友。”
他认真思索后,眼神里带着认真,“那你缺什么?”
沈朝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听他似乎十分认真的语气,“那你缺不缺备胎?”
沈朝容的心,在这一刻,似乎轻轻地漏了一拍,紧跟着呼吸都不由自主一紧。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或者舔狗也行。”
第6章 06 余斯年眼里泛起幽光,“你会翻墙……
这话,由他这样好看又无所不能的人说出来。
实在是叫人觉得,很犯规。
-
沈朝容就这么望着他,似乎在探究,他的话里有几分的玩味。
但无果。
他的神情认真,就这么睨着她。
沈朝容第一次应对这样的状况,橙明漂亮的淡棕色眼睛微微闪烁着讶异,就这么看着他。
一时间,她竟然找不到合适的方案,去应对心中被他话语拨乱的那一道琴弦,和乱掉的方寸。
但,老师来了。
好在,老师来了。
沈朝容心里松了一口气。
-
今晚的课是单纯的自习,中途还公布了下周的第一次排名比赛。
为了提高学生的重视程度,老师在讲台上不断地渲染着紧张的氛围,沈朝容一句也没听,她这个人,很有自己的节奏,学习时一旦进入心流状态,就两耳不闻窗外事。
期间,手机屏幕亮了好几次,查理的消息连着跳出来好几条,沈朝容都视若无睹。
直到晚自习下课,她收拾了东西,拿起手机,从十几条查理的消息中找到了沈朝阳发过来的消息,正准备点进去回复一下,然而,她指尖停在手机屏幕上。
【姐,你晚上方便出来一下吗?】
余斯年察觉到她似乎停止了收拾东西看了自己一眼,他询问道,“怎么了?”
沈朝容抬头瞧了眼值班老师远去的背影,郑重其事地问余斯年,“这个点,有办法拿到假条出去么?”
余斯年一怔,“你要出去?”
沈朝容点头。
余斯年:“可以。”
此刻,自习室里的人几乎还没走,余斯年跟沈朝容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开了教室。
终于,有人在一中大群里问。
“刚刚我是在集训教室看见余斯年和沈朝容一起下课了吗?”
“我也看见了!”
“卧槽!什么情况?”
“楼上的,之前他俩还一起来上课了,而且余斯年和沈朝容现在是同桌。”
【什么?沈朝容和余斯年?不可能!他俩每次争第一挣得头破血流!】
【就是,说不定是约架去了。】
-
此时,“约架”的沈朝容和余斯年穿过校园廊道,穿过下课的人群,她跟着他来到学校后山的一个铁门处。
“你翻墙逃过学么?”他在锈迹斑驳的围栏前停下,侧眸问。
此刻,天空缀着几颗星星,晚风将沈朝容的头发吹起,她一手抱着书,单肩背着书包,站在距离余斯年两步的台阶上。
她看着台阶下,铁栅栏前的人,沉思三秒,还是问出了口,“你说的可以,就是从这儿翻出去?”
沈朝容没想到,这个方式不太体面。
此情此景已经很明显了,乃至于她这个问题问得特别可爱,表情有一丝“上了贼船”的懊悔。
他的目光一直没有从她的身上移开,向她伸手,打算送她上去,勾唇,“这个点,开不了假条。”
余斯年手上一沉,因为沈朝容递给他的不是手,而是书包。
只见下一秒,女孩轻轻松松一个翻墙,就坐了上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还在地面的余斯年。
他的眼神里有没来得及收回的意外,便看见女孩向他伸手,“需要帮忙吗?”
她的眼眸中闪烁着几分生动的、怡然自得的光芒,因为此时局势一下就被她逆转过来了。
余斯年眼里泛起幽光,“你会翻墙?”
沈朝容歪了下头,“会一点。”
她太谦虚了,刚刚这么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可不止是会一点。
“你真是个让人意外的女孩。”他说。
沈朝容判断了一下,“这话是在夸我吗?”
但不等他回答,沈朝容对这话坦然接受,“谢谢。”
余斯年哂笑,口吻中透着些许沈朝容不太明白的遗憾,“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沈朝容歪头,“嗯”了一下。
他笑意更深,“这话也是在夸你。”
少女挑眉,对待他的夸奖始终保持大方不扭捏的作为,礼貌回答,“谢谢。”
-
沈朝容赶到这条红灯区时,沈朝阳正蹲靠在墙根里抽着烟,突然手里的烟一空,他猛然抬头,似乎没想到她那么快到达战场,“ 沈…沈朝容。”
他垫着脚尖蹲着,抻着脖子,看着到达的沈朝容。
少女纤细的身影在黑夜里尤其高大,只见她抬手,把烟往旁边的水泥老墙上一撇灭掉扔垃圾桶,悠然道,“你桌子上的那个手办给我,不然回去告诉你妈。”
沈朝阳瞬间从地上跳了起来,“沈朝容!你这是趁火打劫!”
沈朝容笑着,“谁规定不能趁火打劫。”
沈朝阳从小就吵不过她。
不止吵不过,也打不过。
但沈朝容这人一向遵循着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原则,她能不费吹灰之力把对方气死,绝对不会跟对方动手的。
少女明眸皓齿,这一刻在灯红酒绿的小巷子里,跟沈朝阳拌嘴时,褪去了几分往日里的温和沉着,沾染上了这里的几分烟火气,灵动了起来。
余斯年的目光安静地跟随着她,隔着几米,和那边突然看过来的沈朝阳视线撞个正着,因为对方是沈朝容的弟弟,为了长远考虑,所以他友好点头示意了一下。
沈朝阳下巴往那边一抬,“那男的,你认识啊?”
定睛一看,那男的肩膀上,还挂着沈朝容的书包。
沈朝容顺着他的视线朝那边看了一眼,“不熟。”
“不熟他一直看着你?”
沈朝容不认同他这话,“你怎么知道那是在看我,你那么帅说不定在看你。”
沈朝阳:“……”
余斯年:“……”
沈朝阳“操”了一声,暴跳起来,“我妈以为我喜欢男的不会是你传出去的吧?”
沈朝容伸手朝他的脸指了指,失望道,“你被揍了?”
“没有,是我揍别人。”沈朝阳语气瞬间瘪了下来。
沈朝容很意外,“这么难处理?”
沈朝阳瘪瘪嘴,“有点棘手。”
沈朝容:“……”
五分钟后,沈朝容才知道,确实是沈朝阳揍的别人,别人只是还手。
沈朝容对此表示讶异是因为沈朝阳这人其实平时只是耍耍嘴皮子,人其实不坏,一般都是口角之争,或者单纯是挨揍的那个。
但今天情况似乎不太一样。
事情的原委就是沈朝阳他们班一个女生在这里兼职,今天那女生被欺负了,恰好沈朝阳也在,一时冲动就把那人打了,那人是这个桌球场的老板的弟弟,不肯就这么算了。
“等一下,你是说你恰好在?”沈朝容好奇道,“你喜欢她?”
沈朝阳眼神闪躲,“没有啊我就是路见不平。”
“那她喜欢你吗?”
“沈朝容!!这不关你事。”
沈朝容一下就明白了。
单相思。
否则无法解释那姑娘此时此刻为什么站在对面。
此时,全场站了两排。
这边站着沈朝容和沈朝阳,对面站着被沈朝阳打的人。双方排排站,对面就这么看着沈朝容和沈朝阳拌嘴,并且还挺有礼貌地等他两吵完,也不插话。
可能是因为沈朝容这人长得好看,也可能是她说话确实有意思,别人的目光停驻在她身上,也见怪不怪。
余斯年倚靠在旁边的柱子上,他双腿交叠着,因为等的时间有点久,手里拿了本高数书,淡定地在看。
两人几个回合下来,沈朝容用手指着对面的人,“你揍的人是他?”
被指到的黄毛就站在台球桌边上,突然被点名了,有点受宠若惊,然后自觉地地指了指自己脸上的创可贴。
黄毛见她跟自己说话,准备上前跟她好好理论一番。
但,就在他要靠近时,突然,一本高数书砸了过来,精准地砸到黄毛额角创口贴上的伤口,黄毛捂着头,哎呀一声!
余斯年冲黄毛温和一笑,提醒道,“商量事情,不用靠太近。”
沈朝容看向他,诚挚道,“谢谢。”
他莞尔,“不客气。”
黄毛:“……”
沈朝阳点头,指了指,“你就在那说,别动手动脚的。”
黄毛:“我没动手动脚,你他妈说话放——”
黄毛还没开始嚷嚷,沈朝容一把把沈朝阳拽了过来,温和道,“你给他道个歉。”
沈朝阳:“?”
沈朝阳反手指了指自己,意思是,我吗?
“你是什么清汤大老爷沈朝容,我可是你异父异母的亲弟弟。”
不理会沈朝阳的抗议,沈朝容转向黄毛,唇边挂着温和的笑,“可以吗?”
她眼神里仿佛下了钩子,让人忍不住会顺着她的话,在她围织的语言陷阱里,继续走。
余斯年还以为她是来干架的,结果她是来大义灭亲的,不由得勾唇轻笑。
不管是语言还是行为上,她都有着独特的,吸引人的跳跃。
让人不由自主想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以及,她还能是个什么样的人。
黄毛一时不由看呆了眼,连沈朝阳说的道歉也完全没听见。
“好了,现在该你了。”沈朝容继续断案。
黄毛不知道为什么,反手指了指自己,做了个跟沈朝阳一模一样的动作和神情——我啊?
沈朝容指了指对面被欺负的那个小姑娘,“跟她。”
那个小姑娘第一反应有点惶恐,然后举手摆了摆,“不用……不…”
“我要是不道歉……会怎么样?”
第7章 07 “我愿意为你的艺术献身。”他边……
沈朝容就这么盯着黄毛,唇边带着笑意,“说实话——”
她笑意渐深,“道歉有道歉的方法,不愿意道歉也有不愿意道歉的方法,就看你选择文明的方式,还是野蛮的方式了。”
黄毛没有别的意思,单纯就是好奇,“不道歉的方法是什么?”
电光火石之间,沈朝容不知道哪里抽了把台球杆,那动作太快了,快到黄毛都没看清,那根杆子就来到了他面前,沈朝容还顿了一下,给他回过神来的机会。
但下一秒,她的棍子实打实的对准了他的膝盖。
黄毛哐当一下,被敲痛的那个膝盖单膝跪了下去。
她收起棍子,往后抬手放肩膀上,“磕一个,也不是不行。但我还是建议我们文明一点。”
她的笑依然很淡,十分“不文明”地,劝人家要“文明”,余斯年这一刻算是明白,她弟弟为什么找她救命了。
她只是看起来斯文,任由谁也想不到,其实她是野蛮还是斯文,完全取决于她对面是什么样。
余斯年为刚刚“她需要自己的帮助”这个念头而觉得有些好笑。
最后事情解决得十分顺利,余斯年本以为自己会有用武之地,没想到他派不上用场。
两人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寝室的门禁已经下放,沈朝容没带证件,也不想千里迢迢回家……
于是余斯年抿了抿唇,建议,“可以去我家,我家没人。”
沈朝容扭头,“嗯?”
余斯年解释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沈朝容表示谅解,“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
余斯年靠近半步,垂眸 ,“可是——”
“你又怎么知道我说的‘那个意思’,是什么意思。”
沈朝容后退了半步,“我不知道。”
她在某种程度,是不愿意认输的。
他进,她便退,昏暗的路灯下,她的眸子如同月光一样皎洁,“你看起来,是个正人君子。”
他站在原地不动了,挑眉,“那你是正人君子吗?”
沈朝容挑眉,玩笑道,“不一定。”
余斯年的父母都在A大任职,所以多年前在这里分配有套一室三厅的教职工宿舍,但是后来夫妇俩在校外买了新的,就搬出去了,学校里的这套,目前就余斯年一个人住。
打开门,余斯年给她递了一双拖鞋,便径直走到房间里,给她打开门后停驻门边询问,“你今晚睡我房间,可以吗,其他房间没收拾过,暂时不能住人。”
沈朝容好奇问,“那你呢?”
“我睡沙发。”
沈朝容没有矫情,十分由衷地说,“谢谢。”
“不客气。”他指了指,“我的洗手间在里面,我的衣柜下面有新的没穿过的校服,如果你需要洗个澡,且不介意的话。另外,你可以反锁门。”
他十分周道,且绅士,简直令沈朝容无法说拒绝。
加上她确实需要洗个澡。
沈朝容感激地冲余斯年微笑,而后走进了房间。
关门,并上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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