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逼无奈,谁逼的她?玄濯吗?开什么玩笑!
涂山琼一看到弦汐那张脸,就忍不住回忆起自己当初被玄濯踹进墙里又打到吐血的惨状。就因为这个贱人的算计,让她重伤躺了数月不说,还丢了那么大的脸。
该死!该死!
涂山琼怒不可遏,眨眼一瞬逼至弦汐眼前,拎起她衣领:“你倒是真有手段,竟能让玄濯为了你找上涂山来质问我,连我姐姐都没能拦住他!……我今日若不把你处理了,鬼知道你以后还会玩什么把戏!”
说罢她高扬起另一只手,妖力凝刃附于指尖,眼看就要往弦汐脸上刺去!
妖族寿命漫长,修为增长速度也相对缓慢,作为涂山最小的公主,涂山琼实力并不算高,因此在这生死一线间弦汐爆发出八成力气,竟也成功从她手中挣了出来。
唰然一下退出十数米远,弦汐急促呼吸着,心有余悸。
涂山琼居然当真敢对她下杀手。
明明那时在龙宫,她看起来还很怕玄濯的样子。
……不对。
涂山琼应该是不知道她被玄濯找了回去,以为她仍躲在外面。
玄濯抢婚一事只有少数天族知道,几乎不可能外传,且那些跟着她的亲兵和侍女身上也都没有天族的标识,涂山琼极有可能把他们当作了普通随从。
那涂山琼今天过来,想必是下定了决心要杀她。
鼻尖微微泌汗,弦汐脊背紧绷,眸光精亮地环顾四周。
——除涂山琼之外,差不多还有三百左右只狐妖,修为有低有高,倘若动用神魂本源之力,也不是不能与之一战,只是……
弦汐两手轻颤着,捂紧小腹。
那样的话,她和她的孩子,或许只能保住一个了。
弦汐略一思量,抿了抿嘴,正色开口:“涂山琼,我的孩子是玄濯的,你若是敢对我做什么,玄濯不会放过你。”
说完这句话的弦汐只觉胸腔一阵憋气。
涂山琼闻言果然顿了下,脸色稍沉,随即又扬起冰冷的笑:“那我就更该除掉它了。我姐姐都还没与太子殿下成婚,你一个下三滥凭什么先于我姐姐诞下皇子?我才不要让我的小外甥朝贱种叫兄长。”
涂山琼心想,就算她真杀了这个女人又如何?她姐姐马上就要与玄濯成婚了,玄濯总不可能因为一个没名没分的情人要她的命,与妖族翻脸。
即便玄濯真要找她算账,她躲起来不就行了。找个清净地儿躲个百八十年,玄濯那气性怎么也该消了。
“你……”弦汐被她刻薄的言辞气得眼眶发红,肩背微抖:“你不许这么说我的孩子。”
见她不快,涂山琼顿时更起劲了:“不许?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对我说不许?我说的有错吗,你的孩子想必也和你一样是个下贱胚子,只配给我姐姐诞下的皇子鞍前马后当牛做马!”
“你闭嘴!”弦汐极其罕见地动了真怒,以从未有过的迅猛速度冲过去,扬手抽了涂山琼一巴掌!
啪!
“啊!”涂山琼捂着火辣辣的侧脸堪堪后退几步,呆愣一秒,不可思议地怒目瞪她:“你敢打我!你这下三滥的居然用脏手敢打我!我杀了你!”
雪白硕大的九条狐尾豁然在她背后爆开,恍似一面翻涌而起的滔天巨浪般遮天蔽日,狐尾上长毛根根耸立,寒芒如星,锐如银针,其中一条呼啸着刺向弦汐。
弦汐紧忙护着小腹避开。
凸起的小腹令身法笨重了许多,没有以往那般灵活,弦汐尚且不适应如此作战,只得闪避着奔逃。
然而就在她狼狈逃窜的这时,在旁边静静围观已久的涂山狐族也尽数行动起来,仿佛瓮中捉鳖一般,将她当作猎物戏耍取乐。
不出一会,弦汐身上便已大大小小地多出了不少伤痕。
鲜血染透了衣衫乃至斗篷,原本纯白无暇的兔毛也被蹭得脏污。
敌方数量太多,弦汐根本无处可逃,她一面费力应付着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攻击,一面试图用藤蔓给自己搭个保护茧,可脆弱柔软的藤蔓在狐爪下完全不堪一击,起到的抵御作用微乎其微。
弦汐渐渐有些脱力。
连番的车轮战很快便耗干了弦汐的灵力与体力,视线昏花之际,一条凶猛强悍的狐尾又一次俯冲而下,直直朝她袭来。
弦汐正欲躲开,脚底却被一只钻来的小狐狸绊了一下,重重摔倒在地。
只是这瞬息之差,便错过了躲闪时机。弦汐睁大眼睛,那条狐尾在她收缩的瞳孔中急速放大。
“噗呲——!”
血肉被贯穿的惨烈声骤然响起,热烫血液飞溅到弦汐的脸上,也溅入她眼眶中。
她只觉得眼前一白又一红,像是有什么挡在了她面前。
“哪来的碍眼东西?!”涂山琼气急败坏的怒骂遥遥传来。
弦汐跪坐在地上,定定地看着那被挂在狐尾上的身躯。
鹤发,长眉,佝偻而苍老。
狐尾的尖端自他胸口穿过,几近开膛破肚。
涂山琼摆动尾巴,将那具身躯甩了下去,噗通一声,血花又迸起大片。
正好落在弦汐眼前。
她看清了那张被血染红大半边的脸——
是明澈。
明澈睁着眼睛,似是想和她说些什么,可早已没了气息。
弦汐觉得,她好像知道明澈想跟她说什么。
——弦汐,刚才怎么不来看看师尊。
弦汐发怔了一会,膝行过去,靠近明澈,双手覆在他身上,输送灵力为他治疗。
盯着明澈那张已完全没了血色的脸,她愣愣道:
“师尊,醒醒。”
“……醒醒。”
“理理我,师尊,是我,弦汐。”
她执拗地呼唤着明澈,不肯去看他已经空洞的胸腹,以及停止跳动的脉搏。
弦汐想,师尊一定是又喝醉了,才会起不来。
“你是酒葫芦。”她对明澈喃喃道。
明澈依然没有反应。倒是涂山琼走了过来:“喂,你干嘛呢?这人是你的谁啊?”
弦汐被她的声音拉回些许神智。
涂山琼睨一眼明澈尸身:“都死了,你在白费什么力气,再不跑我可要杀你了哦。”
死了?
明澈怎么会死呢?
弦汐不太理解,她都还没好好陪伴过明澈,明澈怎么会死呢。
……师尊死了吗?
覆在冰冷尸身上的手微微颤抖起来,弦汐缓而又缓地,探了下明澈的鼻息。
什么都没感受到。
她不死心地坚持了一会。
“噗呲——”
第二声裂肉声响。
弦汐被迫向后滑出一段距离,右肩传来透彻心扉的凉。
涂山琼跨过明澈尸体,向她走来:“都说了,人死了。你能不能认真点继续打,我还没玩够呢。”
“……啊……”弦汐唇瓣轻启,微弱地发出一个音节。少顷,双眼布满血丝,凄厉地爆出尖叫:“啊啊啊——!!啊啊!!!”
师尊死了,师尊死了。
师尊为了保护她,被涂山琼杀死了。
手掌木枝飞速蔓延,凝成一把锋利木剑,弦汐生平第一次持剑迎敌,一剑斩断涂山琼捅在她右肩的狐尾!
“啊!”涂山琼惨叫一声连连后退,不等她从伤痛中恢复过来,胸口便又是凌厉一剑。
周围狐族见势不妙急忙上前阻拦,铺天盖地的撕咬啃噬中,弦汐蓦地炸开半颗金丹!
瞬间爆发的灵力点燃了神魂,只听轰然一声巨响,无边的白光笼罩百里幽林,扑上来的狐族霎那间死伤大半,剩余还在喘气的,不过须臾就被受神木召唤而疯狂生长的藤蔓绞成碎片。
弦汐红着眼高举起剑扎向涂山琼心脏,然而涂山琼也不是个好相与的,最初不慎受挫两次后立马清醒过来,驱使一条尾巴攥住木剑,另一条直袭弦汐小腹。
不顾一层层针尖般的毛发,弦汐一把握住那条长尾,瓷白手背筋络突现,在鲜血迸溅中猛得捏断狐尾。
尾巴之于九尾狐来说跟命脉也无异,涂山琼一连断了两条,禁不住“噗”的吐出几大口血。
“贱人,你……”不等她话说完,弦汐便召出藤蔓控制住她余下几条尾巴,同时上前一步掐住她的脖子,五指倏然收紧。
涂山琼一时竟无法撼动那铁钳一样卡在脖颈的力道。极度痛苦的窒息感逼得她凶念横生,一只狐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悍然刺入弦汐肚子,妖力一震,彻底打碎了将将成型的龙蛋。
“……咳……”弦汐睁大的双眼流下血泪,唇边血丝溢出,手指在剧痛下出现微许松动。
涂山琼趁机从她手中挣脱,尾巴上的毛发刺穿藤蔓,顺利全身而退。
脚步错乱后退之际,她一口气尚未松出,霍然被一条自地下忽然长出的,足有碗口粗的坚硬树枝从背后扎穿胸口。
紧接着,第二条,第三条,第四条。
血液汩汩流出嘴角,涂山琼被定在纵横的树枝上,眼睁睁看着浑身是血的弦汐,面色冰冷地提剑走向她。
她只来得及释放神识,飞上苍穹,发出一声求救信号。
——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不好了!”
玄濯刚从早朝出来,迎面便听到惊慌呼喊。
抬眼看去,是两个今天负责护卫弦汐出行的卫兵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
仅是看他们那煞白的脸,玄濯便猛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卫兵手脚发软地跪倒在玄濯面前,讲述了今晨发生之事。
“……”
玄濯僵硬地寂静良久,镇定下发抖的手,指中卫兵中的一个,哑声开口道:“……去,通知我龙宫里的亲兵,让他们……算了,应该来不及了。”他音气里鲜见地透出些许无措,随后又很快恢复:“让他们全副武装,随时待命。”
“是。”
“你,带我去找弦汐。”
“是,太子殿下。”
——
下雨了。
弦汐站在满地的血水中,仰头看天。
雨水冲刷了她身上的脏污,也洗去了空气中经久不散的血腥味。
以及树枝上挂着的,一滩无法辨认形状的烂肉。
也有源源不断的血液,从她腿间随着雨水一同流下。
那令她慌张失措的胎动,再也没有出现。
远处响起纷乱的脚步声,弦汐慢吞吞转过头,却因血迹遍染双眼而难以看清来人。
但她有股直觉,玄濯好像是来了。
果不其然,片刻后,一个健硕高挑的身影站到了她面前。
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弦汐缓缓那只举起持剑的手,向前一刺——
“噗嗤”一声,贯穿了玄濯腹部。
“太子殿下!”
人声慌忙杂乱。
第61章 绝路
天宫,紫宸殿,内殿。
涂山庾红着眼眶坐在一侧圈椅上,看着玄濯脸色阴沉沉地在殿内来回踱步,漆皮锃亮的皂靴重重踏着汉白玉地砖,发出清脆又暴躁的声响。
偌大殿堂除了他们再无别人,落针可闻的安静衬得那脚步声愈加清晰,一下一下回荡在耳畔。
尽管心中悲恸万分,涂山庾仍旧昂首维持着长公主姿态:“不管怎样,我要那个女人付出代价。”
玄濯略一顿足,瞥眼睇去。
幽冷至深的金瞳令涂山庾不禁寒毛卓竖。
然而想到被碎尸万段的小妹,她又立马挺直腰板,毅然直视玄濯:“杀我妹妹的是你宫里那个情人吧?把她交出来,我要她给阿琼偿命。”
“……”玄濯转了脚步,沉缓走向涂山庾,周身气息几欲凝冰:“涂山庾,你在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话。”
排山倒海般磅礴的压迫感霎时扑面而来,涂山庾脊柱微弯,险些喘不上气。
“——什么身份?”顶着千钧压力,她“砰”的一掌拍在桌面:“当然是以妖尊之女,涂山长公主,还有你未婚妻的身份!”
话音甫落,肩头威压骤增。
涂山庾已连头颅都不太能抬起来,握着桌角的手明显泛白,她吐字艰难道:“玄濯,她杀了我妹妹,难不成……你还想庇护她?”
“杀了又如何,庇护又如何。”玄濯步步逼近,眼中戾气滔天,“涂山琼胆敢对我的人出手,别说她已经死了,她就是没死我都得把她揪出来剁成肉沫!”
“你——”
亲生姐妹死无全尸,即将成婚的爱人却偏心凶手,桩桩件件聚在一起,涂山萸不由哀痛地泛起泪花:“那可是我的亲妹妹,你怎么能为了个……”
话说到现在玄濯的忍耐已逼至极限,此时看涂山萸还自顾自掉起眼泪来,那脾气直接像是被针戳破的气球一般砰的炸了开来!他腾起一脚蹬翻桌子:“你妹妹?你妹妹算个什么东西!你又算哪根葱?!”
涂山萸一愣,眼泪不觉顺着脸庞滑落。
玄濯险些气过了头发不出火:“哭,你有什么好哭的?你妹妹那个贱畜弄死的是我孩子!我师尊!我他娘的都还没哭,你在这作态给谁看!”他暴怒地吼道。
涂山萸猛然站起身,气得浑身发抖:“你说谁是贱畜!”
“还能有谁?!说的就是——”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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