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时,两人眉眼都被车顶落下的轻纱遮住了双眼。
黑暗中,彼此重复着低诉。
我爱你。
这一动,就过了火,天黑时,两人才从马车里头钻出来。
沈止瞧出了慕容卿没什么力气,用被子裹着她,将人放在车辕处看星星。他则又重新打了几条鱼烤了起来。
天儿好得能瞧见银河。
慕容卿吸吸鼻子:“还好今儿让紫珺和喜鹊出去了,不然脸都丢光了。”
沈止不言。
慕容卿又说:“你记得给沈德正烤两条。”
沈止就有些哭笑不得,问她:“你为何对沈德正那般心疼?”
“我拿他当你儿子养的。”
沈止:“...”
繁星闪烁,慕容卿拢着被子絮絮叨叨,沈止在一旁蹲身烤火,盼着鱼儿早些熟。
“真美啊。”慕容卿望着景色感叹:“我真的好高兴。”
第103章 正文完
隔天, 紫珺和喜鹊才回来。原吩咐着是买个年岁约莫十五六的姑娘,好帮着伺候,跑腿也能干些重活。
没想到带回来的是个长得清秀的少年。
慕容卿瞧不出他的年岁,坐在车辕上问他年纪名字。
这少年却只望着慕容卿望得发呆。
慕容卿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这少年才红了脸道:“夫人唤我竹子就是, 今年十六。”
竹子的眼神忍不住地往沈止身上瞥,惹得慕容卿逗他:“我夫君可是俊俏?”
竹子红着脸点点头。
慕容卿将手里吃着的糖丸子递给他一颗:“我也觉着我夫君好看。”
沈止皱眉, 上前一步挡住了竹子视线。
慕容卿却觉得少年爱俏稀松平常, 竹子多看两眼也没什么。她怜惜竹子身世,就这么让竹子跟着她们上了路, 一道儿前往紫霞山。
一路,竹子时常欢喜往慕容卿跟前凑, 沈止能让他避则避。
夜里,慕容卿才想起来逼问沈止:“你说你长得这么惹人眼, 为人又正直善良温柔, 以往可有什么桃花缠着你。”
沈止不是很想理慕容卿这话。眼下就有一个人整日缠着她, 他不吃醋已算大度, 她倒还问了自己以前。
于是并不言语。
“你说话呀。”
沈止揉了揉她耳朵:“我没在意过此事,不过你的桃花倒是不少。”
“你说竹子啊?”
“嗯。”
“你看一路, 竹子见着个好看的眼睛都能伸直了,可见他不是欢喜我,只是爱俏。”
沈止不置可否。
“你不言语难不成是觉着我不够好看?!”
“你不许冤枉我。”
这话也就不了了之。
一路行得慢,直到十月中旬才到紫霞山的地界儿。
想着连星脾性乖张,慕容卿就打算自己和沈止先行上山, 等知会了连星之后, 再让喜鹊、紫珺、竹子三人跟去。
其他两人还好,竹子显得尤其紧张, 忙在慕容卿跟前跪下:“夫人不要赶我走!”
“哎呀。”慕容卿去拉他:“没说要赶你走啊,只是我们先上山,你乖乖在这待着等几日就是。”
又安抚了半天,竹子才信了慕容卿没扔掉他的意思。
惹得上山路上,沈止很是不快。
慕容卿哄他:“等尤诺生产完,就将他留在紫霞山就好了,你不要生气。”
沈止无奈道:“到时你若不履约,和大哥打麻雀的那要求你就得应我。”
慕容卿连说好好好。
沈止气儿这才顺了。
紫霞山风景是不同一路上其他地界的秀丽,山脚到山中倒是林木密集,行到半山腰处景色却截然而断。
成了一大片一大片的石林。
慕容卿不懂,沈止提醒她:“跟紧我,是阵法。”
这也就难怪为何尤诺说无法下山了。
慕容卿这时候才想起来问:“紫霞山离上京也不算路远,怎当初连星送了两月才把东西送到?”
“他舍不得而已,毕竟至宝,他想留着有何万一,给尤姑娘用。”
“是该如此,不过也真是难以置信,谁能想到尤诺的姻缘竟是在连星身上。”
“的确。”沈止对此也有些好奇:“连星拖延那许久才将东西送来,显然是反覆纠结,可最后还是送来了。”
“可见他对尤诺当真痴情。”
沈止想到什么,神色古怪的点了点头。
慕容卿注意到了,问他:“你这什么反应啊?难道不是?”
沈止也不好说什么。
等跃过阵法,见到一石头堆砌的一排石屋,慕容卿心情才急切了起来,她见并无人,忙喊着:“尤诺!”
只见屋内一阵嘈杂,半晌之后,才从里头走出个人来。来人是个身怀六甲的女子,身高比尤诺高一点儿,脸模子的确是有尤诺的影子,可那身形…
身形比尤诺却是胖了一圈两圈不止…
算不上肥硕二字,可已是和少女时候的尤诺大相迳庭了。
慕容卿揉了揉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尤诺却一脸喜极而泣的泪花喊着:“卿卿。”
她一动,一道儿人影也跟她后头出来,扶着尤诺嘴里话不停:“都说了我请他们进来就是,你还非得出来迎,有什么好迎的,你身子骨这么瘦弱你受得了吗?”
…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慕容卿真没办法信了连星把尤诺养成了这样。
惊讶之后,慕容卿就恼了。
她上前扶住了自己好友,一把推开了连星,语气很差:“你这人平常讨人厌也就罢了,怎在生产此等大事儿上都丝毫无了常识,你难道不晓得胎儿越大,产妇生产时候就越危险吗?我二姐七月孕肚仍见窈窕,生产时候都吃了大亏,你看你还忽悠尤诺身子瘦弱!到时娃娃太大生不出来你要尤诺如何是好!”
原当着连星要说什么,亦或是无知反应,没成想他那眼泪唰一下就出来了。
哭得慕容卿是猝不及防。
尤诺拍拍慕容卿的手:“别理他,自打我有了身孕以后,他就神神叨叨的。”
连星则是蹲在地上哭了个稀里哗啦。
慕容卿被这情形整得脑子发懵,也不让尤诺再说什么,扶着人进屋,砰地一声把门关上。
门外连星满脸泪花,沈止面无表情,面面相觑间,互相别过了头。
连星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根本不消停。
屋内,尤诺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真肥了许多?”
慕容卿蹙眉:“你难道平日里都不照镜子吗?”
“照的啊。”
尤诺说着就拉慕容卿到了里屋一处角落的与人一般高的铜镜前。
那镜子不知被做了什么手脚,把丰腴过了头的尤诺照得纤细至极,而本来就算纤细的慕容卿则在里头成了人干儿。
尤诺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回身抄了一跟棍子就要找连星算账。
慕容卿拦她。
尤诺中气十足,冲着门外大喊:“连星你个王八蛋!你给我滚进来!”
“哎呀!”慕容卿拽她胳膊:“尤诺你肚子这么大,你悠着点儿啊!”
一番动乱消停之后。
什么就都清楚了
慕容卿一时都不知说什么好。
原来是连星于女子怀胎上什么都不懂,尤诺本来胃口就好,怀了娃娃胃口就更好。连星不舍得她委屈了嘴,只要尤诺想,他就给她吃。
中间尤诺长了太多的肉,连星又怕尤诺难过,就专门打了个镜子给尤诺照着。
一来二去,尤诺还真就不晓得自己胖成了什么样儿。
要不是九月沈止来了一遭提醒过了,连星仍然不管不顾地给尤诺吃。
说来无奈又滑稽。
连星听人说多了女子生产危险,生怕尤诺会死,中间还想过弄死这娃娃,可又怕尤诺受伤,这才亮出了宝贝同生蛊。
打算如若生产有个万一,娃娃就不要了,也要保住尤诺平安。
结果上一息尤诺知晓了,下一息就要给慕容卿。
沈止也就明白为何连星要再盗无上珠了。
慕容卿懒得和如今神神叨叨的连星多说什么。让沈止下山把喜鹊她们接来,又叮嘱了要找好接生婆。
她则在紫霞山操心的住了下来,打算陪到尤诺安全生产,做完月子以后。
这期间,原本不可一世的连星被慕容卿骂得都快一日一流泪,夜夜懊悔不已了。
比如:“孩子还在肚子里,你整日扛着大镰刀孩子被你吓到怎么办?”
连星就把自己的宝贝战镰,哭着摸了好多遍,才暂时封到了箱子里。
又比如:“你偷那么多宝贝抢那么多银子都不知道给你这厨房和净室好好收拾收拾吗?”
连星挣扎了一下:“我媳妇儿又不进厨房。”
“那也不能这么糙!吃坏了肚子怎么办!”
连星只好吭哧吭哧又将屋子修缮了一番。
还比如:“地方这么大!你就不知道种点新鲜的瓜果蔬菜给尤诺吃吗!”
连星又挣扎:“我上山下山又不废时辰。”
“那万一你不在的时候尤诺发动了呢!”
这话没什么直接的因果关系,不过连星自己联想到了要是自己不在,他媳妇儿的可怜模样,第二日就开了两亩荒地出来。
最后,慕容卿指着连星鼻子狠狠道:“你娃娃的名字我来取,谁让你当年抓我头发。”
这事儿上连星据理力争,死活不同意。
可惜拗不过尤诺帮着慕容卿一起说连星不是。连星嘴皮子是利索,碰到尤诺却是一物降一物。
逼狠了一句难听话说不出来,跳窗而出直接去找了沈止打了一架。
他不敢拿慕容卿撒气,不代表不敢拿沈止怎么样。
曦和五年的连星不敌沈止,曦和十一年的连星已是和沈止平分秋色。
喜鹊站在石头边抬头看那根本看不清的身影,问紫珺:“主子爷和连星公子哪个厉害?”
紫珺一摆手:“这两人都不是人,别问我,我可看不出来。”
竹子原本在劈柴,见那在树上半空过招的两人,眼睛都看直了,忘记了手边动作。
他求到慕容卿和尤诺跟前儿的时候,慕容卿很是惊讶:“你想学武功为何不在我夫君跟前学?反倒是想跟连星?”
竹子老实道:“我觉着连星公子更厉害些。”
尤诺乐了。
慕容卿不高兴了。因她不高兴,往常散步只用散了半个时辰,她今儿则拉着尤诺连逛了两回,凑一起有一个时辰多。
晚间儿,慕容卿躺在怀里气鼓鼓地咬沈止胳膊:“你既每日闲着无什么事儿,你好好练了功不不行吗?”
“嗯?为何?”
“你还为何?竹子说连星比你厉害!”
沈止翻身去捏她腰间的痒痒肉:“我师父倒是想我武功天下无敌,难不成你也有这期盼。”
慕容卿猛猛点头:“对!你就得是最厉害的才行!”
惹得沈止发笑。
不过后头连星再找他切磋,他便认真了些。
于是竹子倒戈,如墙头草一般又想和沈止学。
尤诺又不高兴了。
这么你争我夺,乐乐呵呵斗嘴玩闹,时日光景一晃而过,来到了十二月初二这日。
紫霞山冬日无雪,比起上京城的冷,要暖上许多许多。
一行人在厨房用饭,慕容卿还在和连星争要取什么名儿好。
慕容卿拍桌子:“娃娃得跟尤诺姓了尤,你连姓氏都无,还被通缉,凭何要跟你姓?”
连星一支筷子又戳穿了桌子,他咬牙切齿:“连就是我的姓!”
慕容卿啊了一声,扭头问沈止:“有这姓儿吗?”
沈止将碗里剃干净鱼刺的肉放到慕容卿的碗上,淡淡道:“我不知道。”
慕容卿又去看其他三人,都摇头说不知道,她只好看向尤诺。
尤诺扒拉了一口青菜,又啃了一个鸡腿,她摸着肚子,深吸了口气:“等我生完再吵吧,我羊水破了。”
众人顿住片刻。
紫珺是最快窜出去要喊接生婆的人,竹子立马去劈柴等着烧水,喜鹊忙到了主屋要去拿了铜盆。
沈止在厨房里头按住了身子发抖哭哭啼啼的连星,慕容卿扶着尤诺到屋子里准备生产。
本以为照顾了这许久,尤诺体形也控制住该好生一些了,可还是生得极为艰难。
中途,慕容卿看着那一盆一盆的血头皮发麻。
尤诺精神头倒还好,痛一次骂连星一次,最后疼得她受不了,尖叫出声。
连星也挣脱了沈止终于爬到了屋子里头。
尤诺心里那个恼啊,抓着连星头发:“你说的!这个孩子生完你的宝贝全是我的!做不做数!”
“还有银子!还有你这个山头!”
“还有你以后挣的,都是我的!”
连星呜呜直呼痛,到底还是应了。
两人这么个样子,慕容卿又不慌了,又哭又笑的陪产,直至天边泛起鱼肚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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