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塔交代完拿走桌子上的枪别在腰后,朝外面走去,温小禾想要从床边站起来,手腕一紧,扭头看过去,才发现纳塔不知道什么时候用一个手铐把她拷在床头上了。
手铐不是银色的,更不是军用的,通体深紫色,一圈毛绒绒,看起来像是……
一想到这东西被纳塔拿来干过什么事,她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他睡过那么多女人,就是根烂黄瓜,现在还用这个东西拷着她,赤裸裸地羞辱。
房门被锁上的那一刻,她冷不丁地打了个哆嗦,浑身颤栗,挣扎着扭动身体,连带着手腕上的金属手铐撞击木制床头发出丁零当啷的响声。
她侧坐在床边,屁股快要从床上掉下来,双臂并在身前,两个手腕朝内紧紧贴在一起。
被拷牢的双手伸长手指只能勉强碰到嫁衣衣角,想要拿出裙摆下的匕首,简直是痴心妄想。
她急得满头大汗,再次用力去够裙摆下的匕首,随着身体一扭,“啪”的一声从床边跌到水泥地上。
“啊……好疼。”
温小禾痛苦地喊出声,双手高高地举过头顶,手腕上两道红圈勒痕,床头猛烈的晃动一下,像是在抗议,她越是反抗,越是吃尽苦头。
天色转眼间就黑了,“砰”的一声巨响,从屋外传来,是枪声!
一声枪响后,紧接着是慌乱躁动的脚步声,密密麻麻,“砰砰砰”连着好几枪,好像是有两拨人打起来了。
她挣扎着站起来,伸长脖子往外看,隔着贴喜字的木窗,只能看到外面不停的有人在逃窜。
她想要靠近些,看清外面是什么人跟纳塔的人打起来了,又往前挪了一步,手铐被拉直。
突然一个子弹穿透窗户玻璃,在她的眼前一点点放大,她愣神忘记躲开,迅速旋转飞来的子弹头擦着她的太阳穴过去,穿透身后的木头墙。
第14章 Chap.14 “好,我让人把他的尸……
她吓得脸色一白,望着窗户上被子弹穿透的洞,小小的圆洞里,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侧脸,这张侧脸跟她脑海中某个朝思暮想的人清秀儒雅的脸一点点重合,分毫不差。
一身军装的男人手持双枪,从木屋前跑过去,猛地停下脚步,像是预感到什么,偏头看向旁边的窗户。透过破碎的窗,一张极美的脸,目光懵懂地与他对视,他瞳孔顷刻间收缩,急急地踹开木门,跑了进去。
是她,真的是她。
“苗苗……”
他轻声唤她,感觉到心脏不再跳动,时间如同静止了一般,周围的一切枪声和躁动声都在他的耳边消失殆尽。
温小禾震惊地看他,情急之下朝着他走过去,又被手腕上的手铐往后一拉,肩膀磕到床头上,一片泛紫红的淤青。
“晏清……哥哥。”
她确信自己没有认错人,嘴角压下紧抿着双唇,轻轻阖眼哭起来,哭得肩膀不停地颤抖,鼻腔一下一下地抽噎。
何晏清快步走过去,手忙脚乱地解开她手腕上的铐子,冰凉修长的手指不停地颤抖,两手按着她的双肩把她从地上扶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
两人异口同声,一个哽咽着哭得梨花带雨,一个星眸含情薄薄的眼皮滚动几番强压着心痛。
“晏清哥哥,村子里的人都说你……”
“都说我死了对吗。”何晏清打断她的话,扶着她肩膀的大手颤抖了两下,等到她稳稳坐到床上,才松开手。
温小禾轻轻点头,仰头望着他,用手拭去脸颊上的泪,她不是伤心哭的,是高兴哭的。
晏清哥哥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他现在还穿着合身笔挺的军装,戴着军帽,成为了小时候想要成为的人,加入泰国政府军做保护一方百姓的军人。
“是差点死了的,不过我命大,活下来了。”
“你怎么会被抓到这里来,他们对你做什么了吗?”
何晏清说着就要拉她起身,查看她身上有没有哪里受伤,温小禾制止住他的动作,摇摇头:“我没事。”
“没事就好,我带你走。“何晏清总算放下心,轻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往外走。
门大敞着,“嗖嗖嗖“连着三发子弹朝着何晏清和温小禾飞过来,何晏清一个转身抱住身后的女人,两人摔在地上,滚到一旁。
他一揽着护在身下的女人,另一只手掏出枪,迅速对着木门连射几枪,木门被子弹击穿,院外的机关枪声音也止住了。
温小禾被他压在身下,脑后是男人温暖的大手,他的手一点茧都没有,五指穿过她的秀发,触碰到头皮的指尖柔软极了。
远处还有枪声,甚至有近距离的脚步声从屋外跑过,这场扫平暴动分子老巢的战事并没有停止,可她现在一点都不害怕。
甚至想让时间就停止在现在,一直这么贴着他的肩膀,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脏,确信她的晏清哥哥还活着。
“压到你了吗?”耳畔传来男人担忧的声音,她才缓过神来,红了脸颊,轻摇一下脑袋。
何晏清拉她起身,率先走在前面,查看院子里的情况。
“没事了,可以出来。”
他转身朝着屋内喊了一声,温小禾快跑出来,站到他面前,天上的月亮很圆很圆,皎洁的银光撒了一地,像是细碎的钻石围成一圈刚好把这对金童玉女圈起来。
“等会儿我找身衣服给你换上。”
何晏清这时才注意到她身上的红嫁衣,原来纳塔要娶的新娘是她,幸亏是他来了,还好这次行动归他负责。
“少校,少校。”
一个士兵模样的人边喊边火急火燎跑过来,他脸上沾着一道喷溅的血迹,手中攥着枪,神情焦急万分。
何晏清下意识攥住温小禾的手腕,扭头问:“出什么事了?“
“纳塔,纳塔跑了……”
温小禾身体一颤,瞬间紧张起来,他们没有抓到纳塔,纳塔一定会卷土重来的,他随时会再次出现,把她掳走。
何晏清皱着眉,感觉到手中圈着的手腕不安地抖动了两下,扭头安抚身边的女人:“别怕,他跑不掉的。”
温小禾晶莹透亮的眼睛对视上他深邃的黑眸,她当然信任他,缓了缓情绪,轻轻点头。
“派一小队沿着山路抓捕纳塔,他被击中了腿,走不远。”
“二小队和三小队包围整座山,务必在今晚铲除全部余孽,不要让他们流窜到山下的村子里伤害百姓。”
“剩下的人留在这里清理战场,凡是缴枪投降的武装分子全部压回去,誓死抵抗者不留活口。”
何晏清指挥手下的士兵,声音铿锵有力,眉眼间尽显英武之气,俊美的脸上闪露着沉着,刚毅,果决。
“等等!”·温小禾突然松开他的手,低下头心事重重的样子。
“苗苗,你怎么了?”
何晏清习惯喊她的乳名,他从前都是这么唤她的,没觉得现在长大了有什么不合适的。
“陆北骁不能杀。”她坚定不移的口吻。
何晏清没吭声,眼神里闪过一抹疑色,陆北骁,这人谁啊,苗苗看起来很紧张这个人。
他接了任务在今晚铲除纳塔老巢,按道理说,这里没有一个人能幸免,缴枪投降者不杀,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一旁的士兵忍不住说话:“少校,我记得纳塔身边有个左膀右臂,叫骁哥,这位姑娘说的应该就是这个人。”
“他人呢?”何晏清语气不太对劲,嫌弃地看一眼手下的兵,多嘴。
“没,没看见。”
士兵一五一十地汇报事情,忽然又想到什么,一脸认真。
“少校,我想起来了,刚才有个用枪很厉害的男人,穿一件黑色背心,身材健硕,气宇不凡,一看就是个能打的,他会不会就是……骁哥。”
温小禾连连点头,急切地说:“对,他是穿一件黑色紧身背心的,很能打架,他现在在哪儿?”
何晏清蹙眉,目光温柔地落在她的脸上,多了一抹疑惑之色。
士兵看一眼自家少校,咬了咬唇,支支吾吾说:“我们十几个人才围住他将他射杀。”
“射杀?”温小禾听不清他最后的两个字,模棱两可地重复一句,心脏剧烈地一疼,如同万根针同时扎进去。
她身体一弯,用手捂住自己的心脏,疼得喘不动气,黄豆粒大小的眼泪连成线从眼眶里毫无阻隔地掉落在地上。
好疼,利刃剜心一般。
他真的是纳塔的人吗?
她之前的猜测都是假的,是臆想的,觉得他应该是个好人,所以自然而然为他做的事情找理由找借口,盼着他不是纳塔的人。
她哭得悲惨,肩膀不停地颤抖,月光下那么瘦弱的一个人,蜷缩着身体,泣不成声。
何晏清摆手让一旁的士兵退下,他解开身上的外套,披在她的肩上。
他大手没有从她柔软的肩头挪开,手指隔着冰硬的衣服料子轻拍她,不厌其烦地安慰:“不哭了,不哭了,从今天起的每一天我们继续在一起。”
他无暇顾及谁是陆北骁,他只关心她怀里的女孩,他要把她从片肮脏的土壤上带走,就算玫瑰花在泥泞的土壤中生出来,他也要想方设法不让这株玫瑰花沾上半点泥土。
谁给她穿上的红嫁衣,难看死了,款式老旧,裙摆上还沾着泥泞。
何晏清越看越觉得刺眼,他带她上车,第一件事就是让身边的士兵送来一套崭新的衣裙,是司令长官前些日子托他去外地买回来,这套衣服温小禾穿着正合身。
他以为温小禾换上衣服,第一句是跟他道谢的话,没想到却是。
“晏清哥哥,你能不能让人去把他的尸体带回来,送去医院,也许能救活呢,他虽然在纳塔身边做事,但他不是坏人,他救了很多村民,而且他有朋友在你们的医院里,那个人肯定会救他的。”
夜风很凉,何晏清站在她面前挡着风,又给她捂暖和手,温柔地说:“好,我让人把他的尸首带回去。”
“送去医院......”温小禾帮他补充一句。
“好,送去医院抢救,我保证,让医生竭尽全力救治你的这位朋友。”
温小禾应声说好,手腕一圈隐隐作痛,她目光顺势垂落盯着一圈红肿的手腕,眼底闪过一抹心虚。
陆北骁不是她的朋友。
她还没想好,怎么跟晏清哥哥说这件事,他一定会生气的,说她不该如此草率跟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结婚,还被这个忘恩负义的男人掳到这里当人情送给纳塔,险些成了坏蛋头目的老婆。
何晏清借着月光看清她手腕上的伤口,神色一下变得严肃,语重心长地说:“你的手......罢了,.包里有药吗,我帮你涂上。”
过去这么久,他还记得她随身带药的习惯。
在何晏清的记忆里,她很小的年纪就挎着一个帆布包走街串巷卖片子,小小的一个人还没有帆布包高,忍受别人的冷嘲热讽,偏偏在这群人受伤的时候,她还要出手相救。
第15章 Chap.15 “累的我手腕好痛”……
“怎么没了?”
何晏清拿着干瘪的帆布包,转身问愣在原地背对着他的女人。
温小禾脑子里想着陆北骁是死是活的事情,回过神来,语气平平地说:“哦,药都给别人用了,本来出门的时候就没带多少。”
她轻抬手腕,摸了摸一圈红肿,又说:“不用上药,没流血,这都小事,过几天自己就好了。”
何晏清不知哪儿来的火气,扔下帆布包,走到她面前,声色俱厉地说:“非得流血才叫大事吗,上车去。”
温小禾撇嘴,迈腿上车。
晏清哥哥一发脾气,她就如霜打的茄子一样了,连碧姨都说,一物克一物,她这样的混世魔王得正派君子来降服。
何晏清望着她钻进车内的背影,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她不知道,他看到她在屋子里被用手铐铐住的时候,心都碎了,懊恼和愧疚一股脑的涌上来,将他的理智彻底埋没。
还有那大红嫁衣,他恨不得徒手撕了。
他放在心尖上的女人,怎么能穿那样肮脏的东西,怎么能被这样欺辱对待。
何晏清攥了攥拳头,跟随她的脚步上了车。
车子刚发动,窗户就被人从外面敲响了,是刚才那个士兵。
何晏清不想理会,他继续转动车钥匙,隔着窗户喊一句:“有什么事回去再说,让开。”
她的手腕肯定很疼,双手摊开,指尖碰到膝盖上,手心却放不下。
白皙的腕间一圈欲要滴血似的红肿,手指缺血微微泛白,纤薄的手背上青色血管像低矮的山丘隆起来。
谁叫她硬撑的,谁让她不流血就不包扎伤口的。
何晏清愤怒的目光快速扫过后视镜,双手攥紧方向盘,唇边蠕动几下,眼眶下涌出一片薄薄的透明水光,漆黑的瞳孔像是水洗了一样愈加清澈璀璨。
他打开中央扶手箱,抽出一个墨镜,单手戴在眼睛上,饱满四方额头,高挺的鹰钩鼻,花瓣形状完美的双唇,深绿色的军用贝雷帽,绅士又不轻浮,儒雅却稳重。
温小禾伸手碰到他的肩膀又把手收了回去,她看向车外的士兵,急切地道:“把窗户摇下来吧,问问是什么事。”
也许是有陆北骁的消息了。
何晏清余光扫过自己的肩头,犹豫了片刻,打开车门,冷声道:“什么事?”
士兵赶紧走上前,如实说:“少校,陆北骁的尸体不见了。”
“不见了?”
一道响亮的女声从后排传来,温小禾探出头,激动地快要哭出来了,漂亮的双眼里是不可思议的庆幸。
何晏清坐在车上,眉头皱了一下,沉默不语。
“晏清哥哥,他没死,他肯定没死的,让你的人去找他好不好,他受了伤如果不及时治疗的话会危及生命的。”
温小禾抓上他的手臂,连着晃了好几下,乞求地口吻。
士兵见她误会了,又看一眼长官脸都是黑的,赶紧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人身上连中几枪,肯定是活不了的,大伙都忙着看押俘虏,没人在意一具尸体,我带人找了好几圈,没看见尸体,想着山里野兽多,应该是被野狼老虎豹子什么的叼走了。”
何晏清脸色没有变化,紧跟着问道:“你确定?”
士兵站在车边点头,温小禾仿佛被定住了一样,从后排站起来,身体前倾,一手抓着何晏清的手臂,另一只手扶着车门。
她身体一晃眼看就要摔倒了,何晏反手扶住她的胳膊,柔声说:“你放心,就算尸体被狼叼走了,我也让他们去狼嘴里夺回来。”
士兵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直到长官跟他对视,他才确定刚才这句话不是开玩笑的。
“是,我这就派人去狼嘴里夺尸体。”
一个暴动头目,死了不是好事吗,被野兽撕碎尸体这叫大快人心,少校干嘛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折腾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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