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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青松——得白【完结】

时间:2025-02-18 14:45:31  作者:得白【完结】
  他起初也是这么想,可几年过去,林知瑶好像和他们印象里的的人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具体是什么,梁颂年也说不上来,只是对自己的方才的言语有些后悔。
  自那日后,俩人便无视对方,同吃一桌,共宿一院,却食不肯言,睡在两处。
  院里的下人们看在眼里,这对夫妇,一个天天出门闲聊八卦,一个出门游逛熟悉环境,谁都不肯先开口,倒成了默契的冷战,白天都是不在家的。
  说来是梁颂年二十七日这天下午回的早,进门便听庆晨惊讶道:“今儿是什么日子,夫人和爷都回得这般早。”
  梁颂年脚步一顿,扭头问:“她回了?”
  庆晨往侧后方指了指,“是啊,带了客人,在小花园聊着。”
  梁颂年听言本不想再多问,只是往前走了两步,身体不听使唤的转了过来。
  “可知来客是哪家夫人?”
  “不不,”庆晨没过脑子,有什么便答什么,“不是谁家夫人,是吏部协办,江大人。”
  梁颂年眉毛一皱,“江大人?”
  “听说是夫人的故交,曾……”
  “庆晨!”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庆晨一个激灵,差点儿咬了舌头。
  “不去做活儿,在这跟爷胡诌什么!”
  庆晨满脸委屈道:“金花姐姐……”
  “江临川来了?”
  梁颂年这话是冲着金花问的。
  再次被打断的庆晨此刻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不对,彻底闭上了嘴,往后靠了靠。
  金花低头时,飞快地瞥了他一眼,才回梁颂年的话。
  “是,今日夫人与江大人有事要议,原是与爷有关,才请人到府上。”
  “与我有关?”
  金花还是低着头,应道:“是。”
  梁颂年默了默,“既是我的事,那我去瞧,不算打扰吧?”
  “爷就算不去,稍后夫人知晓爷回了,也会差人唤爷过去。”
  这话是个陷阱,怎么说都不太对,金花却将答非所问,回得刚好。
  梁颂年自听到‘江大人’三个字时,脸色就不太好,此时听了金花这话,更是彻底垮了下来。
  拂袖而去,他脑子竭力想着别凑过去寻不痛快,终是行为没跟上罢了。
  说来中书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府门绝不是富商巨贾的豪宅能比的,光是地理位置和面积,皆优上品。
  再探其内格局,除了林相所局的主院,还有三个独立的附院。
  分别是林知瑶与两位兄长所住,其次是有着大池塘的后花园,以及轿厅,门楼,茶厅,耳房等等。
  适才庆晨所言小花园,本是林知瑶院子旁的一块空地,之前摆些奇石作设。
  前几年,林知瑶回娘家小住时,嫌那几块大石头冷硬又没什么生气,便差人挪了去。
  还是她次兄觉得空着太荒芜,给引了些花草,又搭了小亭子,才有了如今的宰相府除后花园之外的小花园。
  这地方虽不及本有的后花园繁华,却别有一番清雅,有阳光的日子坐在亭子吹吹风,喝喝茶,总能使人身心舒畅。
  梁颂年站得远,只觉得那处小花园,尤其是那小亭子,着实精致娴静得很。
  林知瑶与江淮景在交谈。
  虽说距离上什么也听不见,但还算看得清楚,此时梁颂年眼里便是阳光斜照,清风茶香,相谈甚欢。
  “听闻江大人上门,聊的事与我有关,便不请自来了。”
第4章 谋职
  ◎“江大人要为我作保?”◎
  梁颂年从林知瑶身后走来。
  起初林知瑶见江淮景戛然而止的话,还觉奇怪,听到背后来声,便是明了。
  林知瑶回头看去,梁颂年的眼神却都钉在江淮景身上,她再转回去看江淮景,也是同样注视着梁颂年。
  林知瑶忽的有些无语。
  “银花,还不看茶。”
  不懂三人有什么渊源,眼神正乱飞的银花,冷不丁被点名,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啧,”茶水溅到桌上一两滴,林知瑶却夸大其词,“是要倒茶,还是要泼我?”
  银花脑子反应快,赶忙认错道:“瞧我这笨手笨脚,小的去催下小厨房的晚膳,这就把金花姐姐换来伺候。”
  “回来!”
  林知瑶唤住急于逃离的银花,“把这见底的茶壶也带走,换壶新的来。”
  “是是。”银花边应着边拿壶后退。
  待她走远,这小亭子像忽然噤了声,林知瑶左右看了眼,到底是先冲梁颂年开了口。
  “既来了便坐,光站着是要做什么。”
  梁颂年的视线可算从江淮景身上撕了下来,看了林知瑶一眼,绕到了她旁边坐了下来。
  “前阵子我因公务出京,才回来便听子渊兄归来。这短短时日,竟错过了两位老友的大婚,可真是……”
  江淮景说着话锋一转,再看向梁颂年的时候嘴角带了一抹颇有意味的笑。
  “不过,子渊兄何必这般急于完婚,怕知瑶被人抢了去么?”
  梁颂年眉毛短促的挑了一下,也是和声和气道:“临川兄于我和我家夫人是故交,自知我二人情谊深厚,时间快慢与否,我们不甚在乎。”
  “哦对了,”梁颂年补充道:“我们是圣上赐婚,更是不敢耽搁的。”
  “我当然知道你二人如何交心,只是今日之景,我原以为在多年前便能见了。”
  江淮景像是知道他会如此说,接话接的十分顺畅。
  果如他所料,梁颂年黑了脸。
  林知瑶却先于他发了怒,“江临川,你逞口舌之快时,也算计着让我难堪吗?”
  此言一出,方才还伶牙俐齿的人顿时慌了神,“知瑶,你知道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
  林知瑶起身要走,梁颂年也跟着动了身。
  “怎的叫我添了新茶来,这局竟要散了呢?”
  金花端着一壶换了的茶水匆匆赶来,见到此景,连忙开口。
  “想来是我来迟了,诸位主子的事早已聊完,这会儿饿了要去用膳。”
  主仆默契尽显于此,不着痕迹的提醒着林知瑶莫要意气用事。
  “本是不饿,被你说的倒是有点。”林知瑶说着话又坐了回去。
  金花将茶盘放下,不紧不慢的拎起茶壶给林知瑶面前的杯子续上。
  “晚膳还在准备,现下去了也是空等,倒不如在这吹吹风。”
  说完,她又紧接着给另外二人的杯子续上茶水。
  梁颂年只能不情不愿的坐回去。
  江淮景倒是松了口气。
  “知瑶,横竖是我言语不当,便以茶代酒,向你赔个不是。”
  江淮景端起茶杯,刚及唇边又挪开,侧头对梁颂年也点了下头。
  “如今上了年纪该是稳重,不成想见了旧友,幼稚的不像话,临川也向子渊兄赔个不是。”
  他说完端杯饮茶,另外二人闻言,心中各有滋味。
  金花看着眼下场面不由心中感慨,只因时间拉长至今,皆物是人非。
  就连她刚刚赶来时,都难免有一瞬恍惚,不知今夕何年。
  在林知瑶少时,金花还唤她作三小姐,跟着东奔西跑,见的最多的若说是梁颂年,第二多的那便是江淮景。
  情之一字,总是来的没什么缘由。
  哪怕明知对方心属他人,仍要去试一试、争一争,既是不甘心退出,又是给自己心存侥幸的希望。
  江淮景便是如此。
  从小到大,他总是愿为林知瑶倾尽一切的。只是林知瑶将自己所有感情给了梁颂年,他追的越紧,越追不上。
  后来,江淮景将注意力集中在给梁颂年添堵,久而久之,便成了两个见面就会掐起来的冤家。
  可在朝廷发难梁家的时候,江淮景却求父亲上书陈情,在重臣倒戈的局面上力挺了梁家。
  很多事情不是非黑即白,尤其是人之间的感情,这样俩个不对付的人,总归也是有少时情谊在的。
  只是林知瑶在的话,他们不由得就要争风吃醋罢了。
  “东扯西扯,日头落了也没将正事定下来。”
  林知瑶埋怨着饮了小半口茶,对江淮景道:“他回京也有段时间了,要适应也都该适应了,不过现下是月末,想来还是让他下月初一去任职最妥。”
  江淮景未及开口,梁颂年先疑道:“任职?”
  听到这句,江淮景才知梁颂年对此不知情,下意识想揶揄他,又想起方才的不愉快,遂将话都咽回了肚子里。
  “前些日子,我是有问过你,那时你不是说一切事宜随我安排?”
  林知瑶语气温和的解释,像是他们真的好好讨论过此事,并没有闹过那日摔筷离席的场面。
  梁颂年歪头看她。
  林知瑶又道:“我原是与江大人了解情况,不成想此差事倒真合适,便想着定下来同你细说,也是你今儿个来巧了,免我再费口舌。”
  梁颂年表情没变,脸色却难看的很,“所以,夫人和江大人为我选了什么职位呢?”
  林知瑶莞尔道:“春闱将近,贡院那边忙得很,近日……”
  梁颂年冷声打断:“我才从北疆战场退下来,贡院重地不可能让我进的。”
  林知瑶也不恼,仍和声和气道:“自不算入户就职。年年这段时间都忙,朝廷又不能单为这几天增许多职,因而圣上为此特许条例,春闱期间,设临时差责。”
  江淮景顺着搭话道:“此差为临时,只要通过了审查,人人皆可。若有吏部在职人员引荐作保,还能免去审查。”
  梁颂年挑眉看他,“江大人要为我作保?”
  江淮景不动声色的看了林知瑶一眼,才点头回道:“是。”
  夕阳余光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众人脚边,顺着暖意望向亭外,形状颜色各异的花们都闪起了金色。
  江淮景没有留下用膳,林知瑶便与梁颂年一道回了院子,路上两人各怀心思,没有任何交流。
  林知瑶本以为饭桌上梁颂年总会开口问点什么,或者发个脾气。
  可实际上,沉默,还是沉默。
  “金花,再给我添些热汤吧。”
  “是。”
  “银花呢?好半天没见到她人了。”
  “上回孙夫人送来沐浴用的香粉,说是去乏效果极好,她见我在您身边,便去差人置弄热水了。”
  “对了,惠贵妃叫我进宫去听戏,具体日子定下来了没?”
  “还没有来传话,估计要过些天了。”
  ……
  林知瑶今日的话又多又刻意,就这样,还不如梁颂年反常。
  那位是认认真真在吃饭,没一丁点多余的情绪,安静的仿佛这屋里就没他一样。
  就在林知瑶忍不住要去问他什么意思的时候,梁颂年撂筷了。
  “我吃好了,夫人慢用吧。”
  林知瑶喊他:“梁颂年!”
  “怎么?”梁颂年平静的望向她,好像在耐心的等她接下来的话。
  林知瑶突然泄了气,扭头走了。
  对饭桌上奇怪氛围全然不知的银花,此时在林知瑶主屋不远的暖阁,已经将泡澡事宜准备就绪。
  “他什么意思啊!”
  这边银花刚要开门去看主子的晚膳进度,就险些被门掀了个跟斗。
  好在她平衡感极佳,立刻稳住了身形,没真摔出去。
  只是,这质问……
  银花一头雾水,既没听清也没听明白,“小的没什么意思,不知…不知您正往里进……”
  “饭里下哑药了?光吃饭,连个声都不会出了?”
  林知瑶整个人都气冲冲的,嘴里还在自顾自的念着,银花声音太小,她压根儿没听见。
  金花跟在林知瑶身后进了门,拉住还在云里雾里的银花,耳语道:“没你的事儿,你哪能给她气成这样。”
  银花后知后觉的想到了梁颂年。
  金花又道:“刚刚碰到哪了没?”
  银花摇摇头:“没,不碍事。”
  “那就行,”金花扬了扬下巴,“去放香粉吧,她且要气一会儿呢。”
  银花听言上前,只半步,便又退了回来,苦着脸与金花道:“算了算了,金花姐姐你去吧,夜凉,我去给主子取披风来。”
  说完,她扭头溜了出去。
  金花无奈笑笑。
  “前几日脾气不是挺大的嘛!”
  林知瑶对金银花的窃窃私语毫不知情,直直进了屏风便开始宽衣解带,嘴里不停。
  “是,这事我没与他提前商量,但他这是什么意思?不满意就说出来,现在这算什么态度!”
  “若是不说话便不对,那夫人觉得他该怎么?”
  金花接着林知瑶的话,同时将沐浴的香粉顺着木桶边缘散了进去,再伸手去接林知瑶脱下的衣衫。
  “鼻子下面又不是装饰,”林知瑶扁着嘴试水温,“有什么不能说出来。”
  “怎么说?”
  金花边将林知瑶的衣衫整齐的挂在一旁,“要当着江大人的面发脾气?还是要当着我们这些下人的面跟您呛起来?”
  “你的意思是他要等没人了才跟我吵?”林知瑶哼了一声,“那我可不敢回房了,若是动了手,可是要给我打出好歹。”
  金花忍不住笑,“您这是气话,您心里清楚他是绝不会伤您分毫的。”
  听到这话,林知瑶的气莫名消了一大半,“嘁,你倒是跟他一条心,回回帮他说话。”
  “我若真是帮他,那定要问上夫人一句,您气他不说话,您又如何呢?”
  林知瑶哽住了。
  她其实心里清楚,这阵子的早出晚归,刻意躲避的人是她林知瑶,而不说话,拒绝沟通的也是她林知瑶。
  横竖理也不在她这。
  她只是想不通,曾经知无不言的两个人,隔了五年,怎么变得如此别扭。
第5章 试探
  ◎“我以为你知户部此行的内情呢。”◎
  林知瑶回到房中的时候梁颂年已经躺下了,与这几日一样,在那个将将能包容他的塌子上凑合。
  肯定是装睡的。
  林知瑶这么想着,手已经扶在门上,在重重的甩上门和轻轻关上门之间,她飞速抉择出了后者。
  她倒不是怂了,只是想起了方才与金花的对话。
  摔了门肯定要吵起来,可又吵又不会吵出什么结果,夜深了闹出动静,更是不好收场了。
  “我以为你要和我谈谈的。”
  身后突然冒出这么一句,着实把林知瑶吓到了,她扶着胸口转过身来的时候,梁颂年已经坐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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