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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铃许搓搓衣角，这些担忧确实有点道理。
每个人性格不同，把始祖人类接到兽人社会中，接触各种各样的人，其实毫无定数。
也难怪那个副所长会有一些担忧，但他想把她关起来专门做基因研究这件事，她还是很记仇的。
“后来，大家见你只是有时候会被兽人俊美或者昳丽的样貌吸引，很快又恢复平常的模样，也没有逮着兽人就谈恋爱，大谈特谈，让我们和你的幼崽都成为研究品……就放松很多。”齐凌寒说得很直白又诚实，并没有过多华丽的辞藻，也没有隐瞒。
江铃许点点头，“其实，这个担心是没必要的。刚刚阳所长也说了，我还是比较脆弱的状态，要是大谈特谈，估计小命不保。”
齐凌寒应声，目光落在江铃许身上，很快又移开。她不受控制地脑补了一些特殊情况。
“那个算第一阶段，大家真的是被边缘化了。第二阶段就是你开始用美食吸引大众的注意，这个时候，护卫队的待遇就上来了。第三阶段，是你被绑架后又回到中央星。”
齐凌寒总结着，露出些许笑意，“托你的福，现在我们的薪资，是最开始的几倍。一些兽人挤破脑袋都没法加入护卫队。”
江铃许在心里比了个耶，其实护卫队受到重视，就表明她的地位也在上升。
上升到足够耀眼的程度，她才算安全。
“美食多治愈啊，大家会喜欢也不奇怪嘛。”江铃许在秋千上小幅度晃荡，她觉得可以在家里搞一些娱乐装备。
比如滑梯，反正空房间那么多，腾出一两间，打通了做小型游乐场也不算浪费。
笃笃笃。
“请进。”
邶絮推门而入，他的白大褂上有些许血迹，神情肃穆而疲惫，“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江铃许看着邶絮的白大褂，眉头紧锁，“这是怎么了？”
“老师突发脑梗，刚刚过世了。在我们之后，会有专门的飞船送他的遗体回中央星的。”邶絮闭了闭眼，感觉到注视目光，他摇摇头，“突发情况，没有办法。”
江铃许其实是想问，脑梗，为什么白大褂会有血。
第92章 大家都是小白鼠
看情况邶絮打算尽快远离是非之地，江铃许也没犹豫，立刻起身，乘着飞船就回中央星了。
返程途中，邶絮才把染血的白大褂换了，叠好放进一个密封袋里。
江铃许和齐凌寒都盯着邶絮，有很多问题想问，但又无法开口。
毕竟生死不可逆转，除非是始祖人类。
但也不是所有始祖人类都有复生的机会，重大疾病和重要器官损坏过多的，都无法再次醒来。
回到庄园，邶絮看了江铃许一眼，便回了房间。
江铃许整理好随身物品，过了一会儿就去敲响邶絮的门。
进屋，坐在书桌旁，江铃许抬头问：“发生什么了？为什么你的外套上有血？”
邶絮撑着前额，闭眼凝思，几分钟后才回答：“他接触那种石头太久了，早就数病齐发。强撑着一口气等我过去，也只能简单地指明方向，很多细节都无法知晓。飞溅状的血痕是其中一种病症的产物。”
“看来大规模的基因病，和石头密切相关？”江铃许觉得有点闷。
那位老人在星际海盗的飞船上，那样恶劣的情况下还强撑着不泄露一点信息，却这样离世。
她总觉得邶絮的态度有点奇怪。
邶絮叹息着打开一份文件，“这里的东西是他最后口述下来的。那灰的粉的两个东西，需要请你联络一下。”
江铃许将文件仔细翻阅几遍，“天坑，陨石块，陨石来源……”
“可是，把这种粉末加进营养液里，到底有什么好处呢？我不理解他们的动机。”江铃许按了按眉心，感觉说不通。
如果兽人都生病死了，厂家，或者说幕后黑手，能获得什么利益吗？
“为了永生。”邶絮关闭文件，照例加密。
“永生？是拿普通兽人当小白鼠吗？”江铃许一愣。
“小白鼠？”邶絮重复了一遍，明白这是类似于实验品的意思，“对，陨石里有一种成分能让生物细胞保持活力和年轻状态，提升自愈能力。但因为辐射的副作用太大，无法直接利用，一般的实验没有效果，所以，他们就盯上了所有兽人。”
邶絮捏了捏有些酸痛的手腕，“526星系，是第一个试验场。那边兽人的状态，你也看到了。”
江铃许捂住额头，感觉想太多，大脑都开始发烫，“可是，到底是多大的势力，能让几个星系都……处于这种状态？”
“不一定是势力大，永生，谁不想要呢？”邶絮盯着桌面，冷笑，“恶人凑在一起，一拍即合。他们从来不用道德束缚自己，所以无所不用其极。”
江铃许点点头，“那你的族人是不是也因为这个……”
“是。”邶絮闭上眼睛，痛苦还是从微表情流露出来，“其实老师离世，我也不怎么伤心。他就是当初召集我的族人去外地开会的直属领导。尽管他后来对我百般照顾，但血海深仇，哪里是一点小恩小惠就能抹平的呢？”
嘶。
江铃许倒吸一口凉气，原来还有这种往事，难怪邶絮的态度有些矛盾。
邶絮低眉，看向自己的手腕，“他不久前抓着我的手腕，气若游丝，还在忏悔，说自己当年鬼迷心窍。我就觉得都是废话，还不如多说一点关于陨石的事。”
“道歉有什么用？忏悔几百几千次，我的族人都活不过来了。”邶絮闭了闭眼，眼下青黑一片。
近来他的黑眼圈总是很重。
江铃许还以为他是激素紊乱期又到了，现在想来，是为了这件事多思。
“大概他接触不到更多的信息了。”江铃许打开光脑，登上文化人的小号，灰果冻不在线。
她尝试着发了几条消息，也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看来它们还在叙旧，暂时不会上线。”江铃许有些沮丧，她好像又卷进了大麻烦里，但这事不解决，她的顾客们就会在几十年甚至可能在短短几年里就全部化为黄土。
如果全世界就只剩几个兽人，那恐怕会回归原始社会。
江铃许脑补了一下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农耕生活，暗暗摇头——没有光脑可怎么活！
“单凭我们两个，好像没法解决。”她趴在桌上，“小灰小粉不一定派的上用场……我觉得它们两个，有点脑干缺失的样子。要是它们真能吸收那种石头里的辐射，吸收完全，从源头解决问题就好了。”
“不要在背后说人坏话。”邶絮被逗笑。
江铃许苦恼得很，“这算什么坏话，我想，它们应该没有传统意义上的大脑。”
“喂，你好像又在讲很失礼的事情。”
窗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两人齐齐望去，只见粉章鱼穿透了厚重的防弹玻璃，慢慢飘到两人面前。
穿墙术？？
不一会儿，灰果冻也飘进房间。
江铃许有些惊讶，不过嘴比脑子快，“您二位偷听，难道不是更失礼吗？”
粉章鱼的动作停滞两秒，它落到书桌上，用触肢敲敲桌面，“不要转移话题！”
一秒幻视发怒的老师。
江铃许点点头，“灰领导，您怎么大驾光临了？和王室报备过了吗？”
灰果冻一颤，有点心虚，但很快镇定下来，它用一个角指了指粉章鱼，“它才是银河系的掌权者，我跟它报备就行了。你们王室算什么？”
江铃许继续点头，没再吱声。
想联系的非人生物就在眼前，两人反而组织不好语言——目前他们并没有详细可行的计划，贸然告知，对全局也没有益处。
不过江铃许犹豫了半分钟，就招手示意两个迷你形态的领导聚过来，“我有要事汇报！”
神神秘秘又有点神经的样子，成功让章鱼提起兴趣。它用触肢踹了灰果冻一脚，立刻跳到江铃许面前，“就你们刚才说的事吗？”
“对，”江铃许一脸严肃，“这事还包含了我的一点猜测跟推理。”
“那还能听吗？”粉章鱼发出质疑。
江铃许：……
江铃许清了清嗓子，无视质疑，把刚才跟邶絮推测的部分重新讲了一遍。
粉章鱼时不时脑袋起褶子，灰果冻在旁，身体表面也冒出一圈一圈的涟漪。
这两位的思考模式不太一样。
江铃许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感觉灰果冻身上有细微的划痕。
这次打架是灰色的一方输了？
粉章鱼慢慢把自己平摊成章鱼饼，“我觉得吧，那几个兽人真是吃饱了撑的，这石头对大众来说就是一种毒素，怎么实验都没法永生不死的。”
灰果冻附和：“就是就是，那陨石可以成为我们的力量，但不可能成为兽人的。真是异想天开。”
江铃许叹气，“我猜也是，永生根本就是伪命题。能感觉到时间的生命，都会死吧？”
粉章鱼依旧维持饼的形态，“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显然，我跟小灰都会死。不过在那之前，可能银河系都不复存在了。”
灰果冻也躺平，“无所谓，大不了再找个星系，去当大领导呗。”
江铃许小声说：“万一，新找到的地方，原住民和你们一样呢？那岂不是都要打工了？”
粉章鱼翘起一条触肢，在江铃许的左手背上敲了一下，“我不喜欢这个假设，我晚上要吃鸡蛋饼。”
“好的。”江铃许立刻停止打趣。
邶絮这才开口问：“二位，如今，还有破局的法子吗？”
灰果冻翘起一角，“有吧，不过要找幕后黑手，还得花一些时间。你们懂的，对我来说，这些黑手白手的，都是蝼蚁，找起来很费力气。”
粉章鱼仰头，“随便，都吃了完事。”
灰果冻满脸震惊，“不是，你这么不挑食？”
粉章鱼：……
紧急状态暂时解除，谈话的最后，粉章鱼兴冲冲地带着灰果冻去参观它的房间和豪华版鱼缸了。
江铃许看着邶絮，莫名有种做了一套卷子的疲惫感。
“邶絮，这事好像能解决了？”她有点不确定。
灰粉二位，其实不着调，但目前看来还是不希望兽人全军覆没的，也能指望一些。
邶絮按了按眉心，有些头疼，“那我们还是按照原来的步调，办那个美食交流展吧。把更多的势力引到银河系中央星来，方便它们……进食。”
“你说，大众会想知道营养液被加料的事吗？”江铃许皱起眉头。
调查所有厂家，总要有个正经的理由吧？
邶絮无奈地看了江铃许一眼，“明知故问。”
如果真的说明具体情况，恐怕大家都会恐慌，会闹起来。到时社会秩序大乱，反而为那些幕后黑手提供了便利——趁着混乱抓人更方便了。
“这事还得想个正当理由。”江铃许起身，活动了一下肩关节，“我觉得还是交给王室去想吧，反正我只是个厨子，只管正经的美食交流就行。”
邶絮点头，“你那台机甲的弹药已经装填完毕，我又另外多备了几份，现在拿过去吧，免得到时忘了。”
“好。”
夜晚，江铃许躺在床上，还能听到隔壁粉章鱼和灰果冻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那两个家伙大概聚在一块儿正背地里嘀咕谁呢。
也许是王室，也许是她。
这噪音不大，但是莫名让人心烦。
江铃许翻了个身，用被子捂住脑袋，试图隔绝噪音。
过了五分钟，没有丝毫效果，她打开光脑，联络邶絮。
江铃许：邶絮，你听力好，能听见它俩在说什么吗？
邶絮：讨论你做的菜呢。灰果冻喜欢咸口，粉章鱼喜欢甜口。
邶絮：等等，它们的话题突然变了。
江铃许：变成什么了？
第93章 不能挟恩求报
邶絮：兽人的……口感？
江铃许使劲眨了眨眼，确定这句话不是她因为困倦产生的幻觉，而邶絮也没有撤回。
江铃许：它们不会趁大家睡着，把我俩随便嚼一嚼吞了吧？
邶絮：它们不嚼，直接吞的。所以我俩大概率是窒息而死再被胃酸腐蚀。
江铃许盯着对话框，有点后悔跟邶絮聊天，这大半夜的，想象力正是活跃的时候。她倒不至于被吓得睡不着觉，但睡着以后，估计大概率会做梦。
梦会抽象成什么样子，就不得而知了。
兴许是她半天没有回答，邶絮默认她已经睡着了，发了句“晚安”，就直接下线。
江铃许关了光脑，正好隔壁的交谈声也小了，她掖紧被子，闭上眼睛。
光影交叠扭曲，她仿佛置身无尽隧道。
万事万物都变成平面，智慧生物变成很长的虫子，每一个的长度都不同。正面看并没有什么区别，但厚度大大增加。
像是带有环节的虫，和蛇区别很大，表面也没有鳞片。
每一寸的发色都有细微差异。
什么东西啊？真恶心。
江铃许使劲掐着自己的胳膊，试图从梦境挣脱，但没有丝毫痛感，也毫无作用。
她并没有控梦的能力，只能看着梦境歪向莫名其妙的方向。
很多圆形的类似七星瓢虫的东西出现，从平面的四个角开始啃食，耳畔是长指甲划过黑板和打开卡得很紧的泡沫箱的尖锐声音。
江铃许眉头紧锁，努力想把眼睛睁开，眼皮却像是被胶水黏住一样，无法动弹。
那些瓢虫吃完四个角，就直接开始啃奇怪的虫。
怪虫发出刺耳的惨叫，江铃许感觉耳膜生疼。
下一刻，她终于睁开眼睛。
手心，出现了一只毛茸茸的狼爪。
江铃许疑惑地转头看去，巨大的白狼趴在床边，正满脸担忧地看着她。
白狼见她醒来，抖了抖耳朵，“做噩梦了？”
江铃许捏捏狼爪，并不软，邶絮的兽形有点瘦，感觉像一层薄皮包裹着肌肉的状态。毛发蓬松的时候，也还算可爱。
“嗯，我以为会做什么关于大怪兽吃人的噩梦，结果是两种虫子打架。所有人都变成虫子了。”江铃许长长地舒了口气，捏着狼爪不撒手。
邶絮欲言又止，想把爪子拿回来，又放弃。
“我刚刚大喊了吗？为什么你会过来？”江铃许有些疑惑。
“嗯，喊了好大一声‘滚开’。我还以为有入侵者，立刻过来了，幸好没有。”邶絮索性趴在床边，柔声说着，任由江铃许捏他精心养护的爪子。
“滚、开？”江铃许没什么印象，她只记得想醒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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