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监舒了口气,笑道:“学生之间闹矛盾,愿意和解是好事。这样吧,徐皙和周莹莹各写一篇自检书,当着全班的面念一遍,这件事就算了。”
就连学监,都格外好说话。
昨天还帮衬报警抓人;今天校规都不放在眼里,轻拿轻放。
母亲又看向徐白。
事情落定,徐皙留在学校上课,徐白和母亲回去。
时间尚早,徐白叫石锋送一下母亲。
“晚上回去说。”徐白知道母亲一肚子疑问。
母亲看着开车的石锋,果然没多问。
母亲回家,徐白去上工。
她问石锋:“四爷昨天处理这件事了吗?”
石锋面无表情:“四爷不需要处理,徐小姐。等到四爷去处理,姓周的今早尸骨都凉了,哪里还能活蹦乱跳去道歉?”
徐白:“……”
第25章 礼物
萧令烜的确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他只是找了警备厅的总长钱骏辰。
钱总长今年才四十岁,能爬到这么高的位置,是个极其聪明又有本事的人。
聪明人都知道,在华东五省,大帅的老虎屁股可以摸一摸,但萧四爷的逆鳞绝不能碰。
萧四爷半夜出现在警备厅,如果钱总长办事不够麻利,他明晚可能死在别馆。
“……四爷,这是我姆妈做的糕点和一双布鞋。多谢您帮我妹妹。”几日后,徐白送上礼物。
萧令烜很多年没收过如此质朴的礼物,掀眼皮瞭了下徐白:“你母亲做的?”
徐白:“我也帮了忙。桂花糕是米糕,我帮衬磨米了;我也帮忙纳了鞋底。”
萧令烜接过来。
他原本打算扔给石铖,叫石铖处理的。
见徐白送完就走,目光看都不看他,好像明白自家礼物很轻薄,不值一提似的。
她如此有自知之明,萧令烜心情反而不错。
上次的桂花糕很好吃。
他看向已经转身的徐白:“这就是你道谢的态度?”
徐白回身,不解站定,目光落在他脸上,等着下文。
萧令烜指了指鞋:“给我试试。”
徐白当即把鞋拿出来,半蹲在他面前。
她服侍他换鞋,萧令烜很配合抬了脚。
新鞋有点紧,徐白费力给他穿上了,他站起身跺跺脚。
“不错,很舒服。”他道。
青缎布鞋,是他的尺码,穿着轻松舒适。
鞋面上还绣了祥云纹。
图案简单,看得出工夫比较赶,但丝毫不马虎。
“你母亲有心了。”萧令烜道,又看向桂花糕。
徐白拿出来给他。
萧令烜尝了半块,没有继续吃。
原因无他,这次很甜,不像上次那般清淡,而他很讨厌甜味。
“你喜欢甜的?”他没头没脑问了这么一句。
徐白:“是。”
“下次别帮倒忙。”他道。
徐白立马懂了,心中尴尬,面上不显:“我叫我姆妈重做。”
萧令烜嗯了声。
他抽出香烟点燃,微微仰靠在沙发里,神态轻松:“怎样,跟着我,是不是比跟着萧珩靠谱?”
徐白一时无法作答。
因为,完全不是同一件事。
但她敏锐发现这话不对!
前后不到两秒钟,徐白似刚刚听到他的话,很自然抬眸:“四爷,我只有一份工,就是照顾阿宝。”
她不是萧珩的奸细。
“你有如此清醒头脑,很不错。有脑子的人活得比较久。”萧令烜说。
徐白低声应是。
“阿铖。”他突然喊了他的副官长。
石铖从门口走进来。
“你昨天说查到了什么?”萧令烜问。
昨晚汇报工作,快要结束时石铖提到了徐白妹妹打架一事。
当时萧令烜很犯困,就反问他:“跟我有关系吗?”
石铖:“没有。”
“没有就闭嘴。我看着对女学生打架很感兴趣的样子吗?”他堵了石铖。
现在穿了一双舒服的鞋,又见徐白乖觉,他突然发善心。
他叫石铖说说,还查到了什么。
石铖面向徐白:“周莹莹与你妹妹打架,背后有人挑唆。也是早有安排,才直接抓了你妹妹去警备厅。跟罗家有关。”
徐白后脊发凉。
石铖还多余一问:“徐小姐,你跟首富罗家有什么过节吗?”
徐白:“……”
萧令烜轻吐烟雾:“你问的是废话。你看她这个寒酸样儿,能踏得进罗家门槛?”
徐白觉得形容准确,点点头。
石铖默默闭嘴了。
“徐小姐,你挡路了。”萧令烜说。
徐白:“是,我知道。只是萧珩那边,他还有自己的安排,我提了退婚,可他……”
“你挡我路了。我没时间听你们这些鸡毛蒜皮,我要出门。”萧令烜道。
他不知不觉站在徐白旁边。
他个子高大,遮挡了正中午门口的骄阳,落下半缕阴影,烟草的清冽萦绕不散。
而徐白,刚刚伺候他穿鞋、吃点心,正好立在沙发与茶几中间的走道上。
她又一阵尴尬,面颊蓬上一阵热浪,急忙后退让出路。
萧令烜带着石铖出门了。
徐白去洗手间,惊觉自己耳朵尖红了。
她好久没如此犯蠢。
她在小客厅坐了片刻,萧珠午睡醒过来,继续下午的教学。
下工回家,母亲问徐白:“你把礼物送给四爷了吗?”
“送了。鞋子他很喜欢,今天直接穿出去了;糕点他说太甜了,他不爱吃糖。”徐白道。
母亲:“下次再做一份?”
“我改日问问阿宝喜欢吃什么,您给她做,顺带一份给四爷。要是再专门送,人家只当我们巴结他有所图谋,反而不好。”徐白道。
母亲点点头:“是这个道理。”
晚饭后,徐白邀请徐皙散步消食,特意避开母亲。
她把石铖的话,转告徐皙:“周莹莹肯定是被人收买,故意跟你作对。我目前成天在四爷处上工,阿皓去了福州,只你容易被抓到把柄。”
徐皙狠狠打了个寒颤。
“怪不得我同学都说你嫁不成少帅,原来大家都知道罗家想把女儿嫁给少帅。只我愚蠢,消息不灵通。”徐皙说。
“一是联姻,罗家当然想要更牢固的靠山;二则罗绮爱慕萧珩。”徐白道。
徐皙:“姐姐,咱们没什么胜算。你怎么办?”
“我听萧珩的安排。”徐白道,“罗家我惹不起,难道帅府和萧珩我就惹得起?”
又笑了下,“还好我们只是小人物,萧珩又厌恶我。我们只是卡在局势里,没有卡在关系里。”
萧珩如今的处境,肯定也有徐白想不到的难题,他才不能接受退亲。
要是萧珩喜欢她,而罗绮又爱慕萧珩,徐白落在如此关系网中,才是真正难以脱身。
这个时候,反而感谢命运,没有对徐白痛下杀手,把她逼入绝境。
徐白叮嘱徐皙,宁可草木皆兵,也别掉以轻心。
徐皙一一答应。
“那晚要不是四爷,我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徐白道。
徐皙后知后觉,再次感觉寒意如水将她包裹,令她窒息。
她用力挽住徐白的手臂。
姊妹俩慢慢走回家,一路无话。
第二天,萧珩回了城。
徐白下工回家时,萧珩居然在她家。
而且,是在她卧房。
“厅堂太冷了,我叫他去你房里坐坐,你快上去吧。”母亲告诉徐白,“我还要再烧几个菜,他答应今晚留下来吃饭的。”
第26章 少帅秋后算账
徐白敲了敲门。
房门从里面打开。
萧珩穿着一件米色毛衣,从领口露出白色衬衫的衣领,高高大大站着,遮挡了室内灯光。
徐白立在他的阴影里,看不清他表情:“少帅。”
“你回房还要敲门?”他道。
声音平平稳稳,不带任何感情。
徐白没回答他,只顾说:“你怎么来了?”
“我下午才回城,听副官说你找我了。我叫宋擎去打听,才知道你妹妹被抓到了警备厅。”萧珩说。
徐白:“是一个星期前的事了。她在牢里没有吃苦头,打架又打赢了,学校只是叫她写自检书,她心情还不错。这事已经过去了,你放心。”
萧珩点头。
徐白的房间很小,一张床、一个衣柜,床边摆放书桌,角落处一个简单的书架。
书桌与书架上,满满当当堆着很多书。
只一张椅子。
徐白回来,萧珩很自然坐在她床上。
她只得坐了椅子。
他随意翻了一本书:“你最近怎样?”
“还是那样。”
“每天陪着萧珠,会枯燥吗?”萧珩问。
徐白也想聊点什么,否则这么小、这么安静室内,尴尬如潮水蔓延。
“我给她讲故事,还给她启蒙,教她认字、描红。”徐白道。
萧珩:“我听说萧珠至今没上学,很讨厌念书。她肯听你的?”
“她性格好胜,不喜被人当做小孩子;又顽劣,如果在她面前卑微,她就想捉弄人。
我去面试时就发现了这一点。我既不当长辈高高在上,也不会畏惧她。我把她当做同龄人。她没有过同龄的朋友,很珍惜我。”徐白道。
萧珩深褐色的眸子,在灯下一片幽静。
他听了这些话,沉默片刻。
“你即将是她堂嫂,做她同龄人也没什么不妥,辈分对得上。”他道。
徐白看他。
话到了嘴边,她又咽了下去。
同一个问题,徐白不想反复去问。
萧珩也看她。
而后挪开目光,他往床的另一边移了点,和她拉开距离。
他表情里的抗拒,叫徐白心头发梗,也很难堪。
她不再说话。
这个婚,不可能结得成。徐白知道,萧珩也知道,没必要多说。
萧珩视线落在书上,不知是看书还是想事情,他也没再出声。
晚饭在一楼的一个小稍间吃,特意收拾出来的。
祖母和堂妹徐皎也下楼了。
徐皎看着萧珩,眼中全是憎恨与敌意。她认定是萧珩害了她父亲,弄得她父亲破产。
徐白和徐皙很乖,两个人沉默吃饭。
只祖母和母亲时不时跟萧珩聊几句。
萧珩淡淡应着。
“老太太、婶母,等过完年我就会下聘,择日跟岁岁结婚。”萧珩说。
他在徐白的母亲面前,总是很亲热叫她的小名“岁岁”。
而私下里,他只叫她“徐小姐”。
祖母沉默,一时不知怎么接话;母亲情绪复杂,没太多欢喜。
“这个,就听帅府的安排。”母亲说。
饭毕,徐白送萧珩到弄堂门口。
萧珩对她说:“周日我来接你,去看电影吧。”
“不去了,我得帮我妹补课。”徐白道。
萧珩:“别拒绝我。”
他的汽车到了,他转身上了汽车,没等徐白再开口。
这天深夜,有人闯进了警备厅总长钱骏辰的家里,绑走了他的小儿子。
而警备厅的周次长,在俱乐部打牌,凌晨回家时,在街头被人枪杀,汽车也被炸了。
火一起,连车带人烧焦。
第二天帅府的外书房,大帅萧令烨大发脾气,痛骂萧珩:“是不是你?”
“阿爸说哪件事?”萧珩问。
萧令烨下意识想要拿出马鞭:“萧珩,老子再问你一遍,警备厅两位高官的意外,是不是你干的?”
“如果我说是,阿爸打算怎么办?”萧珩立在他面前,表情冷峻。
萧令烨:“你……”
“不是我,阿爸。如果您怀疑我,拿出证据。”萧珩道,“实在没证据、又猜疑我,您可以继续打我一顿。”
萧令烨一时心灰。
他的火气灭了大半:“萧珩,将来军政府是你接手的。你把名声搞得像你四叔一样,对你毫无好处。”
萧珩面色安静:“我说过了,不是我。”
又问,“为何猜疑是我?因为警备厅抓了我妻妹,丝毫没把我这个少帅放在眼里,打了我的脸?”
萧令烨顿时噎住。
“阿爸,若权威被践踏成了这样,我还有什么资格接手军政府?警备厅这种小地方都不把我当回事,您指望军中高官信服我?”他又问。
萧令烨:“你还说不是你?”
“不是我。”萧珩道,“因为不是我,我永远不会像四叔那样声名狼藉。阿爸,您放心了吗?”
萧令烨:“……”
很好,政客第一条,睁眼说瞎话、面黑心狠,这儿子比他老子有狠劲。
“你放了钱骏辰的儿子。”萧令烨最终妥协了,“你放了他儿子,在我这里,此事与你无关。”
“他儿子贪玩跑出去,估计已经回家了吧?”萧珩表情寡淡,抬起腕表看了眼,“快十一点了,应该回家了。”
萧令烨当着他的面,打了个电话。
他直接打给了警备厅总长钱骏辰。
钱骏辰在电话里感激不尽,他的儿子被扔在小公馆后院的草堆里。虽然昏迷不醒,医生检查了无大碍,没有性命之忧。
萧令烨挂了电话,情绪复杂。
他很想再抽萧珩一顿。
然而孩子大了,打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你先出去。”萧令烨道,“萧珩,下不为例!”
“是,大帅。”萧珩叩靴行礼,出门时还替他带上了外书房的门。
萧令烨坐在椅子上,一时心情悲凉。
他有七个儿子,却没一个堪大用。
萧令烨不喜欢正妻宋氏,最爱二姨太胡氏。他与二姨太的公馆,才像是他家。
他本应该最疼二姨太生的次子。
然而次子和萧珩比起来,不堪入目。
次子消瘦,黑不溜秋的。个子挺高,但小小年纪驼背。一双特别大而无神的眼珠子,看人的时候瘆得慌。
萧珩则太英俊体面了。
他继承了宋氏的好肌肤,天生冷白,怎么晒都不算太黑;五官英俊,眉眼恰到好处;个子高、肩膀宽,仪表堂堂。
12/77 首页 上一页 10 11 12 13 14 1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