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诸位都是老师长,我岂能平坐?”徐白笑道,“我就不打扰大帅雅兴,这就走了。”
大帅对她的识趣很满意,点点头:“阿珩,送岁岁吧。”
萧珩应是。
他一直没松开徐白的手。
几位老师长,尤其是滕勇,目光两次落在那双交缠的手上。
便在此时,门口传来了大帅夫人的声音,又急又怒,还带着哭腔。
萧珩松开了徐白。
没人敢把大帅夫人拦在门口,她直接闯了进来,正好撞到了阿珩怀里。
“……大帅,大帅你饶阿枫一命吧!他到底是您小舅子,怎么惩罚他都行,别杀他!”大帅夫人涕泪横流。
萧珩心头狠狠一颤。
他下意识看向徐白。
而徐白,特意往后退,落在门的阴影处,正好被萧珩挡住。
大帅看着宋氏如此就头疼,厉呵:“你这是什么样子?成何体统?你弟弟又怎么了?”
大帅夫人懵了下:“不、不是说……”
“姆妈,您误会了。”萧珩重重捏住她的手,“我和阿爸在这里听戏,没见到小舅。”
大帅夫人的眼泪止住了:“可、可我接到了电话……”
大帅不是傻子,岂能听不出事情不对劲?
他当即对萧珩道:“你不准阻拦,让夫人说。怎么回事?你哭成这样,一五一十给我讲明白。”
大帅夫人脑子哭得混沌,一时转不动。
她怕大帅成了习惯,下意识说:“我听说,您抓到了阿枫调戏徐白,要枪杀他,今晚行刑。”
大帅:“……”
一屋子人都看向徐白。
徐白脸色变了变:“我不知道。原本五小姐约了我听戏,等了半晌她不来,下楼打个电话给她。回来时,正巧遇到了宋擎,知晓少帅在这里,就过来了。”
“小五约了你?”大帅问。
又厉声吩咐,“来人,封锁戏院,每个雅座都找一找。老子要看看,今天是什么牛鬼蛇神捣乱。”
萧珩没言语。
戏院雅座里,会安置锦塌,可休憩,也可做烟塌。
当他们寻到萧琳时,她正被男人按在锦榻上。
将他们扯开,两个人都是昏迷状态;衣衫倒是整齐,只是姿势不雅。
那个男人,正是大帅夫人的亲弟宋泽枫。
大帅亲自去看,对副官道:“找冰水来,把他们泼醒。”
徐白则由萧珩护送,先回家。
这么一闹腾,好好消遣变成了大帅府丑闻,大帅脸都气抽了,他先叫人封锁消息,又叫人把宋泽枫关进了大牢。
萧珩亲自开车,送徐白。
“可以告诉我实情吗?”他轻声问。
嗓音温醇,如寒冬一抹暖流。少了冷漠,多了些关怀。
“可以。”徐白道。
她把此事,详细告诉了萧珩。
“那天在街上,她盯了我半日,却又不打招呼,目光怨毒。她约我,我也想知道她做什么。
我自己赴约,叫我妹妹今日下午就埋伏在帅府附近有黄包车的地方,跟踪了她。”徐白说。
后来的事,就很简单。
徐白在雅座里小坐片刻,陌生男人闯进来。
他一进门,又惊又喜:“果然给我准备了个美人。”
只顾看徐白,却没看到门后的石锋。
石锋将他打晕。
徐白下楼,抓到了萧琳。
原本石锋可以悄悄把萧琳扛上来,却因为宋擎等人守护。
徐白只好和宋擎说话,转移他注意力,好让石锋把萧琳弄上雅座。
“……我虽然羞辱了她,却没有毁掉她。至少,我没叫人剥了她衣衫。少帅,我这是看着夫人和你的面子。”徐白低声说。
萧珩的手,用力捏住方向盘。
他没有再说话。
第61章 四爷下狠手
萧琳一事,漏洞百出。
大帅是个四十多岁的正常人,见过世面,萧琳的把戏,在他跟前简直如透明。
他怒到了极致,恨不能抬枪打死她。
被老师长们拦住了。
大帅夫人的弟弟被关进了监牢;萧琳则被禁足。
萧珩送完徐白,回到帅府,大帅派人叫他过去。
“徐小姐一点面子也没有给你留。”大帅冷淡说,“她既然知道会出事,就应该提前告诉我们。而不是看着帅府小姐丢人。”
萧珩眉目冷肃:“阿爸,自家孩子没教好,不能迁怒旁人。岁岁她已经手下留情了。”
大帅何尝不知?
只是,他感情上还是恨徐白没有咽下一切,替帅府遮掩。
徐白没有忍气吞声,在大帅眼里,她就不是合格的女人,不值得高看一眼。
“我也没为难她。”大帅说。
他表达的,只是他对徐白的不满。
徐白不可能做帅府的儿媳妇,这件事在大帅心中已经明朗。
“……阿爸,这件事交给我办。”萧珩说,“我向您保证,我会办得叫您满意。”
“你打算怎么办?”大帅问。
“小五送到外地,就说她生病住院;宋泽枫,他会死。”萧珩说。
大帅:“……杀母舅是恶名,不妥。”
不管是国还军队,都是由人组成。有人的地方,世俗规矩就不可破。
大帅一直没休宋氏,因为她曾在婆母重病时尽心伺候,人人都夸她孝贤;就连老太太临终时,当着众人的面,握紧大帅的手,叮嘱他要善待宋氏。
宋氏不被休,她那两个纨绔弟弟,大帅就不能杀。
大帅都动不得手,萧珩作为外甥,更不可。
声望堆积很难,毁掉却是朝夕。
一旦声望破损,这个人就无法上高位——老帅极力支开萧令烜,把军政府留给大帅,就是考虑萧令烜名声太差。
“我会处理妥当。”
萧珩说罢,转身走了。
大帅在身后喊他,他没理。
“他简直走火入魔了。学谁不好,偏偏要学他四叔!”
没过两天,宋泽枫死了。
他畏罪自尽。
萧珩抓到了几样他作奸犯科的证据。
这些证据,依照律法全是死罪,却又不牵扯到对军政府的忠诚。
宋泽枫死了,民怨安息,又不会祸连萧珩,还可以落个“大义灭亲”的美名。
大帅看到这些罪名,沉默了半晌。
长子有幼弟一样狠辣的手段,却又多几分会遮掩的心机。
政治这一套,萧珩玩得转。
“……夫人哭了两天。”宋擎去萧珩别馆,把此事告诉他。
萧珩面无表情:“每次舅舅们出事,她都要去又哭又闹求情。否则,她娘家那些糟心事早解决了。”
“到底是亲弟弟。”
“既然是亲弟弟,就该用大帅夫人的威望,去约束管教,而不是放任。我姆妈太仁慈。过度仁慈,害人害己。”萧珩说。
又说,“弟弟管不好,姑且算她无辜,养女也教不好!”
宋擎不好再说情。
宋泽枫一死,萧琳被督军府送去外地,说她“外出探亲”。
半路上,汽车遇袭。
萧琳被活活烧死在汽车里;开车副官逃出来,肩膀被弹片擦伤。
大帅再次气得一口气没缓上来。
他认定是萧珩干的。
萧珩不承认。
“我没叫人炸小五的汽车。”他说。
“你安排送她走的。不承认是你杀了她,就是你无能、消息泄露。”
萧珩一时无话。
这件事,仍是深埋了下去,大帅府把所有消息都封锁了起来。
只零星几个人知晓,萧琳已经死在半路上了。
徐白知道,萧珩告诉她的。
“你做的?”她问。
萧珩:“我没打算叫她好过,但我也没想过半路上杀她。我答应了阿爸,送走她。一旦她出事,我会受到猜疑。”
徐白:“不是你,还有谁?”
“做得很干净,还留下开车的副官做活口。那个副官是我的人,看上去像是我做的。”他道。
徐白:“……”
“我不介意,岁岁。”萧珩眸色如霜,有浓郁冷意,“杀戮可以立威。”
徐白没做声。
这个晚上,她没怎么睡着。
她突然反思,自己给萧琳留一线生机,有没有意义?
无疑,她保持了人性最后一点善良。
世道奉行弱肉强食,善良是一个缺口,会被人从中窥探到她的软弱。而软弱,在乱世是致命的。
宋泽枫死了,萧琳死了。
萧珩很满意如此结果。哪怕大帅很生气、哪怕这两条人命都跟他有血脉关联。
他已经顿悟,看透这个世道的本质。他会快速成长,成为参天大树。
而徐白呢?
她成长了吗?
这个晚上,徐白进行了一次很深刻的剖析。
她再也回不到少女时光,她的心逐渐染上了阴暗颜色。
徐白一直没和萧珠提这件事,但萧珠听说了。
“……那个萧琳,她也算计你?”她问。
徐白:“已经结束了。”
“你知道是谁杀了她吗?”萧珠问。
徐白:“你知道?”
“可能是我阿爸。”
徐白:“……”
中午吃饭,萧令烜在家。
萧珠直接问他:“阿爸,是你派人炸了萧琳的汽车吗?”
徐白想要阻拦,没成功。这话真不好直接问,没人喜欢被猜疑。
不承想,萧令烜点点头:“对。”
徐白:!
她怔愣,半晌没做声。
萧令烜不看她,一双黑眸只看着萧珠,难得认真:“自己的人要维护。这是准则,否则下面的人凭什么忠心?忠诚可不是靠钱买的。”
萧珠似乎很受教:“懂了,靠命买。”
徐白:“……”
你懂了什么。
你要误入歧途了。
不能这样教孩子。
徐白一肚子话,然而略微思量,说哪一句都错。
“孺子可教。”萧令烜摸了摸萧珠的脑袋,“不要学某些人,纸老虎。刀在手边,不敢杀人,自己窝囊一辈子得了。”
徐白的脸,微微发胀。
这话是点她。
的确,萧琳无缘无故挑衅,落到了她手里。她考虑这、考虑那,卖个人情给大帅府,没动萧琳。
除了萧珩,没人买账。
萧珠听到萧令烜夸她,自然很开心。
但听到他暗中挤兑徐白,她不悦:“杀了人,怎么善后?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就不要下那么狠的手。这也是你教给我的。”
这话,萧令烜的确也说过。
他被噎住。
立马伸手去捏萧珠面颊:“吃里扒外,我白养你了?”
句句意有所指。
徐白午饭都吃不下去了,感觉这句话也在点她。
她如坐针毡。
萧令烜的情绪,不好不坏。吃了午饭,他径直出门了,没和徐白说话,也没提那天的事。
——那天的事,他肯定一早得知了消息,毕竟石锋参与全程。
他可能等着徐白提前告知他。
徐白却一直当成帅府的“家务事”,没和他提。
她总牢记,在权贵门第做事,嘴巴要紧。
这在萧令烜眼里,可能是她身在曹营心在汉:从他这里赚钱,他把她当亲信,她却还眼巴巴等着做少帅夫人。
第62章 会有后妈?
徐白很满意现在这份差事。
她通过这种途径,搭上了萧四爷的船。
身家性命有了保障,不会轻易被圈进“少帅夫人”的争斗中,毫无还手之力。
萧珠又是很投缘的学生。
为了这件事,惹得萧令烜不快,不值得。
徐白想要弥补。
她和母亲聊了聊。
“……我一是想着保密。今天我随意说帅府的事,明天也可以随意说四爷的事;二则这点小事,犯不着打扰四爷。”徐白说。
母亲赞赏了她的思路:“你这样考虑,没有错。”
“四爷却插手了。”徐白道,“他怪我不上道。”
他把她当心腹了,她这边还保持距离。
“你向他道歉。”母亲说,“在大人物面前,咱们太渺小。不要花哨。”
徐白点头。
的确,花哨无意义,不如朴实点。哪怕笨拙,也显得真诚。
作为下属,真诚才是她的忠心。
又到了萧珠休息半个下午,她想出去逛街,徐白陪同。
两个人买了点东西。
徐白给萧珠买了毛衣、帽子和短靴,还买了几样小点心;萧珠给徐白买了一条珍珠手链。
“这种围巾和手套,四爷会喜欢吗?”徐白问。
萧珠:“他不怎么戴。”
“那应该就没有很多。”徐白说。
萧珠:“应该是。你要跟他告罪?”
“你真是太聪明了。”徐白道。
“前天他骂你几句,你饭都不敢吃了。”萧珠说。
徐白:“……”
她哪有那么怂?
她只是少吃了一点。
“买吧。反正他什么东西也用不上,买了算你心意。”萧珠说。
徐白买了一条灰色围巾,又加上了一双毛线手套。
她们俩晚饭前赶回来。
萧令烜半下午才起床,等着吃晚饭。
徐白把礼物送上:“四爷,送您的年礼。小小心意,您别嫌寒酸。”
萧令烜用手指随意拨了拨。
“买的?”
“是。”
“的确寒酸。”他说,“既然要送心意,怎么不自己织?”
“我不太会。”
萧令烜不说话。
徐白还以为他会叫她拿回去,他非常勉强:“给我吧。”
东西算是收下了。
吃了晚饭,徐白回家,萧珠在楼下玩踢毽子。
萧令烜要出门,穿着一件黑色羊绒风氅,脖子上围着徐白买的灰色围巾。
“……你不是嫌弃寒酸?”萧珠问他。
萧令烜:“寒酸的是东西,又不是我这个人。”
什么东西穿在他身上,都显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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