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珠对她阿爸的臭屁,叹为观止。
她懒得理他,继续踢毽子,消消食。
萧珠玩累了,上楼睡觉。她睡得有点早,翌日天不亮就醒了。
特别饿,她穿着睡衣,裹了一件小袄,下楼叫女佣热牛奶给她喝。
正好萧令烜回来。
一身烟酒气,围巾搭在臂弯,不见他半分疲态。
“你喝牛奶吗?”萧珠难得孝心发作,问他。
萧令烜:“不喝。你喝,长长脑子。”
萧珠:“……”
两人说话的时候,石铖把一个文件袋带给萧令烜。
萧令烜拿在手里,封口被他随意扯开了,有什么东西掉下来。
他懒得弯腰,指挥萧珠:“捡给我。”
萧珠拿了起来。
是一张地契。
萧珠已经认识了很多字,快速扫一眼:“雨花巷……地契……”
萧令烜已经劈手夺走了。
“什么东西?”她问,“你又买房子了吗?”
“嗯。”
买个房子,对萧令烜而言,还不如买个白菜费劲。
萧珠没放在心上,只当他又有了新欢,要找地方安置她。
她见怪不怪了。
但小孩子藏不住事。
萧珠转而就告诉了徐白,她阿爸又有了新的女人。
“这次是谁呢?”她还跟徐白讨论。
徐白打岔:“快要上课了,别聊这个。”
她送的围巾,似乎也没起到缓和关系的目的,徐白正怕自己和萧珠肆无忌惮谈论他私事,惹得他更加不快。
萧珠却还是很想聊。
徐白从她的言语里,敏锐发现了她的不安。
“……阿宝,你很担心会有个后妈,是不是?”徐白问。
萧珠一愣:“才没有!”
“每次你阿爸有了新欢,你都很留心。你怕他娶回来做太太?”徐白说。
到底是小孩子,谁也不愿意家里多个长辈。
萧珠看似不在意,心里却很警惕萧令烜收的每个女人。故而,她能跟徐白说起那些人,知道她们住在哪里、什么身份。
“家里就我和我阿爸,还有你,挺好的。我不喜欢其他人。”萧珠说。
徐白:“你阿爸是知道的。阿宝,你放心好了,他很疼你的。”
“你说得对。阿爸最疼我了。”萧珠道。
中午,萧令烜下楼吃饭。
他的神色,比上次好看了不少,没对着徐白摆脸。
萧珠问他:“你新得的女人,她是谁?”
“没有什么新的女人,我最近忙。”萧令烜道。
萧珠人小鬼大。
听话听音,一个不被承认的女人,是不可能做四太太的。
她放了心。
买宅子就买宅子吧,不弄到同阳路来住,她就当做不知道。
反正她不要跟后妈住一个屋檐下。她有阿爸,有徐姐姐,就足够了。
吃了午饭,萧珠上楼睡觉。
萧令烜喊徐白:“你坐一下,有话问你。”
徐白应是,和他在客厅沙发坐了。
“……谁跟阿宝说了什么?”他问。
徐白:“阿宝自己猜测的。她只是很担心,害怕你给她找个后妈。”
“多余。”他淡淡说。
又道,“快要过年,有点事请你帮忙。”
“您说。”
“我要回趟福州。这次不带阿宝了,她晕船又晕车。你搬过来住,陪她几日。”萧令烜说。
徐白:“好。”
很干脆利落。
“那就麻烦了。”他道。
徐白则说不麻烦,照顾萧珠本就是她分内事。
第63章 预定约会
萧令烜这天下午就离开了南城。
他来去隐秘。要不是他特意叫徐白来陪萧珠,徐白也不知他是回了福州。
石铖、祁平,还有副官处另外几名得力的,他全部带走了。
暗处还有上百人,保护萧珠。
徐白跟萧珠说明,萧珠自然无比欢喜。
“……你去我家吃饭,跟我姆妈说一声。我收拾几件衣裳。”徐白说。
萧令烜去福州,前后可能得半个月,除夕都不一定能赶回来。
萧珠道好。
徐白的母亲做了几样小吃食,款待萧珠;徐白的妹妹拿出两个珍藏的玩偶,送给萧珠。
萧珠特别喜欢那只白瓷做成的小孔雀。
小小一只,可以捧在掌心,但羽毛栩栩如生。
“这得多高的手艺。”她赞不绝口。
徐皙笑道:“以前有个人在江南西路开瓷器厂。他求我爷爷办事,特意送了这个。”
萧珠便在心里想:你们从前真阔。
随意可以收到这样手艺绝伦的礼物。
现在住这么破……
冬日天阴,房子薄薄的墙板,不太挡风。
萧珠坐在小火炉前,感觉后背凉飕飕,风从墙壁缝隙灌进来。
她又看一眼徐皙:“你真送给我?你舍得吗?”
徐皙眼里,萧珠是个小孩子。小孩子正儿八经说大人的话,特别有趣,她忍不住笑:“舍不得我就不拿出来了。给你。”
萧珠珍惜接了:“谢谢你,你真好。”
“姐姐,她好可爱!”徐皙回头对徐白说。
萧珠不仅仅是可爱,还长得特漂亮。一双乌黑的眸子,似墨色宝石,镶嵌在巴掌雪肤的小脸上,比瓷雕的娃娃还精致。
徐皙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脸。
软软的、滑滑的,也像瓷器。
萧珠微愣。
怔愣一下后,倒也没生气。看在这只瓷孔雀的份上。
徐白忙打岔,叫妹妹去帮忙端饭。
“你别恼,西西是很喜欢你的。”徐白笑着对萧珠说。
萧珠:“看得出来。”
——要不然,也不会把珍藏的小玩偶拿出来给她。
四个人吃饭。
饭桌上,徐白的母亲和妹妹时不时被萧珠逗笑。
萧珠说话很认真,可她们莫名觉得好笑。
徐白突然就懂,为什么萧珠从前很讨厌去学校、很讨厌家里照顾她的女佣。
在萧珠很提防的情况下,这种觉得她说话有趣的行为,本质上是在否认她的思想。
有种看小猴子耍把戏的感觉。
而萧珠,她不仅仅性格早熟,思想也早熟。
坐在这里吃饭,徐白也觉得她有点不自在,因为她不知道她的话有什么可笑。
但她信任徐白,故而她没有发脾气,情绪稳定吃了饭。
“……徐姐姐,我真的很难相处吗?”回去路上,萧珠还问徐白,“我好好说话,她们为什么要笑?又不像是在讨好我。”
她一直有这个疑问。
她也不止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徐白便道:“你的感觉没有错,她们把你当孩子呢。”
萧珠:“……”
“你长得很可爱,比一般的小孩子漂亮多了。对于特别漂亮的小孩,大家会更加宠溺,哪怕不熟。
故而在心里,又减了你的年纪,觉得你是懵懂初开。你说大人的话,她们听着就忍不住发笑。”徐白道。
萧珠哼了声。
徐白:“再过几年,你慢慢长大,就不会再有人这样待你了。”
“真讨厌。”萧珠说。
徐白握住她的手。
早慧算是一种奖赏, 还是一种惩罚?
萧珠不到八岁的脑子里,已经装了太多的成熟想法。这是天赋,也有萧令烜日复一日的淬炼造成的。
当年纪与思想不匹配的时候,得不到正确反馈,的确会很恼火。
这个晚上,徐白陪萧珠睡。
她把萧珠的这个疑惑,用很多故事讲解清楚。
萧珠听懂了,似乎也卸下一块心病。
萧令烜不在家,徐白和萧珠的日子过得很自在。
到了腊月十五,徐白就给萧珠放了年假,此事她擅自做主了。
萧珠每日只需要读一篇英文文章、默写十个字,半个小时结束。
结束后,时间属于萧珠,徐白只陪同。
萧珠便带着徐白去了很多地方。
她甚至和徐白去了寺庙玩。
一日回来,在门口那条街遇到了萧珩的汽车。
汽车停靠,萧珩倚靠车门抽烟。半下午的阳光,从虬枝洒下了斑驳,给他侧颜镶嵌浅浅金边。
英俊得格外醒目。
萧珠对副官说:“挡路。直接撞过去。”
徐白:“……”
萧令烜身边的人,说话行事,好像都是这个调子。
犹记很早之前,陶翎兮半路拦徐白,副官石锋也是叫徐白坐稳了,他要撞过去的。
这次,石锋没听萧珠的,而是放慢车速:“徐小姐,需要撞开吗?”
“停车吧。”徐白道。
车子靠边停下,徐白下了汽车,萧珠则把车窗摇下来。
徐白还没有走到萧珩跟前,萧珠开了口:“你这个害人精,怎么又来了?徐姐姐一见到你,就会倒霉。”
萧珩不以为意笑了笑:“阿宝,好久不见了。上次爆炸摔断了腿,已经完全好了?”
“你威胁我?”
“是关心你。”萧珩说,“我是你堂兄。”
徐白打断了他们俩斗嘴,问萧珩:“少帅有事吗?”
萧珩开门见山:“你这边的差事,还没有结束吗?快要过年。”
“暂时还没有。”徐白道。
萧珩眸色一沉,薄唇微微抿了下:“是有什么变故,我不知道吗?”
“咱们俩不是快要退婚了吗?我想,我这边差事的安排,应该不需要告诉你。”徐白说。
萧珩沉吟,半晌才问:“何时做的决定?”
“那天在茶楼,小伙计差点一壶滚水烫死我的时候。”徐白看向他的脸,淡淡说。
一抹日光落在他眉梢,他的眸中被金光沾染,有了碎芒。
深邃如海。
微起波澜,却又汹涌。
“这不公平吧?”他苦笑了下,“这么一件事,就定了我的生死?”
“少帅所求,与我道不同。我只是不愿纠缠。”徐白说。
何况,何止这一件事?
萧琳算计她,不是刚刚发生的吗?这背后,还不是“少帅夫人”位置与权势之争?
萧珩微微偏头,看向萧珠的方向:“那是更好的选择吗,岁岁?”
“这是更安稳的选择。”徐白道,“我求得少。”
“什么是安稳?”
“我要给阿宝做三年的家庭教师。”徐白说,“差事,与豪门婚姻相比,更安稳可靠。我所得的,我可以看得见。”
第64章 他的逍遥
萧珩疏离的眸子里,有了淡淡微笑。
笑意不深,却难得真诚。
“我懂了。”他说,“三年时间求安心,很不错。”
不是反话。
又问她,“哪怕做了家庭教师,也不影响我们见面吧?”
徐白:“避嫌会比较好。”
“既然还没有退婚,你不能逃避。”萧珩说。
徐白:“……”
“我想约你,除夕去放烟火。”他道,“到时候我来接你。”
他不等徐白拒绝,转身上了汽车。
徐白与他说话时,声音放得很轻,萧珠只是断断续续听到了几句,没听清楚。
待他走后,道路通畅,副官石锋发动了汽车回去。
“徐小姐,我得提醒您一句。”石锋突然说。
徐白正与萧珠说话,闻言点头:“你说。”
“萧珩挡车的地方,正好是四爷暗哨与街道相连的边界。他可能不是来谈情说爱,而是来摸清楚同阳路的底细。”石锋说。
徐白后脊一僵。
萧令烜的宅子,不可能把暗哨遍布整个南城。
在宅子方圆之内,保障安全。
灭掉陶家后,萧令烜占领了帮派,在南城的威慑力又添一成,一般人不敢找死碰他的汽车。
萧珩却在边界线伸脚。
也不知道他是炫技,还是叫板。
“早知道宰了他。”萧珠说,“小白脸子,嘚瑟到我们头上来了!石锋,何时可以动手?”
石锋有问必答:“石铖和祁平走了。死士除了四爷,也就是他们俩可以调动。四爷没回来,动不了手。”
萧珠:“叫我阿爸宰了他。”
徐白轻轻叹了口气。
现在这段关系里的恶果,逐渐展露出来了。
徐白曾经以为的,和现在的情况,相较甚远。
局势好像一下子变了。
一回国什么都不要就退亲,萧珩要面临“嫌贫爱富”的猜测,大帅夫人未必还容得下徐白;非要钱,此事就卡了很久。
如今她不想要钱了,萧珩却不打算放手。
徐白没有怪自己的选择。
当她家里落魄时,她每做的一个选择都是错误,早已没了正确选项。
不是她没有先见之明,而是她卑微到身不由己。
无人会在意她处境、无人会听她意见。
小小突发事故,徐白和萧珠吃了一顿丰盛晚饭,都懒得提起。
不管多渺小,徐白的确是上了萧令烜的船。
她已经有了靠山。
日子慢慢过去,转眼徐白陪了萧珠十几天。
一日,徐白早起时瞧见了石铖。
石铖拿了文件,快步离开。
萧珠还没起床。
徐白正好在楼梯口与他相遇了。他叫了声徐小姐,准备错身下楼。
“四爷回来了,是吗?”徐白问。
石铖:“四爷可能在饭店住几日,徐小姐。”
徐白:“……”
“大小姐这边,还劳烦您照顾。等四爷忙好了,他会回家的。除夕肯定回来。”石铖道。
这世上不靠谱的爹遍地都是,萧令烜只能算其一。
徐白果然什么也没说。
早饭的时候,萧珠突然很想吃粽子。
她是大小姐,她想要吃什么,厨房都得准备。
“真好吃,徐姐姐你也尝尝。”萧珠说。
徐白吃了一个。
萧珠的嘴巴很刁。她说好吃的东西,一般味道都很不错。
“真的挺好吃。”徐白说。
萧珠:“我还要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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