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你下定决心站哪边了吗?”他又问。
徐白耳边,还是枪声震动,半晌耳鸣才消失。
“我知道。”她的声音,自己听着都颤抖。
“吻一下我,表达你的诚意。”萧珩说。
徐白微微踮脚,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下。
萧珩回吻,吮吸了下她的唇:“很好。”
又对她道,“往后,别让旁人亲你。今天是咱们正式商议结婚的日子,你听懂了吗?”
徐白在暗处,眼泪顺着面颊滚落。
她突然懂了萧珩送给她的支票。
她是人证。好好配合,那些钱是聘礼;敢反水,那些钱就是赃款。
萧珩说“退婚”,用了一个徐白、大帅和夫人最希望看到的事情做借口,把所有人框进来。
混乱之后,萧珩扯开一点徐白的衣领,又把自己的裤子弄乱,皮带扣错一节,这才急急忙忙走出来。
“阿爸!”看着被一枪打破后脑勺的大帅,萧珩眼里涌出了泪。
大帅夫人受到了极大惊吓,这会儿哭得快要痉挛。
徐白站在门口,努力扶住墙壁,身子还是不停往下滑。
后来是极其混乱的。
徐白贴墙站着,才能站得稳。
“先把我的未婚妻,和我母亲送回去。”她听到萧珩的声音。
“不行,少帅。大帅死了,在场每个人都可能是凶手。”有人说。
“放肆!往后军政府,你说了算?”萧珩问,“我在这里,有什么事冲我来,先送两个女人回去!”
便有副官过来,送徐白和大帅夫人。
徐白走到了饭店门口,迎面遇到了萧令烜。
萧令烜几乎是第一波赶过来的,仅次于大帅的参谋长。
他看一眼徐白。
“石铖,把她先带回同阳路。”萧令烜说。
萧珩的副官要阻拦:“四爷,少帅叫先送徐小姐回家。”
萧令烜上前,一脚踹在这个副官胸口,将他踹得后退好几米,跌坐在地:“你跟我这样讲话?”
副官半晌没爬起来。
萧令烜不看徐白,只是拽了她的胳膊,几步将她夺过来。
徐白比风筝还轻,似灵魂已经脱离了她躯壳,她双目呆滞看着萧令烜,很顺从他的力道,被塞上了一辆汽车。
石铖向副官交代一句什么,汽车先离开了。
萧令烜这才阔步往饭店的包厢走去。
不过几分钟,军政府几名老将都到了,包括滕勇。
“这是刺杀。在场所有人,都要关起来,一个个审。”滕勇先开口。
萧令烜静静扫一眼他们,再去看他大哥。
他隐忍着心口剧痛,表情还算镇定:“这场饭局,是萧珩安排的。先把他关起来审。”
“慢着!”滕勇立马阻止,“少帅难道会在自己的饭局上,看到大帅出事?他才是最无辜的。”
“我们的家务事,轮得到你管?”萧令烜黑眸沉沉。
“大帅是军政府长官,他的死,关乎几省安定,这不是家务事,这是‘国事’!”滕勇道。
萧珩开了口:“我同意先找凶手。找不到凶手,我阿爸不能瞑目。”
“出事的时候,少帅在做什么?”
“今天宴请,是定下我的婚期。一时忘情,与未婚妻亲热。在那边假山。我只当是城里放炮,听到哭声才出来看。”他道。
萧令烜眼眸越发深邃:“这个地方,是你定的。不是你动的手,也是你故意放了水。石铖,先把这个孽畜关起来。”
“我看谁敢!”滕勇道。
“我愿意去监牢,这件事不与旁人相干。”萧珩说,“我只盼军政府安定,不要生波折。”
就在此时,饭店被军队围住了。
不是萧珩的人,也不是大帅的人,而是萧令烜的人。
不知他一时间从哪里神不知鬼不觉调出两千人,把整个饭店围得密不透风。
滕勇冷笑,质问萧令烜:“下手的人,是你吧?”
第71章 没人是四爷的唯一
徐白一直在出冷汗。
她和萧珠坐在厅堂的沙发里,简单说了情况,便感觉掌心与背后都汗透。
“……我想洗个澡。”她对萧珠说。
萧珠叫女佣准备热水。
徐白把头埋在热水里,近乎窒息,才抬起来。
待她洗了澡出来,女佣准备好了宵夜。
徐白毫无胃口,瞧见食物想要吐。
“我可以回去吗?”她问萧珠。
萧珠:“应该可以。你不住这里?”
“我先回去,明早再来。”徐白道。
然而,副官不让徐白走。
“副官长吩咐了,您暂时还不能离开,要等四爷示下。您想要什么,可以回去替您取。”
徐白:“不用替我取,去高安弄看看我母亲。向她报个平安,问问家里情况。”
副官应是,吩咐人去办。
既然走不了,徐白也不再挣扎。
她趁着萧珠洗漱的时候,把大衣口袋里的玉质护身符,塞到萧珠大衣柜的里面缝隙处。
一般女佣不会打扫这样的死角。
副官去而复返,告诉徐白说:“您母亲和妹妹都在家。听说您在四爷这里,她们很放心,也叫您别担心。”
徐白点点头。
她坐在床上,静静发呆。
关灯后躺下,她和萧珠都没有睡意。
“……我大伯就这样死了,局势会乱。”萧珠说。
徐白:“变故吓死人。”
“徐姐姐,你害怕吗?”
“有点。”徐白说。
萧珠和她随意聊天,而后她打哈欠,睡着了。
徐白到后半夜才睡。
睡梦里,被猛兽追着撕咬、啃噬,徐白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前胸后背又全部汗湿了,头发丝都在滴水。
她不停冒冷汗。
活了二十几年,她从未这样过。出冷汗的滋味很难受,却又不知如何自救。
徐白悄悄起身,去换了套睡衣。
萧珠被她吵醒了。
第二天,徐白便说:“既然我一时走不了,我睡你隔壁房间。相互不打扰。”
萧珠没反对。
她与萧珠闭门不出,然而城里的动荡,还是通过报纸,传到她们跟前。
大帅的葬礼,三天后才办。
这三天,军政府死了好几个人,都是萧令烜动手的。
萧珩没有被关起来审,有老将保他,其中势力最大的是滕勇。
三天后,大帅发丧。
葬礼十四日,报纸上每天都有变故。
驻地蠢蠢欲动。
一场风浪,几乎要把华东五省平静的生活全部卷进去。
但半个月后,大帅出殡,局势又稳定了。
有三个省的驻地,被萧令烜的人杀了主将,换上了他的亲信。他培养的人,个个都能顶用,竟是把风雨飘零的局面给按住了。
令人意外!
剩下两省,是滕勇的人掌控;而萧珩,他似乎成了滕勇的傀儡,叫滕勇的人“师出有名”。
暂时还没有分裂,但裂痕已经很清晰了。
南城的军政府,萧令烜暂代大帅之职,不过军中六成老将不服气,只是害怕他的铁腕,暂时没敢站出来抗议。
萧珩辅佐,只领实职、没有头衔。他的政治才干,短短时间叫人惊叹,老将们越发信任他。
驻地分两派,军政府内部也是两派。在外,萧令烜的威望略重;在内,萧珩的拥趸更强。
风浪虽暂时平息,争斗却一触即发。
徐白在同阳路住了半个月,没人找她问话。
萧令烜有天深夜回来,早上又走了。
徐白瞧见了副官长石铖两次,还瞧见了一个陌生的面孔,似乎比石铖出入还要勤。
有次,石铖半下午回来,徐白和萧珠休息吃茶点,萧珠问了他几句。
问萧令烜怎样,何时可以回家,要不要去巡查驻地等。
“……祁平呢?最近每天来的都是苏宏。”萧珠还问。
苏宏就是最近出现的陌生面孔,徐白到这边上工后,几乎没见过他。
但萧珠认识。
“祁平被调回福州教官营了,师座把苏宏从福州调了过来。”石铖说。
萧珠诧异:“为什么?教官营出了事,需要他回去坐镇?”
祁平是萧令烜的第一心腹,没有比他更顺手的下属,这点萧珠都知道。
“不是。他犯了错,师座叫他自领一百军棍后,把他降职了。”石铖道。
“他犯了什么错?”萧珠不解。
石铖看一眼徐白。
那天,是祁平叫徐白出去的。
“大小姐,这是机密。”石铖说。
萧珠不再追问。
这天晚上,徐白脑海里忍不住浮动下午那场对话。
祁平擅自做主,马屁拍到了马蹄上,萧令烜立马处置了他。
这是一种表态:他身边的人,不是非谁不可。任何人都不可以越过他,替他做决定。
哪怕能力再强、再优秀,用得再顺手,萧令烜都会毫不犹豫换掉。
徐白之所以想这件事,因为她从中窥探到了一点“自由”。
萧令烜不会纵容任何人。同样,他也不会拘束任何一个人。
徐白真的站他这边,将来也可以脱身。不管是下属还是女人,没有谁可以在萧令烜的生命里成为唯一。
这个晚上,徐白再次从噩梦中醒过来。
梦里,萧珩的枪口,对准了她,也是那样利落放了一枪,叫她无法躲避。徐白又一身冷汗。
她不知要面临什么。
大帅已经出殡了,接下来呢?她会不会受审?
军政府那些刑罚,她能扛得住吗?她不说实话,会被活活打死;她说实话,立马就会被灭口。
徐白一直觉得生活好难。
直到萧珩当着她的面弑父,徐白才知道,之前的艰难只是一个小小测试,真正的困难刚开始。
大帅葬礼结束后,徐白没有被军政府传讯。
萧令烜也没回家。
徐白再次见到他,是三月中旬。
整整一百日,他都在外面忙碌:操持军政府、压制嚣张的老将、巡查驻地。
他回来时,那块剃掉的头发已经长好了,看不出缝针的痕迹,以至于徐白都忘记了三个月前他俩发生过那样尴尬的事。
“……阿爸,大伯的死查清楚了吗?找到凶手没有?”萧珠问。
萧令烜:“找到了。”
徐白不动声色。
“谁?”
“北方的刺客。”萧令烜道。
萧珠:“是顶包的吗?”
“管他是不是。”萧令烜语气冷淡。
徐白没做声。
萧珠:“你现在不想追究?”
萧令烜点燃一根烟,没说什么。他看了眼徐白,似乎有话想跟她说,又觉得没什么必要,衔着香烟上楼去了。
第72章 我比他年轻
徐白想回家。
高安弄再破旧,她的小房间也属于她,她可以放松。
这次住萧令烜的公馆,和腊月陪萧珠的感受完全不同。
上次似度假,这次似坐牢。
“……四爷。”
翌日,徐白看到萧令烜下楼,主动打招呼。
三月了,脱了厚衣裳,萧令烜穿一件深灰色衬衫。他慢腾腾把袖子卷上去,准备下楼吃早饭。
闻言抬头,眼眸黢黑,专注落在徐白脸上:“阿宝呢?”
“她早上练腿,还没有结束。”徐白说。
萧令烜:“你吃早饭了吗?”
“还没有,我等阿宝。”她道。
萧令烜:“你先吃饭。”
徐白有话跟他说,便坐到了餐桌旁边。
萧令烜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徐白一惊。
“你穿这么少,冷不冷?”他问。
徐白穿一件中袖旗袍,外面罩了个披肩。
“还好。”她抽回手。
女佣端上早饭,萧令烜示意她动筷子。
徐白拿着筷子却不下手,问他:“四爷,军政府那边怎么说?我需要受审吗?”
萧令烜:“已经结案了。你不用受审。”
徐白心中没有轻松,反而是心头疑云更重。
结案?
大帅被刺杀,这么恐怖的大事,凶手是随便拉出来顶包的,怎么如此快结案了?
“我可以回家吗?”徐白问他。
萧令烜:“可以。”
“我今天下午就先回去了。”徐白说。
萧令烜嗯了声,继续吃饭。
徐白以为,他会问点什么,但他什么也没提。
下午四点,徐白结束了今天的教学,和萧珠说妥了,就准备回家。
萧珠舍不得她走,有点闹别扭。
徐白承诺明早带好吃的点心给她,她才好转几分。
“……坐我的车。”萧令烜下楼,对徐白说。
徐白道谢。
汽车上,萧令烜终于开了口,问她:“那天晚上,你可记得发生了什么事?”
徐白:“我不知道。”
“如果你知道,可以告诉我。”萧令烜说。
徐白道是。
“萧珩是凶手。”他说。
徐白表情放空,没接这句话。
萧令烜看她:“他亲自动手的,还是安排了人?”
徐白:“四爷,我什么都不知道。”
萧令烜不再说什么。
汽车到了高安弄门口,萧珩居然到了。
上次石锋说,萧珩在同阳路的界限上徘徊。估计是在附近安插了眼线,盯着萧令烜这边的一举一动。
萧令烜先下了汽车,转到徐白这边,替她开了车门。
三月的阳光,比寒冬温暖明媚,近乎炙热。
她被暖阳晒得眼睛发晕。
“四叔,你亲自送岁岁回家,辛苦了。”萧珩走过来,站在他们面前不远处。
他今日穿军装,高大精壮,比之前晒黑了一点,越发有了军官的气质。
只是那双眸,依旧清冷,似霜雪般无情。
徐白看一眼他。
他回视时,徐白点点头。
“岁岁,过来吧。”萧珩道。
徐白刚要迈腿,萧令烜拉住了她手臂。
她微愣,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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