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白:“咱们别好奇了,阿宝。一旦好奇,可能落入滕家人的陷阱里。”
又道,“滕次长的死活,跟咱们没关系。我们不是军政府的人。”
滕明明如果死了,也是因为她嚣张、口无遮拦、权欲太重,本质上和徐白没有任何关系。
徐白不想沾染半分。
第93章 怀孕了?
有狗拦路、一桩小事,萧珠没有多谈。
她在雨花巷过了个非常开心的周末。
照旧出去玩,从不因某件事就吓破胆。
周末风平浪静。
与师姐见面,也聊起滕家。
“……滕禹情况怎样?我与他有些日子没联络。”徐白问。
师姐:“前天他还拿了个医案来跟我讨论。我问了他姑姑。”
滕明明的事,满城风雨。
“他怎么说?”
“他不怎么在意。他说,他姑姑年纪不大、权威却重,在家里说一不二,不是他能亲近的。
他是长房第六子,跟大少爷是同胞兄弟,他姑姑不是很喜欢他们;而他姑姑同四姨太他们母子最亲厚。”师姐说。
又道,“那个要寻找滕明明的少爷,估计就是四姨太的孩子之一。”
徐白不再多问。
滕禹是滕勇的儿子,徐白是萧家的下属。
而萧令烜,肯定会收拾滕家的,不知滕禹将来会如何。徐白想着,还是得避嫌。
她没能力左右旁人的命运,滕禹也负担不起家族重任。
大人物操弄风云,他们这些小角色被迫承受风雨。在家族利益面前,同窗友情脆弱不堪。
大概唯有远远避嫌,才是对朋友最大的善意。
“滕禹也问起你。我把你的电话给了他。”师姐说。
徐白:“下次我打给他。这段日子忙。”
周一上课,徐白把萧珠带回同阳路的公馆。
中午休息时,她们俩下楼,听到萧令烜在楼下,与苏宏吩咐一点事。
应该不算什么要紧事,是饭前随口说的。
他的声音,平淡冷漠:“那就杀了他。不知好歹,这么久还冥顽不灵。我不缺人用,这辈子都没强迫过别人跟我。”
徐白眼角一跳。
她莫名对号入座。
“洪智的确有点本事,真不再给他机会?”苏宏问。
叫洪智的,应该是个将领。
“给了他机会。”萧令烜道,“要不然,我那晚就会宰了他。我不是没谁不行。”
苏宏应是:“我传电报给杨胜林。”
他出去了。
徐白和萧珠下楼,都听到了这段话。
萧珠有几日没见萧令烜了,觉得他今天衣着华贵,似要出去应酬。
“……阿爸,你要杀了谁?”萧珠问。
萧令烜扫视她们俩一眼。
徐白叫了声四爷。
“吃饭吧。”萧令烜道。
“你等会儿要出门,还是从外面回来的?”萧珠问他。
萧令烜已经站起身,坐到了餐桌旁:“要出门,晚上有个宴会。”
萧珠坐下后,续上刚刚问题:“你要杀谁?”
“滕勇门下的一个人。有点本事,想着人才可遇不可求,给了他机会。他倒好,至今还一副油盐不进的硬骨头相。”萧令烜说。
徐白坐不太稳。
萧珠:“愿意效忠你的人数不清。”
萧令烜:“这话不错。偏有人自视甚高,以为自己独一份。”
徐白:“……”
在指桑骂槐。
“你情我愿的买卖,我都做不过来,还有工夫去做强人所难的事?有些人,呵。”萧令烜说。
又说萧珠,“你倒是死脑筋,非要扒着一个不放。”
徐白心头发凉。
她再听不懂,她就是棒槌。
萧珠:“你说你的,怎么牵扯到我身上?我跟你不一样。”
说罢,看一眼徐白。
小孩子都听懂了。
徐白低垂视线。
她的“自作多情”,不再是无关痛痒的小事,惹得他大发脾气。
他不仅恼火,还要借事讽刺她——他很少这样的,每每都会给她留三分面子。
估计这次是气狠了。
徐白一句话也不敢说,甚至不抬头,默默吃饭。
饭毕,萧令烜走了。萧珠看看徐白,忍住没问。
接下来几日,萧令烜连家都不回了。
转眼又到了周六。
中午上完课,徐白收拾好萧珠的换身衣裳,准备去雨花巷。
正好明日是端阳节,萧珠跟徐白去过节。
刚回到家,萧珠就被冯苒叫去穿榴花了。萧珠没干过这事,屁颠屁颠去了。
妹妹拉着徐白,到偏厅说话。
“有件事,我觉得不太对,但又好像没什么不对。姐姐,你帮我分析。”徐皙说。
她现在草木皆兵。
徐白:“好,你慢慢讲。”
姊妹俩聊了快一个钟,冯苒带着萧珠穿好了榴花,她们才聊完。
两人没什么表情。
快吃晚饭的时候,徐白接到了滕禹的电话。
滕禹故作淡定,声音里却带上了几分焦虑:“岁岁,我家里做了粽子,你过来拿一点。”
又道,“我本想送到你家去。但这边忙,还是你来一趟。现在还早,明天大家都要过节,没时间聚聚。”
徐白联想妹妹下午的话。
她很快做出决定:“这么晚,不会打扰吧?”
“不会。”滕禹说,“你来,回头我送你回家。”
徐白道好。
挂了电话,她只跟徐皙耳语几句,叫她不要声张。
徐白去了外院,喊上石锋,叫他做好万全准备,便出门了。
她对冯苒和萧珠说:“我去买点甜酒。”
踏进滕禹的小诊所,石锋就看出了问题。
他对徐白道:“不难对付。徐小姐,你还进去吗?”
“……我们同学一场,我想总要见个面。况且你能保护我的,对吧?”徐白说。
石锋点头。
徐白阔步进了小诊所。
小诊所的护士小姐尚未下班,还有不少病患。
她去了滕禹的办公室。
滕禹一直等着她。
“……不好意思啊岁岁,这么晚叫你出来。我本想去你家的,又怕到时候说话不密,会吓到你母亲。”滕禹说。
徐白的手袋里,放了一支枪。
她不会开枪,是石锋给她的,叫她吓唬人。
“不是送我粽子?”
“不是,我有件非常要紧的事跟你说。”滕禹很紧张。
“好,慢慢说。”
“你妹妹,可能怀孕了。”滕禹道。
徐白微讶。
他这句话,似乎在徐白的意料之外。
他见徐白呆住,又急忙安慰她:“别怕,咱们可以想办法。”
徐白回神:“你听谁讲的?我妹妹来你这里看医生吗?”
“不是。滕莘,就是我家四房的,我弟弟。他来找我。我瞧见他和你妹妹拉拉扯扯的,还以为他们俩闹什么别扭。
他跑过来跟我说,说他女朋友怀孕了;而女朋友的姐姐,不容小觑,他问我怎么能打掉孩子。
我这才急忙告诉你。打胎很有风险,可能会死人。如果他们吓疯了瞎搞,你妹妹有性命之忧。”滕禹急急说。
徐白的手,轻轻扶住滕禹的案桌。
她苦笑不止。
既欣慰,又难过。
欣慰的是,滕禹不改初心,仍是那个只会读书的呆子,心里仍把她当朋友,替她考虑。
难过的是,这呆子毫无防备之心。这种小儿科的当,他都能上。
他和滕家的人,像两个物种。
可世道会把他们碾在一起,不分忠奸一起压碎。
第94章 四爷特意来救援
徐白撑桌垂首,除了苦笑,没说话。
滕禹见她半晌无动静,以为她气疯,连声安慰她:“去找师姐。妇科医院的手术,至少能保你妹妹平安。”
又说,“她要考公派留洋生,这个时候别讲什么名誉。孩子不能要,四房没一个好东西。”
他是个男人,却能替徐白的妹妹考虑到如此周正,是真的赤诚。
徐白之前冷却的心,再次归于平静。
她没有交错朋友、没有看错滕禹。
她抬起脸:“我妹妹没有怀孕。”
滕禹:“也许她不敢告诉你……”
“不,她告诉了我。她的确认识滕莘,你弟弟。她说,滕莘特意半路上堵她,跟她叙旧。
但你从旁边经过时,滕莘突然发作,像精神病一样扶住她肩膀,求她帮忙,要找你小姑姑。
我妹妹经过了一点事,她觉得此事很蹊跷,所以她一回家就立马告诉我。我们才聊完,你就打电话给我了。
我来之前,还以为你与滕莘一伙,想要找你的小姑姑,设局要我入套。”徐白道。
滕禹听了这番话,先是觉得不可理喻;而后,愤怒与后怕,才慢慢浮上心头。
“这……”
愤怒之余,他又觉得自己很乱,好像每一步都错。
他想说话,每个字都还没有成型出口,又被他吞下去,因为不合适。
太乱,他看上去越发呆,只静静看着徐白。
“我进来的时候,外面有好几个人,布置了陷阱。”徐白说,“不如你打开后窗。”
滕禹受激似的,去拉开后面窗帘。
有一杆长枪,对准了他。
滕禹脸色惨白:“你是什么人?”
那人不答。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徐白先一步,去开门。
滕莘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人,其中一人押着石锋,手枪对准石锋的后脑勺。
“小九,你做什么?”滕禹怒问。
“徐小姐,如果你不想死,叫萧珠到这里来!”滕莘神色严肃。
他太年轻,稚气的脸上撑不出这样严肃的表情,故而看上去他是格外紧张。
“真的是你设下圈套?”滕禹问。
滕莘:“闭嘴,你吵死了!”
又看向徐白,“你现在就打电话!”
徐白:“如果我不打呢?”
“那今晚,你、你的随从和他,都会死在这间办公室里。”滕莘恶狠狠道。
徐白:“就凭你?”
“你看不起谁?我有人有枪,你有什么?”滕莘厉声问。
徐白:“有你。”
她话音刚落,原本被人抵住后脑勺、下了枪、看似无还手之力的石锋,倏然手肘出击。
快速夺了随从的枪,连开三枪,快如闪电。
室内、窗外三个人,全部倒下,一枪毙命;滕莘大骇,想要说点什么,石锋一枪打穿他右边膝盖,他踉跄着跪下。
外面还有四个人,听到枪声就往里跑。
然而,又不敢靠近,在门外架枪询问:“九少爷,里面怎么了?”
除了滕莘杀猪般的哭喊,没有其他回答。
随从才冒个头,额头就是一枪。
另外三人见势不妙,转身就要跑;却被迎面来的人堵住。
来人个子高大,身后跟着两名随从,二话不说先放枪。
枪法与室内的石锋一样准。
走廊上安静,室内还有滕莘的鬼哭狼嚎。
萧令烜阔步进来,抓着他领子将他薅起来:“听说,你打算抓我女儿?”
滕莘尚未看清他,面颊挨了两拳。
他昏死过去,牙齿混合着血滚出来。
滕禹看着这一幕,手脚僵硬。
徐白后退一步,低声叫他:“四爷。”
他怎么来了?
自从上次他讽刺了徐白,徐白好些日子没见他。
石锋虽然是他的人,可徐白并没有叫石锋通知同阳路。
在徐白看来,今晚都只能算个小闹剧。
萧令烜扔下滕莘,对身后跟着的石铖说:“带走。”
又看向滕禹。
徐白立马拦在他面前:“四爷,这件事跟滕禹没关系。”
萧令烜目光狠戾。
徐白近乎哀求:“真的,您相信我这次。滕禹他很无辜。”
萧令烜抬起手。
徐白还以为,他会推开她。不成想,他攥住了她胳膊,拖拽着她,阔步出去了。
他掌心炙热,那双手力气又很大,徐白生不出半分逃离的念头。
他打开车门,推搡着把她塞进了汽车。
她堪堪坐正,他从另一边上来了。
车厢里安静。
“……既然知道有事,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半晌,萧令烜开口。
徐白:“我和阿锋说好了,看看情况。进门的时候,阿锋说布防不会超过八个人,他可以应付。”
萧令烜沉默,呼吸冷,双眸似啐了寒冰。
徐白又解释:“滕禹跟这件事无关。”
“滕家的人以为我抓了滕明明,甚至猜测我杀了她。他也姓滕,就跟此事扯不清。你相信他无辜?”萧令烜问。
徐白:“我相信!”
又道,“我与滕禹认识三年,对他性格很了解。”
萧令烜冷哼一声。
徐白似辩解,又似求饶:“四爷,我只是自己来见滕禹的,没有伤害阿宝。”
萧令烜:“你自己涉险,有了个意外,一样伤害阿宝。”
徐白:“……”
端阳节夜晚的暖风,暖得有点燥人,从车窗吹进来。
她似乎也在这个暖暖的夜里,搞懂了自己与萧家父女的关系。
——原来,萧令烜投鼠忌器。
徐白进了萧珠的心,就绑了萧令烜的手脚。
在这个世上,萧令烜最在乎的是女儿。否则,依照徐白私自把他当个登徒子的态度,他早已辞退她,叫她滚远点。
为了萧珠,他忍住前嫌,急匆匆来救她。
“我与滕莘接触过,他手段稚嫩,而阿锋又非常顶事,我才敢来。”徐白解释。
然后口吻认真,补充道,“对不起四爷,我太鲁莽了,往后会改。”
萧令烜不再说什么。
他把徐白送回了雨花巷。
到门口时,他也下了车。
徐白见他一直看她,还以为他仍要吩咐点什么,就驻足等待。
然而,他只是安静看了她几眼,转身上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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