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挲她手背那道浅浅伤疤,他没说话。
徐白反而开口了:“阿宝她有点紧张。她其实很担心咱们俩闹掰后,我会离开她。”
又道,“她非常敏锐,只是藏得很深。”
“你会吗?”萧令烜问她。
徐白:“三年我肯定会教完。往后的事,再说。”
“她瞎担心。”萧令烜道。
心里有句什么话,想说,到了嘴边又觉得矫情。
他很想告诉徐白,他身边总有人跟着,如果他不想女人靠近,一般人无法对他投怀送抱的。
萧令烜不担心外在。
他担心的,是他自己。
比如说,他喜欢徐白的时候,想过无数次“放弃”,觉得此事不成。最后都没成功。
“……对了,送了你一个礼物。”他说。
徐白:“你已经送了很多。”
“是个手包。你平时用的那个,有点旧了。”他道。
徐白:“手包很实用,多谢。”
“喜欢就好。”
两人说着话,萧令烜将她揽过来,让她贴着靠近他。
只轻轻吻了吻她的唇。
火烧了起来,可他什么也没做。他享受着她依偎他的安静,任由自己被灼浪侵蚀。
汽车到了雨花巷,开车的石铖提醒他:“师座,门口有人。”
萧令烜抬眸,瞧见另一辆汽车,停在雨花巷的门口。
第145章 萧珩出招
萧珩站在车旁。
月色下,他的脸白而冷,似白瓷雕刻的,英俊但没什么活气。
萧令烜先下车。
两人对视一眼,萧珩唇线绷紧。
徐白稍后一步下来。她今日穿高跟鞋,下车时萧令烜扶住了她胳膊,她才站稳。
被他牵住了手。
“……这么晚,有事?”萧令烜问。
萧珩目光落在纠缠的一双手上。
良久,他都没有抬眸。
“到底有事没有?”萧令烜眉目冷峻,依旧握紧徐白的手,“没事大半夜往别人门口一杵,像什么样?”
声音严厉,“这点礼数,也要长辈教?”
萧珩终于抬了眼帘。
他面上毫无表情,视线对上萧令烜,夜幕下看不清情绪:“四叔能教我的,真不多。要是什么都像四叔这样抢,岂不是乱了套?”
“属于我的,从来不用抢。”萧令烜道。
萧珩转向徐白,话仍是对着萧令烜说:“岁岁不会喜欢你。”
继而用英文,与徐白对话,“你可以向我求助,不必害怕就留在他身边。”
徐白往萧令烜身边靠了靠。
她没有回答他,而是用行动表明,谁才是她真正的选择。
萧珩轻轻呼出一口气。
身体里的热度,随着这口气,也散了大半。
他觉得冷。
“……不要大半夜的说鬼话,难听。”萧令烜说,“到底做什么来的?”
“给婶母和岁岁送请柬。我要结婚了,腊月初七。”萧珩说着,递上一盒子巧克力糖,和几张烫金大红喜帖。
萧令烜吩咐石铖去接过来。
徐白这才开口:“恭喜你。”
“希望你能来。”
“我要看那日是否有空,不过礼金会到的。”徐白道。
萧珩点点头,转身走了。
萧令烜从石铖手里接了糖盒和喜帖。
他先看糖盒:“这个牌子的巧克力,我给你买过。”
徐白:“……”
那天她拿回来,萧珩正好找她。徐白为了糖盒不落地,没反抗他。故而他知道,她很喜欢这种巧克力。
记性好、注意力也很敏锐。
不过,徐白还是被萧令烜分了神。
“不是给阿宝买的吗?”她问,声音很轻。
萧令烜难得语塞。
送进大门,没有继续往里走——夜深了,从大门进入宅子,就得去和徐母打个招呼。
现在入夜了,不适合。
也太随便了,不够尊重徐白的家人。
徐白拿回请柬,给母亲和冯苒瞧。
“……我们到时候要去吗?”冯苒问。
“我不打算去。”徐白说。
她想起当年陶家的寿宴。
萧珩估计是想学样,在自己的婚礼上闹事。
徐白怕溅一脸血。
“那就不去。”徐母说,“少帅请我们,是他不忘旧情;咱们真去了,成了攀附权贵。”
徐白点点头。
萧令烜叫石铖派人通知杨胜林,他女儿失踪;又派人帮杨胜林找人。
两日后,他接到电报,杨胜林要亲自回一趟军政府。
萧令烜同意了。
他还是要用杨胜林的,也知道杨胜林识时务。现在驻地局势稳定,杨胜林回来不耽误事。
不成想,杨胜林直接到了军政府的会议室。
他没有提前通知萧令烜,直接说:“大帅,我要请辞,请您批准。”
萧令烜眉头蹙起。
军政府这些高级将领,至少四成的人跟萧令烜不是一条心,闻言都看热闹。
“怎么回事?”萧令烜问,眉心跳了跳。
杨胜林:“我女儿被少帅抓了,少帅砍了她三根手指给我,要我合作。我不想背叛您,自愿请辞。”
此言一出,满室寂静。
所有人都看向萧珩。
萧珩一如既往面无表情:“我并没做此事。这是诬陷、挑拨。”
“不管真假,我把此事挪到明面上。”杨胜林道。
萧令烜面颊微微发抖。
杨胜林自爆,不仅他得赋闲,他女儿杨梦舒也性命不保,可给了萧珩致命一击。
痛失爱将,萧令烜心头微颤,简直恨不能当场打萧珩。
他依靠着椅背,问萧珩:“人在哪里?”
萧珩回视他:“我说了,我与此事无关。四爷有本事,就找到证据,否则是你叫杨胜林来污蔑我。”
“他用他女儿性命、自己前途污蔑你?”
“四叔做得出来。你连亲兄长都能杀。”萧珩道。
高级将领们各有心思。
萧令烜便明白,萧珩抓杨梦舒、逼反杨胜林,目的是为了把萧令烨的死,泼到他身上。
萧珩怎突然这样做?
声东击西?
会议很晚才结束。
萧令烜回到同阳路,苏宏、周霆川、何岩、赵峥眀等心腹都到了,楼上开个小会。
“老杨真应该提前跟您通个气。”苏宏说。
赵峥眀:“一旦他提了,师座不可能准他自爆指向萧珩。这是他的忠诚。”
“换他下来,有人可以顶上,杨胜林是做好了安排才回来的。”石铖说。
萧令烜沉默。
何岩便对他说:“师座,杨小姐突然离家出走,现在教官营的人都找不到她,我怀疑此事一开始就是个阴谋。”
萧令烜终于开口:“如果萧珩蛊惑她,她的确会跑。而她身边的人,连个柔软女人逃走都抓不住,也有问题。”
“她愚蠢。杨胜林断尾求生,她估计活不成了。在女儿和忠诚之间,杨胜林选择了后者。”赵峥眀道。
萧令烜当然知道。
他觉得难过,是因为他也有女儿。
他不会为了任何人、任何事放弃萧珠。
故而,杨胜林自爆,叫萧令烜免于萧珩的算计,却会害死自己女儿的行为,萧令烜是感动的。
也很内疚。
他庇护这些下属,从来没想过要他们把心尖上的宝贝拿出来为他铺路。
萧珩这个疯侄子,危害越来越大了。
“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萧令烜沉吟,“他这个人,实在太疯,路子我竟是看不透。”
萧珩从来不选择“最有利”的路走。
他行事乖张,哪怕完全不利于他自己,他也会照做不误。
萧令烜做事狠辣,但每件事都注重结果。为地盘安稳、为经济繁荣、为权势与财富等。
他每一桩心狠手辣的背后,都是有这些目的支撑的,所以萧令烜的行为其实更好猜。
萧珩却不。
几个回合下来,萧珩被萧令烜打得无还手之力,萧令烜逐渐觉得他成不了气候。
却没想到,在萧令烜爱情得意、放松警惕的时候,杨胜林遭了算计。
“师座,北方最近安静得过分,萧珩再也没往那边伸手。这不寻常。”周霆川突然说,
“他最擅长玩政治。宋擎死后,他也应该明白,军事上他胜算不大,必然要加大政治筹码,怎么会放弃?”
萧令烜:“你与北方再次联络。”
又道,“你还是继续北上,这次隐秘行事,处处当心。”
周霆川应是。
第146章 巧克力味道的吻
徐白与萧令烜确定关系不过几天,萧令烜就忙得脚不沾地,两人只早晨匆忙见一面。
对此,徐白感觉很轻松。
她真怕黏糊。
“……应该是军政府出了事,虽然我不知什么事。前天他们开会到凌晨四点。”萧珠告诉徐白。
徐白整理了课本,下午是练字。
萧珠练,徐白也跟着练。
“他们外头的事,咱们插不上手。不管了,做好我们的功课就行。”徐白道。
萧珠:“你不要担心。”
“我不会。”
而后,苏宏就把杨胜林的事,说给了徐白和萧珠听。
“杨梦舒死了吗?”萧珠诧异问。
苏宏:“搜了七日,没有任何人影。杨胜林指证萧珩,杨梦舒就是活生生的铁证,所以她必会消失,尸骨都找不到。”
萧珠有点意外:“她怎如此倒霉?”
又说,“她要是不迷恋我阿爸,也不会落得这样下场。杨胜林忠心耿耿,我阿爸肯定不会亏待他。杨梦舒踏踏实实做个高官门第的小姐,多好。”
余光瞥一眼徐白。
徐白不动声色,只是在心里想:又一个溺毙在深潭里的女人。
她想归这么想,倒也没退缩想要和萧令烜分开。
她也不是觉得自己特殊。
而是,享受爱情的甜蜜,势必要付出代价的。她对此事,做足了准备。
“杨胜林有好几个儿子,就这么一个女儿,他们老夫妻很宝贝。这次伤透了心。”萧珠又道。
苏宏:“是。大义面前,他舍弃了杨梦舒。”
“也不知该夸他还是骂他。”萧珠说。
其实她更想说,比起杨胜林的可怜,杨梦舒多少有点自作自受。
但人家都死了,人家父母正伤心欲绝,萧珠这句话放在心里,没说出口。
这日周六,徐白下工后把萧珠接走了。
天阴,寒风凛冽,前天就入了冬。
徐白小楼客厅点了个炉子,上面架起铁丝网,她与萧珠、冯苒和徐皙围坐烤火,顺便烤桔子吃。
没有聊杨梦舒,而是提到了萧珩的婚礼。
“……我听说,大帅夫人又发疯了。当初大帅去世,她迷迷糊糊疯了些日子,好不容易好转,又被儿子气疯。”冯苒说。
她是朋友们讲的。
大帅夫人的情绪,时好时坏。
“这有什么可气的?她又不是今天才做不了儿子的主。还看不开,指望儿子听从她,实在愚蠢。”萧珠说。
徐皙在旁边笑,觉得萧珠实在可爱。小小孩童,说话如此老成,又见解独到,非常罕见。
徐白剥开烘烤得暖融融的桔子,分给她们:“我也觉得,她没必要生气。”
又说,“她可能是为了自己面子。她还是想萧珩可以娶罗绮。”
“自找罪受。”萧珠说。
冯苒则说:“不知萧珩婚礼,大帅夫人是否出席?”
“你想看热闹的话,可以去参加。咱们有请帖。”徐白道。
冯苒说不了。
四人聊了大半日琐事,很晚才睡。
翌日,徐白和萧珠都睡晚了,赖床,女佣却过来叫她。
“小姐,宋小姐来了,说想见见您。”女佣道。
徐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谁?”
“宋枝小姐,少帅的未婚妻。”
徐白:“……”
她动作麻利穿衣洗漱。
今天下了寒雨,冷得刺骨,小径的雨花石被打得光洁圆润,有点滑脚。
宋枝穿一件银红色斗篷,坐在正院的客厅,正与徐母闲话。
她生出了几分端庄高贵,与前些日子略有不同。
“徐小姐,我冒昧前来,是想请您去看看夫人。”宋枝说,“夫人这次病得很厉害。”
徐白:“我虽然学医,到底没有去医院上过班,没资格出去行医。很抱歉,你找错了人。”
“夫人是心病。”宋枝叹气,“大婚在即,我与少帅都担忧,怕夫人出席不了。她是少帅的母亲。”
“心病我更加治不了。”徐白说。
宋枝:“您可以的。徐小姐,夫人还在念叨着您。她对我不满意,说宁可娶了您。”
徐母露出几分不悦。
又强自忍住。
她觉得大帅夫人欺人太甚。
徐白则静听宋枝的话,从中听到了一点痕迹。
“……我今天不能去,有很要紧的事。这样,明日下工后,你派人来接我,可以吗?”徐白问。
宋枝轻轻舒了口气。
她眼角湿润了:“徐小姐,您真是个好心人,菩萨会保佑您的。”
徐白:“我们都是苦命人,宋小姐。世道这样不好,像你我没有父兄庇护的,都一样可怜。”
她的话,意味深长。
宋枝轻轻擦拭眼角水光:“多谢。”
徐白没说什么。
周日,仍带着萧珠出去玩。傍晚时,萧令烜来了雨花巷。
他从大门进来,带了四样礼品。
放在正院的桌子上,他对徐母说:“婶母,往后可以把岁岁交给我,我不会亏待她。”
徐母震惊看着他:“岁岁没提。”
“此事,应该我来说。”萧令烜高高大大站立,压迫感十足。
徐母很紧张:“岁岁同意的话,我自然赞同的。”
又道,“您一直对岁岁极好。”
萧令烜满意点点头。
晚上他在徐家吃饭。
原本很欢快轻松的饭桌,因他到来而沉默。
大家都不怎么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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