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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会把这件事当把柄，以后只要你敢对我说一句‘不’，我就把旧账翻出来，当做弱者的武器。”
说完两个人都笑了起来，车厢内回到轻松愉快的氛围之中。
在互相闲聊的过程中，回家的路途竟前所未有地变得飞快。
半个小时后，车子稳稳停在了车库里。
赵叔听到他们回来的声音，出来打了个招呼。
夜已深，大家都休息了，一楼很快恢复了宁静。
程珏跟在梁雪琛的身后步行上楼，回家之后他们都不喜欢乘坐电梯。
因为担心吵到了江美玲，程珏把声音压得很低，几乎是贴着梁雪琛的耳朵说道：“我一共谈过三段恋爱，最长的一段是认识你之前的那一段，你也见过她。我和她从二十三岁那年在一起，到二十六岁那年结束。我们两家是世交，背景相似，所有人都认为我和她会走到最后。”
那段感情发生在美国，梁雪琛自然是知道的。
她也知道这段看似稳定的感情，最后匆匆收场的最主要原因是韩t对程珏的重要程度让那个女生产生了不安，没有人能容忍另一半心里的小角落里，满满都是另一位异性。
后来女生认识了心里只装得下她的男生，果断掐断了这段将近三年的关系。
梁雪琛轻轻呸了一声：“你活该。”
程珏无奈地摆摆手，他确实要为这段不欢而散的感情负大半的责任。
梁雪琛又问：“她是你的初恋吗？”
“不是。”程珏摇摇头，“我的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段恋爱发生在二十二岁那年，她是我们公司一个普通部门组长的女儿。那时爸爸让我假期到公司实习，她放假时也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厅勤工俭学。我常常去买咖啡，于是就和她认识了。说起来她和你一样每天都有用不完的精力，是个特别骄傲的女孩。”
两人回到卧室，梁雪琛拉开窗帘透气。
潮湿的空气带着泥土和树叶的气息，处处都是暮春和初夏的踪影。
程珏脱下外套斜靠在沙发上，叹道：“该洗洗睡了，明天上班又有一堆会……你好像挺喜欢上班的，没有我这种烦恼。”
梁雪琛不理会他的调侃，追问道：“你还没说你为什么和你的初恋分开了呢。”
程珏沉思了一会儿，尽可能使用可以保留对方体面的语言：“是我太大条了，没有及时发现她隐藏在自信下的脆弱。我们在一起之后，她变得越来越小心翼翼，总是担心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总是问我她该怎么做才配得上我……”
他似乎又看到了那段美好又难过的过去，连语气都变得难过：“明明是平等的两个人，却用到了“配得上”这样的形容词，对彼此来说都是一种折磨。我看着她越来越痛苦，我也越来越不知所措。在这段关系里，我觉得窒息，但又害怕让她受伤，所以一直艰难维持了快一年的时间，最后还是在一周年纪念日前几天分手了。”
梁雪琛像是被什么抓住了心脏，变得窒息。她觉得她和程珏描述的那个初恋女孩有许多相似的地方。
这几年她一直避免让别人发现她的敏感脆弱，如果有一天程珏真的发现了她的真面目，大概会比二十二岁那年更不知所措吧。
“你怎么又走神了，今天你的状态确实不太对劲。要不要叫医生过来看看？”程珏伸出手掌在梁雪琛面前晃了晃。
“我哪有出神，我只是在考虑要不要继续听你的第三段感情故事。”
梁雪琛决定再嘴硬一回。
程珏的眼神变得更加怪异了：“第三段恋爱发生在我二十六岁那年，两年后我们就结婚了……这段感情你不是也挺熟的吗，还需要我给你再说一遍吗？”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在谈恋爱时会执着于对方的情史吗？
那么梁雪琛的情史……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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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程玺
梁雪琛又失眠了。
一整个晚上她的脑海里不断闪过程珏和韩t亲昵的对话， 关于第一次听说的程珏初恋的模样也逐渐变得清晰。
一直以来她最介意的就是自己是否配得上程家、配得上程珏，可直到现在才知道，“配得上”三个字对于程珏来说是一段多么沉重的回忆。
他描述的关于初恋的故事里， 并没有韩t的身影，显然他对那个不服输的初恋女生的感情比第二段恋爱对象更加浓烈。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仍未睡着的梁雪琛突然收到Alice发来的信息：“雪琛， 今天上午我在你们公司附近参加一个研讨会， 中午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吗？”
就像是快被淹死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 梁雪琛秒回：“好， 我有空！”
网络那一头习惯早起冥想的Alice一下子就猜到了这个时间点能收到秒回信息的原因，于是又发了一条：“你怎么又失眠了，快放下手机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吧。”
梁雪琛正要回复， 对方的第三条消息过来：“中午我这边结束之后打给你， 这条消息就别回我了。”
因为很快就能见到心理医生，梁雪琛终于能静下心来。结果就是虽然睡得不甚安稳，也一觉睡到了听到程珏起床的动静。
“完蛋了！”
她拉开被子跳下床，正对上靠着浴室门刷牙的某人的双眼。
程珏含糊不清地问道：“天塌下来了吗， 哪里完蛋了？”
梁雪琛白了他一眼，急匆匆地推开他， 强行抢占了卫生间。
她用五分钟的时间刷牙洗脸换了身衣服， 又用五分钟随意画了个底妆。第一次庆幸家里重新安装了电梯， 让她可以少花一分钟到达餐厅。
江美玲已经吃完早餐了， 看到她下楼来， 让王妈给她盛了一碗粥。
梁雪琛坐到江美玲的身边， 不好意思道：“妈， 对不起， 今天我起得有些迟了。”
江美玲宽慰道：“你这段时间总是早出晚归， 工作那么忙，回到家本来就应该多休息，不用专门为了陪我吃早餐那么早起来的。”
她原本想让儿媳妇每天都多睡些，但又听儿子不经意间提到过，平时梁雪琛上班比较急，经常不吃早餐，于是她干脆顺势接受了她的陪伴，也好监督她按时吃饭。
梁雪琛解释道：“我有时候下班太晚，回到家您都睡下了，如果早上再不起来一起吃早餐的话，明明住在一起却见不到面，也太难过了吧。”
江美玲对这番说辞感到十分欣慰。
半碗粥下肚时，程珏也慢悠悠地走下楼来了，王妈连忙又盛了一碗粥。
程珏在梁雪琛的对面坐下，贱兮兮地调侃道：“哎哟真难得，今天我竟然能赶上梁小姐的早餐时间，实在太荣幸了。”
江美玲选择站在梁雪琛一边，打趣道：“你还好意思说呢，要是你能每天早起个二十分钟，不单我们娘仨能天天在一起吃早饭，雪琛还能顺带捎上你去公司，减少了那么长一段路的燃油污染。”
程珏装作委屈道：“妈咪，你怎么不说是她没等我一起去公司，所以增加了大气污染呢？”他瞄了几眼对面的人，“梁雪琛，我要跟妈咪告状，你在一分钟内朝我翻了两个白眼！”
梁雪琛哼了一声，放下勺子，用纸巾擦了擦嘴。
今天比平时晚了十多分钟，她在犹豫要不要为了搭顺风车再耽误十分钟。
程珏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行啦，多好的周一呀，放轻松些这周才会有好运气，你就在家里多待几分钟又不会耽误工作的咯。”
于是梁雪琛在江美玲的注视下，只好继续坐着等程珏慢吞吞地吃早餐。
像是故意似的，他吃饭的速度比平时更慢，几乎过去了半个小时，才在梁雪琛的催促下出了门。
程珏一改坐副驾驶座的习惯，跟着梁雪琛从另一边的坐上了后座。上车后他交待阿宸：“先送你琛姐去公司。”
梁雪琛疑惑道：“送我去公司？你不用去吗？”
“我正想和你说这事呢。”他自然地替她系上安全带，“大哥昨晚来上海了，他想让我带你去和他见一面。他是瞒着大伯过来的，既然主要目的是见你，那应该是想让你在新声计划里给那位‘外边的大嫂’留个位置呢。我查过你今天的公开日程，排了一天的会，我正好用这个当推辞的借口了。”
程珏口中的大哥指的是程氏集团大当家程安和的长子，也是外界常提到的“程氏太子爷”程玺。
作为被程家上下寄予最大希望的长子嫡孙，程玺也不负众望，从小就展现出过人的商业头脑，据说这位商业天才在十六岁时就可以替程老爷子完成上亿的收购案。
这样的天之骄子唯一让程家人头痛的地方，就是他那过于丰富的感情史。
程玺二十五岁时按照爷爷的安排，和门当户对的豪门小姐杜思雨结了婚。虽然他们是父母之命，但也有一份从小相识的青梅竹马情谊，大家都十分看好这对金童玉女。
结婚一年后，杜思雨生下长女程孝柔。
可从此之后夫妻俩的感情却变得越来越疏远，程玺开始毫不避讳地带各式各样的情人们出现在公开场合中。
程孝柔七岁时，程玺带回他的第一个私生子，两年之后，又带回一个私生女。程安和隐藏了那两个孩子的生母身份，就连程家人也未必人人知晓，大家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并非同一个女人。
杜思雨满腹委屈，但为了家族和女儿，只好一直默默忍受着丈夫的荒唐行为。
程家和杜家并没有撕破脸的打算，只要这段婚姻能维持住，对两家自然再好不过。于是杜思雨成了那两个被带回家的私生子名义上的母亲。
最近几年，年近四十的程玺痴迷于比自己小十六岁的年轻女星路嘉欣，两人四年里生了三个儿子，对外路嘉欣更是直接以程大太太的身份自居。
虽然在程家的公关下，程玺的花边新闻绝对不会上正经纸媒，但网上仍然不断出现他打算扶正这个心爱的小情人的说法。
对此程安和在接受采访时说出了一段被营销号反复炒作的“名言”：“我们程家承认的长媳永远只有杜思雨一个，至于程家流落在外面的血脉，我们都会认，也会想办法把他们全部接回来。只是我不想看到有谁妄想着靠生小朋友就能进程家的大门，程家不缺子孙，别说生三个了，生三十个都没机会的。”
嘉程集团从程氏独立出来之后，程安杰一家与家族其他成员渐渐减少了来往。但因为他是程安和的生母养大的，所以和嫡系一脉的关系仍然比和其他房的兄弟姐妹们更亲密些。
即便如此，梁雪琛也只在结婚后见过杜思雨两次――一次是在婚礼上，另一次则是在结婚后的第一个春节回程家过年时。
见到杜思雨的第一面她莫名就想到了江美玲，这个大嫂和婆婆的经历是如此的相似，她们的性格也几乎一样，这类温柔的人是最能吸引梁雪琛的。
只是大嫂的运气比婆婆差太多了，没有刚好遇到良人。
梁雪琛自然也听说过很多关于路嘉欣的新闻，甚至在出席娱乐圈内的一些晚宴时会与路嘉欣打照面，但也只是点头打了招呼而已。
江美玲提醒过她，在别人眼中她代表的是程家的形象，若是对路嘉欣过于热情，外界难免会做出程家释放善意的猜想。
无论程安和一房对此有什么态度，都不该由程安杰的儿媳妇来表态。
梁雪琛庆幸程珏推辞程玺的决定：“你大哥难道不知道，如果我让路嘉欣参与到新声计划中的话，大嫂会有多难堪吗？”
程珏叹道：“也不知道路嘉欣给大哥下了什么蛊，大哥现在爱情上脑，做出什么事都不足为奇。”
“听你这话的意思，是你大哥一个四十岁的大男人被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女生骗啦？古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史书怪到褒姒身上，今有你大哥为搏美人一笑不惜抛妻弃子，你怪到美人身上。”梁雪琛冷笑道，“就算没有褒姒，周幽王也会自取灭亡。就算没有路嘉欣，你大哥也会为了张嘉欣、王嘉欣、莫嘉欣做出荒唐事。”
“我又怎么惹你了，干嘛火气那么大？”程珏举手投降：“OK，是大哥的问题，是大哥的错，大哥大错特错。但是路嘉欣真的一点儿问题也没有吗，如果大哥给不了她金钱和利益，她一开始就不会接近大哥了不是吗？现在她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再多就是得寸进尺了。”
梁雪琛把脸转向窗外。
“哎……”程珏轻轻摇她的手臂示好，“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我怎么觉得你变得越来越容易生气？放轻松些嘛……”
梁雪琛偏过头看着他，又来了，这种让她觉得难堪的感觉又来了。每当她认为他们在争吵的时候，程珏总能维持着稳定的情绪，让她觉得自己和无理取闹的小丑没什么区别。
“我只是觉得男人都太容易移情了，而且大多数男人从来不会反思自己，他们只会怪外面的诱惑太大。程珏，大嫂好可怜，路嘉欣也不幸福，大众只想看到正宫手撕小三的戏码，让你大哥在这场戏里美美隐身了。”
梁雪琛想起那年春节在程家大宅里，杜思雨向她展示自己新学的插花。不知怎么的她们聊着聊着就提起了男人们的风流债，她忍不住问道：“大嫂，你恨路嘉欣吗？”
“我恨她做什么，我又不认识她。”杜思雨没有停下手中插花的动作，仿佛这个问题与她无关，“我该恨的，是程玺。”
程珏的脑回路好像和梁雪琛不太一样，他抓到的关键词偏离了她想表达的重点：“有研究表明，男女的变心概率都差不多，女人的概率其实还更高些。只是从大众样本来看，对家庭有责任心的人更不容易暴露自己的真心……咦，哦，我听懂了，你是担心我和大哥一样在外面养情人？”
“哈？”
对于这一点，梁雪琛倒是从来没怀疑过程珏，他或许对她没有多深的感情，但程安杰和江美玲都在意家庭颜面，为了父母，他也不至于在婚姻存续期间做出太出格的事。
这也是当初她可以坦然放纵程珏和唐诗雯的绯闻发酵的主要原因。
梁雪琛惊讶的表情让程珏坚信自己猜对了她的心思，突然承诺道：“你放心，我比你还喜欢回家，只要你也每天按时回家，就能看到我每天晚上在干什么。我完全没有多余的时间在外面养情人，放心，放心。”
车子在嘉程大厦门廊前停下，保安看到程珏的车牌，立刻过来帮忙拉开车门。
梁雪琛庆幸终于不用再和程珏一个说东一个说西了，连忙下了车。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补了一周没睡好的觉，睡了一整天，才想起要更文哈哈哈哈哈，所以迟了。好在仍然赶上了。
今天也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三十二章 叙旧
午餐时， 梁雪琛终于在嘉程大厦楼下的一家意大利餐厅里见到了一个多月没见的Alice。
Alice在一家知名的精神科专科医院工作，最近参与了国内外十几所一流大学联合的《关于罕见病诱发精神疾病的作用机制》的研究项目，难得抽出空闲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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