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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雪琛紧张地追了上去：“程珏，你把话说清楚，我应该要跟你说什么？你是不是听谁说什么了？”
程珏突然停住脚步，梁雪琛没留神额头撞上了他的后背，疼痛感一下子从额头传了过来，她忍不住低低呻吟了一声。
程珏转回头，看到她吃痛的表情又好气又好笑：“我们刚刚在讨论生死诶，这么严肃的话题里，你就不能告诉我一句，咱们在一起的时候你觉得很幸福所以此生无憾了么？或者你就编一句情话嘛，比如‘对死亡仍有恐惧，是因为太珍惜现在的生活了’之类的。”
“啊？”原来他是这个意思。
“啊什么啊……算了，我到底在期待什么呢。”程珏叹了一口气，重新拉起梁雪琛的手往回走。
“程珏，你……我……”
“走吧，回家吧。这一辈子，有些人是一期一会，有些人是走着走着就散了，当然也有些人是要携手走完一生的。”
梁雪琛看着程珏的侧脸，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程珏，我想不通。”
“想不通什么？”
“我也说不上来，可我不知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我上了心？”这几个月的感觉和前两年似乎不太一样了，仔细想想大概是她提出的“离婚”让他觉得可以再为这段婚姻多付出一些东西吧，正如他说过和她结婚的理由是“和你在一起感觉并不坏”。
“啊哈？”程珏稍微想了想，肯定地答道：“大概从你让我留下的那个雪夜开始吧。”
这个回答出乎梁雪琛的意料：“哈？”他的回答似乎驴唇不对马嘴，但又好像哪里是对得上的。
“应该是吧，在那之前只是觉得你还不错，那天晚上答应你留下来之后，我就这么想啊……”他的嘴角勾出好看的弧度，“你那么要强的一个人已经勇敢地踏出第一步了，那往后的每一步都由我来走吧。”
因为是她捅破了两人之间的纱，所以从此以后他坚信她对他是有感情的，他不需要追问她的想法，也不需要她向他许下任何承诺。
只是偶尔，也想听到对方肯定的心意。
对于梁雪琛而言，这个回答却是见了鬼了。
在一起的两年加上结婚的两年多里，她承认他对她确实还不赖，如果生活是一出戏的话，他的表现足以让她入戏。但就是这种好太自然了，和他们还是普通朋友时没有太多差别，以至于她觉得自己只是个尽心尽责的配角，配合他演出琴瑟和鸣的戏码。
“程珏，你得不到一一，于是这么早就选择退而求其次么？”
程珏皱眉道：“这和一一又有什么关系？你又凭什么觉得自己在我心中是‘次’？”
梁雪琛忍不住翻出旧账：“是你说过的，为了一一，你什么都可以牺牲。在你心中，她永远都是最重要的异性不是吗？”她见过太多次还在试着接受林语桐的程珏，为了韩t的一句话可以抛下女朋友做任何事情。这件事对她来说，果然还是介意的。
“那你还说过只要是关磊想做的事情，你不惜一切代价都会替他完成呢。你确实为了关磊气了我很多次。”程珏也跟着翻起了旧账，“关磊对你来说是最重要的异性吗？就许你为了关磊来跟我作对，不许我不让你伤害一一吗？更何况，一一也是你的好朋友，你一向把朋友看得很重，她难受你就会好过吗？”
在梁雪琛继续反驳之前，程珏又补充道：“我本来就对关磊没什么好感，你还那样为了他一次次站在我的对立面。”
“可我绝对不会为了关磊牺牲掉你！”
“我也不会为了一一牺牲掉你啊！”
程珏气打不出一处来：“梁雪琛，韩t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朋友，这件事永远都不会改变，但朋友就只是朋友而已啊，她有她的贺君昊，我有我的梁雪琛。”
“这话说得，还真是充满遗憾呢。”
“拜托你不要说得那么无理取闹好不好……”程珏突然想起什么，忍不住笑了出来。
梁雪琛白了他一眼：“这是什么好笑的事吗？”
“没有，不好笑。只是突然发现看上去总是无欲无求的梁雪琛，也会对我无理取闹了，我很高兴。”
梁雪琛瞥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程珏，你可真是和正常人的脑回路不太一样。”
程珏不理会她的打趣，心满意足地牵着她的手往前走。
“雪琛，我们再去一趟母婴商城吧，给你干儿子买点满月礼。”还有几天景安安的儿子就满月了，满月礼她只请了几个朋友小聚，等百日宴时才隆重地摆几桌。
“好啊。”梁雪琛紧紧地回握住程珏的手，抬头看最后一丝余晖消失在天际。“有日落就有日出，阳阳就是那日出呢，日出总叫人喜悦的。”阳阳是景安安儿子的小名。
“现在你还会害怕日出吗？”
梁雪琛与程珏相视一笑：“以后你都陪我看日出吧，你陪我看的话就不害怕了。”
“那有什么问题。”
陆阳阳小朋友的满月礼是在景安安家小区外的酒店里举行的，除了陆安然和景安安两边的家人之外，景安安这边只请了韩t夫妇和梁雪琛夫妇，陆安然则请到了两个未婚的发小。
景安安刚出月子，身体状态还没回复到最佳，这个宴席自然是一切从简。但韩t和梁雪琛准备的礼物却不简单。
“我是广东人，雪琛是广东媳妇，所以我们俩就按照广东的习俗给我们的宝贝干儿子准备金器啦。”韩t把锦盒打开，里面是一只打造精美的纯金长命锁，旁边是一对手镯和一对脚镯。
贺君昊附和道：“一一说这是她和雪琛准备的礼物，不让我和程珏署名，所以我再单独送给阳阳小朋友一张母婴城的购物卡，这张卡五年内有效，没有任何限额。到时候阳阳小朋友需要什么，就直接去拿什么。”
程珏接着道：“这么巧，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他拿出另一张卡，“雪琛是阳阳的干妈，不负担些奶粉说不过去了。这张卡是阳阳的奶粉卡，每周两罐奶粉，五岁之前的所有奶粉都包下来了。”
景安安笑道：“你们这是帮我养孩子了吗，那我可不客气替阳阳收下了。”三人的关系如此密切，推脱反而显得矫情。
一旁的贺予馨小朋友看到大人们送礼物那么开心，小心地拉了拉景安安的衣角：“安安姨姨，这是我给阳阳弟弟的礼物。”
“哇，馨馨画得真好，谢谢馨馨姐姐。”景安安蹲下来，从贺予馨手里接过一幅画，画上是一束五颜六色的花，旁边歪歪扭扭地写着“平安快乐”四个字。
梁雪琛抱着阳阳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大家送礼物，小婴儿在她的怀里睡得很安稳，一低头就能看到他的睡颜。这个小家伙才和这个世界接触了一个月，未来他还将经历各种悲欢离合，他将慢慢长大，找到属于自己的人生。
在她的怀里，是一个生命的起点，她似乎能感觉到他心脏的跳动，那是生命的舞动。
她看得出神，甚至没注意到程珏走到了她的身边。
“梁小姐，你的嘴角要咧到耳后根了。”他搂住她的肩，和她一起低头看这个小小的生命，“那么喜欢小朋友呐。”
她抬头，对他露出一个更大的微笑：“是啊，很喜欢呢。”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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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计划
满月礼结束后回到家时， 赵叔正拿着卷尺在花园里测量什么。梁雪琛好奇地走了过去，看到他用石子在地上围了一个圈。
“等明年开春，就在这里种一棵苹果树， 等以后苹果树长大了，不会影响二楼的视野，落叶也不会掉到游泳池去。”赵叔把手上的设计图摊开给梁雪琛看， “但是这里的玫瑰花要移掉一些， 也不用扔掉， 直接移到旁边去。这里再铺条鹅卵石路过来， 树下咱们再放一个秋千。”
程珏插话道：“放两个秋千或者一个很大的秋千吧，这样等天气凉快一些在树下聊聊天也挺惬意的。”
小黑闻声从玄关处跑了过来，一下子贴在梁雪琛的脚边。她把小狗抱起来， 转头对上程珏略带得意等待夸奖的双眼。她笑道：“树下容易招蚊子， 在树下聊聊天是假，喂蚊子是真的。”
“有时候我觉得你挺浪漫的，有时候又觉得你不解风情。”程珏帮赵叔摆好几个石头记号，“不过想想， 一起喂蚊子也挺浪漫的。”
赵叔打断了两人的斗嘴：“我在树下种上几十棵驱蚊草，保证你们想怎么浪漫就怎么浪漫。”
程珏从梁雪琛手中抢过小黑：“我有个好主意， 要不我们训练小黑吃蚊子， 既补充了蛋白质， 又能消灭害虫， 一举两得。”
“程珏， 你一天不搞笑闲得慌是吧。”虽然嘴上这么说， 但他说出这些无聊话的时候， 她也是放松的。
几个小时后， 她靠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花园里的石头标记时， 突然觉得心中有一股暖流涌了上来。难道这就是这么多年来自己认为的触不可及的幸福吗？
童年时想象的白色的鹅卵石路和苹果树在眼前慢慢出现，梁雪琛总觉得这一切有些不真实。
手机提示音响起，她拿起手机接收干儿子的睡前照片。这个月来景安安每天会在群里发一张照片道晚安，梁雪琛认真地存下每一张阳阳成长的记录。
看着屏幕里那张红通通的小脸蛋，她突然有了养一个孩子的勇气。
她确定，她想要一个孩子，一个属于她的孩子，一个属于她和程珏的孩子。
“雪琛，你来看看，我又把行程稍微调了一下。”程珏手里拿着一沓文件一样的东西从书房里出来，“我还是觉得我们不要太累了，到了波士顿之后留两天出来倒时差吧。明年春节在二月，希望能看到雪，但可别看到暴风雪。”
自从梁雪琛答应来年春节重回波士顿看看之后，程珏就开始策划两人的第一次长途旅行。
她接过他做的行程单：“好啊，你决定就行，我跟着你走。”
“唉，可惜了不能和你一起飞过去，长途飞机上没人聊聊天还挺无聊的。”程珏叹道，“你真的不跟我去参加在纽约举办的论坛吗，咱们先去纽约呆两个星期，然后直接自驾到波士顿不行吗？”
“那是你的工作，又不是我的。再说了过年前的两个星期我这儿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呢。”
“唉、唉、唉。”程珏把双手张开横躺在床上，“要不我还是想办法把纽约的行程推掉吧。”
“推不掉，这是爸爸指定让你去的。”
“是啊，人家邀请的事嘉程集团的董事长，本来应该爸爸去的，可他要陪妈咪去伦敦，倒把我给推出去了。”
梁雪琛走了过来，躺在他的右手臂上。他把手臂收起，将她拥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顶说道：“要不你代爸爸去参加论坛，我来陪你，这样咱们就名正言顺一起出去了。”
“程珏，你这话说出来确实挺像败家仔的。”
“你放心，嘉程不会被我败掉的，再怎么说都不能让你和我一起受苦嘛。好像也不对，万一嘉程真的被我败光了，还有你来养我，你不会让我受苦的哦？”
“那可不一定……”梁雪琛用手撑着头，笑容灿烂，“我可不养没本事的人。”
“太无情了吧……”
程珏伸出手挡住眼睛，装作伤心欲绝的样子。梁雪琛自然知道他在闹，便笑吟吟地陪着他胡闹。
“行啦，你的嘴角都暴露你在笑了，还装什么哭呢。”她拉下他的手，和他闹作一团。
程珏耍无赖道：“那我不管，你总得哄哄我的。”
梁雪琛盯着他的眼睛，认真问道：“程珏，我们要个孩子好不好？”
程珏被这个问题问懵了，一时之间竟反应不过来她是什么意思：“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生一个孩子，可以吗？”
“你你……你认真的？”程珏坐了起来，像是听到天底下最令人震惊的消息一样难以置信，“你不是说你很害怕，你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妈妈吗？所以你想清楚了吗，你不害怕了吗？”
“嗯。”梁雪琛十分坚定地点了点头，“之前我对我们的婚姻充满怀疑，我不知道孩子对这段婚姻意味着什么。可当阳阳在我怀中呼吸时，我突然觉得因为有了生命的诞生，生命的结束也变得更有意义了。如果我可以猜到所有结局，那么人生未免也太无趣了。我能确定，在当下，在不考虑任何未来的当下，在当下的这段婚姻里，我很想要一个孩子。”
她双手紧紧地抓在一起：“我还是会害怕我有天会和我的亲生母亲一样离开我的孩子，还是会害怕我哪里做得不够好让我的孩子恨我，但我也开始期待着迎接一个新生命，想把我能给的最好的一切都给他。”
“你对小朋友们都这么细心，我们的孩子会因为自己有个既强大又温柔的母亲而自豪。”
梁雪琛从程珏的眼睛里读出了柔情，忍不住吻上了他的嘴角。这个吻慢慢加深，室内氛围逐渐暧昧。
“等等。”在不受控之前程珏将梁雪琛轻轻推开，“我记得今天是你来例假的第三天，你可别害我。”可别把氛围烘托到顶峰之后，一切戛然而止，徒留他一个人挣扎。
“是哦，我差点忘记了！”她嘿嘿傻笑，躺回床铺左侧，脸上是尴尬的潮红。“啊，那改天吧，改天。”
程珏躺到了她的身边，从身后搂住她：“雪琛，你真的想好了吗，你真的确定要孩子吗？”
“嗯。”
“好，那我们找个时间约靖轩做个全身检查吧。”他开始计划未来的每一步，“我们的孩子从一开始就会拥有世上最好的东西。然后我们看看哪间房来当儿童房，你喜欢什么样的儿童房风格，我们先找设计师过来设计一下……”
“嗯，好。”
“怀孕好辛苦的，咱们得请个营养师，家里只有张妈一个人也不太够，你说让王妈过来好呢，还是直接在上海多请几个人好？要不还是让王妈过来的同时再多请几个人……专业的月嫂也得请几个，不过现在不是当务之急……”
“嗯，好，听你的安排。”
“哎，你说等宝宝出生之后，咱们要不要给宝宝请早教呀。现在的小孩太卷了，从出生起就要学这学那的。我还是希望我们的孩子能快乐长大，每天过得开开心心的，健健康康长大就很好了。可宝宝长大之后会不会怪咱们不够卷呢？关于教育这方面你是什么想法，我们得提前沟通，好多夫妻因为孩子的教育要吵架的……”
梁雪琛转过身面对他：“程珏，谢谢。”
程珏愣了一下，伸出手紧紧抱住她：“我也要谢谢你。”
身体检查结果自然没有什么大问题，徐靖轩给了二人一张长长的作息表：“优生优育第一步，调整好作息，然后再戒烟戒酒戒掉所有不良习惯。最后就是要放轻松，很多人太紧张了反而怀不上，没那么多想法很快就能怀上了。”
“我不抽烟不酗酒，作息良好没什么不良习惯。”程珏把作息表给梁雪琛，“这些都是给你的，以后别再晚睡早起、不按时吃饭、每天偷偷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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