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条件我是不能答应的,我不得不说,您的胃口实在是太大了。我的生意,是不可能分给外人的。这是沙逊家族的祖训,我不可能违背。”
沙逊家的产业,只能掌握在姓沙逊的人的手里。分薄家族的产业是愚蠢的做法,所有后代子孙不可违背。
这的确是沙逊家族的祖训。
金t华笑道:“您需要我去办得事情,我已经通过我的至交好友宁锡林知悉了。”
他唇边带着三分笑意,眼底却是清冷的:“您说的这事情,对我来说也不容易办的事情。金系虽然是金家的政治势力,但是每个人都是有着自己的政治生涯规划的。金家为了凝聚众人的力量,也不好去强迫人家做事,让人家投出一票,那边必然也是要拿出一些东西的。”
“而且您和孔大总统合作了,据说给出去的东西还不少。您要是给我们的东西太薄了,岂不显得我金家掉价?虽然说您需要的是孔家的全力以赴,而对于我金家的要求只是伸出援手就成。但是也不能让我们家差太多了,要不然怎么和下面的人交代?”
“毕竟您这是要让我们和政敌孔家并肩而战,这怎么想都觉得诡异,觉得不对。您说对吧?所以您给出一些补偿也是理所应当的。”
第135章
路易沙逊听到了他的话之后,给两人的酒杯中又添了一次酒。然后他道:“我可以理解金先生的话,也愿意给金先生合适的报酬。我还是那句话,不是太过分的,我都能接受。”
金t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中含着戏谑之情。他道:“沙逊先生是把我当成了华夏乡下的那些只知道孔子和土地的土地主吗?我也是前往德意志读过书的人,海森堡先生曾和我一起探讨过亚当斯密的著作。您获得银行券代发权之后会得到多少利益,这是的大家心底里都清楚的事情。”
“帮您办成这样大的事情,得到丰厚的报酬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吗?”金t华道:“我从不觉得我贪婪,也不觉得我胃口大。沙逊先生还是不要学习夏洛克和泼留希金的品格了。真正高贵的绅士是不会那么吝刻的。”
“但是我还是保持着我之前的观点,您出的并不是主力。”路易沙逊道:“您只是我为了我的计划增添的一道保险。先生,我们家族的鸦片生意是我们家族的根基,不可能让您掺和进来。”
“至于您说的合作开办工厂,您让我出的东西我要是都有的话,也就不必要加上您了。您说对吧?我哪里会缺少那一半的本金呢?什么来钱快也都没有大/烟来钱快,您说对吧?”
金t华冷声道:“您要是觉得我没用的话,先生,您今天就不会约我见面了。”
他言语尖刻凉薄,并没有给对面的洋人留什么面子。
一下子就又把主动权从路易沙逊的话术之中拿了回来。
“好吧,您既然并不看好我们金家的未来”他让宁锡林转达给路易沙逊的条件虽然只是他胡诌的。但是其中第二条――也就是让他参与到沙逊家的大/烟生意中的那一条胡诌的条件却是在暗示沙逊答应了这条,金家和沙逊家族就是长长久久的合作了。
虽然也是为了让路易沙逊他不起疑心才编的谎言,但是现在看来,大名鼎鼎的沙逊先生并不是十分看到他们金家和他未来的前景呢。
是不看好还是觉得和华夏人平等地、甚至被人家压了一头地合作很耻辱?金t华不清楚,但是他心想,要是路易沙逊觉得那样很耻辱的话,那就让他继续觉得耻辱去吧。
反正他本来也没想着要和这只吸血蚂蟥一起合作。
“那么我也不强求着和你拥有什么亲密的合作伙伴关系。”他轻笑道:“您说吧,您愿意给我什么筹码,换取我这一次的友谊。”
“这一次”三个字他咬字咬得很紧,就是在声明,既然条件给不到他心里满意的价码。那么合作也就仅此一次。以后不能再来攀扯于他。
路易沙逊心中冷笑了一声,当谁稀罕呢?不过是个华夏人
但是他面上仍旧是和善的笑意,他道:“我愿意给金先生十万银洋。”
金t华嗤笑了一声:“沙逊先生这是在打发叫花子吗?那点儿银洋别家无产无业的年轻公子看了可能会眼热,但是那对我来说,又能够算什么呢?”
路易沙逊当然没想着能够拿银洋来打动这位大商人。但是谈判吗,漫天要价,坐地还钱。一开始就把底牌露出去了,接下来还怎么谈事情?
金t华切了一块香煎鳕鱼,咽下去后拿起餐巾擦了擦嘴,然后对路易沙逊道:“这样吧,沙逊先生,您也不要在这里试探我的底线了。我直接说出我心底里的最低价位吧。”
“我是一个重感情的人。自从前年的时候结识沙逊先生,至今我们两个人已经成为了极好的朋友了。所谓高山流水伯牙子期,正是知音难得。您得到银行券代发权之后会用它做什么我心底里是清楚的。无论是榨取工人,商人还是农民的利益,反正最后得利的都是您。”
“而我们都清楚。”金t华悠悠地道:“也许现在大家还不清楚资本主义国家的金融操作手段。但是华夏商人是智慧的,他们在十七世纪就已经有了票号。虽然短时间内不明白您的手段,但是时间长了,他们总是会想明白的。”
“到了那个时候,沙逊先生若还是想要在沪上、在华夏消消停停地把生意做下去。只有两个可能,一就是英格兰的海军打到我的国家来,但是这是不可能的。”他耸了耸肩:“华夏人有四万万,而英格兰有多少人呢?而且现在德意志对英格兰也是虎视眈眈的。想来贵国也不会为了沙逊先生而做出行动吧?”
“既然这一条走不通,那么您就只剩下一条路可走了。扔出一个傀儡来替您死,而我的好朋友宁先生就是您最好的选择了。但是沙逊先生,我很重感情,不愿意看到我的朋友去送死。”
“青竹,把合同拿给沙逊先生看。”
坐在他身边一直都没有说话的青竹从公文包里拿出和一份合同和一支钢笔,然后把合同与钢笔递给了路易沙逊。
“先生,放了我的朋友。回购宁锡林手上的股份,明天把汇票送到我家里。我会答应您之前的条件。”
金t华道:“我知道日后您的银行会升值的,回购这份股份并不亏,对吗?”
“虽然再一次培养出来这样的一个替罪羊很麻烦,我知道您当初为了取得宁锡林的信任付出了许多代价,再一次套出来那么多东西会让您很心痛。但是再一次拿出那样的代价心力就能够换来我的友谊,这并不亏,您说对吧?”
他之前答应过宁锡林要把他从胜华的泥潭里□□的。现在这个时候,正好是合适的时机。
他知道,路易沙逊会答应的。这是个利益至上的人,宁锡林也不过是他的一颗棋子而已。
宁锡林在路易沙逊面前做了这么久的间谍,谄媚讨好,弯下了自己的一根傲骨。已经很不容易了,这个时候该让他脱身了。
果然,沙逊在沉吟了许久之后终于在那张合同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他道:“您的确是一位十分重感情的人。上帝在上,谁有了您做朋友,那他一定是得到了圣光的祝福。”
金t华只是勾唇笑了笑,上帝吗?
要是路易沙逊信仰上帝的话,恐怕地狱里也就没有魔鬼了。
因为魔鬼都去信仰上帝了,都在圣光中消散了,可不就空空荡荡了吗。
让金t华相信路易沙逊拥有对上帝虔诚的信仰,不如让他去相信亚当和夏娃不会在毒蛇的诱惑之下去摘苹果,该隐不会嫉妒他的哥哥。反正都是一些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没有一项值得让人相信。
汇票送到了金t华的手里,金t华安排人去把汇票送到宁锡林手中。并且他让青竹前往沪上,带着他的钱去收购宁锡林在沪上的产业,然后派可靠人手送宁锡林去广州。
沪上已经不适合这为老先生待着了。广州一带有叶尧木叶老先生在,宁先生在那里会安全地安家落户做生意的。
而且他已经让青竹帮着宁老先生把他家的那些老账房和钱庄票号的从业人员给带走,宁锡林行事手段老练,会把这一帮人全都劝到广州的。
除了信誉和准备金,这些专业人员就是银行的基础。他可不打算把银行开办在沪上,这地界儿租界也太多了。不如开到广州去,广州离香港和澳门也近,海路也发达。虽然竞争压力也不小,但是好歹租界少一些。
还没有对宁锡林关注度很高的路易沙逊。
他能保护好自己,因为他有金家,还有海外的巨大产业。路易沙逊不会轻而易举地对付他。但是宁锡林就不同了,他作为一个本土商人,并不是拥有着治外法权的洋人的对手。
国民议会终于在众人或期待或不期待中召开了,一条条议案有条不紊地被不同的议员提了出来。其实没到第二轮会议上的总统选举,有不参与政治的议员是不大关心这些议案的。
不同势力和党派的议员都在尽全力争取他们提出的议案的通过,而他们的政敌在极力抨击他们的议案。
虽然这些议案都是写满了为了华夏,为了国家的议案条文,但是掩盖在这些文字之下的都是各派政治主张。不同的政治主张导致着不同的政治观点,这也是他们最初成为政敌的原因。
当然,现在他们的敌对已经不单纯是为了政治主张了。随着越来越多的人站了不同的队伍之后,政治也就和利益相伴而行了。而推动这一些的动力,都是复杂的人心。
这些不同的议案都是针对着国家当前的不同问题而提出的,各有针对性。在坐的这些人大多数都是有着高度的政治敏感的,对于这些议案的提出也没有任何疑惑。
其实他们在参加国民议会之前已经在心里推测了可能会出现的议案,他们设想的一些议案也的确是被各位议员提了出来。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今天的初次议会上,居然会出现这样的一个议案。
提出那个议案的是一位陈姓议员,在坐的众位都知道他,因为他是孔大总统的人。
只听这位陈议员道:“沪上自开埠以来,经济飞速发展。国内缺少白银矿产,而我们国家现在又没有统一的法币。唯一一次的试推行也夭折了,法币的过渡引发导致了通货膨胀,最终被停用。但是按照沪上现在的经济发展水平,在沪上流通的白银是不够支撑他的发展的。”
“胜华银行愿意为华夏军队捐献一批军火,获得银行券代发权。这种银行券只在沪上通行,失败了也不会影响全国,成功了却可以提供宝贵的经验。沙逊先生是一位热爱华夏文明的绅士,他会像扶桑的三井家族一样,和我们的国家一起发展他的产业。”
“我希望给予他这份权力,我们需要尝试。”他蛊惑地道:“而且,我们现在很缺军火。有免费的捐助,为什么不要呢?那可是丹麦和美利坚产的最新款的步/枪。咱们寻常想买也是没有路子的。”
第136章
那位陈姓议员的话说出来之后,整个议事大厅里面议论纷纷,一片哗然。
无论是懂经济的还是不懂经济的议员,在陈姓议员说完了他的提议之后,都断定这个所谓的“银行券代发权”一定有着巨大的利益。
在坐的这些人都是精明的政客,都是见微知著之人。在这场华夏的国民议会之上,有人站出来诉说一位外国人的“请求”,这代表着什么不久十分明显了吗?
这代表着这位议员的提案完全是为了那个他背后的外国人提出来的。那位外国人必定也付出了巨大的利益。
而一看这位议员的身份之后,大家心里就更加明白了。
这位议员姓陈吗!
他姓陈,华夏的大总统也姓陈。那位外国人是和陈大总统的势力达成了合作,或者说是利益交换?
果不其然。
在那位陈姓议员说完之后,立刻有一些陈系的议员出来附和。而陈系的政敌也开始站出来反对。但是因为陈大总统的威势,一些中立派和骑墙派已经开始有些动摇了。
虽然说今年出来参加选举大总统的候选人有好几个,但是陈大总统还是十分有力的一位继任者。
除了年龄以外,他占据着最大的优势。
而在代表着曹三祥的那几位冀地议员表现出同意附和的意向之后,这些观望的人再心里已经决定站到陈系的那一边。
京中有大总统,外面有手里面握着军队的督军。这份支持的势力已经很强大了。足以让他们下定决心下注,不用担心站错队之后被人报复。
就在这时,一部分的金系议员表示了他们对这项议案的同意,这些议员都是一些亲英美的议员。而余下的那些金系议员有的面无表情,有的挂着无懈可击的微笑,有的微微蹙眉好似有不同观点但是强自忍住了。
但是最后,他们都选择了
――弃权。
一开始的时候众人对此十分讶异,但是看着陈姓议员脸上的笑容。众人明白了可能是金铨和陈大总统或者是那位隐藏在背后的洋人沙逊先生达成了协议。
加上金系同意的人,这项议案的通过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那些反对的声音都被压了下去。中立派和骑墙派很快投出了和金系议员一样的投票,或是同意或是弃权。
议案很快被初次议会通过了,只要等待着二次议会的复审就能把这项银行券代发权下放到路易沙逊的手中。
陈姓议员眼中已经充满着向往的光芒,他在听到“通过”这个中文词语之后好像就已经看到了他的堂伯和那位洋人先生给他描述的充满着光明的美好未来。那是一片通天的坦途,荣华富贵唾手而得。
而金系的那些议员仍旧挂着他们刚刚的表情,或是没有表情,或是欣喜,或是不满。好似意见并不统一的样子。但是他们心中却都是不约而同地对这这个陈姓议员产生了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这个年轻人还在这儿傻乐呢,压根儿不知道他们的同意都是四爷布下的一个局。等到二次议会的时候他们就要给那个叫沙逊的洋人和洋人的通货捅上一刀了。
那也是他们活该,这些人心想。不但想着侵吞着沪上人民的利益,还想着打击他们金系。这都是报应――他们亲手给出的报应。
这么一想还挺爽的。一想到议会之前那将近一个月的舆论战,这些金系议员就觉得心中烧起了一团火。攻击金系首当其冲就是金铨,但是接下来就是他们这些人了,连金t华受到的冲击都没他们大。
人吗,在自身利益受到冲击的时候反应才是最大的。金t华把路易沙逊对付他们的事情有所保留地告诉了金系之人。只说是沙逊对他们攻击,原因不明。然后把证据,也就是他们的情报人员搞出来的几张残颇的复拓信件给这些人看。
他闭口不言那些背后的事情,因为要是让他们知道了这只是涉及了金t华和沙逊的设套和反设套的话是激发不了这些人的怒火的,也不会达到让他们团结到金系周围的目标。
但是当他拿出这些不明不白的证据,说上两句似是而非的话后,以这些政治人物的心术、智慧和多疑,他们会补全这个答案的。
果不其然,他们认定了这是陈大总统和洋人达成的交易的条件之一就是削弱金系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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