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香雪当场拆开一个彩球,于是“编”这个动词知道了,虽然依旧不知道怎么编。
丝线也明白了,一根根细细的线嘛。
但,彩色……?
元香雪就说这个“彩”,在这里是指不同的颜色。
然后平安问不同的颜色是什么,元香雪就随意指了指那个惨遭肢解的彩球,把红、黄、蓝、绿、紫都指了一遍。
谁知平安好奇心特别重,也或许是骨子里就比较较真,抓着元香雪开始问各种各样的颜色。
偏偏元香雪给姐弟俩准备的玩具还特别多,全都是花里胡哨的那种,红色类的能细分出七八种颜色来……
而元香雪其实只能认出来正红、玫红、水红、银红、深红……
等两人好不容易从知识的海洋里脱身,夜色无边,明月高悬。
元香雪嘀嘀咕咕:“你就在一边看着是吧?下次你看我还接不接话!”
梁毓景轻笑:“论颜色,你知道的肯定比我多啊,你让我说,那就是红色,浅一些的红色,以及更浅一些的红色。”
元香雪轻哼:“你无知,你有理。”
“……这叫术业有专攻。”
梁毓景淡淡反驳。
元香雪继续轻哼:“拿着圣贤语录当金科玉律是吧?”
“……”
梁毓景默默想:好男不跟女斗,君子宽以待妻。
第217章 刺客刺客
明睿二十三年,五月二十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元香雪戴着自制的遮阳帷帽,骑着追风马在山间溜达。
两边是茂密的山林,偶尔还能听见几声虎啸猿鸣,每当这时候,鸟雀都会受惊般的扑扇翅膀飞起,稍后又会叽叽喳喳地重新落在树枝上。
这是南蛮的山路,充满野趣。
梁毓景戴着同款遮阳帷帽,神色并不如元香雪郊游般的轻松惬意,而是难掩防备。
毕竟道路两旁是常年无人踏足的深山老林,里面真的有老虎。
一行人已经出行三天了,却还没翻过三座山……
行至午时,便就地歇下。
跟来的护卫有六十人,膳房师傅十人,膳房小学徒十人,其余就是福全、曼玲等太监、侍女了。
总体而言,人数还挺多的,因此每到饭点,膳房的一行人都忙得脚不沾地。
福全领着几个人手脚麻利地支起一个棚子,打扫打扫,再铺上几层凉席,四周围上纱帘,算是收拾出了一个简易的用膳场所。
元香雪摘下帷帽,盘腿坐下,摇着一把蒲扇,呼呼扇个不停。
虽然林子里阳光不怎么多,有时候树木过于繁茂还会觉得阴凉阴凉,但热也是真热。
偏偏出门在外,就算拉着一车冰块也早化水了。
至于硝石制冰……现在又不能人工制作硝石,只有天然硝石可以用。
而硝石作为一种药材,数量少,价格贵,真用来制冰也挺奢侈的,毕竟不是两三块就能搞定的事。
并且,作为制造火药的原料之一,硝石本身就是危险物,一不小心遇火爆炸了怎么办?
主要是:元香雪都快忘光高中时候那点化学知识了,索性也懒得提硝石制冰这回事。
就只能靠手扇风了,哎。
“手酸。”
梁毓景无奈,伸手拿过蒲扇,给元香雪扇风。
“一会儿等日头下去一些,进林子里打猎?”
“不去。”
“那你进马车里,咱们下午加快速度,赶紧去个能买冰的地方?”
“不要。”
“那你给个方案,总不能天天喊热,又是让我扇风晚上又嫌我热分开睡吧?”
梁毓景简直满腹伤心事,自打进了南蛮地界儿,乱七八糟的活儿是没停手,但好处没得到啊!
元香雪轻咳一声:“确实是有点热嘛,一动一身汗。”
“那就加快速度,去看海!”
元香雪忍不住马后炮:“其实咱们应该九月、十月来的,那会儿不太冷也不热,现在走下去一天比一天热。”
梁毓景翻了个白眼,他自己来回几趟都没觉得如何,偏偏带上个美娇娘!
一会儿太阳刺眼要戴帷帽,捣鼓一通也看不出来啥新鲜的。
一会儿要吃野蘑菇炖山鸡,山鸡好打,蘑菇难寻,准确来说,是进山去找半天,捡回来一篮子毒蘑菇。
一会儿又要下河捉鱼,最后扑进河里两手空空,当然,最后鱼还是吃到了,只是河鱼的味道也就那样……
比起这些,与梁毓景息息相关的就是——
他本来是把人带出来好吃好喝,顺便夜夜笙歌的,结果晚上说热要分开睡,白天挑这挑哪也没好好吃喝……
以前怎么没发现元香雪这么刁的?
梁毓景心思乱转,手上没停,一边扇风一边移过去。
“要不这样,下午就不走了,咱就在附近找个林子扎营,我今天非得运动运动!”
元香雪瞅他一眼,有种大型狗狗求抚摸的感觉,忍俊不禁笑了一下。
梁毓景就当她同意了,立刻掀开一角帘子,吩咐福全找个凉快点的地方扎营。
当晚终于吃到了荤。
第二天一大早,便开始全速赶路,但南蛮这边也没怎么好好修路,多是山路,上坡下坡再转个弯儿,坐马车其实很不舒服。
元香雪还是想骑马。
但她骑马就喜欢溜达,毕竟风光无限,舍不得快速略过嘛。
梁毓景可不想再惯着了,趁着某人又一次溜达着看花看草,一把把人捞到自己的马上,还是斜坐。
元香雪简直被吓得花容失色,这可没有保护措施啊!
“等——”
“全队加速!驾——”
元香雪只能用手抓着梁毓景,隔着帷帽狠狠瞪他。
而且,梁毓景明显是早有预谋,马背上的坐垫明显改过,不然按单人坐垫来看,现在元香雪的屁股可不会这么舒服。
一路疾行,元香雪适应了后就想换个姿势,现在她是斜坐在马背上,抖抖抖得一边腿快麻了。
但她一有动静,梁毓景就伸手按住她:“你想干嘛?”
“这样腿麻!”
梁毓景心说这倒是他的不周到了。
…………
晚上时,元香雪简直全身都在酸痛,满脸郁郁地任由某人给她按摩。
第二天她就老老实实坐了马车。
也是因为坐马车,元香雪避开了被刺客一箭毙命的结局——
郁郁葱葱的林间,灿烂的阳光洋洋洒洒,领头开路的护卫突然从马背上栽倒,开启了这场半路埋伏的序幕。
其实早在决定出行的时候,就已经有所预料到了。
毕竟梁毓景虽然看着不成器了,可到底还是皇子,尤其又与齐王、怡王、淳王都有嫌隙,若是有机会,当然要除之而后快了。
平时梁毓景出行,只带二三十个护卫,这次却带了六十个,足以说明重视了。
不过前面探路的护卫居然什么都没发现,看来这次来的刺客确实训练有素多了。
而且……
元香雪看了一眼前方的箭雨,心生不妙,看这密密麻麻的箭矢,这次的刺客起码也是百人以上!
而己方数得上号的,只有六十个啊!
这特喵怎么打?!
元香雪惊愕之际,只见前方梁毓景侧身滑下,躲开一支瞄准他脖颈的箭矢后抄起红缨枪,直接横着一划“乒呤乓啷”打落一片。
但连绵不绝的箭矢争先恐后飞出,根本拦不完!
梁毓景迅速判断利弊,大喝一声:“后退!”
这话,是说给马夫们听的,也是说给元香雪听的。
事实上,元香雪已经让马夫掉头跑路了。
只是还没掉头,一支刁钻的箭就越过前方的一众护卫,射穿了马夫的脖颈。
就那么“咻”地一下,给元香雪赶车赶了两年的马夫的脖颈就被贯穿了。
鲜血溅得车帘子都红了。
第218章 中了一箭
马夫的脖子上插着箭矢,鲜红的血汩汩流出,让人看了似乎眼眶都弥漫上血色。
没有多余的时间去震惊、去哀叹,元香雪只“艹”了一声,立马招呼同在马车里的曼玲、夏枫换一身方便跑路的衣裳(秋霜等人留在庐陵郡没跟来)。
别看元香雪这些年也算是养尊处优的一员,但跑路还是很麻利的。
她很快就把袖子、裤脚扎紧,裙子掖好,匕首别在腰间,随后掀开车帘直接跳到追风背上,也不管身后曼玲、夏枫能不能跟上就一甩马鞭开跑。
只是没跑出多远,两旁的树上就飞出来几支箭矢——
竟然还有刺客故意躲在后面!
元香雪暗骂一声:这群刺客竟然想搞前后包抄!到底是谁的手笔,又派了多少人来啊?!
几乎是施展毕生最快的速度,元香雪干脆利落地从马上跳下来,直接翻滚一圈后爬起来就往马车跑。
好歹马车的车壁能挡一挡啊!
只是没跑几步,耳边“咻——”的一声,元香雪身形一滞,倒吸口气。
她没管中箭的左臂,只拼命朝前跑。
临近马车时,她提起一口气跳上马车,刚跳进去,两边的车壁都被连射了几箭。
夏枫不知何踪,曼玲就在马车上。
“奴婢刚下去就被逼回来了……”
曼玲边说,边飞快从马车底部拿出药箱,果断地一手按住元香雪的左臂膀,一手用力,直接拔出了箭。
鲜血溅射,红得吓人。
曼玲却松了口气:“没毒!”
“赶紧包扎,一会儿还得跑。”
曼玲也不多说,手脚麻利地找出金创药,洒上,再用手帕缠住。
元香雪疼得冷汗直冒,呼哧呼哧大喘气。
而在这段时间里,两边车壁已经成了刺猬,眼看着就要散架了……
元香雪一边深呼吸,一边随手抓了几瓶金创药揣进怀里,一会儿怕是要跑散了,还是有备无患为好。
曼玲满脸严肃:“王妃,怕是要弃车了。”
就在两人打算跳下马车的时候,前方的梁毓景打马冲过来,挥舞着红缨枪挡飞箭矢,眼神直直看进马车里。
元香雪没有犹豫,瞅准时机直接冲了出去,伸出完好的右手,直接被梁毓景拉上了马。
她只给曼玲留下一句:“回庐陵!”
这些刺客本就是冲着梁毓景来的,可能也有冲着元香雪来的,如果他们走了,曼玲这种小虾米想跑就容易多了。
而元香雪这句话,意思是让曼玲脱险后不要寻找,直接回庐陵。
梁毓景的坐骑是极品宝马,真正放开了跑起来速度非同一般,尤其周围还有护卫掩护,因此两人一骑很快就冲出了刺客的包围圈。
但……冲出去容易,跑脱却是有些难的。
因为这是在南蛮的地界儿,人生地不熟就不提了,山多林多,很多地方无人踏足过,压根就没路。
可如果只循着原有的路走,指不定又碰上埋伏的刺客了。
也就是说,虽然梁毓景来之前就做过功课,南蛮地图早已记下,但也只能走人迹罕至的山林……
而走这种山林,又会非常容易留下痕迹,只能尽量换方向跑……
耳边风声呼呼,元香雪都不知道跑了多久,更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只觉得脑袋有些昏沉……
元香雪掐了一把大腿,扭头看了看,发现没人,大声道:“后面没人了!”
梁毓景也大声回:“没甩开!”
元香雪泄口气,没再催,但感觉自己胳膊的情况真的不太乐观,偏偏这会儿甩掉刺客才是最要紧的事。
要命的是,跑着跑着,竟然碰上了猎人的陷阱!!!
六尺高的坑,人骑着马没事,但猝不及防的马——前腿直接折了……
没办法,两人只能靠腿跑。
这种时候,梁毓景灵敏的耳朵就派上了大用场,至少他能百分百确保,后面有没有刺客在追。
换了几个方向,在元香雪差点断气的前一刻,他终于停了下来。
两人直接靠着树根坐下,粗喘着气。
元香雪连擦汗的力气都没有,她闭着眼睛,任由汗水从额头流下来,在下巴汇聚,然后滴落。
梁毓景抹了一脑门的汗,才有功夫看了一眼元香雪,发现她的手臂上在渗血——
“你手怎么回事?!”
元香雪有气无力:“中了一箭,我身上有药,你给我换。”
梁毓景依言在她怀里摸出三瓶金疮药。
随后他解开打着活结的手帕,看着一片血糊糊眉头紧皱:“需要清理,你忍着点。”
梁毓景解下腰间的水囊,撕了一块布,打湿,快准狠地擦拭起来。
元香雪疼地直抽气,却因为力竭,被梁毓景轻轻松松摁着压根动弹不了。
换好药,梁毓景休息得差不多了,刺客们也开始着手搜索这片林子,梁毓景便直接背着元香雪继续在林子乱窜。
方才碰上了猎人的陷阱,那么说明附近一定有猎人自建的临时落脚小屋,梁毓景打算在林子里和刺客们绕圈子,等刺客走了就去找小屋落脚。
这个计划若是寻常人来,自然行不通,但梁毓景能听见很远的声音,躲藏起来倒也容易。
只不过,在他背上的元香雪却觉得自己越发冷了,她忍不住哼哼唧唧几句。
但梁毓景却清楚,贴着自己的皮肤是热热的,甚至越来越热。
梁毓景跟着元香雪听过几句曼玲的讲课内容,此时面色凝重到了极点:这是要高热的前期症状!
可刺客还在林子里搜寻,沿途的地方不用想肯定有耳目盯着,他就算能避开所有人走出这片林子,也很难在村镇里找到大夫……
梁毓景深吸口气,只能每隔一会儿就给元香雪喂水,他一直绕着一个地方打转,以求刺客离开之后能够即刻找到猎人小屋——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之际,梁毓景终于听见渐渐远离的马蹄声,刺客们离开了!
他当即循着痕迹,没有花费多少功夫就找到了一间茅草小屋。
第219章 你轻些啊
在白天那场你追我躲的游戏里,梁毓景时时刻刻都在听声辩位,几乎没有休息。
水囊里的水不多,他全喂给了元香雪,此时嘴唇干裂到起皮,甚至有血丝渗出,口腔里满是血腥气。
但梁毓景却好似毫无所觉,他只喘着粗气,背着人,迫不及待地推开了面前这扇破破烂烂的木门。
环视了一圈屋内,他把人放在还算干净的木板床上。
过度使用的双脚几乎站不稳,梁毓景喘着粗气坐下来,刚卸下一口气,却在看见元香雪的模样后又心惊胆颤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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