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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霜，你去买三个羊肉饼。”
这羊肉饼只有手掌大小，元香雪一般只吃一个，因为还要留肚子吃其他的，而梁毓景应该能吃两个。
这时，梁毓景刚吃完冰糖葫芦。
“羊肉饼能有什么吃法？”
元香雪斜斜偏头看他：“那你一会儿别吃。”
“你能吃完三个？”
“外头还有秋霜、福全、车把式、护卫。三个都不够分！”
梁毓景一听，就说：“你都能把人数全，怎么还只买三个？刚才冰糖葫芦也不是人人爱吃，但羊肉饼应该没人会拒绝。”
元香雪忍不住再三打量梁毓景。
直把梁毓景看的莫名其妙：“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就算要犒劳这些人，也是你吩咐福全去买啊，虽然只是一件小事，但你也不能让我代劳吧？不然人家都感谢我了，哼。”
觉得确实是一件小事的梁毓景：“你也能代表我，你吩咐了和我吩咐了不也一样？而且，他们感谢你的同时，肯定也感谢我。”
这话说的……元香雪都想把他踢下马车去了。
要知道，前不久元香雪刚生出了踢开梁毓景自己单干的想法，可后来因为管理流民出了一大推事情忙得不行，元香雪已经逐渐摆烂了。
但真的，架不住有个脑残想要她黄袍加身啊！
算了，躺平吧。
元香雪支颐靠在车窗边，看着秋霜在羊肉饼小摊前排队。
她这一态度，倒是叫梁毓景有些看不懂了：怎么回事，往常不都据理力争吗？
“说话啊。”
“……”
“干什么？生气？”
“……”
梁毓景倾身过来，一整个环住元香雪：“真生气了？”
元香雪赶蚊子一样挥手：“别靠我这么近，我生气什么？气出病来无人替。”
梁毓景认真打量她：“回来才见你两面，你就甩脸子好几回，你这脾气见涨啊。”
“……有没有可能，我一直都这样。”
元香雪心想：嗯，也可能是亲戚造访的缘故，脾气暴躁一点很正常嘛。
说话间，秋霜回来了。
羊肉饼是现烤的，光是面层的焦香味就很诱人。
元香雪接过，不计前嫌地给梁毓景一个。
没错，她改主意了，她要吃两个，馋死某个人。
羊肉饼是用泛黄的脆纸包着的，元香雪嗷呜一口咬了上去——面层与羊肉的混合香味在口中炸开，好吃！
就是小了点，四口就干完了，一点不过瘾。
元香雪正要吃另一个，就见梁毓景一边笑，一边要伸手从她手里拿——
嗯，没拿到。
元香雪直接飞快缩手，嘴巴一张咬了一口羊肉饼，一边咀嚼一边挑眉看梁毓景。
梁毓景尴尬地收回手，期期艾艾说：“你之前不是说给我两个吗？”
“你不是不想吃吗？给你一个就不错了！记账一两银子啊。”
这回梁毓景直接问：“秋霜，羊肉饼多少钱一个？”
“回禀王爷，十五文钱一个。”
梁毓景有点惊讶：“怎么会这么便宜？羊肉应该不便宜吧？”
元香雪专心吃饼，不回答他。
梁毓景只好问：“秋霜，羊肉多少钱一斤？”
“约莫在十五文钱到二十文钱浮动，城里最高时能到二十五文。”
梁毓景听完，想起之前看过的账本，上面的羊肉分明是五钱银子一斤！！！
怪不得去年谷嬷嬷几次三番暗示他买庄子自己养牛羊，原来是……
“回去我就把负责采买的人打杀了事！”
元香雪无语：“怎么就突然要打杀采买了？人家惹你了？”
梁毓景觉得有点丢脸，但还是冷着脸说了原因。
对此，元香雪只能说：“不管谁干采买这个活，都是有油水可以捞的。不过二十文报成五钱银子，确实过分了点，打杀之前记得先把油水找回来。”
马车接着往下走，元香雪又吃了刚蒸出来的米糕、刚炸好的脆哨、现捞出锅的藕夹、香气扑鼻的烤蘑菇、牛肉串、五花肉、年糕……
反正，意志力不坚定的，吃完这条街就走不动道了。
元香雪就挺饱的，但她意志力还算坚定，每样都浅尝辄止。
梁毓景就不太行了，毕竟第一次过来，还被元香雪刻意多给了些东西。
“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梁毓景狐疑地打量轻松下马车的元香雪。
元香雪拒不承认：“多心了吧！我这是见着了好东西忍不住分享给你，你就说好不好吃吧！”
梁毓景心里的怀疑减弱些许，他点头：“没想到这些东西也另有一番滋味。”
“以后可以多来走走，看看民生嘛。”
“是不是还有个前提，要带上你？”
元香雪嫣然一笑，赞道：“不错不错，咱俩很心有灵犀嘛！”
梁毓景微抬下巴：“看你表现。”
“啧，表现你个大头鬼，快走！”
元香雪一马当先走进了黑水村。
为了方便管理，天水郡太守直接把黑水山这一片，划成了一个村。
那从益州逃来的十万流民，全部编户造册，成了黑水村村民。
一走进去，首先看到的就是一排一排的房屋。
不是现下前院、后院的屋子，而是几户人家连成一排，节省了不少土地出来修建更多的房子。
黑水山周围都不适合种地，因此这里的村民吃喝全靠往外买，好在一切步入正轨后，围绕蜂窝煤的一系列活计都用钱来结账了。
走过明显比外面更加干净整洁的路面，梁毓景不由说：“这里面倒是干净很多，我还以为会更加杂乱，不过，怎么一个人都看不见？”
元香雪轻笑：“你当他们很清闲啊？都在山上忙活呢。而且，路面干净，是因为村里也有清洁队，每个月五十文。”
梁毓景对此倒是不意外，他指着路边的一个大桶问：“那是什么？怎么摆在路边？”
“垃圾桶。”
顾名思义，装垃圾的桶。
梁毓景心说都有清洁队了，怎么还搞个垃圾桶？
但仔细想想也就明白了，清洁队总不能时时刻刻都在扫地，平时有了垃圾丢到垃圾桶里，打扫收拾起来也方便。
“问题是，为什么要在垃圾桶上绘画，还画得这么……”
元香雪替他说：“抽象？”
梁毓景点头：“没错，就是抽象。”
元香雪看向垃圾桶，上面画了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熊，卡通小熊。
“怎么，你觉得不好看？”
梁毓景直觉，肯定不能说难看，于是他斟酌说：“还行。”
“我让画的。”
元香雪语气挺骄傲的。
梁毓景嘴角一抽，果然。
两人边说边走，这会儿已经出了居住区，直奔蜂窝煤做工区去了。
先看见的是一个草棚子，下面全是正在阴干的蜂窝煤，一个一个码放着。
再看那些正在忙活的人，手上戴着手套，脸上戴着灰色的布？
梁毓景问：“他们脸上是什么？”
“口罩，避免吸入煤粉。”
说着话，后方的秋霜递上来两个口罩。
元香雪接过，戴上，示意梁毓景也戴上。
梁毓景从善如流戴上，虽然觉得挺怪异，但煤炭烧了会有炭毒，可能煤粉也有问题，不得不防。
再走进去，就看见一群膀大腰圆的汉子排排站，双手拿着圆簸箕左右摇晃。
元香雪离得远远地就站定了，瓮声瓮气介绍：“这是在筛煤粉，一开始簸箕不够用，只能紧急现做，天水郡的竹子都被砍光了。”
梁毓景看着面前热火朝天、尘土飞扬的场景，只站了一会儿，就觉得身上已经沾满了灰尘。
“这环境……”
“嗯？”
梁毓景闭上了嘴，心知这是不可避免的。
元香雪撇撇嘴，还以为能听到什么人傻钱多的话呢。
“还要继续看吗？不过我可提醒你，再进去就得上山了，而且挖矿也没看法。”
“不去了，看到这里也足够了。”
两人便就此往打道回府。
路上，梁毓景似乎在沉思什么，元香雪也没话说，还有些昏昏欲睡。
直到马车停下，两人进了府。
元香雪醒醒神，就有点兴奋起来了：“走，去库房！”
梁毓景：……
“行，反正随你挑。”
元香雪可不会跟他客气，进了库房就开始逛街。
“这个、这个、这个……”
在她选完后，梁毓景才指着云锦布料说：“正红色、石榴红的给王妃，丹枫色、水蓝色的给程氏。”
再看其他的织锦：“银朱色、水绿色的给林氏，胭脂色的给卢氏，薄荷绿的给宋氏，桃粉色的给苏氏。”
元香雪一边听，一边看了看自己挑的——
云锦挑了稻香黄、象牙白、玉簪绿、海棠红四匹，织锦挑了茉莉色、茶绿色、月白色、荷青色、天水碧五匹，嗯，这数量刚好和便宜姐妹们加起来一样呢。
梁毓景再吩咐福全：“王妃那里送两盒珍珠，程氏两盒，林氏一盒，另外那些螺子黛、胭脂水粉、首饰，你看着各处都送一些。”
元香雪又看了看自己挑的——
考虑到打麻将用珍珠结账的便利，加上库房里就十盒，她就意思意识拿了五盒，秉持着吃一半留一半的原则，没想到……
“这要是我刚才拿了六盒珍珠，你这会儿咋办？”
梁毓景瞥她一眼：“那就堆库房吃灰。”
元香雪顿时就后悔了，早知道就全拿了！
第46章 东施效颦
出门一趟。元香雪满载而归。
回到潇湘院，秋霜就忍不住劝她下次少拿一些。
元香雪毫不在意：“你觉得多了，我还觉得远远不够呢！”
秋霜是忧心别的：“若是别个知道了，怕是红眼病要犯了。”
元香雪心说红眼病确实可怕。
幸好这次后院各处都有份，福全送礼也是一堆东西一起送，只要不来过分注意她得了什么，就还能保持心平气和。
“秋霜，你去敲打一下潇湘院的人，别看到什么都往外说，更不许跟人吹牛！”
元香雪说完，蹦跶了两下，总感觉抖落了一片灰尘。
“月见，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早就料到自家主子回来肯定要沐浴的月见说：“侧妃稍候，热水马上就来。”
元香雪就坐在摇摇椅里等热水。
她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一会儿晚上还要去正院吃席，也不知道这次家宴会不会出事；林侍妾都六个多月了，不知道敢不敢赴宴；苏侍妾来的第一天就搞幺蛾子，也不知道今晚会不会也有大戏可以看……
沐浴完，元香雪昏昏欲睡地任由月见给她擦拭头发，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就已近黄昏了。
秋霜捧着衣裳进来，见她睁着眼，还有些惊讶：“侧妃醒了？奴婢还说要来叫醒您。”
元香雪打着哈欠下了软榻，伸了个懒腰，衣来伸手。
今天秋霜为她挑了一件天青色云锦的衣裳，戴了之前她挑的和田玉雕刻出来的玉兰花簪，铃兰花耳坠。
秋霜本来还想加上虞贵妃之前赏下来的石榴花簪子，被元香雪阻止了，那簪子拿在手里都沉甸甸的，她才不戴，依旧挑绢花、绒花。
等到打扮好，时间也差不多了，元香雪就出了门。
今天的家宴虽然是早上才吩咐下去的，但谷嬷嬷依旧安排得井井有条。
而且，到地方一看，便宜姐妹们各个都盛装出席。
当然，除了程侍妾坐月子没来，林侍妾大着肚子，穿了一身不起眼的绿色衣裳，打扮也只算规规矩矩之外。
元香雪行过礼，坐下，这才仔细打量了一圈。
王妃一身正红色云锦，头上看起来就死沉死沉的花冠换了花样，侧边的凤钗倒是眼熟。
卢侍妾一身烟紫织锦，梳着飞仙髻，头饰也是金玉的，瞧着就重，但还别说，真好看。
宋侍妾一身碧绿广绫，梳着双环髻，首饰不多，但脸上的妆容很合适她，秀美又清丽。
苏侍妾一身嫩粉广绫，梳着高髻，侧边一朵超大的芙蓉绢花，浓妆艳抹，很有唐风美。
倒是巧了，竟然一个都没撞色！
元香雪打量别人的时候，别人自然也在打量她。
今天的元香雪虽然没怎么打扮、好吧，她其实一直都没怎么好好打扮，都是怎么舒服就怎么来。
但天青色的云锦华美素雅，加上元香雪本身的悠闲气质，更显得人脱俗，脸上似乎没扑粉，只描眉点唇，一眼看去颇有几分出水芙蓉之感。
且她身上的首饰瞧着就少，头上戴着同色的绒花、绢花，平时看没什么，可现在有了个苏侍妾对比——
一看绢花吧……
元香雪的绢花惟妙惟肖，在微暗的屋内看起来就跟真花一样，苏侍妾的估计也是用纱做的，但用的纱不够透不够薄，因此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假花。
其实真假也没有那么分明，毕竟都是假花，但苏侍妾的绢花太大朵了，就显得格外假。
不过，客观来看，各有千秋，都是美人。
各色美人就这么坐在院子里，等着开饭。
咳，只有元香雪等着开饭，其他人可不是来吃饭的。
卢侍妾看了看宋、苏两人，恨得牙痒痒——这两人一来，她就不是最美的了。
不过，这两人的衣裳一看就不是锦，呵呵。
“苏妹妹，你这打扮……”
卢侍妾摇摇头，别开眼，仿佛苏侍妾丑到她了似的。
苏侍妾很明显的呼吸重了重，深吸口气才故作娇声说：“卢姐姐把话说清楚嘛，你不说完整，妹妹怎知哪里出了错呀？”
元香雪一听这调调，就忍不住搓了搓不存在的鸡皮疙瘩。
再看王妃那八方不动却眼底轻蔑的神色，卢侍妾那看不顺眼却又干不掉的憋屈表情……
哦，还有眼冒精光的林侍妾，习以为常的宋侍妾。
卢侍妾故意看了一眼元香雪，嗤笑一声：“东施效颦就算了，还学不到精髓，浓妆艳抹还戴那么一大朵花，俗不可耐！”
苏侍妾听了，也看了一眼元香雪，娇声笑起来：“原来卢姐姐说的是这个啊？妹妹比不得元姐姐国色天香，自然东施效颦了，还请元姐姐不要见怪。”
看戏的元香雪：……不是，你俩掰头就掰头，cue我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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