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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香雪面无表情，说：“你俩吵你俩的，与我无关。”
苏侍妾闻言，被噎了一下，很快就说：“元姐姐这话言重了，妹妹和卢姐姐只是说笑，哪儿有吵架？卢姐姐，你说是吧？”
卢侍妾可是清楚元香雪一言不合就乱说的性情的，尤其元香雪摇身一变成了侧妃，她阴阳怪气起来可就谨慎许多了。
“我说什么？方才明明是说你这妆容，仿了唐妆，却没学到唐风雍容华贵的精髓，显得俗气，你问元姐姐做什么？”
这话一出，苏侍妾明显有些愣了。
宋侍妾这时候帮腔道：“卢姐姐特地提到了花，苏妹妹会错意也是常理。再说了，元姐姐确实国色天香，簪的花也格外美，苏妹妹今日，也当得起东施效颦一词了。”
苏侍妾于是便笑着起身，十分娉婷地朝元香雪行礼：“妹妹知道姐姐不在意，不过妹妹有错在先，还请姐姐见谅。”
元香雪就特喵地很无语。
但人家都打上门来了，再退避就失了侧妃威仪。
于是，元香雪就眼带笑意，看着苏侍妾屈膝行礼，她没叫起，反而学着王妃往常做的，伸手去端茶。
端起茶来，再慢慢地，慢慢地，十分优雅地呷上一口。
放下茶，这才开始说话：“既然你这么诚恳地认错了……”
她故意停顿，吊了众人胃口，才悠悠道：“就去外面跪着吧。”
“啊？！”
苏侍妾原本低眉敛目一副恭敬模样，听到这话后直接抬起头来，惊讶地看着元香雪。
元香雪轻轻盈盈笑起来：“没听清吗？去外面跪着，王爷什么时候来，你就什么时候起来。对了，要是你觉得先前的认错是口误，那你就跟王爷告状吧。”
苏侍妾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主要这事儿吧，是她上赶着认错，被罚了不也正常？
可……她原本的目的不是这个啊！
其他人回过神来，王妃心情愉悦地喝茶，卢侍妾故意笑出了声，林侍妾一双眼睛更亮了。
至于宋侍妾，倒是起身和起了稀泥。
“元姐姐，苏妹妹年纪小不懂事，或许有些地方冒犯了您，可也不至于罚跪吧？”
元香雪露出反派标配的轻蔑一笑：“你都说了她冒犯了我，我罚她难道不在理？”
看向主位上的王妃，元香雪语气诚恳：“王妃姐姐，妹妹可做错了？”
王妃被她这一声“姐姐”恶心得够呛，但这时候当然不能拆台。
“你按规矩行事，怎会出错？苏氏，出去跪着吧。”
后院的一把手、二把手都发话了，苏侍妾只能楚楚可怜地轻移莲步，袅袅娜娜地去了外头跪了下来。
别说，这姿态拿捏得很妙，一看舞蹈功底就很好。
而且，仔细一看，卢侍妾、宋侍妾、苏侍妾三人的衣裳都有点像是舞裙，莫非这三人今天还有才艺表演？
元香雪真心希望：她们能跳得好看些，不然作为观众就无聊了。
苏侍妾灰头土脸被赶去罚跪后，屋内卢侍妾继续找茬——
哦不，应该是关心。
“林妹妹，今日怎么打扮得这般素净？”
巴不得没人看见自己才故意打扮素净的林侍妾：……
“妹妹一向喜欢绿色，平日也是这边打扮的。”
卢侍妾心说你以前明明天天穿粉红好吧！
不过她也反应过来，林侍妾这是故意缩一头，她这一问倒是坏了事儿。
卢侍妾便笑笑没再说话。
这时，宋侍妾倒是开口了：“元姐姐，您的耳坠子可真好看，妹妹初来乍到，也不知道天水郡有那些首饰铺子，姐姐可否指点一二？”
这话一出，众人就把视线聚焦在元香雪的脸上。
这一打量，头上的玉兰花簪也被瞧出来了。
卢侍妾张嘴就问：“玉兰花簪也很别致，元姐姐在天水郡哪家铺子买的？”
元香雪十分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眼睛挺尖啊？自己买块玉石找师傅雕，想要什么样就什么样，问东问西什么毛病？”
卢侍妾、宋侍妾都一副被噎住的表情。
倒是林侍妾有些奇怪：虽然元氏之前突然冒出来一个状元弟弟，但肯定没什么钱啊！哪儿来的钱买玉石、请师傅？
其他人很快也想到了，但没好意思问。
然后，卢、林二人突然恍然大悟——
那次打麻将她们输了一千多两银子！
╰（‵□′）╯！！！
(๐•̆ ·̭ •̆๐)林侍妾简直想哭死，合着她那么多银票就给人家买玉石、请师傅了！
_(´ཀ`」 ∠)_卢侍妾简直想吐血，合着她那么多珍珠就成全了人家穿金戴玉啊！
气氛突然低迷。
王妃与宋侍妾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卢侍妾突然一脸悲恸，仿佛遭到了内伤，林侍妾也一脸要哭的表情。
元香雪也没搞懂这两人咋了，她这分明是上上次去库房挑的玉石好吧？
无端沉默间，外头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声音。
嗯，苏侍妾在娇声请安：“妾给王爷请安。”
梁毓景看了一眼跪姿颇具美感的苏侍妾，也没问为什么你要跪在这里，直接叫了起，然后进了正院。
王妃起身，领着众人走出去，站在最前头，行礼：“妾身给王爷请安。”
“都起来吧。”
梁毓景看向一旁的谷嬷嬷：“开宴吧。”
众人便一起到了正厅，今天的家宴比较正式，是分席的。
主位坐了梁毓景，王妃，左侧就是元香雪、卢侍妾，右侧是林侍妾、宋侍妾、苏侍妾。
中间留出来一个超大的空间。
元香雪琢磨着，难道是谁跟谷嬷嬷打了招呼，特意留出来跳舞的？
思索间，侍女们鱼贯而入，开始上菜。
先上的自然是凉菜，摆盘十分精致，感觉三口就能吃完的那种。
但看起来很好吃。
元香雪都要伸手拿筷子了，就听卢侍妾起身柔声说：“王爷，这上菜还有一会儿，不如妾跳支舞，把这时间混过去？”
宋侍妾起身说：“妾会弹琴，就给卢姐姐伴奏吧。”
苏侍妾起身说：“妾会吹箫，也给卢姐姐伴奏吧。”
“…………”
站在卢侍妾身后的侍女一脸无语，她是卢侍妾的自带伴奏，但有人抢活儿。
卢侍妾当然不想给这两人出风头的机会，立刻回绝道：“两位妹妹真是多才多艺，只是我今日要跳的舞，却是另外编了新曲的。”
宋、苏两人只得坐下。
卢侍妾期待看向主位——
王妃端庄微笑：“如今是国丧期间……”
梁毓景摆摆手，笑道：“无事，想跳就跳吧。”
王妃憋屈地咽下没说完的话，冰冰凉凉的目光看向正在走向中间的卢侍妾。
卢侍妾婉约一笑，摆出一个优美的姿势，便看了一眼贴身侍女，那侍女拿出笛子，横在嘴边——
悠扬的笛声响起，卢侍妾也随之舞动。
她的舞姿轻盈，像笛声一样。
元香雪支颐瞧着，动作难度都不大，卢侍妾主要是展示自己的美，还有……小卢的腰肢是真的细啊。
笛声还没停，元香雪就没兴趣了，她开始盯着桌上的凉菜瞧——
一碟“绿玉牡丹”，其实是凉拌莴苣。
一碟“白凤展翅”，其实是凉拌萝卜。
一碟“金丝皇菊”，其实是凉拌韭黄。
还有几碟不太看得出来食材，至于是什么味道，就只有吃过才能知道了。
第47章 自导自演
笛声悠扬，卢侍妾还在跳舞。
元香雪却开始蠢蠢欲动。
侍女们轻手轻脚地上菜，而随着桌上的菜肴越来越多，元香雪就悄悄拿起筷子，先夹了一筷子“金丝皇菊”——
好吃！
元香雪忍不住又夹了一筷子，一碟盛开的“金丝皇菊”瞬间就成了暴雨打过的残菊，菊花残啊。
再尝“绿玉牡丹”，也挺好吃，不过元香雪不喜欢莴苣的味道，因此绿玉牡丹只少了一片花瓣。
再尝“白凤展翅”，酸辣甜三种味道混合，吃起来竟然很开胃，只是凤凰没了一撮尾羽，难看。
既然都这么难看了，那还不如光盘呢。
于是，只三两下，“金丝皇菊”、“白凤展翅”就被元香雪吃了个精光。
上菜的侍女无意间瞧见，差点一个惊呼出声，好在平时素质够，这会儿愣是压住了惊讶。
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元香雪去尝其他凉菜的时候，桌上悄无声息地又多了两碟子“金丝皇菊”、“白凤展翅”。
元香雪：？？？不是，吃完了还能再上？
她正疑惑呢，笛声停了，卢侍妾脸颊泛着累出来的红晕，站在场中屈膝谢幕。
梁毓景夸赞了一句：“跳得不错，坐下吧，开宴。”
说完便拿起筷子，堵住了跃跃欲试的宋侍妾、苏侍妾。
元香雪本来就拿着筷子，一听开宴两个字，直接就继续吃了。
按理来说，这种宴席其实不宜吃东西，毕竟很难确定有没有问题嘛。
但吃食上已经出了几次事故，谷嬷嬷肯定检查地更加仔细了，再说了，这里不是京城，外人想伸手很难。
而且，总共就这么几个人，要是真不吃就太显眼了。
再有就是：元香雪去年冬天就开始跟着月见、曼玲学中医，虽然每次听课都会打瞌睡，但也学了不少。
她吃菜，都是吃那种不容易做手脚的，以及入口之前肯定会嗅闻一下，现在又没有提取的工艺，很多药物都是有味道、有颜色的。
正愉快吃着呢，就听上方的王妃轻言细语说：“王爷，这道白凤展翅不错，您尝尝。”
元香雪自顾自吃着，没抬头去看，也不知道梁毓景是点头了还是怎么，反正没听见声音。
过了会儿，大概三筷子菜的功夫吧，王妃又说：“王爷，这道富贵花开不错，您尝尝。”
元香雪下意识看了一眼桌上的“富贵花开”，浓油赤酱的一道菜，是很容易做手脚的那种菜。
收回视线，元香雪就听宋侍妾突然说：“王爷，这菜不能吃！”
话音落下，反应最大的是林侍妾，她筷子都吓掉了——
什么意思？不能吃？这道菜难道有什么问题？那其他的菜呢？
然后就听宋侍妾继续说：“王爷，妾学过一点医术，这道富贵花开的颜色看起来有些暗红，闻起来似乎也不太对，虽然不一定是有问题，但最好还是别吃。”
梁毓景面无表情，放下筷子，看向谷嬷嬷：“叫人来检查。”
谷嬷嬷面沉如水，应声下去了。
林侍妾捧着肚子，越想越害怕，甚至感觉肚子开始隐隐作痛……
元香雪就坐她对面，自然看见了林侍妾越来越白的脸色，心中不由叹口气。
真就是每逢家宴必出幺蛾子是吧！
“王爷，王妃，不如先让医女给林妹妹瞧瞧？”
林侍妾一听，这才想起来自己有个医女啊！有没有问题让她诊个脉不就行了吗！
林侍妾立刻期期艾艾说：“王爷……”
梁毓景点点头。
林侍妾身后的侍女立刻上前一步，先给林侍妾诊脉，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姑娘您没事。”
脸色微白的林侍妾这才放下心来，然后，她就开始开动小脑瓜了——
刚刚一听菜可能有问题，她就紧张地感觉肚子疼……
所以，这不会是故意吓她的招儿吧？！
巧了，元香雪也是这么想的。
其他人也不傻，自然会联想到更多，看向宋侍妾的目光都意味深长起来。
等谷嬷嬷回来，第一个要检查的，就是那道富贵花开的菜，自然，其他菜品也都顺道检查了。
然后……主位上的菜品都没问题。
元香雪、林侍妾、卢侍妾三人桌上的菜都没问题。
直到宋侍妾，还真就查出了富贵花开被加了麝香……
再查苏侍妾，依然是富贵花开这道菜被加了麝香……
现在情况就很明了了，其他人没问题，就宋、苏两人的菜被动了手脚。
但问题又来了，这道菜是一个锅里出来的，在装盘时，谷嬷嬷让人检查过，之后就装进了食盒，可以确定，没人打开过。
难道有人在上菜的时候动手？
再找出上菜的两个侍女，这两人一直都候在一旁侍膳的，如果是她们，那身上肯定会有残留的麝香香气吧？但没有。
于是继续往下查——
麝香这东西可不便宜，查来源一查一个准。
然后……
在京城时，王妃曾赏了麝香给卢侍妾、宋侍妾、苏侍妾。
王妃浅笑着说：“一共也就六盒麝香，赏出去三盒，我这边还有三盒，都没打开过。本打算找个时间给元妹妹、程妹妹、林妹妹，没成想……林嬷嬷去找来吧。”
卢侍妾立刻表示：“妾的那盒麝香一点也没用，秋霓，去碧霄院找来。”
这可是证明她清白的关键物证呢！
卢侍妾看着宋侍妾、苏侍妾两人，心里已经明白，这两人是打算来一出自导自演，到时候不管是诬陷了王妃还是她，都赚了。
其他人也回过味来。
元香雪心中不由感叹：也不知道宋、苏两人怎么想的，自导自演这种事，起码要把凶手圈出来吧？
王妃若是没说谎，那么她的麝香压根没打开过，而卢侍妾一心想着怀孕，压根不可能用麝香，如今这菜肴里的麝香来源，还用说吗？
而且，这俩人怕是低估了谷嬷嬷的严苛程度。
今天这么正式的家宴，谷嬷嬷肯定从头盯到尾，别说动手脚了，就是谁多看了一眼食盒估计都会被约谈……
这下好了，查来查去查到了被害人身上。
苏侍妾楚楚可怜抽泣起来，说那麝香她已经用过了一些，可她分明住在外头，怎么能进府里动手脚？又说自己没事为什么要给自己加料？
而宋侍妾倒还镇定，只是柔柔弱弱地跪了下来，也不说话，一副认罪伏诛的模样。
福全带着人，很快去了宋、苏两人的住处，找出了那两盒麝香带回来。
他回来时，王妃未打开过的三盒麝香，卢侍妾份量完全没少的一盒麝香已经摆在了众人面前。
再一看宋、苏两人的，都少了些。
而且，两人涂着蔻丹的指甲缝里还有残余的麝香。
事实如何，不必言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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