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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吸口气，详细描述当时的场景：“小张夫人本就坐在观景台最外面，一听这话就起身过去询问，但王妃非常焦急地快步上前，一下子就推开了小张夫人……
当时两人都没站稳，小张夫人伸手乱抓，抓住了王妃的衣袖，两人就都倒了下去，滚了两层才停下来。等其他夫人下去时，王妃晕了，林嬷嬷扑过去掐人中……额……”
侍女的语气有些迟疑。
梁毓景当即问：“怎么了？掐人中有什么不对吗？”
侍女声音不自觉压低下来：“奴婢看着，林嬷嬷似乎没用力，王妃……王妃可能是装晕。”
元香雪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艹！装晕？！”
梁毓景冷声道：“你继续说！”
侍女咽了咽口水：“之后奴婢就跑下去找了几个人，一个去请大夫，一个去找谷嬷嬷，一个去府衙，然后又找了几个人返回了观景台帮忙；
回去时，王妃醒着，只是精神不济，一直喊头晕，张夫人等人则是在问小张夫人的情况……
奴婢过去后，就让人立刻把小张夫人抬到了正院偏厅的软榻上，又叫人去找了艾草来烧，只盼能保住……
后来，见了红，小张夫人直接晕了过去，然后……王妃也晕了过去。”
侍女觉得，她这话说得就跟王妃在装晕一样，可她看到的情形就是这样，她只是实话实说。
“这时候谷嬷嬷也来了，一面让她身边懂些药理的嬷嬷给小张夫人看看情况，一面又叫人去找大姑娘，一面又去请张夫人等人去正厅稍坐……
奴婢也帮不上什么忙，就跟着出来找大姑娘，不过一直没找到，奴婢猜测可能不在园子里，已经叫人去其他地方找了。”
梁毓景听完，摆了摆手：“不必跟着了，你去继续跟着找瑶光。”
这侍女便一行礼，转身走了。
元香雪这时候问：“这是谁？你安排盯着王妃的人？”
“对，叫张婉儿，谷嬷嬷的孙女。”
“得力干将啊。”
元香雪感慨一句，便说回正事：“闯了大祸就装晕，这乌龟神功厉害啊……对了，你说王妃到底是不是故意推小张夫人的？如果是故意的，为什么？”
梁毓景面无表情：“一个脑残会想什么，谁知道？但不管是什么原因，她都不该！”
元香雪仔细回想着张婉儿说的话，发现一个令她很在意的点：“其他地方似乎都没疑点，但白栀一去不回……回头找到了可得好好盘问！”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正院门口。
梁毓景停下脚步，里面全是女眷，即便情况特殊，他进去了回头也说不清楚。
“进去后，你……算了，随你安排。”
元香雪压根懒得听他bb，直接进去。
正院没什么声音，甚至安静得可怕，元香雪直接朝偏厅走去，她打算先看看小张夫人的情况。
刚一进去，就闻到了烧艾的味道，烧艾可以保胎，也不知道……
守在小张夫人身边的嬷嬷是个熟面孔，经常跟在谷嬷嬷身后办事的。
这嬷嬷给元香雪行礼，声音有些低：“奴婢见过侧妃。”
“怎么样了？保住了吗？”
元香雪一边问，一边伸手去给小张夫人诊脉，她好歹也学了诊脉，虽然经常诊不准。
但谁叫梁毓景脑子一抽带她骑马过来了？本来坐马车就可以带上秋霜、月见两个助手了。
嬷嬷看她动作，有些疑惑，没问，只说：“方才见了红，不过没有小产，奴婢觉得烧艾应该能撑到大夫过来。”
话音落下时，元香雪已经诊出了脉像，确实是一种微弱的喜脉，但感觉有救。
“继续烧艾，如果她醒过来问你，你就说烧艾已经保住了孩子，千万别刺激她。”
“是。”
说完，元香雪就出了偏厅，深吸一口气，进了正厅。
今天一共来了十六位夫人、五个小姑娘，此时都安安静静地坐在正厅里。
元香雪走进来，不等众人起身给她行礼，她就先深深一揖，语气诚恳：“诸位，今日之事，是我秦王府对不住诸位，我代王爷、王妃向你们道歉，还望诸位原谅。”
张夫人、王夫人赶紧上前来扶她，却压根拉不起来。
张夫人用疲惫的声音说：“侧妃快起来吧，这是折煞臣妇等人了！”
元香雪叹口气，直起腰来，她拉着张夫人的手，又环视了一圈在场精神不佳的夫人们、眼睛红肿的小姑娘们。
“今日本是瑶光的生辰宴，特地邀请你们来赏花喝茶……”
元香雪满脸歉意：“王妃平时把瑶光看做眼珠子，听了消息惊慌失措失手酿成了如今大祸，王爷心中很是歉疚，我也是。你们放心，小张夫人现在情况还好，等大夫来开了安胎的药就好了。”
在场的夫人们点点头，脸上是疲惫到笑不出来的表情。
元香雪看向五个小姑娘，语气和缓：“小姑娘们今天受了惊，一会儿大夫来了一起瞧瞧，可不能回去做噩梦。你们也是，等大夫看过了，你们赶紧家去，这里乱糟糟的，我都不好意思留你们……”
早就想走，但是没人来招呼就走不了的夫人们：总算来了个明白人！
这些夫人们其实就怕秦王府要脸面，非得把今天这事压下去，而压下去的办法，当然是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她们还要被留下来用晚宴……
但说实在的，发生了这种事，谁还笑得出来、吃得下去？
如今元侧妃一来，就先是长揖道歉，又是表明秦王府不会糊弄过去，她们心里都舒服了许多。
张夫人便说：“侧妃别这么说，都是意外，谁也不想的。”
元香雪叹气，意外不意外，还得查了才知道。
不过在这些人面前，自然要一口咬定是意外。
而且，今天就算把人好声好气送走了，回头还是要补上一份大礼才行的。
元香雪正打算再说几句软话，就见谷嬷嬷面头满脸汗地走进来：“大夫来了！”
众人都是精神一振。
元香雪飞快出门，进了偏厅，盯着大夫诊脉。
只是几个呼吸，却像是过去了一刻钟。
好在，大夫没露出那种难看的表情，而是飞快说：“有小产的迹象，继续烧艾，先吃一颗保胎丸，老夫立刻开方子，赶紧煎药来服下！”
元香雪，以及谷嬷嬷等人都是大松一口气！
能保住就好！
等再去正厅，元香雪便把这个好消息说了，这下，众夫人们提着的心算是放下了一半。
解决了小张夫人这边，就要过问大姑娘的事了。
元香雪笑盈盈拉过张五姑娘，温言细语问她：“你叫小雁儿是吧？是那个雁啊？”
张五姑娘哭过一场，此时眼眶还红着，声音也有些哑，但在良好的教养下，也在张夫人的鼓励下，她乖乖回答：“娘亲说是雁字回时的雁。”
张夫人在一旁补充道：“臣妇给她取的闺名就叫雁回，有人问起过，说过几次她就记住了。”
元香雪就夸了一句：“这名字好听，夫人好文采。”
继续问张五姑娘：“那小雁儿，你跟我说说，你们一开始就玩捉迷藏吗？还是中途谁说要玩的？”
“本来在看花，瑶光妹妹说要捉迷藏，她们都不想找人，我……呜呜呜……”
“别哭别哭，她们是不是就欺负你，让你找人了？”
张五姑娘可委屈了，立刻扭头看了另几个小姑娘，凶巴巴又委屈巴巴地说：“我找人，找了好久……”
元香雪摸摸她的小脑瓜：“没事没事，回头你再和她们玩，就让她们找人，今天你都找过一次了，下次就轮到她们了。”
张夫人明白这是问完了，便笑着把张五姑娘拉回来轻声哄着。
元香雪则是看向小姑娘们，“你们有谁看见瑶光去哪个方向吗？”
其实这个问题，谷嬷嬷早就问过了，这些小姑娘们几乎是异口同声：“东边。”
王六姑娘这时候补充了一句：“本来我是想和她一起去东边躲的，但是她说她要一个人躲，还让我不要跟着她。”
这话一出，其他小姑娘也附和起来：“对，我们看见她去东边了，差不多快走到垂花门那里了。”
元香雪一听这话，就觉得有点奇怪了。
因为一过东边的垂花门，就是去东厢的路，而今天的生辰宴，按理来说只开放了园子这里，其他地方是要派人守住门的。
而且，进来的时候，元香雪也看过距离，从那个亭子到东边垂花门，可不算近。
捉迷藏而已，需要跑那么远？
元香雪忍不住狐疑起来，虽然啥证据也没有，但就是觉得不太对劲。
第53章 地砖松动
元香雪若有所思出了正厅，正好看见了谷嬷嬷。
谷嬷嬷从偏厅出来后，就候在了院子里，明显就是在等元香雪。
因此元香雪一出来，她就过来行礼：“奴婢见过侧妃。”
“有找到王妃的贴身侍女白栀吗？”
不知道为什么，元香雪比较在意这个白栀，毕竟是早早就被王妃派去找大姑娘的侍女，还一去不回，现在园子里沸沸扬扬的，竟然也没出现。
谷嬷嬷脸色不算好，沉声道：“一直没找到。”
元香雪叹口气：“那就慢慢找着吧，还有，去统计一下守门的情况，什么时候看见了什么，又在什么时候离开过，让她们都老实说。擅离职守只罚半月俸，但要是故意隐瞒情况就打杀了事。”
谷嬷嬷欲言又止，还是说：“奴婢先前已经问过了，只有东边的垂花门处看见了大姑娘和白栀。先是大姑娘过去，但是绕着去了北边，白栀过去后说了寻大姑娘，看门的就说了北边，白栀也去了北边。”
元香雪想了想地形，不确定问：“从那边朝北走，会路过正院的东侧门，继续走，就是望月楼，再就是下人住的后罩房？这条道上有安排人看着吗？”
谷嬷嬷点头：“要穿过园子，需要过一道垂花门，那里安排了人守着的。至于东侧门、望月楼这些地方没安排。”
“现在外头这么吵，真要是躲在哪里了肯定出来了，还没消息就是去了别处，找找东侧门这些地方吧。还有，守门的再盘问一遍，园子里没人就是出去了，肯定有人擅离职守了。”
这次由于人手不算多，很多还被王妃指派在园子里忙活，看门的就一个人，人还有个三急呢，离开去更衣简直是肯定的。
谷嬷嬷领命下去了。
元香雪看着她的背影，心想刚才似乎忘记问王妃如何了。
不过转念又想，不管王妃是装晕，还是真晕，这会儿就老老实实躺着吧，起来了还碍事。
过了会儿，没等来谷嬷嬷，倒是秋霜、月见到了。
两人一来，看着大变样的元香雪都很惊讶，出门的时候明明打扮得好好的……
元香雪看出她俩眼里的诧异，低声控诉了一句：“都怪梁毓景这个智障！”
“侧妃，这在外头可不能乱说话啊！”
秋霜低声提醒。
元香雪浑不在意摆摆手，说起正事：“月见，你去偏厅，好好照顾小张夫人，秋霜，你去把大夫请到正厅，给里头的夫人们、小姑娘们诊脉，等小张夫人可以动弹了，就来通知我，我亲自送她们出府。”
吩咐完，元香雪就去加入寻找大姑娘的队伍了。
今天这事儿吧，其实认真论起来，都是大姑娘不见了才导致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
那么，人到底躲哪儿去了呢？
元香雪一边思考一边走到园子里，看见谷嬷嬷正沉着脸审问人，旁边还有一个熟悉的面孔，是张婉儿。
元香雪走过去，其余人都给她行礼：“不用多礼了，问出来了什么？”
谷嬷嬷看了一眼一个侍女，那侍女很识相地上前，跪下：“奴婢是看园子东门的，确实离开过一阵，去更衣，但绝对不超过一刻钟奴婢就回来了！”
这话里的更衣就是上厕所的意思。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有人从东门进了东厢房？”
元香雪开始阴谋论了，毕竟她的院子已经确定了就是在东厢。
这侍女连忙说道：“侧妃，奴婢更衣前，是先看见大姑娘转悠了一圈去了北边，然后又看见白栀，白栀还问了奴婢大姑娘的去向，之后也去了北边。”
元香雪心想：这样不就更可疑了吗？那个白栀完全可以躲在一边，看见守门的离开了再进东厢搞鬼。
“守园子北门是谁？看到了什么人吗？有离开过吗？”
一个侍女站出来，很镇定地回答：“是奴婢守的，没看到人，也没离开过。”
元香雪也不管她有没有说谎，只说：“好，那就全都去东厢找人，如果找不到，那就全都上刑！”
原本镇定的侍女顿时就有些犹豫起来。
谷嬷嬷一看，哪里还不明白这人有所隐瞒，当即阴沉下脸来呵斥：“你还不说？！”
侍女只好也跪了下来：“奴婢没见着大姑娘，但见着了白栀，当时白栀也问大姑娘的去向……奴婢正好要去更衣，就拜托了白栀帮忙看了下门。之后奴婢回去，白栀就朝西边去了，她说在东边已经转了一圈，但没找到，猜测大姑娘可能在西边……”
元香雪皱眉，这个白栀难道一直在园子里转悠？
“时间，你们两个还记得看见白栀的时间吗？”
看守东门的侍女立刻说：“大概午时五刻、午时六刻看见了大姑娘，之后没隔多久就看见了白栀，奴婢去更衣后回来，时间大概在未时四刻左右。”
看守北门的侍女却支支吾吾，只说记不清了。
一看这情况，谷嬷嬷直接让人拿了板子过来打——
两板子下去，这侍女受不住哭起来，边哭边说了实情：
原来她靠着门框打盹，睡得太沉，还是被白栀叫醒的，至于白栀从哪个方向过来，又去了哪个方向，她其实一概不知。
因为她确实让白栀看门了，但白栀说只帮她看一刻钟，而侍女回去的时候，白栀已经离开了。
听完这些，元香雪忍不住深深叹口气：所以，这个白栀真的不对劲啊。
“谷嬷嬷，派人去东厢找吧，当然，望月楼、后罩房都找，毕竟这两处都有可能放人过去了。”
“是。”
这次，谷嬷嬷带着人亲自去找了。
元香雪站在原地，看着地上的两个侍女：“之前说过，擅离职守的只罚半月俸，本侧妃说话算话。”
两个侍女面露感激与轻松。
只可惜，她们不知道，元香雪只罚半月俸，可谷嬷嬷却可以让她们去洗衣房泡烂一双手，梁毓景更是可以让她们一卷草席子裹身横着出府。
元香雪心里冰冷地想：在这个腐朽封建的地方，什么位置就干好什么活，既然看门就认真看门，不认真就是这个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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