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环视一圈,最后目光定格在皇子妃身上,语气冷淡:“你好生整顿膳房,再出差错,本殿就只好请谷嬷嬷回来帮你了!”
皇子妃一听,神色顿时难看起来。
要知道,自成婚以后,这谷嬷嬷就帮她管家。
直到两个月前,她才瞅准时机,借着谷嬷嬷年纪大了精神不济,才把人赶回了家。
好不容易到手的管家权,皇子妃如何肯让出去?
可惜的是,谷嬷嬷走了,府里却接连出了两次乱子,一次元香雪小产,一次大公子中毒。
若是再来一次……
皇子妃心中敲响警钟,下定决心要把府里都筛查一遍。
其余人听到请谷嬷嬷回来也神色紧绷,这府上,估计也就梁毓景欢迎谷嬷嬷回来。
梁毓景又看向岳侧妃:“你好好照顾大公子,明日一早拿本殿的牌子去请太医过来诊脉。”
对这结果,岳侧妃并不满意,可也只能热泪盈眶地屈膝谢恩。
梁毓景再看向一直默默看戏的众人:“你们都散了吧。”
早就坐得腰酸背痛的元香雪立马站了起来,可惜她身份最低,只能排在最后一个走。
等出了正院,就与卢侍妾、程侍妾一道回西厢。
卢侍妾语气试探:“元妹妹,听说你身边的那个秋霜,今儿煎了一碗避子汤?”
元香雪面无表情:“对啊,殿下说我身份低微,不配孕育子嗣。”
“什么?天哪!”
卢侍妾小小地惊呼一声,又低声叹息起来:“哎,妹妹别伤心,殿下许是因你之前小产有些生气才会如此……”
程侍妾附和道:“对啊,殿下一向喜欢妹妹,只要妹妹在侍候的时候提一提这事,再好好认个错,以后便不必再喝那避子汤了。”
元香雪依旧面无表情:“多谢你们的好意了,这外头太冷,妹妹先行一步。”
说完就快步走了。
实在是晚上风大,手炉又没了温度,元香雪才懒得吃风受冻呢。
徒留卢侍妾与程侍妾相视一笑。
“这是被戳到了痛处?”
卢侍妾语气愉悦极了。
程侍妾深以为然:“肯定是啊,还以为能再怀呢,没想到一碗避子汤下来……啧,不过也不知有没有真喝。”
“她有胆子敢不喝?”卢侍妾微抬下巴,神情倨傲:“当初谷嬷嬷让我们喝避子汤,就她最麻利,狗腿子一个!”
程侍妾不想提谷嬷嬷,便移开话题:“你说今日之事,是正院,还是秋水院?”
“两边都有动机,不过还是正院的可能性大一些,毕竟二公子的汤羹不也被加了车前草?”
卢侍妾心里其实有些惋惜,怎么就让大公子先吃了汤羹呢?
若是其他人吃了,也如之前的汀兰院养病一两月,那她不就可以天天侍寝了?
“可惜……”
程侍妾自然明白她在可惜什么,只能安慰道:“没关系,如今府里接连出事,正院不受待见,至少匀出来了好几天呢。”
卢侍妾听了,便高兴起来:“你说的对,今日殿下似乎瞧了你好几眼,或许一会儿殿下就要去你的清韵院了。”
程侍妾笑盈盈地互夸回去:“你今日打扮的比石侧妃还好看,我看见殿下也瞧了你,说不定是去你的陶然院。”
两人欢声笑语地走过回廊,回了西厢。
只是等啊等,只等到贴身宫女的一句回禀:“殿下去了汀兰院。”
汀兰院内。
秋霜跪在地上,又把额头磕破了。
软榻上,元香雪慵懒地坐着,梁毓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真有胆子啊,避子汤也抢着喝?还有你,她说要喝你就给她煎药?你还有没有脑子?”
秋霜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砰砰砰”磕头。
元香雪盈盈笑道:“我随口一说,她就信了,你就没想过是你的问题?”
梁毓景冷冷瞥她:“本殿有什么问题?一个疯子说的话她也信,蠢货!”
被骂蠢货的秋霜很想怒吼一句:你俩都脑残吧!
但她不能,只能磕头,以示忠诚。
元香雪觉得刺耳,尤其那地板上都有血迹了,看着渗人。
“行了行了,你别磕了,地板都脏了。”
然后又对梁毓景说:“你都说我是疯子了,那你还敢让我生孩子啊?不怕生个小疯子出来吗?我看这避子汤啊,还是得喝起来,当然,如果你不来,那倒是能省下些药材钱呢。”
梁毓景嗤笑:“本殿是缺那一点药材钱的人?”
元香雪无语:“所以你今天过来还是要……”
梁毓景便字正腔圆地吐出两个字:“干你。”
屋内瞬间陷入了一片寂静。
然后,元香雪指着地上听呆了的秋霜说:“这是你的人,我使唤不动,你赶紧让她下去收拾收拾,准备热水啊、换洗床单啊这些不要时间的吗?”
梁毓景从善如流,挥挥手:“听到了?下去吧。”
秋霜忙不迭地告退了。
梁毓景这才看向元香雪:“本殿还以为你不愿意。”
元香雪笑眯眯:“那怎么会?殿下太小瞧自己的魅力了,您很是让人食髓知味呢。”
莫名的,梁毓景有种自己被调戏的错觉。
好吧,不是错觉,这女人就是在调戏他!
被调戏的梁毓景不甘示弱:“本殿瞧你这副尊容,本以为会难以下口,但其实比之前更美味了,可见长胖了也有好处。”
元香雪顿时不笑了,丫的脑残!
一直说胖,但她一米六几的身高,体重还不到一百二十斤,身材更是前凸后翘、腰细腿长,她自己看着都觉得赏心悦目呢。
“真是夏虫不可语冰,和你这个脑残说不通!”
元香雪骂完这一句,就摆出一副“懒得与你分说”的姿态自顾自陷入沉思——
秋霜怕是不好忽悠了,那她该怎么办?
去买麝香、红花这种打胎小可爱吗?可她又不能出门……
找别人就更不可能了,或许那些便宜姐妹很愿意帮忙,但也要承担风险,还得防备她钓鱼执法呢。
元香雪思考半天,竟是只有不滚床单这一个绝佳法子。
但是……昨晚的妖精打架还历历在目,实在舍不得啊。
元香雪沉思时,梁毓景也在沉思复盘今日发生的大事小情——
进宫后先去拜见了母妃,得知了自己即将封王的喜讯,等到冬至宴上,与舅舅碰面,又被提到封王一事或许成了别人的眼中钉。
宴席上,父皇对他一如既往,也提及他及冠封王一事。
梁毓景并未觉得不对,毕竟从小到大,父皇就是如此看重于他。
可也难免心中疑虑——
如今府上发生的乱子,其实就是源于父皇的看重。
身为一个备受看重的皇子,梁毓景自然对那个位置有想法。
也因此,他并不想失去父皇的看重,那么府中的乱子,就只能捯饬捯饬了。
只要篱笆扎得紧,又怎么会出乱子?
沉思至此,梁毓景心中升腾起对皇子妃屡次管家不力的不满。
然后他又想起元香雪两月前被暗害掉的那个孩子……
再思及如今这女人竟然主动喝避子汤的行为……
“梁毓景,我得喝避子汤。”
正巧这时候,元香雪又在旧事重提。
梁毓景眉眼冷下来,浑身寒气逼人。
元香雪振振有词:“你看,如今府上多乱啊,天天都有人在投毒,我这要是一不小心怀了,岂不是就成了靶子?虽然我一心求死,但被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子连累至死,这可太冤了,我不干!”
梁毓景听完,只有一句话:“这都什么歪理?”
元香雪笑嘻嘻:“这怎么就是歪理了?你看你如今不就是个靶子?我小产和大公子中毒这两件事,可不见得就是其他便宜姐妹争风吃醋搞出来啊。”
梁毓景认真打量她:“倒是没成想,你还能想到这点。”
他神情阴郁下来:“你小产一事,已经能肯定不是府中人所为,至于今日的事,大概率也是外头人谋划的。”
元香雪心说原来你知道啊。
正要再接再厉敲定避子汤这事儿,就听梁毓景忽然笑道:“便宜姐妹一词,倒是挺贴切。”
元香雪听了,顿时斜眼打量梁毓景,语气嘲讽:“呵呵,可不是嘛,若不是有你这种男人,这天底下哪儿来这么多异父异母的姐妹?真是多谢你了呢。”
梁毓景饶有兴致地瞥她一眼:“怎么,你在吃醋?”
元香雪无语地翻了个大白眼:“就你这小身板,应付一个皇子妃怕是都吃力,还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迟早累死你!”
梁毓景:“……”
他无语片刻,才凉飕飕道:“本殿若没记错,昨晚你可是哭着求本殿停下,到底谁吃力?”
元香雪冷哼:“少东拉西扯的,你不给我避子汤,我就悄悄去找麝香啊、红花啊这些打胎小能手了。”
梁毓景彻底冷下眸子:“你就这么不想为本殿孕育子嗣?”
元香雪心想:那可不?不提能不能生下来,就算生下来了也是受罪。
可惜为了那一口避子汤,她面上还是否认了:“当然不是,只是最近风声鹤唳,我这不是有了前车之鉴吗?你难道还想我一直怀孕一直小产啊?小心他们变成鬼婴来找你索命!”
“…………”
梁毓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找回声音:“艹!”
元香雪是无神论者,张口闭口就是鬼婴索命。
可对于梁毓景而言,竟是越想越觉得恐怖惊悚……
“要不,本殿找个大师来超度一下?”
这回,轮到元香雪沉默了:……不是,你还真信了?
“……咳,都两个月了,说不定早就投胎去了,咱别费这个事,主要!主要还是让我喝避子汤吧。”
梁毓景犹豫了。
于是元香雪又说:“当然,也许这母子缘分是命定的,他还等着继续投我肚子里,可现在实在不是怀孕的好时机啊,总不能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吧?”
梁毓景妥协了。
“行,你喝。”
元香雪立马接话:“一言既出!”
梁毓景无语至极:“驷马难追。”
说完,他突然反应过来:凎!被这女人耍了!
梁毓景登时横眉怒目:“你——”
“我怎么?你都答应了,不许反悔!”
元香雪喜笑颜开地起身,丢下一句:“我去沐浴了,床上等你哦殿下。”就快步走了。
屋内只剩下梁毓景一个人,他想一走了之,又有点舍不得,气了半晌,才起身也去沐浴了。
就寝时,梁毓景兴致挺高,换了好几个动作。
元香雪非常配合,反正不需要担忧怀孕,那自然怎么舒服怎么来咯!
候在外头的秋霜与福全喝着浓茶,耳边是隐隐约约的声响,听得人脸红心跳。
他俩其实很熟悉,毕竟秋霜之前在谷嬷嬷手底下办事,与前院的人都接触过。
福全低声询问:“你这额头怎么回事?”
秋霜神态自然:“做错了事,自己磕的。”
“你也是老人了,怎么还这么冒冒失失的?”
福全挑眉瞅了眼房门:“这位瞧着要起来了,你可小心些,别被人摘了桃子。”
秋霜心里不由叹气,面上带出了几分。
福全察言观色可是一把好手,立刻就追问:“怎么了?真有不长眼的?”
第14章 吹枕边风
秋霜心中很不是滋味。
之前殿下过来,她就把元侍妾喝避子汤的事情禀告了。
当然,她一方面是不太相信想要试探一下,一方面也是想表示元侍妾很听话,那避子汤一口喝干、一滴不剩……
然后,秋霜就得知,自家殿下根本没有吩咐什么避子汤,是元侍妾主动要喝的!
这个事实让秋霜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有错,没有核实就熬了药,所以她磕破了额头。
但令秋霜更不好的是:不知元侍妾说了什么,殿下竟然真的吩咐以后都要准备避子汤……
一个被赐避子汤的侍妾,以后还有什么前途?
此时面对福全的询问,秋霜艰难地道:“哎……这位还要喝避子汤。”
福全一愣,随即安慰她:“这算什么,有宠就好,你看那些不喝避子汤的,捞不着侍寝也就那样。”
语罢,他又低声道:“你也知道,如今哥哥我管了煎药这一摊子事,若是你这边想要药效弱些的……”
秋霜闻言顿时心动,但很快就拒绝了:“不行,这是殿下亲自下的命令,若是以后殿下松口了,还要麻烦你那边煎几副调养身子的药。”
“行吧。”
福全应下,心中却想:殿下一向喜怒无常,说不定过几天就停了避子汤,这汀兰院还是要结交起来啊!
寝房内,一番激烈的运动过后,元香雪靠在梁毓景怀里半眯着眼,中场休息。
两人沉默着歇了会儿,元香雪突然感慨:“真是快活啊~~~”
“……”
梁毓景低声骂了一句:“知不知羞?这话能说吗?”
元香雪“哼哼”两声,在他耳边低低地唱起歌来:“来啊~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时光~~~”
梁毓景只觉一股热气从脚底板窜到天灵盖,他一个翻身,压着元香雪拥吻起来。
身为始作俑者,元香雪双手环住他脖子,很是得意自己撩拨成功。
就在两人越战越激烈时,“笃笃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殿下,岳侧妃那边来禀,大公子发了高热,瞧着很是不好。”
福全的声音透过门,传入寝房内。
梁毓景喘着粗气,看了眼脸颊粉红、任君采撷姿态的元香雪。
“我去看看就回,你等着。”
说完起身穿衣,披着大氅就出了门。
元香雪撇撇嘴,也起身洗了洗,然后钻进已经被秋霜换过的被窝里,倒头就睡。
等什么等?
当岳侧妃是吃素的吗?
棠棣院。
梁毓景进门时,就看见岳侧妃正孤零零地守在大公子床前。
听见声响,岳侧妃转过头看过来,一张素白的脸上满是泪痕,格外楚楚可怜。
她凄凄地叫了一声:“殿下……”
梁毓景走近,看了眼床上睡着的大公子,问:“府医怎么说?”
岳侧妃柔柔弱弱流着泪:“只说好生看顾,用些湿帕子降温……呜呜呜,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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