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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稀罕？”
梁毓景终于笑了笑，这些事说出来心情就好多了。
他忍不住细数起来：“其实面上看起来，大哥有腿疾，二哥、六哥、八哥没有母妃帮衬，三哥被褫夺了王位，四哥母妃被贬为御女，十弟的母妃前不久也刚被贬为御女，也就五哥、七哥两人的母妃都在妃位……”
梁毓景忍不住，又叹口气：“但二哥之前就一直亲近先皇后，如今也算是和顾家结盟，三哥背靠谢家，四哥别看被流放岭南了，可他外公是正二品的清流，名望极高……”
元香雪打断他：“你可别在数下去了，反正就是九龙夺嫡的大戏呗。每个皇子都有优势，对不对？”
“……对。”
梁毓景没了笑脸，就坐着开始沉思。
而元香雪则是重新提起一开始的话题：“对了，你之前就说过颜玉懋连进士都考不上，那他要是当了户部尚书，岂不是要出乱子？”
梁毓景冷笑：“岂止是乱子？据说他连《九章算术》的第四章 都看不懂。”
“……不，你可能没意识到严重性，”元香雪神情严肃起来：“如果他什么都不懂，再加上你舅舅给他使绊子……我怎么感觉大梁要完？”
梁毓景不以为然：“不会那么严重，而且一旦颜玉懋出了错，正好换我舅舅上去。”
元香雪看他这模样，就没再说话，反正她也就是随口一说，朝廷那么多官员，离了大谱的决策也落实不下来。
就在元香雪这么想的时候，福余有些急地走了进来，有些迟疑要不要当场说。
“怎么了？”
“王爷，京城那边加急的消息。”
梁毓景立刻伸手，福余立刻递上信件。
元香雪凑了过去，满脸好奇。
“加急的？肯定出大事了！快拆开看看。”
梁毓景还在查看信件的火漆，闻言故意道：“没看见福全、福余都下去了吗？这密信你能看吗？”
“少废话，检查完了就赶紧拆开，我不自己看，你也会说，省得你浪费口水了，我对你好吧？”
“……”
无语间，梁毓景已经拆开了信件，拿出了密信。
看完，他沉默了下来。
而元香雪也看了，但她有点想笑：“这什么鬼？老头养了几十年的老树被一场雷火烧死了，老头被气病了，老头又在原位置种了一棵树……”
“户部尚书退位，父皇生病，颜玉懋升任……不过这些都在意料之中，后面的老头要娶新妇才要紧。”
元香雪听完梁毓景一长串解释的话，才吐槽道：“我是想说，这暗语也太明显了，幸好火漆完好，不然肯定被发现。”
第108章 京城趣事
“……先不提暗语如何了，我还以为要十月中旬圣旨才会下来，但现在看来，召我回京的圣旨已经在路上了。”
元香雪蹙眉：“这才九月底啊！这么早回去，要一直待到明年二月……”
梁毓景安慰她：“没事，咱们路上可以慢慢赶路，毕竟都知道是回去参加封后大典的，我故意拖延时间也实属正常。”
“那你不趁着你父皇现在生病，赶紧回去表现表现？”
“信上说了气病，说明不严重，如果严重就会换成另外的词了。”
梁毓景捏着信，思索道：“不过这个老树被雷火烧死倒是有意思，按理来说，户部尚书应该是平稳告老才对，而且时间也不对，这时间都不够三辞三留。”
“那为啥信上没写？”
“可能不重要？”
梁毓景也只能猜测。
直到几天后，随着传旨的人抵达天水郡，这问题才有了答案——
原户部尚书今年六十九，身子骨其实还硬朗，头不昏眼不花，加上把持户部多年，明睿帝也信任他，因为他是一个纯臣，就连儿孙联姻都找的清流，从不与世家豪族勾连。
如果这位老大人不提出告老还乡，起码还能能执掌户部五六年，但今年秋突然急吼吼地上了折子，却是因为家中的小孙子嚷嚷着要娶谢家嫡女。
而在京城，顾 、谢 、虞 、萧，算是四大名门望族，最近倒是又多了个颜家，但还排不上号。
户部尚书之所以想要尽快隐退，一方面是怕纸包不住火，明睿帝知道了会不高兴，一方面谢家嫡女很抢手，小孙子又天天闹着要家里去提亲……
这事儿要是慢慢来，也没人搅局，说不定就成就一段美满婚姻了。
但坏就坏在，谢家是三皇子的外家，而三皇子的生母，原本是珍妃，后被贬为御女，眼看着是起不来了。
三皇子又被褫夺了王位，谢家就有些急昏了头，或者也是深思熟虑过，想与颜家联手。
毕竟颜家一个新起之秀，且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懿皇贵妃想自己生皇子……那三皇子岂不是正合她意吗？
反正谢家也有把握，把三皇子推上位后保住他，于是，便打算和颜家联姻。
偏偏巧的是，颜玉懋的发妻在三年前难产而亡……
这不就是老天爷都在帮忙吗？
但其实一开始谢家还不想嫁嫡女，毕竟放眼望去，颜家就没一个提的起来的小辈，可把目光放在颜玉懋身上后……
虽然是续弦，但嫁过去就是正一品夫人啊！
而且，颜玉懋今年也才三十岁，长相也算是玉树临风、谦谦君子，虽然学识不太显著，但总能吟几句酸诗……
于是，谢家、颜家就开始暗地里接触。
但户部尚书不知道啊，他第一次上了折子，明睿帝肯定挽留，于是他装了一场小病，立马又上了第二道折子，明睿帝依旧挽留，第三次时，户部尚书刚呈上去，家里的儿媳就迫不及待去谢家先提了一嘴。
就这么着，谢家可就炸了。
谢家想要富贵长存、从龙之功的人当然一心要与颜家联姻，而正主——嫡女的父母兄长就比较疼孩子，之前是觉得颜家的门第也配得上，但当户部尚书家的小公子一站出来，可就有对比了啊！
续弦、还一进门就是三个孩子，这福气谁想要就要去！
反正，谢家就此分成了两波，开始吵。
但谢家还没吵完，这事儿就被喜欢吹牛的家仆说漏嘴，捅了出去。
京城这地界，但凡有点意思的消息都发酵地快，尤其这种可以攻击谢家、颜家、户部尚书，一箭三雕的大好事，可不得往里头加把火吗？
于是明睿帝就知道了，顿时老大不高兴了——
一个在他眼里几十年的纯臣啊，忠心不二、刚直不屈，如今竟然要和谢家联姻！
一个则是被他厌弃的谢氏妃嫔、褫夺了王位的儿子，竟然想要攀附准国戚颜家！
真是岂有此理！
虽然吧，在别人看来，明明是没什么根基的颜家攀附谢家才对，但明睿帝就是认准了谢家。
于是谢家被斥责，连带着那位谢家嫡女也被牵连，从非常抢手变成了避之不及。
至于这其中最无辜的户部尚书，则是很快就被批准了告老还乡，但各种应有的待遇都没了，简直像是被赶出京城一般出了京……
这其中，只有颜家没受到一点风波，甚至明睿帝还操心起大舅哥的亲事来……
整的京城里有点实力的人家都开始忙活起了相亲、定亲……毕竟要是手脚慢了一步，被赐婚了怎么办？
当然，有不愿意和颜家沾边的，也有想要巴结上去的，倒是叫京城一时间热闹非凡。
这就是那传旨小官喝完两杯茶才细说完的京城趣事了。
作为听众，元香雪差点想给他赏钱——讲得不错，很有意思。
至于梁毓景，表情也挺一言难尽的，怪不得信里没写，实在是这事情写简略了看不懂，写详细了费笔墨，反正也不是多重要，索性没提。
但经过这事儿，两人算是直观感受了一下京城的氛围。
多少有点乱了。
儿女结个亲的小事，竟然还能搞出这样的动静来。
而且，不是说明睿帝生病了吗？怎么听着精神挺好的啊？
梁毓景也想到了这点，就问了过来的传旨的人——这人就是他的心腹霍晗，这次接了传旨的任务过来也是有重要消息要说。
只见霍晗露出了犹疑的表情，还故意扫了一眼旁边的孔雀蓝裙摆。意思很明显：接下来的消息太过重要，不太适合这位元侧妃听。
元香雪不是那种上道的人，她看懂了也装没看懂，更不会主动提出要离开。
梁毓景倒是干脆：“你直接说。”
“是，”
霍晗只好压低声音道：“之前虞大人一直以为是懿皇贵妃生病，但后来发现太医院戒严得太过不同寻常，仔细观察了几天，才确认生病的其实是陛下，而处理政务的，恐怕是懿皇贵妃。”
第109章 宠妾灭妻
“……你说什么，处理政务？！”
梁毓景声音都拔高了，无他，太震惊了。
霍晗垂眸，再次肯定：“是的，虽然没出错，但一些批阅的风格与陛下有差异，加上陛下一直没露面，大朝会、小朝会都推掉……”
梁毓景深呼吸，冷静下来：“你先下去休息吧。”
霍晗躬身告退后，元香雪才感慨：“厉害啊！女中豪杰不外如是。”
梁毓景神色复杂：……以后他要是……这女人不会也想效仿懿皇贵妃吧？不过这么懒，应该不会……
“回京后一定得好好瞻仰一下这位准皇后。”
元香雪继续感慨。
“……”
梁毓景忽然就觉得，可能性还挺大的，不过他应该能管住元香雪的吧？不，不是应该，是必须才行啊！
信心满满觉得自己一定能成功的梁毓景顿觉头痛，他选择放弃思考这个问题，然后也跟着感慨了一句：
“现在我倒是要庆幸了，若是十四弟这会儿还在，恐怕不仅被立为太子，龙袍都穿上了。”
“啧啧，看你这么紧张，要不你先骑快马回京去？我和程侧妃就带着人慢悠悠在后头走。”
梁毓景一口否决：“不必，我可什么都不知道，急着回去才是坏事。”
元香雪挑眉：“哟，成长了嘛。”
梁毓景瞪她一眼：“你是在说我以前蠢？”
“……这是你自己说的啊，我可从来都没提过这个字。”
元香雪换了个姿势，凑近，目光炯炯：“方才那个传旨小官叫什么？长得有点小俊。”
梁毓景顿时坐直了身体，警惕回答：“你打听这个做什么？他只是面相看着好，其实脾气特别暴躁，动不动就打人。”
元香雪看他这模样，很无语：“你这什么样子？我就问问，就算要红杏出墙，也要找个比你俊的嘛。”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好了。”
梁毓景恢复如常，一本正经地说：“他叫霍晗，是我的心腹，精通马术、枪术。”
“哦，有家室了吗？”
梁毓景就盯——
元香雪翻了个白眼：“我这不是想要给秋霜、月见、曼玲三个整个相亲对象嘛？虽然她们都是不婚主义，但也可能是没遇上好的小伙嘛。”
“不婚主义？你是说自梳吧？”
梁毓景彻底放下心来，好笑道：“你这新词儿还挺有意思，不过你就别费心思了，霍家世代都在军中效力，祖上也是出过三品武将的，姻亲都是大家小姐，你那几个侍女……”
元香雪冷哼一声：“配不上是不是？”
梁毓景挑眉：“生气了？”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就是看见了问一声而已，说不定秋霜她们还会怪我多管闲事呢。”
元香雪语气凉凉，她也是好久没见到年轻小帅哥有点昏头了。
准确来说，来这破地方这么久，元香雪见到有点姿色的男性就五个。
第一个，就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梁毓景，能在阅脸无数的元香雪眼里排进前三的大帅哥。
第二是郡守大叔张羲之，第三是今天见到的霍晗，第四是虞青云，第五是郑雪崖。
真的，相比起以前天天在某音上选妃，三宫六院七十二妃都不太够的富裕情况，现在就五个能入眼的，其他不是女的就是太监……
而且，也没有俊俏的小太监可以养眼，都是一些长相一般般的。
哎……真是想回去啊，也不知道她离开的这段时间娱乐圈有没有新出什么零零后的大帅哥。
元香雪惆怅地简直想去死一死。
而梁毓景看她冷淡到没个笑脸的表情，心说这还不是生气，那什么是？
“其实她们自梳挺好的，不然你还要花费时间调教别的侍女，一来难以确保忠心与否，二来做事不顺心你也恼，不是吗？”
梁毓景温声安抚，又说了句公道话：“而且，这结亲讲究个门当户对，要不是门不当户不对，那日子也不好过。”
“知道了，你话真多。”
元香雪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还好梁毓景长得够帅，对着这张脸，三年、五年什么的，应该不会腻……
梁毓景沉吟：“既然圣旨已下，那就通知谷嬷嬷开始收拾东西了，你确定不带富贵、平安回京？”
“确定，带回去指不定就没了，留在天水郡虽然不算安全，不过咱们走了王府就闭门谢客了，也不必派多少人侍候，就四个奶娘和月见……”
元香雪说着说着，觉得有点不对：“等等，你这突然一问，难道你改主意了？”
梁毓景赶紧摇头：“没有，这事儿听你的，就是京里关系复杂，谷嬷嬷要是不一起回京去，你出门交际怕是会两眼一抹黑。”
“那不行，谷嬷嬷必须留下看顾，不然我可不放心，至于京里嘛，实在不行就跟你舅舅家借一个经验老道的嬷嬷呗。”
梁毓景：……说真的，借人这个事情，有点丢脸。
元香雪看他迟疑，立刻拍桌子：“你犹豫什么呢？都是你以前不管事，整的现在就一个谷嬷嬷可用！”
梁毓景：……过分了啊！
元香雪伸手戳他：“说话！”
“……随你安排。”
“那就谷嬷嬷留下来照看王府，前院这边留下福余……对了，大姑娘要留下还是一起回京？”
梁毓景沉吟：“留下吧。”
“王妃呢？肯定不能让她留下，但是带回去你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继续卧床养病，她要是不想养，我亲手给她喂药行了吧？”
元香雪不满意：“你这什么语气，搞得好像我在逼迫你似的。”
“……没针对你，就是有点烦躁，不然还是直接送她去庄子上关起来算了。”
“好歹是王妃，品级在哪儿摆着，没你强压那些侍女可不一定关得住，而且要是被人知道了，借题发挥说你宠妾灭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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