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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喝足，尽管太阳高悬但树荫下仍是惬意的，薛游提议的，在餐垫上躺会休息。
梁若璇忽地说：“你们紧张吗？”
“什么？”林雨彤没反应过来。
“查成绩啊。”她说。
“不紧张，”薛游开口，“肯定是假的。”
骆b昭手枕在脑后，望着头顶树叶被风吹动，这棵大树不知道有多少岁，格外茂密粗壮，它将五个少年毫无遗漏地裹在树荫中，一己之力顶着灼热的阳光，给他们以庇护。
可它总是没有办法一直护着，太阳总会落向西边，到了某个时段它就会一点点，一点点地护不住他们。
忧愁的话题只起了个头，大家就默契终结，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很快便又嬉闹着，无所顾忌着。
除了樱桃，采摘园里还有些旁的热带水果，秉着来都来了不能错过，他们便又逛了一下午，直至每个人都疲惫不已，便开车再次回到民宿。
累了整天，最后都连吃饭的胃口都没有，回了房间第一步就是洗澡，第二件事就是躺在床上回血。
天光渐暗，直直星月交辉，大家各自心照不宣地从房间里走出来，围坐在客厅沙发处，面面相觑。
这趟出行，少爷还带着自己游戏本，就是为了查分，掀开屏幕，输入网址，时候已到。
“先谁的？”薛游问。
林雨彤往前凑凑：“我吧，反正我复读，也没什么悬念。”
考号密码输入完毕，等待页面刷新，即便嘴上说不在意，可林雨彤还是凑得很近，心跳如雷，这代表这半年她的成果。
“语文，一百一十七；数学，一百零九；英语，一百一十二；理综，二百零八……总分，五百四十六。”薛游一科科报着。
林雨彤激动着：“比我预想高了四十分啊。”
“下一个我来吧。”薛游给分数截了个图，退出登陆。
即便不是自己的分数，每个人的气息都压制的很轻，客厅空气流速格外慢。
页面刷出来，薛游却捂着眼不敢看，梁若璇把屏幕转向自己，替他报分。
“语文，一百零一；数学，一百三十二；英语，一百二十四；文综，二百一十七。总分五百七十四。”
“我靠，列组列宗保佑，哎呦我牛逼啊！光宗耀祖了！”
牧时桉也笑：“你那点一对一补课费真没白花。”
几人谈笑间，梁若璇默不作声控制着电脑，输入她的考号密码，很神奇，丝毫卡顿都没有，页面直接加载出来，她手心的汗遏制不住。
语文，一百二十五。
数学，一百三十一。
英语，一百二十七。
理综，二百五十五。
“总分，六百三十八。”梁若璇声音有点抖，下意识摸了脸颊，湿漉漉的，她没能忍住。
无论她去哪里，都可以。
骆b昭就坐她身旁，伸手拉过她来抱着，轻拍她的后背：“小璇，你真的很棒。”
牧时桉眼神落在梁若璇哭得颤抖的后背，垂下眼，揪着的心放了下去。
她的却很棒。
薛游把抽纸塞到女生前面，就把电脑转过来去查牧时桉的成绩，考号密码那会儿他发过来了，后面的半年他没去学校，在家庭教师的监管下也不怎么能玩手机，对兄弟成绩他放心，只是不知道是什么程度。
“卧槽！这么高啊你，牧时桉。”
他一惊一乍地动机把其他人都吓一跳，大家纷纷围上去。
语文，一百二十一。
数学，一百四十八。
英语，一百一十九。
理综，二百八十八。
总分，六百七十六。
薛游看着那分眼睛瞪大：“你开了吧，是不是有挂，太牛逼了吧你。”
“怎么什么话到你嘴里都那么难听。”牧时桉瞥他，嘴角却是在笑。
“我这是替你高兴好不好！”薛游从沙发那边扑过来，勾着他脖子。
骆b昭笑意更盛。
不过，就剩她了。
“我居然压轴啊，这么荣幸？”电脑在茶几上，位置很低，骆b昭挤在缝隙之间曲腿坐着地毯，照着手机备忘录，一个个字符敲上去，操作触控板点击。
浏览器的网址进度条停在中间，许久不动弹。
她下巴搭在茶几上，望着屏幕忍不住叹气：“靠，怎么到我这就卡，什么运气。”
被这倒霉催的网站搞的，众人都直勾勾盯着屏幕，心脏提到嗓子眼，往往铺垫越长，越让人好奇。
都不知道等了多久，等到骆b昭都准备退出重新登陆，页面总算加载出来。
牧时桉轻声念出她的她的成绩：“骆b昭，总分，六百七十六。”
“你俩真他妈的天生一对啊！”薛游高呼。
林雨彤和梁若璇也愣了。
骆b昭有些愣神地揉揉眼睛，又伸手戳戳牧时桉的腿：“咱俩，同分啊？”
“嗯，同分。”牧时桉心房涨涨的，将她小手握住。
语文，一百三十。
数学，一百四十一。
英语，一百三十七。
理综，二百六十八。
真是，六百七十六。
薛游震惊：“你俩真的得锁死。”
“会不会说人话。”林雨彤丢个抱枕过去。
这个夏夜，对于每一个考生来说，都难以忘怀。
他们最挣扎最惨烈却也公平的一场人生较量，还好，结局吹响了最为宏大的胜利号角。
少年，赢了。
作者有话说：
分数我参考了好几个省份，所以不用对标，都是很棒的小朋友。
第94章 杯面
◎那是奖牌，亦是谢礼。◎
“我们班主任在群里问成绩了，说私发给他。”
薛游仰靠着沙发，两腿吊儿郎当地交叠搭在茶几上。
查成绩这个夜晚，注定不能平静，班级群和朋友圈比过年还热闹。
兴奋冷却，五个人各在沙发占了个位置，微信和Q|Q里是回不完的消息。
“我们班也是，”林雨彤埋头敲着手机，余光瞥一眼那两位成双成对的，偷笑，“也不知道老蔡知道你俩成绩，是啥反应。”
骆b昭把成绩截图发给蔡杨：“能什么反应，难不成送个红包啊。”
群里又有了新消息，蔡杨密密麻麻发了一长串注意事项，骆b昭只能从里面挑重点的看，比较重要的就是两点，报志愿和毕业典礼。
围在茶几热热闹闹地折腾了半个小时，骆b昭有些口渴，起身去厨房拿冰水，刚拉开冰箱门手机就响了，她亮起屏幕，是林以征的消息。
林以征：【怎么样？】
简单粗暴，骆b昭虽然惊讶他会来问，但仍是顺势把截图发过去，很快，更简单粗暴的来了，他也甩过来一张图。
骆b昭：……
“我还以为，这辈子身边不会出现高考屏蔽生呢。”骆b昭抱着几瓶矿泉水回去，感慨地说。
“谁啊？”薛游很快反应过来，“你班那个林以征？”
骆b昭抿着唇像鸭子，很郑重地点点头。
“八中今年算是要放鞭炮了，感觉林以征能冲省状元。”梁若璇成绩达到自己预期值，心情很好，“毕业典礼不知道要怎么大操大办，咱们校长估计路过一中大门都得笑出声来。”
林雨彤抬起头：“典礼哪天？”
骆b昭：“下周一。”
高二那会儿参加过上一届的毕业典礼，这种庆典都是全校性的，看着学长学姐脸上全都是一副即将奔向新生活的憧憬和期待，那时候也许没法真切感同身受，毕竟高二学生全情沉浸在要升高三的紧张中，可现在不一样。
将近十一点，即使兴奋，奔波一天的带给身体上的疲倦，催着人休息，明上午还说返程要顺道去水库逛一圈，大家也一个接一个回到房间。
零点虽过，但牧时桉是唯一留在客厅的人，他侧倚着沙发扶手，手指一直在屏幕上滑动，他是在查北京的医科大学，查王牌专业，查分数线，查地理位置。
“大侄子你还没睡呢？”梁若璇脚步轻巧地从二楼下来，看到牧时桉的背影有些错愕，“明天你还开车呢，快睡吧，要不身体吃不消。”
牧时桉寻声望过去，木楼梯旁挂着个时钟，这他才发现，自己沉浸在手机里甚至忘记时间，眼睛酸涩，他伸手捏捏眉心。
“马上，”他收起手机，“你下来干嘛？”
梁若璇揉揉肚子：“饿了，烧水泡个方便面，你吃吗？”
“我回房间。”
餐厅有即热饮水机，梁若璇撕开手里杯面的封口，正专心致志地往里倒调料包，抬起头却看见说要回房间的人，站在餐桌对面，靠着墙在看她。
“最多分你一半吃啊，我就带了这一个。”梁若璇还以为他反悔要来吃面。
牧时桉沉默着，半晌，说：“报志愿，你有什么想法吗？”
梁若璇手一抖，粉包撒出去小半袋，心止不住地跳。
太安静了，所有人都睡着，窗外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耳畔滴答滴答，时钟走得很大声，似乎把一秒钟拉得很长很慢。
“我想去同济，但这个分看去年的分数线有点极限，现在的目标是厦大。”她说。
牧时桉看着她：“想去南方？”
梁若璇埋头清理着桌面，轻嗯一声，她想去个离家远的美丽城市。
没等到牧时桉的下文，她捧着杯面去接水，转过身就听身后他的声音。
“北京好学校也很多，如果你要考虑北方城市做备选，可以查查。”
滚烫的热水流下来，隔着层纸杯梁若璇只觉得手心温暖，她垂下眼：“报志愿还有几天呢，不用着急。”
“嗯。”
……
次日清晨，骆b昭收拾完东西坐在床上缓神，太久不锻炼的后果就是，身子跟被大卡车碾过一样疼，她扒拉着手机看那昨天将近两万步的记录，感觉昨天的她，可真的是一身牛劲。
房间门被轻敲几下。
牧时桉声音隔着层门，声音很闷：“收拾好了吗？下楼吃饭。”
“进来吧，我没锁门。”她朝着门外说。
牧时桉推门大步进来，他四下环视一圈，随身物品早就被收拾好了，骆b昭穿好出门的衣服，呆坐在床上发呆。
“怎么这副表情。”他笑。
骆b昭把包塞他手里，好像被人卸了劲一样，说话都懒得张口：“你帮我拿吧，我真没劲了。”
“抱你下去？”牧时桉坐她旁边笑着凑上去，抬起她下巴亲了亲。
骆b昭懒得理他：“好累，再坐两分钟。”
“随你，薛游还没起床呢。”
骆b昭像是没有骨头，脑袋贴在他身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刷手机。
微信弹出个消息，骆b昭点进去是家庭群，来自王乐萍的一段小视频。
昨天出成绩，她如约第一个将成绩发给了王乐萍，只是她好像反应淡淡，即便是在闹别扭，说自己不难受就是骗人的。
骆b昭点进视频，拍摄角度很怪，摄像头朝着像是对着地，可是角度固定也没什么好看的东西。
“看什么呢？”牧时桉偏过头。
“不知道，我妈发给我的小视频，但是又看不懂这是什么。”她退出去，准备@王乐萍问问。
牧时桉一针见血：“你是不是没开声音。”
“好像是哎。”她这才把音量调大。
此起彼伏的鞭炮声震耳欲聋，此起彼伏，即使是透过手机听筒传到耳膜里也威力不减，视频很短，不过四五秒，骆b昭还没反应过来，小视频就被撤回了。
幸福小王：【发错了。】
接着，一条新的视频发过来，点进去，鞭炮噼里啪啦的声音如潮水般袭来，空气里淡淡的烟尘和被风刮起的红色碎屑，最重要的是，在后面一层楼房的玻璃上挂着条红色横幅――热烈祝贺骆b昭高考金榜题名。
“这是啥呀。”骆b昭眼睛有点酸，但却没办法不笑。
她能认出来，城区里不能放炮，这是县城，那一楼挂横幅的玻璃不就是姥爷家。
视频她反反复复看了好多遍，等再抬头时，早已糊了一脸的眼泪，可却哈哈笑得跟捡了钱一样，滑稽又狼狈。
牧时桉从未感受过这样直白热诚的父母亲情，他垂下头替她擦眼泪，对她没辙：“别笑了，傻不傻。”
“你嫌弃我？”骆b昭顶着个核桃一样眼睛瞪他。
“可能吗？”
就是觉得好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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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典礼那天，同样也是填报志愿第一天的日子，典礼九点开始，八点半就要进校。
从早开始，便毫无征兆地下了大雨，几乎想要把绮城浇透，可等准备出门，却又放了晴，就像是老天爷在跟大家开玩笑。
骆b昭把夏季校服从衣架上取下来，前夜她还用了用熨斗，把白色衬衫和裙摆那一点点褶皱熨平，这大概是她这辈子最后一次穿上这身校服吧。
八中确实是个挺不一样的学校，作为绮城重点高中，它没那么死板也没那么循规蹈矩，中考成绩其实骆b昭也是能去一中或是附中的，但是她没有。
选择八中除了离家近之外，还有一点，八中的校服是绮城所有学校里最漂亮的。
就是这么朴实的理由，她来了这里，遇见她生命里很重要的一群人。
系好扣子，套了一件连帽卫衣外套，她换鞋走出家门，牧时桉就等着外面，同样也穿着那身校服，两年前的夏末，他就是穿着这身在二食堂前，匆匆一瞥。
骆b昭从上至下打量着他，两年时间，他更成熟，轮廓也更清晰冷淡，似乎更沉稳了些，但要是让当时自己去想象，这样的一个大帅比，拽着她要亲，她肯定觉得在做白日梦。
“你说，会不会所有毕业生就只有咱俩缺心眼地穿校服去吧？”骆b昭关上家门，忽然有些心虚。
牧时桉拽着她的手，十指相扣：“放心，他们仨都穿了。”
“那还行。”
晴空万里，他们并肩等在16路公交车的站台上，远远望着公交车朝着他们而来，晃悠晃悠，像是让骆b昭回到了从前每一个平淡如常的上学路。
两人手里都握着一卡通，车门缓缓开启，“哔”地一声，刷卡成功。
“小朋友迟到了？”司机师傅无意间偏过目光，看到他们身上这身校服，随口搭讪，这趟线他不知道跑了多少久。
骆b昭愣了愣，回过神来后朝着大叔笑笑：“嗯，起晚了。”
车厢空荡，按着习惯，他们坐到后排里刷卡机最近的靠窗座位。
望着逐渐倒退的风景，骆b昭说：“今天就开始报志愿，你有想法了吗？若是没有咱们再看看，还有几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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