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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芮稍微有些认床, 翻来覆去了好一阵子没有睡着。
她想起来徐昼打包发给她的照片，她还没有打开看过。温芮缩在被窝里，想了想，指尖悬在屏幕上，过了一分钟后最终还是打开了那些照片。
有一半她见过, 剩下一半，基本都是徐昼单方面记录她的照片和视频, 她也是第一次看见。
他拍的很多照片里, 温芮都是素面朝天的，没有刻意摆拍，也没有精致的修饰，只是简简单单的生活日常, 却生动鲜活。
那些照片里的她会笑会哭，甚至还会搞怪撒娇。她都快忘了自己还有这些表情, 这几年，她好像已经变成了没什么情绪的机器。
下一段视频, 是两人在外面玩结束之后，在回家的车上，温芮累得靠在徐昼肩膀上睡着了。她紧紧地贴着徐昼，睡得很沉，完全放松的姿态，对徐昼是绝对的依赖。
视频里面，徐昼浅笑着，好像在说着什么，她调高音量。徐昼轻轻拍了下她的脑袋，很温柔又无奈地自言自语着：
“温芮，要是你一直这样依赖我就好了。”
温芮眼睫微颤，有些愣神。她以为自己早已将那些回忆深埋，但看到这些碎片的瞬间，它们又如同潮涌般席卷而来。
“温芮，你可以随便麻烦我，我是你男朋友啊，你不麻烦我麻烦谁？”
“骂我几句也行，不要一直说‘没关系，我自己来就行’，这样我会感觉不到你需要我，温芮。”
这样类似的话他过去说过太多次，温芮只是下意识地哄他，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想想，她那个时候，可能真的不太懂得怎样维持亲密关系，不知道需要和被需要也是爱的一环，她总是习惯性地忽略这点。
直到现在她也做不到依赖别人。
温芮突然有些口渴，她掀被下床，轻轻地走出房间，来到客厅接水。Simon听见动静，睁着睡眼迷迷糊糊地走过来，温芮比了个“嘘”的手势。
“你爸爸生病了，我们不打扰他哦。”
Simon听了后，乖乖地趴在地上。温芮摸摸他，便准备回去睡觉。
路过徐昼房门口的时候，她听见里面有声音。她贴在门口仔细听，是徐昼在说话，但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
温芮害怕是他有什么事，推开门走了进去。
她摸黑走到床边，摁亮手机屏幕，借着微弱的光伸手去探他的额头，松了口气。
好像没那么烫了。
徐昼乖乖躺着，呼吸平稳，估计刚刚是在说梦话呢。
她看见一切无恙后，便准备离开。
刚一转头，他便又开始说梦话，像嘴里包着糖，叽里咕噜地听不清楚。
温芮折了回来，微微俯下身，想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可是越听越发现不对。
活了二十几年，是不是正常的说梦话状态她还是能分辨出来的，徐昼明显是在装。
不然怎么就只有一句话吐字清晰，她听得清清楚楚——
“温芮，别丢下我，我不烦你了。”
温芮笑了，毫不留情地拆穿他：“徐昼，演技不过关哦。”
徐昼睫毛微颤，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戏里，假装惊讶地看着温芮：“嗯？你怎么在这儿？你梦游了？”
温芮：......
她哂笑：“徐昼，你不进娱乐圈是对的，黑料或许还能掩盖，你这个演技会被骂到每天上热搜。”
徐昼嘴角耷拉下去：“有这么差？”
温芮点头。
他还骄傲了起来：“那就说明我全是真心实意，没有一点演戏的成分。”
徐昼耸了耸肩：“比如我对你说，你走了我就睡不着，也不是演的吧，你看，真没睡着。”
看见他精神抖擞的样子，温芮纳闷：“你怎么生着病精神还这么好。”
她还拿起药盒仔细瞧，自言自语着：“是感冒药，不是兴奋剂啊。”
“你不也没睡着嘛，正好咱俩凑一起，度过漫漫长夜呗。”徐昼挑眉，表情暧昧。
温芮：“你又在想什么？”
徐昼无辜：“我是说看电影，你看你想到哪里去了。”
温芮也确实没有睡意，便答应了徐昼看电影。
徐昼有一间影音室，一百平左右，都快赶上温芮家的面积了。
徐昼拿来橙汁和零食，让她选电影。
“你身体真好，”温芮选电影的间隙瞟了他一眼，他面色看起来已与平时无异，不像是刚发过烧的人，“这么快就恢复好了？”
“真没有哪里不舒服？”
徐昼摇头，状似不经意，实际上颇有心机地强调：“我身体好不好你还不清楚？”
温芮无语凝噎：“我看你明明还烧着。”
她顺手拿过旁边的毯子，给徐昼盖上。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却让徐昼又换上那副欠揍的表情。
他一字一顿，语气欠欠的：“摩羯座就是嘴硬心软哈。”
温芮干脆把毛毯扔在他的脑袋上，没好气：“不关星座的事，是我这个人比较好心。”
温芮开始认真挑选电影，她想了想，说：“我知道你看什么会睡着了。”
她点开《花束般的恋爱》，对徐昼说：“这部对你来说应该比较助眠。”
她知道徐昼不爱看节奏慢的电影和文艺片，总是会很快睡着。徐昼微微蹙眉，用不解的眼神盯着她。
“这样看着我干嘛，你不是睡不着才说看电影消磨时间，那找一部能让你睡着的电影不就正好？”
徐昼：......
“钢铁大直女。”徐昼极小声地冒了一句。
一句还不够，又小声说：“冰冷的ai也不过如此。”
“你在嘀咕什么？电影开始了。”温芮看了眼时间，“现在是十二点五十，我算算你多久能睡着。”
甚至预测了起来：“最多十分钟。”
徐昼“切”了一声：“看不起谁？”
“二十分钟我还是能坚持的。”
温芮的估计不无道理，果然正片开始还没十分钟，他就有些困倦，上下眼皮像粘了胶水一般黏糊。
不过他既然已经放下豪言，装也得装下去。
温芮时不时地转过头看他，每到这时候他就强装镇定，睁圆了眼：“我没睡着。”
这样忍着忍着，竟然真也就不困了。
温芮看得很认真，紧抿着唇，眼神随着剧情有所起伏。
这么好看？
徐昼也认真看了起来。
这一看不知不觉就看到了结尾。
电影结束，温芮眼睛里有些泪光，她长舒一口气，轻轻擦了下眼睛，转头看见徐昼正定定与她对视。
温芮惊讶：“你没睡着？我以为你睡着了。”
徐昼：“我和你一样，看得很认真。”
此话不假，他甚至还能说出几句观后感：“老实说剧情不复杂，不过里面的情感关系还挺值得剖析的。”
温芮露出好奇的表情：“说来听听。”
她像一个等待学生发言的老师，看着他组织措辞的表情，最后他还是投降：“算了，我的情况和那个男主不一样。”
温芮不解：“怎么扯到自己了？”
徐昼说：“他们分手，除了本身不合适以外，有一部分也是现实因素。而我，有钱。”
他挑眉：“还比他帅。”
“比他幽默。”
“脸皮也比他厚。”徐昼不要脸地笑笑，“我什么话都好意思说。”
温芮噎住：“你知道就行。”
她转过头，突然很认真地看着徐昼，看得他有些心虚。
“怎么了？”
温芮轻声问：“徐昼，其实你看懂了，不是吗？”
徐昼被问住了。他有时候也会想，究竟是他在温芮面前表现得太明显，还是她真的有读心术，他想的什么总能被她一眼看穿。
“你也看出来了他们俩的感情已经枯萎，没办法再回到最初了是吧？”
他的插科打诨，只是在掩饰他的心慌，怕温芮会有太强的代入感，把电影的结局比作两人的结局，认为他们再无破镜重圆的可能。
徐昼沉默一会儿后，缓缓开口：
“温芮，电影是电影。”
“我们会不一样。”
第22章 陪陪我，温芮
温芮回家后补了大半天的觉, 一打开手机，看见路鸣在群里发了消息。
「路鸣：温芮，我记得后天是你的生日对吧？」
那天吃完饭之后, 路鸣建了一个四人小群，说有空可以在一起玩。
温芮知道这肯定是徐昼让路鸣问的, 不然以她和路鸣的熟悉程度, 他没必要关心自己的生日。
温芮想了想，还是回复了“是的”。
「路鸣：回国后第一个生日要好好庆祝啊，能不能带哥一个？」
「苏安与：你脸皮真厚。不要脸。」
「路鸣：你激动什么，人家温芮都还没说什么。」
「苏安与：温芮这次就打算和我简简单单吃个饭，你别找存在感。」
苏安与知道温芮不好拒绝, 便帮她拒绝了。
「路鸣：人多才热闹嘛。」
温芮这边没了反应。
路鸣撂下手机，对着正在打点滴的徐昼无奈耸肩：“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可是人家好像并没有邀请我们的打算。”
他还不怕死地补充一句：“我觉得主要还是不想邀请你吧，让前男友陪自己过生日不是很奇怪吗？温芮肯定也知道如果我去你会跟着去。”
徐昼本来盯着手机屏幕看，听了这话, 掀起眼皮来睨他一眼，骂人的话已经写在寒冰的眼神里。
路鸣立刻闭了嘴。这爷正生着病呢, 等会儿真给他气死在这儿他可负不起责任。
“不过, 你不是已经好了吗，怎么又烧起来？”他抬头看了眼徐昼的点滴，摇摇头，“反复发烧挺伤身体的。”
徐昼冷笑一声, 不想理人。
看完电影之后，徐昼说了句“我们和电影不一样”后, 温芮用极其悲观的眼神看着他，一字一句像刀子插在他心上。
“什么关系都会变质的, 我们也不会例外。电影都如此，现实只会更残酷。”
好的。
又被她间接地拒绝了一次。
徐昼气不过，便也狠心地说：“那你以后别再关心我了。”
温芮摇头：“如果被我看到你不舒服，我做不到不关心。”
徐昼：......
生气。
无奈。
抓狂。
到底该拿她怎么办？
“当然，如果你有女朋友，或者是有照顾你的人，我肯定不会这样做。”
徐昼气得想笑：“你给自己立的什么人设？天使？”
温芮淡然：“那倒算不上，最多是圣母吧。”
她还真狠，连自己都黑，总是能一脸平静地说出让他嘴角僵硬的话。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温芮已经悄摸走了，徐昼摸过手机一看，不过才刚好七点，她就迫不及待地走了。
桌上放着配好的药，厨房里传来粥的香气。即使冷言冷语之后，她还是会散发爱心。
徐昼知道，她这样做，不是因为他，而是她本来就善良心细，换个人她也会这样做。
这让徐昼更心伤。
白天，一想起她说的话，就头疼一次。这样生着闷气，一不小心就又把自己煮熟了，再次高烧。
他身体素质还可以，偶尔感冒也是自愈，这一次实在是有些意外，他马不停蹄地去了医院，挂上了点滴。
路鸣听说了，还来见证“历史”。
他也知道徐昼向来不喜欢来医院：“看来这次是真的严重？让你在乎起小命来了。”
徐昼闭上眼不理他。
也不会告诉他，他会来输液，是怕万一真的严重了，没有好的精神状态去给温芮过生日。
两人的手机同时震动起来，那必然就是群消息了。徐昼飞速拿过手机。
「温芮：那我请你们三个吃饭吧，你们想吃什么？」
划重点，“你们三个”。
徐昼悄悄勾起唇角，她这是松口了。
「路鸣：这么客气，你生日当然你做主了。」
「温芮：那就在我家里吧。」
路鸣放下手机，看看徐昼，果然，他的表情已经转阴为晴。
路鸣：“现在开心了吧？”
徐昼不语，但嘴角依旧扬起。
路鸣：“烧可以退了吧？”
徐昼白他一眼：“要尊重医学。”
路鸣开始挑选礼物：“厚着脸皮去吃饭，得送个生日礼物才行。”
“温芮喜欢什么？”
徐昼故意：“不告诉你。”
路鸣：“你别忘了买礼物。”
徐昼挑眉，欠揍地说：“这还用你说？”
路鸣：......
要不是看他还病着，真想和他吵一架。
“行了，这下放心了吧，快睡会儿，黑眼圈快掉到下巴了。”
“嗯。”徐昼点头，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他又做了那个梦。
失控坠入崖底的车，大人撕心裂肺的哭喊，救护车刺耳的鸣叫——
宣告抢救失败的医生。
晕倒的母亲。
失魂落魄的父亲。
还有在抢救室外紧紧抱着哥哥的他。
所有画面来回切换，各种声音混在一起，生生地扯着他的头皮，他害怕地蹲在地上，苦苦哀求：
“不要...不要......”
突然有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抱着头闪躲。
“徐昼，是我。”是他熟悉的声音，“你怎么了？”
他抬头一看，是温芮，她正担忧地看着自己，右手轻轻地抚摸他的背：“没关系，没关系，我在这儿呢。”
徐昼伸手抓住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哽咽着：“陪陪我，温芮，陪陪我。”
......
“徐昼。”
他醒了过来，确实抓着一只手，不过是只粗糙的男人的手。
“你做噩梦了？”
声音也是浑厚有力。
像他哥。
徐昼抬眼一看，果然是他哥那张扑克脸。
他马上抽回自己的手，皱眉：“怎么是你？”
徐辉：“要不是看你输着液，我肯定抽你。好心来看你，你就这样说话？“
“你想看见谁？”
徐昼心想：反正不是你。
徐辉：“现在还在做噩梦？”
徐昼疲惫地点头，闭上眼睛，不想再回忆。
徐辉难得地没训斥他，只是说：“在这待着实在不舒服的话就回家输液，这几天先别去公司，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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