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滨耳朵又烧起来:“名字是父母起的,你这个人,怎么老拿名字攻击人。”
齐馨双手叉腰:“攻击?实话实说而已,你破防了,就说我攻击你?”
“你……”陈小滨说不过她,干瞪一会儿眼睛,干脆站起来跑到门外去了。
陈盎视线在两人身上转悠片刻,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这么看我做什么?”齐馨坐回到老式桌子前,戴起袖套,从抽屉里抽出一本厚厚的资料,“其实今天的这对母女不是特例,经常遇见这样子的。这年代,孩子的婚姻成了家庭矛盾的一个重要导火线。”
陈盎凑过去,若有所思道:“其实我觉得,还是社会太浮躁,人心太焦虑了。”
“怎么说?”
“就是,你有没有觉得,从小就有一种一定要跟上脚步、跑过别人的紧迫感,小学、中学、大学、工作,婚姻也是,学习不好人生要完蛋了,找不到好工作人生要完蛋了,到了年纪不结婚人生要完蛋了。学习和工作没办法,不是努力了就能得到想要的结果,但是结婚不一样,找不到合适的,可以忍一忍,随便找个人把婚结了。这样子,至少在婚姻方面跟上脚步、跑过别人了。”
“然后产生一种扭曲的胜利快感。别人没结婚,我结了,不用陷入被催婚的焦虑,松了一口气,虽然这段婚姻不是自己想要的,但痛并快乐着?”齐馨接口道,“所以现在离婚率高啊,因为怎么选都后悔。我发现,大家互相认为对方配不上自己,双方都觉得委屈,不管是物质上还是精神上。当然,幸福的婚姻还是很多的,咱要有信心,不然会影响到我生意!”
陈盎眨了眨眼睛:“那你觉得陈小滨怎么样?”
齐馨翻了翻白眼,道:“不怎么样。你这什么表情,别乱配鸳鸯啊。”
“好吧。”陈盎绝对尊重姐妹的意见,便没多说什么,一出红娘馆,看见陈小滨正坐在对面的石板台阶上。
“小盎姐,你们说完悄悄话了?”陈小滨站起来问。
陈盎走过去,直截了当道:“陈小滨,你是不是有点喜欢齐馨?”
陈小滨顿时手足无措,连说话都变得结巴:“你你你……别乱说,我没没没……有,我们是合伙人,纯纯纯……纯粹的合作关系。”
陈盎一脸看透他的表情:“小舅妈姓朱,你小时候一开始的名字叫陈爱朱,小名朱朱,上学了被同学起外号叫猪,家里觉得不太好才带你去改了名字。这件事我都快忘记了,而且你很不乐意提起,齐馨却知道,肯定是你告诉她的啊。”
陈小滨像只泄气的皮球,沉默了很久,嗫嚅道:“可是……她不喜欢我啊。”
陈盎觉得自己擅长分析感情问题,但让她教自己的表弟去追自己的好朋友,还真是有点鞭长莫及。
于是陈盎只能给他加油打气:“至少她不讨厌你啊,这就是成功的第一步。”
*
八、九月份,是银行的疗休养时期。
陈盎和同事商量好调班,选择八月份,也就是下周出发。
按工会的规定,三年内只能去一次省外,今年的两条路线都是省内。
陈盎纠结片刻,选了南浔--湖州--杭城的路线,新来的大堂经理道:“真羡慕你们正式工,还可以出去玩,不像我们只能在这儿苦逼上班。”
陈盎笑道:“等你考上公务员了,比银行好太多。”
大堂经理道:“我看你手机上下了题库,也在考吧。我们私底下建了一个考公群,要不要把你拉进去?”
陈盎耸耸肩,道:“算了吧,我是摸鱼摆烂的,就去重在参与一下。”
陈盎也不是故意摸鱼摆烂,要怪就怪银行平时工作太累,任务太多,她身心俱疲,分不出一点精力。
下午,工作群又发了任务。
ETC储蓄卡转信用卡。每个人要完成八个。
陈盎默默叹了口气,掰着手指头开始数,自家老式大众一个,陈小滨一个,赛玉一个,齐馨没车不行,于是又去戳了宋蕴之,最后找了陆屿安。
“陆先生,请问您有几辆车?”陈盎用词礼貌客气。
陆屿安发来一个“?”。
陈盎厚着脸皮说这是自己的ETC任务。
陆屿安很快回复:“还差几个?不够我让宋蕴之也来。”
陈盎如实道:“四个。”
陆屿安道:“我的就够了。你们银行任务也不是很重。”
陈盎发了一连串微笑脸。
陆屿安办事效率很高,自己下午没空,就让司机把几辆车都开过来了。小小的城南支行,门口停车位本来就不多,一下子来了四辆豪车,还是十分惹眼的。
行长路过,给她竖了个大拇指,说道:“小陈,我就说你是个营销天才吧,任务发出去两小时,你就完成了一半。后生可畏,好好干,前途不可限量啊。”
“哈哈哈哈,行长您说笑了。”陈盎偷偷摁掉亮起的手机屏幕,心想,千万不能让他看见了手机里的考公APP。
大堂经理拿着仪器,帮陈盎一起办理ETC,好奇问道:“小陈姐,这些车看上去都好贵,你怎么认识这么有钱的客户啊?”
陈盎神秘兮兮道:“说来也是缘分,那天过年,行长派我去对面银行当卧底……”
添油加醋讲了一番,引得人家小姑娘连连惊叹,也竖起一个大拇指:“小陈姐,你真的是个营销天才!”
下班点,卷帘门缓缓拉下。
陈盎锁好平板,关了智柜机,钻出半关的卷帘门,和陆屿安撞了个正着。
“你怎么来了?!”陈盎惊讶。
陆屿安盯着她匆匆忙忙的样子,唇角勾了勾,指着门口的几辆车,道:“来一起把车开回去啊。顺便可以送你回家。”
陈盎的家走路七八分钟就到,本想说不用了,话一出口却是:“那岂不是很麻烦你了?”
陆屿安笑了笑:“不麻烦。”
一同钻出卷帘门的大堂经理疑惑一声:“咦,他就是这些车的车主啊。小陈姐,你不是说是个老头吗?”
陈盎:“……”
见陆屿安面色变了变,大堂经理赶紧捂住嘴扭头跑人。
陈盎也想扭头就跑,却被陆屿安一把掐住后脖颈,一瞬间就给拉回去了。她撞在陆屿安的胸口,对方的手摁在她肩上。
落在耳边是陆屿安阴恻恻的声音:“陈盎,你又说我什么坏话?”
喷出的凉薄气息让陈盎心头一阵发麻,她连忙转身,面对他黑沉沉的脸色,急得摆摆双手:“没有没有,是你理解错了。”
“行,你解释。”
“我……”陈盎急得在心里抓耳挠腮,幸好这时,耳畔出现一个陌生声音救急。
“陈小姐,终于找到你了。”侧头一看,台阶下站着个穿西装的人。是个戴眼镜的陌生男人,手里拿着一束鲜红玫瑰。
陈盎疑惑:“你是?”
眼镜男推了推眼镜,说道:“陈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那天参加溪望谷交友活动的男嘉宾,虽然咱们没分在一桌,但我注意你很久了,也是打听了很久,才知道你在这个银行上班,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很漂亮,想认识认识你。”
说着,把玫瑰花递到她面前。
陈盎不知怎么的,产生一股心虚的感觉,小心翼翼抬头看了看陆屿安。
果然,陆屿安脸色阴沉得可以下雨。
这是在她单位门口,三个人就这样僵持着不太好,要是被人看到了怎么办,陈盎想把花先拿过来藏好,谁知,正伸出去手,陆屿安的声音如闷雷般可怕。
“陈盎,你敢接一个试试?”
第二十章 你是我的谁
南浔古镇。
正在举办一场水上婚礼。
一条装满聘礼嫁妆的小船开道, 紧随其后是一条插满鲜花的婚船,身穿大红古装婚服的新人并立船头,向周围游客拱手作礼。
河两岸站满了举着手机拍照的游客。
虽然是一天上演好多回的节目, 但还是极大地引起了人群喝彩。陈盎也不例外,正举着手机抓拍, 谁知一个人挤过来碰了下, 手机不小心从手里滑落。
幸亏, 一只手稳稳接住了。
陈盎连忙道谢, 一扭头, 发现是叶崟。
“叶学长。”
“这里人多, 那边位置好。”叶崟将手机还给她,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地方。
“那我过去吧。”陈盎跟着他走过去, 发现果然视线很好,没有人群遮挡,可以尽情拍照。
一个同事路过,看到他们,热情招呼道:“叶总,小陈, 我们来合个照吧。”
陈盎欣然配合。
同事用的相机,拍出来的照片质感比手机好太多, 说:“等会儿把这些照片发疗休养群里, 到时候可以挑几张好看的发朋友圈。”
“那就再好不过了。”
陈盎当晚就发了个朋友圈, 有风景照、集体合照、小群体合照,凑了九宫格。一天走了上万步, 实在累得很,她发完朋友圈倒头就睡。
第二天一早醒来,陈盎先打开朋友圈看点赞和评论。
可仔仔细细看了一圈, 并没有陆屿安的评论,连个点赞都没有。
陈盎心想,可能刚好有事,没空刷手机吧。毕竟之前,连她转发单位公众号的文章,他都一个不落地点赞。
陈盎没有多想,接下来的两天,又去了安吉、西湖、宋城,每天充实到走两万多步,一天发两条朋友圈。
可诡异的是,陆屿安都没点赞。
不仅如此,她出去这么多天,他连个问候都没有。
陈盎拿起手机,想给他发消息,想了一想又放下。为什么要这么关注他,搞得自己好像多喜欢他一样。
很喜欢吗,好像也没有。
最后一天的行程是在灵隐寺。陈盎请了十八籽,也上了香。
据说跪在佛前的一刻,听到的是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
陈盎努力地去听,但好像什么也没听到,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盘旋——陆屿安为什么不给她朋友圈点赞!
回到临城后,陈盎越想越气。
陆屿安这货,居然整整五天没搭理她。
要不是看见他还给宋蕴之朋友圈点赞,都怀疑这人离奇消失了。
她几次拿起手机想发消息,都硬生生忍住。先是回顾自己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有什么说错了的话,然后,心里一惊。
这是被他拿捏住了吗?
不可以。
三天后,陈盎在宋蕴之的店里遇见了陆屿安。
两人视线一交撞,纷纷各自别过脸。
宋蕴之打着哈欠从二楼下来,看见两人像僵硬的冰棍杵在那里,立刻好奇转悠过来,围绕两人打量,盯着他们的表情。
“闹矛盾了?”
“没有。”两人同时道,“我和他(她)能有什么矛盾?”
如出一辙的阴阳怪气。
“哈,哈哈。”宋蕴之摆摆手,“那两位请自便哈,我今天店里要进一大批货,你俩挡路了,麻烦让让。”
陈盎和陆屿安肩并肩走出店铺,又不约而同往城墙口的方向走去。
陈盎走了几步,意识到这个问题后,立刻调转方向,谁知陆屿安的想法也是这样。
于是两人又并排一起走。
陈盎:“……”
陆屿安:“……”
还是陆屿安先开口:“这几天玩得很开心吧?”
语调微微上扬,又下折,阴阳怪气得让人毛骨悚然。
陈盎道:“我不是都发朋友圈了,开不开心你看不出来?”
陆屿安冷笑一声。
两人沉默片刻,陈盎还是问:“你为什么生气?”
陆屿安继续冷笑一声。
陈盎道:“你不说我走了。”
陆屿安叫住她:“陈盎,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陈盎莫名其妙。
陆屿安见她的表情,低头翻出手机上她的朋友圈:“这几天,你和你的叶学长玩得很开心吧?”
陈盎无语:“什么叫我和他玩得很开心。疗休养是工会组织的,大家一起去,又不是只有我和他两个人。”
陆屿安道:“那也是分批去的,你为什么要选和他一批。”
陈盎有点生气,道:“我随便选的时间,选这个时间的有三十几个人,我怎么知道他也选的这个。”
陆屿安也生气:“是,一共三十几个人,偏偏你俩合照最多。五天八个朋友圈,六个都有他!”
“我……”
陈盎突然不想解释了。
他们这次出去疗休养,三五个人一个小群体,也不知怎么的,叶崟总会出现在她身边,但他们从没单独相处过。再说了,就算她和叶崟组个疗休养搭子,也没什么啊。
陆屿安现在却这么气势汹汹、盛气凌人地指责她,好像她做错了什么一样。
陈盎咬了咬牙,道:“你要非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陆屿安默了默,道:“还有那天那个,在银行门口送你花的那男的。”
“那男的又怎么了?!”
“如果我不在场,你是不是会接受?”
“接受什么?接受他的表白?”陈盎快气笑了,“陆屿安,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随便的人吗?”
“你就说会不会?”
陈盎觉得他真是有病,怒道:“就算我接受别人的好意,也不关你的事!为什么要向你汇报,向你承诺?请问你是我的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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