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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别处——江渔白【完结】

时间:2025-02-23 14:50:38  作者:江渔白【完结】
  天气预报这些天都有雨。昨天中雨转了阴天,又转了多云。今天早上,多云又转小雨。雨淅淅沥沥,下不停。
  门口叮咚声响起,有客人进来,浑身湿透。客人显然听到汪婶的絮叨,接了话,“汪春娥,你不同意大林子做女婿。我同意呀。”
  说完环顾四周,似乎要寻找林扬的身影。他接下来的话,也验证了他的举动,“哎呀,我未来的女婿不在呀?这样,我要两盒烟,两瓶啤酒,挂账。”
  这是李牧在店里的第三天,他从未听过散客可以挂账。所以既没转身拿烟,也没去拿啤酒,而是站着收银台后,说,“一共五十二元。扫码还是现金?”
  汪婶拉着脸,扯着嘴角,斜了来人一眼。“老石头,你家媳妇今早心梗送去急救。你还有心思买烟买酒。别是手机和钱,昨晚在牌桌上输光了吧。”
  来人闻言,烟也不要了,酒也不买了,推门跑了。不过,他跑之前,从身旁的临期商品货架上顺走了一包饼干和一瓶饮料。
  汪婶追出门外,人已经跑远了。她骂骂咧咧回店里,“树还要皮呢,老石头你可真不要脸。”扭头又跟李牧说,“小伙子,你人不怂,挺好的。回头开学了,要把学习成绩搞好。不然将来没个正经工作,像刚才那位老石头,总想着找捷径啥的,不成样子。汪婶我也打麻将,不过从来不涉钱财,就图个开心。”
  李牧笑了笑,没接话。
  汪婶见他笑了,继续说,“你不要觉得汪婶唠叨。我家当年穷的叮当响,我还是坚持让姑娘念了高中,念了大学。我家姑娘现在在区里做公务员,坐办公室咧。冬天冷不着,夏天热不着。可惜,林扬看上的是老石头家的姑娘。然然是好姑娘,就是命苦,摊上不靠谱的爹。”
  她端详了李牧一阵子,给了新的方向。“汪婶看人很准的,你保不齐将来会有出息。靠你倒数的成绩,估计悬。不然你去学个表演,学个舞蹈啥的,靠脸吃饭也能挣大钱。这世道,现在条条大路通罗马,小白脸也吃香。”
  藏在后门看戏的文箬看得投入,听到「靠脸吃饭」和「小白脸」后忍不住扑哧笑出声。被发现,文箬也坦然地迎着李牧不满的目光走近,背在后面的双手露出。她把手里的手机递了过去,“给你送手机,有未接来电。”
  李牧的手机在后院充电,他接过来看到是爷爷的未接来电。
  他冲文箬挑眉,示意她来收银台换班。他走到门外,站在屋檐下,拨了电话回去。
  “爷爷!”电话接通后李牧喊道。电话另一端还是三个老人,他们又凑在一起了。老人们很担心孙子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被人欺负了,或者便利店打工太累了。
  李牧再三保证说一切都好。姥爷说,“小牧,每天给我们发些照片和视频吧。前天你发了打工照,昨儿没发,你姥姥念叨了一晚上。”
  李牧的假期体验,注定了有诸多牵挂。
  林扬第二天中午时分才回来了,乘坐公共交通。周四的雨下午停了,周五中午又开始下。林扬在店门口,抖落雨伞上的水珠,把雨伞丢门口的伞筒。
  “然然她妈妈没事吧?”汪婶关切地问道。
  “手术顺利,早上已经转普通病房了。”林扬先回后院洗漱,吃过午饭后回前店,换了两个小朋友的班。
  李牧被文箬拉回后院,给一窝小金子喂当天的第三顿饭。第二顿在早上九点半的时候,文箬换了李牧的班,他回来给每只燕子喂了三只蛐蛐和一条菜虫。这次,他站在凳子上,弯腰把手机递给她,让她帮忙拍照或者录一段小视频。
  文箬接过他的手机,点开相机图标,吐槽他。“李牧,你可真是妈宝男,爸宝男,世界级的那种……”
  李牧扭头喂小燕子,说,“不是给我爸妈看的,是给我姥姥姥爷和爷爷的。”
  她摆摆手,示意他回头,拍他的正脸照。“差不多。反正都是长辈担心小宝贝,小宝贝粘家人。”
  李牧侧着脸,笑着说,“好吧。跟你惦记一窝金腰燕差不多。我家人也担心我吃不好睡不好。”
  文箬继续指挥他摆pose,“李牧乖宝,来。文箬妈妈喂你一块高蛋白。”
  李牧把正脸扭过来,下面姑娘脸上的明朗笑容没有退去,梨涡时隐时现。他假装生气要跳下凳子,“嗯……你再说一遍?”
  姑娘举着手机,一脸坏笑喊着,“我说,三、二、一、蘑菇、金子,smile!”
  文箬摁下了拍摄功能,拍了一堆照片和两段小视频。
  林奶奶去邻居家串门,后院只剩他们俩人。文箬从吉他盒子里取出吉他,随手拨了几下琴弦。她这几天没事躲在后院,一直查看吉他教学视频。今儿后院没人,才拿出琴来实践。
  手指在收弦和放弦,不停练习,连贯起来六、五、四、三、二、一根弦。一遍又一遍。
  李牧坐在躺椅上,左耳是雨声,右耳是琴声,眼前的画面是前夜没看完的视频再回放。
  偶尔会有几声短暂的噪音,吉他新手很快会调节过来。三个小时过去了,她学习进度缓慢,确切说手指协调性一直不算连贯。李牧带着耳机倒是把这几天会议的视频补完了。
  他在她决定收起吉他的时候,问道,“所有乐器的基本功是不是都要这么打呢?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琴类一般要练习多久才能上手?”
  文箬原本因为自己进度缓慢,有些憋屈。听他这么问,她不由回想起自己初学小提琴的时候。
  她妈妈文静女士是艺术大学毕业的。文静生完文箬后进了江城市交响乐团,很快成了第二小提琴首席。所以,文静不允许与自己有八分相像的女儿没有遗传到自己的艺术天赋。从文箬开始小提琴启蒙那日起,文静对女儿一向是最严格的要求。
  艺术这玩意儿,努力在天赋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当然,不是说勤奋不重要,而是勤奋在没天赋面前往往会是一场笑话。
  文箬跟着妈妈学了十年小提琴,从来没有听到过一句夸奖的话。如果她学习小提琴的感觉是举轻若重。那么她学习理科,完全是举重若轻。文箬这辈子收到的最多的夸奖是来自教过她的数学老师和物理老师,每一任。她长大后,才知道妈妈并不喜欢别人夸她有数理天赋。
  回忆完了,屋檐下有一阵子的沉默,文箬继续收吉他,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略带自嘲意味的。“我是笨鸟,所以才要一遍又一遍的练习。”
  李牧放下手机,弯腰把手放在琴盒上,抬眼看着她。他从她眼里看到了清澈、委屈以及他自己。“让我这只菜鸟也试试,可以不?”
  文箬的浅笑变成了咧笑,“你会吗?”
  李牧说的自然,“这里不是有老师吗?”他看向她的眼神似乎在说笨鸟教菜鸟应该没问题吧?
  文箬松了手,示意他自己取吉他。“呵呵,谢谢你的信任。你也不怕我把你带沟里?”
  “怕什么。我不会琴。沟在哪儿,并不知道呀。”他确实是纯粹的生手,手指完全不知如何摆放,索性把整个手掌压在琴弦上。
  “以前没碰过乐器?”
  “学会一阵子长笛,琴类乐器完全没碰过。”
  文箬站在他身旁,教他认识六根弦。
第12章
  文箬做不来老师,她做老师的耐心还不如文静呢。文静见学生琴拉得不好,只会板着脸不说话。文箬见学生笨,会从言语上直呼笨蛋。
  菜鸟学生学琴进度比笨鸟老师还要缓慢。半个小时后,笨鸟老师恢复了自信,并决定放弃菜鸟这个学生。不过,为了弥补菜鸟学生心灵上受到的伤害,她决定拉着李牧去街上买糖水。
  文箬叼着吸管,安慰菜鸟,“李牧,你看喝着冰冰凉凉酸酸甜甜的糖水,是不是比学吉他好玩呢?”
  李牧没理她,眼睛看着村边水塘里鸊鷉妈妈带着一群小鸊鷉在雨中畅游,不由想起家里的三只小燕子。过几天,自己这位饲养员是不是还要训练它们学习挥动翅膀飞行呢,或者飞翔是鸟类的本能,等幼鸟再大一点,自然而然就会飞了呢。
  “看啥呢?”她凑到他旁边。
  俩人挨得有些近,文箬的脑袋蹭到他肩膀,齐肩的短发随着脑袋晃来晃去宛如一把毛刷,刷的李牧的脖颈痒痒的。他不自觉向一旁挪动了半步,才回答,“看小鸊鷉学游泳和捕鱼呢。家里的燕子是不是要做系统训练才会飞呢?”
  文箬果然被他的话转移了注意力。她拿出手机搜索金腰燕幼鸟飞行计划,一边低头看金腰燕的科普网页,一边问旁边的人,“李牧,你下午是在看国际数学大会的视频吗?”
  李牧嘴里含着糖水,含含糊糊地应了,咽下之后,才说,嗯,这一届没有国人和华人获奖。
  文箬说,看到文字新闻了。网上还有人攻击阮教授,隐晦批评她是这届大会的名誉主席和菲尔兹奖评委主席,为了显示自己公平,故意不给国人和华人数学家奖呢。
  “哪儿?他们在哪儿攻击的?”李牧闻言,声调不由抬高。这是自认识以来,文箬第一次见他着急。她拉着他躲到村子的凉亭里,从手机上找到头条头版的新闻专题,那篇颇具猜测意味的新闻稿依然在首页,标题醒目。
  李牧接过手机,手指快速划拉着屏幕,嘴里骂了句脏话。“这个记者和网站太没职业道德,这是污蔑和泼脏水。国人和华人数学家里面最有希望获奖的是覃…覃博士,在燕大教书,可是他今年四十一岁,超龄了。菲尔兹只颁给四十岁以下的数学家,年龄的红线限制,谁都没法突破的。第二有希望的是在斯坦福教书的蒋博士,他跟俄罗斯天才数学家的研究方向一样,输给天才不亏。蒋博士的研究确实没有人家的耀眼,这是国际数学界公认的。再说了,覃…覃叔也不靠这个奖来证明自己……”他犹豫一下,还是换成了覃叔这个称呼。
  “李牧,你认识覃延覃博士?”文箬瞪大双眼,问道。
  覃延是国内数一数二的青年数学家,也是几十年来国内数学奥赛生的榜样。人家十八岁开始玩IMO,非常有雅兴地玩了两届。不仅拿了两块金牌,第二届更是轻飘飘的满分。拿过顶级做题的荣誉后,他便不玩儿了,专注学术研究。
  文箬在参加物理竞赛班之前在数学奥赛班呆过一周。数学奥赛班的大部分同学桌面都贴有一张覃博士的照片,每日盯着学神来做题更有动力。她当时的同桌是位高二的师姐。同桌说她拜覃博士除了因为他是宗师级的做题家,还因为他长得帅。更何况围绕在覃延身上真真假假的痴情戏份,为本人添加了不少人格魅力。
  李牧嘴上说认识,视线并没有从手机屏幕上收回。
  “你居然认识覃博士?怪不得刚才说到菲尔兹,分析的头头是道。八卦一下,他是不是因为阮教授才不结婚的?”文箬忍不住探讨覃延最大的花边消息。
  李牧震惊地将视线从手机上移开,皱着眉头问她,“这又是从哪儿看到的?”
  文箬见他又一次抬高声调,不由地放低声音。“很久以前我在奥数论坛上看到的。所以是真的?”
  李牧看着文箬,目光有些锐利,虽然谣言和假消息不是她传播的,他依旧忍不住迁怒。“当然是假的,无稽之谈。才不是呢,覃叔是不婚主义者。他虽然没结婚,但女朋友也没断过。我…阮教授早结婚了,她老公是她大学同学,俩人很恩爱。人家一家人和和美美的。网上怎么这么多荒谬的假消息…”
  文箬知道阮教授结婚了,她前段时间又看了一遍阮教授获奖的宣传短片。六分钟的视频里,阮教授的老公出现了三分钟,确实很般配的一对。不过,覃延那可是学神呀,神就应该和神在一块。
  她从李牧手里抽回自己的手机,用手指摸了摸鼻头,安慰他说,“假消息很多的。之前网上传过两届imo金牌得主徐世靖出家了,更有人传过他早就自杀了呢。其实他还活着,活得好好的。”
  李牧从裤兜里掏出自己的手机,投诉刚才看到的那条带有主观臆断性质的新闻稿。“我知道。他在阿根廷。”
  文箬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问,“你听谁说他在阿根廷?”
  李牧扭脸看她,“覃叔提过他。”
  文箬琢磨出自己面前的这个人与覃博士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她盯着他,问,“李牧,覃博士究竟是你什么人?”
  李牧不仅自己投诉了那条新闻,还把链接发给爸爸。没办法,儿子现在能力有限,只能让沈教授替媳妇分忧。他给爸爸留言之后才抬头,“我爸妈在燕大教书。覃叔经常来我家吃饭。”
  文箬想了想,出名的数学家,貌似没有姓李的。估计李牧的爸妈只是普通□□吧。她只是噢了一声。
  李牧见她低头继续喝糖水,自己也转移了视线,直着腰板看细雨,心不在焉地想,要不要把覃叔叔的八卦也告诉爸妈呢。万一,爸妈因为滑稽的假消息吵架了,怎么办?
  他盯着一群野鸭子,心说,如果那群鸭子是单数,就告诉爸妈。如果是偶数,就不说。
  “李牧,你守着覃博士居然没有好好学习数学?”文箬问得冷不丁。
  李牧歪头问,“怎么。这是我催你写物理竞赛习题的回击吗?”
  “李牧,别转移话题呢。”
  “算不算回击呢?”
  “当然…不算。”她只是好奇,一直都好奇他考零分的动机。
  李牧扭头继续看向雨幕,鸭子是偶数,不是也是。所以,不用把无聊的传闻告诉爸妈了。片刻后,他才回应文箬。“我怕学不好,怕他们失望。”
  “怎么会?”文箬有些吃惊,她收起了眼神中的闪烁,流露出不好意思。“你跟覃博士亲近,不能向上和他比智商的,否则越比较越自卑。你父母应该也是学霸,难道家里也有那种学霸父母和学渣小孩的矛盾?”
  “我爸妈是学霸,不过他们从来不强求我也是学霸。”
  她追问,“那为什么害怕他们失望呢?”
  李牧又扭过头,再朝她眨了眨眼睛,“我们家的所有矛盾根源在于,我笨呀。笨小孩儿都比较敏感。”
  “李牧,你不笨,真的。”她言之凿凿。
  李牧没说话,但是笑了。
  凉亭里,石凳上,相对而坐的俩人看着淅淅沥沥的细雨。
  电话响了,李牧的。来电显示是李牧爸爸,接通后李牧听到了妈妈的声音。他问道:“妈妈,今儿不忙吗?”
  阮教授应答说:“前几天累着,我今儿没去会场。儿子,网上的报道,你不用在意,也别在网上与人吵架。实在不忿的话,把手机关掉两三天。小孩子家甭操心大人们的事情。对了,你打工怎么样?累吗?”
  李牧说:“不累。我认识了一位新朋友,店老板是新朋友哥哥的同学。新认识的朋友人很好,店老板和老板的奶奶也很好。工作不忙,也不累,跟玩儿似的。妈妈,那些报道真的没影响吗?”
  文箬刚才真的以为是自己手机响,只是李牧更快一步摁下了接听键。她掏手机的手停了下来,起身站在亭子的一角。百般无聊,她伸出双手接落下的雨滴。一滴一世界,一角一结界。耳边传来了李牧那声柔软又明亮的称呼,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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