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继而又收拾了东西打车过去。
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我直奔前台,前台跟我说蒋政廷在忙,有客人。
我便将文件交给了前台,让她帮忙转交给蒋政廷。
办完这一切我便转身离开,途径外面停车场,一辆黑色劳斯莱斯不经意晃过我的眼。我下意识去看车牌号,居然是宴修赫的车。
我没成想宴修赫已经从总部回来了,但也不太确定。
我片刻顿步返回前台,然后礼貌问前台的小姑娘,“你们蒋总的客人是晏总吗?”
前台小姑娘说不清楚,只客气地道:“来客没有登记,是蒋总亲自下楼接的。”
那就差不多了。
能让蒋政廷亲自下楼接,宴修赫有这个资格。
我又问前台,“那位客人来多久了?”
前台小姑娘很谨慎,官方恭敬道:“不好意思简总,这个不方便说的。”
我没有为难她,然后转身离开。
我没走远,就在蒋政廷公司外面的樱花园里转悠。
我想,如果真的是宴修赫的话,我可以等一会儿跟他一起回家。
樱花园很大,有一条羊肠小路是石子铺得地面,一直通往樱花园的深处。
我漫无目的,就沿着那条羊肠小路往里面走,小路大概有一百多米长,走到尽头是围栏墙,没路了,我又原路返回。
返回到四分之三处隐约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我寻声去听,是宴修赫的声音,但因为距离远,我听不太清楚说得是什么。
我下意识加快脚步前行,在羊肠小路的入口处,我看到在蒋政廷公司门口的台阶上站了两个人,一个是宴修赫,一个是蒋政廷。
宴修赫的身子被樱花树枝挡着,只露出半副侧影,他面向蒋政廷,仅仅是这一半的身影,轮廓逼慑出一股无形地压迫感,让我片刻怔住。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宴修赫。
他在我面前永远都是温和的,或许因为他对我过分纵容,有的时候,我甚至会感觉宴修赫很好欺负。
宴修赫的声音不高不低,但却非常凌厉,“在我的场子安排人,你怎么敢?”
蒋政廷半截烟叼在嘴角,肆意从容,“今天是大哥的场子,明天也许就不一定了。”
宴修赫闻言半分轻嗤,腔调森寒,“是吗?”
蒋政廷勾起一边唇,夕阳掠过他的眉心,语气耐人寻味,“不是吗?”
宴修赫似乎很反感蒋政廷这个态度,神色一寸寸结了冰。
蒋政廷适可而止,“大哥,说到底我们是一家人,我从未对大哥有过不敬,但大哥却总想置我于死地,这样会寒了弟弟的心。”
两人四目相视,片刻死寂。
宴修赫伸手在蒋政廷的肩膀上拍了拍,半分警告,却终是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我没有去追宴修赫。
我下意识感觉这样的场面并不适合我出现。
我一直躲在樱花园里,等宴修赫开车离开,蒋政廷也返回公司之后,我才慢慢走出樱花园,然后一路小跑到外面打车。
这里的地方有点偏,过往的出租车少,我在路边等了十几分钟都没看到一辆,正想着往前走走再拦,耳边忽然刮过一阵风,头顶笼罩一抹黑影。
我下意识抬头,那抹黑影是蒋政廷。
他看到我在这里打车有些意外,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别告诉我,你在这里等了半个多小时都没等到车。”
我嘴善如流,“你管我这么多。”
我盲猜是前台小姑娘转交文件的时候告诉蒋政廷我早就走了,但他没成想我居然还在公司附近。
蒋政廷居高临下睨着我,“既然没走,刚才怎么不跟宴修赫一起?”
我不答。
蒋政廷也不追问,反而岔开别的话题,“跟我一起做投资的事,告诉宴修赫了吗?”
我蹙眉,“重要吗?”
蒋政廷的眉眼含笑,“我猜你没告诉他。”
我一怔,猜的还真准。
蒋政廷将我的表情尽收眼底,“为什么不告诉他?”
我说我不知道。
这是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没说。
蒋政廷神情悠闲站在路边,“是怕宴修赫误会吗?”
我反问:“误会什么?”
蒋政廷不语。
我认真回他:“首先,抛开蒋总与宴修赫的关系,蒋总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应该也不是蒋总喜欢的类型,所以,我和蒋总一起合作投资的事,不过是公事公办,从头至尾都不存在令人多虑的误会。”
蒋政廷姿态懒怠挑唇笑,“我喜欢的类型是什么样?”
我想也没想,“我怎么知道。”
蒋政廷笑意更深,“你都不知道我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怎么就确定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我怔住。
这时,一辆出租车从远处驶近,蒋政廷先我一步摆手,出租车打方向灯靠过来,蒋政廷帮我拉开出租车的后车座,“我忽然觉得,也许宴修赫是对的。”
我不明所以。
但蒋政廷却不解释。
他帮我拉开车门后便转身离开,向着公司的方向走了回去。
我站在原地一时没动。
出租车司机等了我一分钟有些不耐烦,扯着嗓子问我坐不坐?
我连忙说坐,然后弯腰坐进了出租车的后车厢里。
之后的一段日子过得非常平淡,每天两点一线,家和工作室,但这样平淡的日子很快就不平淡了。
大约在第八天的时候,我和蒋政廷一起合作的那项投资开始竞标,我代表工作室去现场充人数。
进门的时候还没注意,直到走进内场看到候选企业的代表人,我瞬间就傻在了原地。
原本与蒋政廷竞标的公司只有一家有实力,这个我知道。后来蒋政廷跟我说又多了一家有实力的竞标公司,这个我也知道。但我不知道的是,这两家有实力的竞标公司都是大型集团公司的下属子公司,一个来自晏家,一个来自祝家。
此时内场的第一排席位上,从左到右依次排开,我的合作伙伴蒋政廷、我的现任宴修赫、我的前任祝怀景。
第20章
说真的, 我这辈子都没这么懵过,站在内场入口处一动不动足足有五分钟。
那三个男人也同时发现了我,但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各有不同。
蒋政廷是饶有趣味。
宴修赫是蹙眉。
祝怀景是意外。
蒋政廷这个王/八/羔/子全程知晓一切, 所以稳得一批。宴修赫不知道我在跟蒋政廷一起投资做生意,所以他不理解我来这里做什么。至于祝怀景,我暂时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人为, 不过看他意外的表情, 感觉是巧合的多。
我没往内场里面走, 直接转身离开。
三个男人同时起身追出来, 在通往会场大门的长廊里,他们三个异口同声,喊了我的名字, “简樱。”
这个场面太过狗血, 路过的工作人员纷纷侧目。
我顿足,只觉得头皮都麻了。
三个男人同时向我走近。
我转身面向他们。
我先对准了祝怀景,毫不客气,“你回内场。”
祝怀景微愣, 随即给气笑了,“凭什么让我回去?”
我寻思这还需要凭什么?这三个人里面, 就我和他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但大庭广众之下, 想到祝怀景那个疯/狗属性, 我还是给他留了面子, “那你找我有什么事吗?祝总。”
祝怀景扫了眼宴修赫与蒋政廷, 又将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你是陪宴修赫一起竞标吗?”
我心说大哥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没回答。
倒是蒋政廷嗤了声, 轻描淡写, “不是, 简总是来陪我一起竞标。”
祝怀景闻言眉头一皱,“陪你?”
而宴修赫的脸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
蒋政廷似笑非笑看向祝怀景,“祝总觉得哪里不妥吗?”
祝怀景明显不想搭理蒋政廷,矛头直冲我来,“你跟蒋政廷在一起了?”
我一听这话就恼了,“什么叫我跟蒋政廷在一起了?我跟他只是合作!纯商业合作懂不懂?”
祝怀景莫名也被我气得不轻,“所以,你都能接受蒋政廷,当初为什么就不能接受我给你安排的工作?”
我简直莫名其妙,“这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扯得哪跟哪?我拜托你抽空去查查脑子行吗?”
祝怀景上手就要来拉我。
宴修赫与蒋政廷同时伸手把祝怀景要抬起来的手给拦住了。
祝怀景警告看向宴修赫与蒋政廷,“别多管闲事。”
宴修赫也同样警告看向祝怀景,“有什么话跟我说,祝总注意分寸。”
祝怀景嘲讽瞧着宴修赫,“你先把你们家的烂事儿处理明白再来跟我说教,他蒋政廷是个什么玩意儿你心里不清楚?你让简樱跟着他做生意?”
宴修赫危险眯眼。
蒋政廷的脸色也凉了一分。
周围过往的工作人员越来越多,慢慢形成一个圈,纷纷驻足围观。
我受不了这场面,直接转身大步离开,但我才走了一步,又被那三个男人同时喊了名字,“简樱。”
我下意识捂耳朵。
气氛安静了一秒,是宴修赫先开了口,“算了,有什么事回家再说吧。”
祝怀景却依旧不依不饶,“简樱,我他/妈跟你说,你长点脑子!跟着蒋政廷做生意,你能被他算计得骨头渣都不剩!”
蒋政廷的语气不急不躁,不冷不热,却暗藏冷冽,“祝怀景,你爸没教你怎么好好说话是吗?”
祝怀景张狂看向蒋政廷,“我/他/妈哪一句话说错了?”
两个人剑拔弩张,气氛一触即发。
我转身走回三个男人面前,他们三个也同时看向我。
我依旧对准祝怀景,毫不客气,“你先回内场。”
祝怀景要说什么。
我先一步凶他,“回去!”
祝怀景一秒噤声,他还是跟以前一样,我一生气凶他,他就没招了。
祝怀景心不甘情不愿看了我一眼,又警告意味看了眼宴修赫与蒋政廷,然后转身迈步离开。
没了祝怀景的上蹿下跳,蒋政廷与宴修赫倒是平稳许多。
我小声对宴修赫道:“对不起,我没告诉你我在跟蒋总一起投资的事……”
宴修赫的脸色并不算好看,但他却永远舍不得对我发火。
蒋政廷抬腕看表,“时间差不多了,进场准备竞标吧。”
我不动,“你们去吧,我不去了。”
蒋政廷好笑瞧我。
我不着痕迹眼神警告他。
他毫无惧色,反而笑意更深。
我直接对他道:“你也先回内场。”
蒋政廷匪气扬眉,“简总,我们可是合作伙伴,你这样命令我不合适吧?”
宴修赫闻言看向蒋政廷,他没有说任何话,但眼神却极具压迫感。
蒋政廷大抵不想跟宴修赫起冲突,他懒散双手/插/兜,潇洒利落转身离开。
乱成一团麻的长廊终于彻底安静下来,连围观的工作人员都逐渐散去。
我垂着头。
宴修赫也不说话。
我和他莫名僵持很久,最后是宴修赫先开了口,“去车里等我,等竞标结束后,我们一起回家。”
我小声说我也开车了。
宴修赫说没关系,“把你的车钥匙给司机,他会把车送回去。”
我复而又点头。
宴修赫忍不住伸手轻轻捏我的脸颊。
我知道他生气了,但他到最后也没对我说任何不好的话。
我离开会场后一路走到停车场,宴修赫的车很好找,第二排第三个停车位,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
司机就站在车子不远处的树底下抽烟,他认识我,见我走过去,连忙将烟扔在地上踩灭迎上来。
他尊了我一声:“简总。”
我也连忙礼貌尊了他一声:“王哥。”
司机就要帮我去开车门,我制止他说不用了。
车里闷,我这会儿实在不想在车里待着。
我问司机,“宴修赫怎么会来参加这种竞标?子公司的事情也需要他亲自管吗?”
司机有些犹豫,但还是实话跟我讲:“晏总已经不在总公司任职了,因为西郊那档子事儿,晏总受了处分,晏董就把晏总暂时调任到了子公司。”
我没太意外。
司机宽慰我,“其实这样的处分没什么,过一阵子就调任回去了,简总您也别太担心。”
我礼貌微笑没说话。
我并不担心宴修赫,他是正儿八经的晏家太子爷,即便犯了错,只要在分寸之内,根本动摇不了他在晏家的地位。
我站在车旁边等了一个多小时,会场那边陆续有人往外面走。我约莫着应该是竞标结束了,便转身拉开车门坐进车里继续等。
我没成想又遇到了祝怀景。
我前脚刚坐进车里落下车窗透气,祝怀景后脚就从车外面的不远处喊了我的名字。
我坐在车里无声闭了闭眼。
他已经走到车门外,“下车,我们谈谈。”
我连个正眼都吝啬给他。
祝怀景压着脾气,“离蒋政廷远点,别去参与他们晏家的那些破事儿。”
我语气平和,甚至是无奈,“祝怀景,管好你自己得了,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能不能从我的生活中消失?”
祝怀景一秒沉默。
他的旁边是一棵高大的柳树,阳光从树荫的罅隙中投射下来,是一张斑斓的网格落在祝怀景的身上,让他原本就白皙的皮肤近乎透明。
他眼眸中有落寞,但并不明显,“我知道我曾经做过很多冲动的事,但也有很多事情我并不知情。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当初害你离职的人不是我,威胁你的人也不是我,他们只是打着我的名义……”
我毫不客气打断他,“事到如今你再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祝怀景还想要解释,但由远及近地脚步声打断了他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
我和祝怀景同时看向来人,是宴修赫。
祝怀景眉间一冷。
宴修赫扫了祝怀景一眼,无波无澜,淡漠平和,压根儿没把他放在眼里。
宴修赫的这份云淡风轻很明显惹恼了祝怀景。
在宴修赫伸手去开车门时,祝怀景先一步将车门别住。
宴修赫冷漠瞧他。
祝怀景的神色更冷,“如果你保护不了简樱,趁早将她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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