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我睡得很早,但睡得却很不安稳。
我做了个梦。
梦里面我骑着一辆电动车在胡同里行驶,忽然瞧见不远处有亮光,我走进那片亮光,地上有好多钱,全是百元大钞。
我在梦中把那些钱都捡起来装进我的口袋里。
这原本是个美梦,但梦中惊醒,窗外有野猫的叫声。那只猫大抵是撞到了哪里,“碰”地一声闷响,紧接着是野猫特别凄凉地哀嚎。
我下意识心慌握紧了被子。
后半夜我几乎没怎么睡着,半梦半醒挨到天亮才又昏沉沉地睡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半多。
我洗漱后下楼,没成想在餐厅里看到了宴修赫。
他正在摆放早餐,买了小笼包和豆腐脑。
我不知道宴修赫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瞧见我,招呼我让我过去坐。
我没有跟他说关于姜允锦的事,就像平常一样坐在一起吃早饭,我主动告诉宴修赫昨天晚上我做的那个梦。
宴修赫一边帮我倒水,一边说是好事,“保不齐是吉兆。”
我问宴修赫,“那我会发财吗?”
宴修赫顺着我说会。
我咬着小笼包一本正经,“那等我成为富婆,你就不用像现在这样辛苦了。”
宴修赫好笑弯了眉眼,“包/养我?”
我点头,“你没听说过那个梗吗?我是大富婆,你是我的小白脸。”
宴修赫抽餐巾纸帮我擦拭嘴角的油渍,依旧顺着我道:“那从现在开始,我就好好伺候你,以便保全我这辈子的荣华富贵。”
我噗嗤笑出声来。
宴修赫也宠溺笑。
吃完饭后,田甜给我发来微信,说蒋政廷搞了一个夏利营,包括海岛娱乐站和智鸿科技在内的员工都要参加。另外,我和田甜以及江蕴蕴也可以参加,毕竟我的工作室以及江蕴蕴的工作室从某种程度上讲还得依靠着智鸿科技。
田甜问我去吗?
我想也没想就回了说不去。
但田甜劝我去。
田甜跟我发信息,「蒋总刚刚上任兼管海岛娱乐站和智鸿科技,第一次搞团建,我们哪能不给面子?」
我直接回复:「那你去吧,你代表我们工作室,也算给他面子了。」
田甜良久没回复我。
我也没再回复她。
最后田甜还是去了夏利营,跟江蕴蕴一起,一路吵架一路发朋友圈。
我还挺意外蒋政廷居然也没去。
作为第一次公司团建的组织者,自己却没参加。
不过他去不去都跟我没关系,我并没有多加在意。
宴修赫这次从总部回来之后多了很多应酬。
我不知道他都在跟谁联系,但宴修赫几乎每天都有应酬,中午一局,晚上一局,反倒是比他总部的时候更忙。
我偶尔听到宴修赫跟人讲电话,也全部都是公事。
商业上太深的事情我不懂,我每天只管好自己,家和工作室两点一线,把自己手里的那点小项目经营好。
这天我正在工作室的办公楼下等电梯,没成想就遇到了江娜娜。
许久不见,她整个人都变得更好看了。皮肤白皙透亮,连毛孔都看不见。
她应该是来找江蕴蕴,我出于礼貌对她客套微笑,她亦回我一个微笑。
电梯很快便抵达一楼,我和她一同走进电梯,我按了十五楼,她按了关门键。
我和她谁都没有说话,就看着电梯上面跳跃的数字不断变化。
大约到第十楼时,电梯突然卡顿了下。
我以为是有人要上电梯,但等了会儿电梯门没开,紧接着电梯内的灯光暗了下,又闪了闪。
我和江娜娜下意识对视一眼,但只这一秒,电梯突然陷入一片黑暗,然后便极速下坠!
我和江娜娜同时抓住了彼此的胳膊,但还容不得我们两个反应,电梯“咔哒”一声停了。
我抬眸去看指示灯,在显示楼层数的方框内显示了一个我看不懂的代码,它一闪一停,隐约能看到现在电梯的位置显示是在五楼。
也就是说,在刚才那一瞬间的时间里,电梯从十楼直接坠到了五楼。
我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一旁的江娜娜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我察觉她不对劲儿向她看过去,只看到她被吓得惨白的脸色。
我嘴善如流安慰她,“没事了,我们打救援电话。”
我一边说一边按电梯里的救援电话按钮,但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电话的信号滋滋拉拉的,我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也不确定对方能不能听到我在说什么。
但好歹是打通了电话,即便听不清彼此说话的声音,对方也一定知道是电梯出了故障,会第一时间赶过来救援。
我和江娜娜在一片黑暗中相对无言等着救援。
我一开始都没发现她一直抓着我的胳膊没放手,大抵是她也发现了这一茬儿,手一瞬间松开我的胳膊,但一直悬在空中并未完全收回。
我以为她是害怕,干脆主动拉起她的手再次握住我的胳膊。
江娜娜在黑暗中开口问我,“刚才是坠梯吗?”
我说是。
江娜娜又问:“那……现在电梯在几楼?”
我疑惑看向她。
虽然电梯里很黑,但指示灯微弱闪烁着,江娜娜不至于看不到电梯的楼层数。
江娜娜的语气很平静,并未有慌乱害怕地感觉,“我有夜盲症,在黑暗中几乎等于失明。”
我顿时了然,回了她一句:“在五楼。”
江娜娜便不说话了。
我怕电梯会继续下坠,便扶着江娜娜跟她一起贴着墙壁蹲下,又因为她夜盲症必须要扶着我的胳膊寻找平衡,所以我挨得她极近。
江娜娜很小声跟我道谢,但语气却很真诚。
我随口说没事儿。
其实我和她都挺尴尬的,原本也不是多么好的关系,但现在却因为电梯受困而非常亲密地靠在一起。
我和江娜娜在电梯里等了差不多五分钟左右,电梯外面忽然传来一阵破拆的声音,江娜娜下意识抓紧我的胳膊,她的手指很凉,像冰。
很快电梯里便恢复了照明。
我和江娜娜一时都不太适应,下意识同时眯了下眼睛。
电梯门紧接着被专业人士打开,我和江娜娜站起来,然后在专业人士的帮助下成功离开了电梯。
救援人第一时间询问我和江娜娜有没有受伤?
我和江娜娜同时摇头,又异口同声说没有。
专业维护电梯的技术人员说电梯故障需要停运整修,不是什么大问题,但电梯一时半会儿不能用了。
我和江娜娜都没什么话说,转身从防火门走了步梯。
不算大的空间,就只有我和江娜娜两个人。
是她先开了口,“刚才,谢谢你了。”
我说没事儿。
江娜娜走了几步楼梯,“我有夜盲症的事情,可以帮我保密吗?”
我心说我没事儿闲的跟别人八卦这个?
我随口应了声好。
江娜娜又向我道了声谢。
接下来就是一路无话,毕竟我和江娜娜也不是那种可以随便聊天的关系。
我们俩一路爬着楼梯,从五楼到十五楼,累得跟孙子似的。江娜娜比我还累,我好歹穿得是平底洞洞鞋,但江娜娜一双五厘米的高跟鞋,后脚跟都被鞋给磨红了。
我心想什么了不得的事儿非得今天穿着高跟鞋爬这么多层楼梯来找江蕴蕴?改天说不行吗?
但我跟江娜娜不熟,这话自然也没问出口。
到了十五楼,我去1506,江娜娜去1507。两个人十分有默契,谁也没跟谁说话,各自走各自的。
田甜早就到工作室了,我进门的时候,她正坐在办公桌前整理文件。
我提醒田甜说电梯坏了,在维修,让她一会儿如果出去就走步梯。
我没告诉田甜我跟江娜娜一起困在电梯里的事儿,也不是什么好事儿,更何况我非常讨厌被人八卦。
田甜吐槽这栋楼的物业不行,说收了那么多物业费,也不知道定期维护电梯。
按照规定,使用时间在6-15年的电梯都是两年检修一次,但很多物业不按规定办事,都是更长时间甚至干脆不检修。
因为电梯这种东西属于机械设备,从某种程度上讲,即便按照规定检修了,也不能百分之百保证不出事,只能最大程度降低出事的概率。
所以有一些没良心的物业就开始赌,反正检修也可能出事,不检修也可能出事,倒不如先把钱揣进口袋里。
我听着田甜吐槽,忽然隔壁传来一声东西砸在地上的闷响。
我下意识与田甜对视一眼,紧接着就听到了江蕴蕴的声音。
她是在对江娜娜说话,音调很高,因为写字楼的墙隔音效果不好,我与田甜听得一清二楚。
江蕴蕴斥责江娜娜,“人家宴修赫根本看不上你!你为什么非要贴着不放?这天底下的男人都死光了?让你对他这么执着?”
江娜娜的声音不高,所以回了什么我和田甜都没听清。
只听到江蕴蕴又高声道:“对,是我把资料给了蒋政廷,但那又怎么样?我是你的亲妹妹!难道我还不如宴修赫重要?!”
紧接着是一记耳光的声音,因为隔着墙,声音听上去有点闷。
我不知道是谁打了谁,但大抵可能是江娜娜打江蕴蕴,毕竟江娜娜是姐姐。
这回江娜娜说话的声音我和田甜都听到了,但因为江娜娜的声音依旧不算高,所以听起来模模糊糊。
江娜娜对江蕴蕴说:“江家早晚会被你害死!”
之后便是开门声和脚步离去的声音,大抵应该是江娜娜离开了。
突如其来这么一出,把我和田甜都听得有点懵。
不过从江娜娜与江蕴蕴对话的表面层次来看,大抵应该是江蕴蕴给了蒋政廷一些什么资料,而这些资料很有可能跟宴修赫有关。
再往深处拓展一下,江蕴蕴给蒋政廷的资料也许是江娜娜的,但江娜娜对江蕴蕴做的事并不知情,而且江蕴蕴做的事很有可能会对江家不利。
田甜压低了声音跟我对口型,“有钱人都这么复杂吗?”
我没接话。
之前听黄经理感慨过,说江家挺看好蒋政廷,但只有江娜娜并不愿意得罪宴修赫。但江娜娜背靠江家,有江娜娜的父亲在,很多事情江娜娜做不了主。
黄经理说,江娜娜挺有脑子,甭管她是出于什么原因不愿意站队蒋政廷都是对的。因为蒋政廷这个人手段没下限,路子太邪终归不是正道。跟着这样的人,保不齐哪天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黄经理的话跟当初祝怀景的话不谋而合。
祝怀景也曾跟我说过,让我远离蒋政廷。
但有的时候我总感觉不是我不想远离蒋政廷,而是蒋政廷总会有意无意地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我没再思考这个问题,继续忙自己手头的工作。
快到中午的时候田甜问我还回家吃饭吗?毕竟今天电梯维修,一上一下加起来三十层楼,不够麻烦的。
我这才想起来还没跟宴修赫说不回家吃午饭了这件事。
他早上说中午要给我做西餐。
最近宴修赫研究了煎牛排,说是要做给我尝尝。
我连忙拿起手机给宴修赫发微信,言简意赅将电梯出故障的事情说了说,但没说我和江娜娜一起困在了电梯里,然后告诉宴修赫,说我今天中午没法回家吃午饭了。
信息发出去没一分钟宴修赫就直接打电话过来,担心问我有没有受伤?
我心里微暖,在电话里跟宴修赫说没有受伤。
宴修赫又问我中午怎么吃饭?
我扫了眼工作室柜子里的桶装泡面,说跟田甜吃顿泡面凑合凑合。
宴修赫在电话那边说别吃泡面,“泡面没营养,我会负责好你的午饭。”
我还在寻思宴修赫怎么负责我的午饭,他倒是雷厉风行,直接打电话订了黄金楼的餐盒,又因为写字楼的电梯在维修,他给了配送员五百块的小费,辛苦配送员跑一趟楼梯,把餐盒给送上来。
餐盒是二人餐,宴修赫绅士礼貌也顺便请了田甜。
田甜一个劲儿地跟我夸宴修赫,说有钱真好,“要是换成我,说什么也舍不得这五百块钱的小费。”
我不予置评。
男人有钱,给喜欢的女人花钱,这其实都代表不了什么。我私心还以为宴修赫会亲自跑一趟十五楼来给我送午饭,但是他没有。
我自嘲我的矫情,想想也就罢了。
但我没成想蒋政廷送来了。
在宴修赫派的配送员刚走不久,蒋政廷亲自提着一个三人份的餐盒走进了工作室。
我和田甜皆是一愣。
因为爬了十五楼,外面天又热,蒋政廷的额头上渗了一层细密的汗。
他将餐盒放到桌子上,放的同时,又看到了那份二人餐的餐盒。
他下意识自嘲,“看来是我送的不巧。”
田甜立刻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蒋总,你怎么上来的?”
蒋政廷轻抹头上的薄汗,“爬楼梯。”
田甜一脸震惊,“爬楼梯?你……你那个……你爬楼梯给我和简樱送饭?”
第30章
蒋政廷倏而笑出来, “也不是特意来送,刚好有个关于工作室的新方案想要跟你们讨论,结果走到楼下被告知电梯维修, 想着你们午饭可能不太方便,便买了个餐盒大家一起吃。”
田甜看蒋政廷的目光这会儿都能溢出水来,“没想到蒋总你是这么温柔地一个人。”
蒋政廷有趣反问:“难道之前我给大家留下的印象很刻薄吗?”
田甜一时语塞, 脸上微微有些尴尬。
我知道她这会儿是又想起了姜允锦, 虽说姜允锦是好坏不分, 但一码归一码, 蒋政廷对姜允锦也的确冷血无情。
我主动圆了个场,“正好蒋总过来,我和田甜都还没开始吃, 一起吧。”
蒋政廷倒是不客气, 丝毫没把自己当外人,自顾自搬了把椅子,就直接坐到了我旁边。
他扫了眼宴修赫订的餐盒,“二人餐加三人餐, 五人餐就我们三个人吃,能吃得了吗?”
田甜倒是私自做主把宴修赫的那份二人餐直接推到一边了, “今天中午我们就先吃蒋总带来的三人餐, 正好晚上简樱和晏总吃二人餐, 也不浪费。”
我心想哪有这么办事儿的?
宴修赫好心好意帮订了二人餐, 晚上我就原封不动地给拎回去?宴修赫他不要面子?
蒋政廷意味深长瞧我, “合适吗?简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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