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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娘子跟着陈苒走到外间，然后看着陈苒又将陈云起也叫了过来。
陈娘子被这般的阵势吓了一跳。她心里有点儿不安，下意识握住陈苒的手：“我的儿，这是出了什么事？你和云起吵架了？”
“不是。”
“那是你有了心仪的郎君？”
当下风气颇为开放。
要说贵族间还有点门阀地域之间的隔阂，那百姓的婚事就陈单了，不但有媒婆居中介绍的，而且还有自由恋爱的。
陈娘子觉得自己的猜测很有道理，满眼期待地看着陈苒：“阿娘不是固执的人，你有心仪之人的话就告诉阿娘，阿娘帮你去打听打听！”
陈苒哭笑不得：“阿娘，才不是呢！”
被陈娘子这么一打岔，原本严肃的气氛也消散大半。陈苒鼓着脸颊，拉着陈娘子的胳膊晃了晃：“阿娘，我准备说的可是非常，非常正经的事。”
陈娘子连连点头：“好好好，你说，你说，阿娘听着呢。”
随着陈苒收敛了笑，神色渐渐严肃，陈娘子也紧张起来。紧接着她便听到女儿一本正经道：“其实我做了个梦。”
这就是非常正经的事？
陈娘子愣了愣，没忍住歪了歪脑袋。她困惑地瞅瞅陈苒，然后恍然大悟：“陈苒是做噩梦了对不对？怪不得你起得那么早，来！阿娘抱抱好不好？”
陈苒小脸通红：“不是！”
这么严肃的事情，怎么被阿娘一说就成了自己做噩梦了？她赶紧补充道：“阿娘不觉得我上回生病以后，整个人都变了吗？比如性格啦，又比如我的厨艺！”
陈娘子想了想：“没觉得？”
她昂首挺胸，搂着陈苒洋洋得意：“陈苒你可是我和你爹的女儿，一学就会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嘛？”
“……啊？”
“娘天生手巧，刺绣一学就会。”陈娘子抬起下颚，还是骄傲：“你爹过目不忘，读书速度远超其余人。”
“要我看，陈苒定然与娘和你爹爹一般，在学习厨艺上有非同寻常的天赋。”
陈娘子滔滔不绝，夸赞着女儿。
她说到这里，也有些好奇：“陈苒的厨艺是哪里学来的？一直藏着掖着，居然阿娘都不知道！”
“娘，不是姐藏着掖着。”陈云起插话道，“咱们一冬天不是吃豆酱，就是吃榆酱，要不就是鱼酱，连鸡蛋都四五日才能吃到那么一勺子，您说姐的厨艺学着能有用吗？这不是牛刀割鸡，大材小用嘛。”
陈娘子想想也是。
陈云起转头看着陈苒，问得很是直白：“……姐，你的厨艺是从哪里学的？难不成你早就拜了城里的大厨为师？”
陈大郎在的时候，常常带着一双儿女到城里去，糖葫芦糖画人之类不说，食肆酒楼也是去过几回的。
陈娘子想起陈苒先前说的话，惊得倒吸口凉气：“真的假的……悖不可能。”
“你们爹爹就带你们去了两三回城里，哪能拜什么师。”
再说，良人也从未提起过这事。
陈娘子回想自家良人曾经说过的话――陈大郎以前常说起未来的打算。
比如入仕以后便要让她当上那人见人羡的官家娘子，又比如要给女儿挑个官宦人家，又或是让儿子入国子监读书。
为此，陈大郎对两个孩子的教育非常严格。两个孩子开蒙以后学的都是描红练字，算术律令之类，至于厨艺则完全不在陈大郎的考虑之中。
陈娘子思来想去也没得到答案，再一次将目光落在陈苒身上。
陈云起还不死心，发挥想象力中：“要不然是突然获得何种食谱秘方？要不就是咱们村里还有隐士高人？还是遇见了什么路过的贵人指点？”
陈苒笑着直摇头：“阿弟是不是偷看话本了？怎么净是瞎说……”
陈苒忽地愣了愣，喃喃自语道：“唔，这么一想似乎也不算瞎说。”
穿书比话本写得更离谱呢。
陈云起也是随口说说，等听到陈苒认同的话语后反而是怔了怔。
更不用说陈娘子，她没有惊呼反而是狐疑地盯着女儿，觉得陈苒丫头就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这话说得越来越稀奇古怪了。
陈娘子无奈道：“苒姐儿，是不是你二婶子上回找你帮忙时说了什么？让你起了芥蒂？”
陈苒摇摇头：“不是。”
没等陈娘子再次开口，她说道：“就和娘说的一样，我应当是做了个噩梦吧？”
“噩梦？”
“就是上回我高烧不起的时候，娘……我做了个梦。”
陈苒没有提及前世之事，更没有提及小说，而是将一切归咎于自己的梦。
投胎十余载，陈苒自是将三人视作自己的家人。
也正因此，她有些忐忑。
陈苒直直看向陈娘子，心跳如擂鼓般急促。她努力冷静下来，肃穆道：“从二婶子家归来的那日晚上，我做了个梦。梦到开春时，二婶子给我介绍了一门好亲事。”
“那人虽然三十来岁，但家里新盖了瓦房，另外有三亩良田并一间铺子，还能给十贯钱聘礼……”
？？？
这是梦见的？
陈云起皱起眉尖，神色严肃。
陈娘子的反应却是截然相反，她懵懵地看了陈苒片刻，认定这丫头还在骗人。
至于理由，哈！
苒姐儿不信弟妹的话，还怕她会继续相信弟妹？自己先前的态度还不能让女儿放心吗？
陈娘子心里委屈，眉心紧蹙。
她的反应落在陈苒的眼里，便是陈娘子难以接受事实，被惊吓得说不出话来！
陈云起定了定神：“阿姐，您这些，您这些……您说的是真是假？”
陈娘子虎着脸，等着看女儿接下去怎么编。
陈苒缓缓道：“那个我和娘都很亲近二婶子。”
“即便阿弟怀疑中间有问题，这桩婚事也定了下来。”陈苒沉默一小会，缓缓道：“那人家里情况不假，但是个嗜酒如命，家暴成性的，上个妻子也是被他活活打死的。”
陈云起呼吸一滞。
陈娘子坐直了身体，吓得面色一白：“我的儿，你那是被噩梦魇着了！”
“赶紧快呸三声！去去晦气！”
“不不不……明日阿娘带你去庙里拜一拜，求菩萨――”
“阿娘。”陈苒打断陈娘子的念叨，轻声道：“那不一样。”
“我嫁过去几日，就被活活打死，再来……”陈苒看向陈娘子，说道：“阿娘得知此事，疯了般去那边寻我，许是风寒入体，又或是伤心过度，隔了没几日也去了。”
陈娘子瞠目结舌，只觉得头晕目眩。她深吸一口气，结结巴巴道：“我的儿，你，你……这些可不能乱说啊！”
陈苒摇摇头：“我还没说完呢。”，她转身看向呆若木鸡的陈云起：“阿弟没了我，又没了娘，一时怒极打了那个男人，而后被官府判了死刑。”
屋内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陈云起咬了咬舌尖，感受着窜上天灵盖的刺痛，这才确定自己不在梦里。
不是梦，不是梦？
陈云起又重新回忆了一遍陈苒说的话，他的脑袋嗡的一声响，顷刻间气血逆流。
陈云起腾地站起身来，失神间竟是直接碰翻了凳子。
板凳倾倒在地，发出咣当一声响。睡在炕上的陈岚被惊了一跳，翻了个身又咕哝两句，滚到内侧又睡着了。
三人齐齐长舒了口气。
这段小插曲也让陈云起冷静下来，他将板凳放好，又重新坐了上去：“阿姐……这真的是你做的梦？”
陈苒给出肯定的答案。
陈娘子强挤出一缕笑：“苒姐儿，这就是个梦。”
“梦都是相反的。”
“你二婶子是有点爱占小便宜，也见不得人好……又或许的确没给你寻摸什么好亲事，可是，可是也不至于要人命啊……”
陈云起皱眉：“阿娘！”
没等他说出反驳的话语来，旁边的陈苒哽咽咽一声：“我也不愿那般想二婶子，因此一直不敢告诉你们，只想着避开些二婶子也好，想着二婶子不会记挂上我。”
“没想到……二婶子真的给我介绍了人，还是同我梦里一模一样的人！”
陈苒垂着眼泪，好不可怜。
陈娘子登时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心如刀绞。她不是不愿意相信陈苒的话，只是觉得这般的事情也太匪夷所思，太不合常理。
纷乱的思绪在陈娘子的脑海里纠葛成一团乱麻，无数情绪在心中萦绕，她僵着身体，茫然无措地看着一双儿女，最后只吐出三个字来：“我的儿啊……”
陈苒由着陈娘子整理思绪，她抹了抹脸上的泪珠，两只手用力搓着脸颊，像是想要掩饰某一瞬间情绪的崩溃泛滥。
她瓮声瓮气道：“阿娘，阿弟，我打算使人打听打听二婶子介绍的那人。”
陈云起闻言，登时精神一振。他沉声问道：“你梦见那人姓名了么？知道是哪里的人么？”
她就在妹妹记忆里出场了一会，怎么知晓哦。陈苒心中腹诽，面上遗憾地摇摇头：“那我记不清了，只记得应当不是咱们周遭村子，稍稍有些路的。”
“那要怎么查？”
“再等几日……要是如梦里一般，那二婶子定然还会寻上门的。”
“要不是，那就顶顶好了。”
陈娘子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登时连连点头：“对。对，梦都是相反的！肯定，肯定不会是真的……”
陈娘子越想越是如此，眼里放着光。陈云起对二婶子一家的印象本就很差，此时冷着脸道：“要是真和梦里一样……”
陈娘子的笑容一凝。
她咬了咬牙，说道：“真那样，咱们就不认这门亲了！”
张珊珊和童洋照常一起来上课，只不过她脸上满是期待，也不像以往那么愁眉苦脸，为了自己一塌糊涂的作业头痛了。
让她期待的自然是夜校门口的那个小摊。椒盐土豆的香味简直像是刻在了骨头上，从昨天开始，就叫她魂牵梦绕，难以忘怀。
说得夸张点，张珊珊恨不得化身后羿，直接把天上的太阳给射下来，那样，自己就能早早去夜市上觅食了！
“有这么夸张么。”
半路上，两人碰到了昨天请假的王安娜。
王安娜对她的描述嗤之以鼻，嫌弃地摆了摆手，摆出一副轻蔑的神色。
她脾胃虚弱，本就不爱吃街道上的小摊食物。加上家里条件挺好，想吃点什么鸡鸭鱼肉，只要回家说了就能马上吃到。
“我妈说夜市上的东西都脏，什么椒盐土豆啊，不过是口味重点才叫人印象深。”
王安娜嫌恶地皱眉道：“弄不好都是用那种添加剂，是化学药品调出来的！”
“对，听说圈了一窝大学生……是娄东成那瘪三手下的。”
“还在这得意呢，娄东成都把好几个手下的小头目卖到缅北去了……行了，接下来我尽量跟他们走，你们找好拍摄点。”
“行了，勇哥你保重自己啊。我听说北派传销粗暴得很。”
“没事儿，最多就是天天给我吃土豆白菜上课呗，你勇哥这体重，正好去减肥去了！”
反诈大勇已经盯上这个传销窝点一段时间了，前几天正好看见这俩人买了一堆白菜土豆回去。
他叹口气，捏了捏自己腰上的肥肉，悼念了一下。
“行了，大家都准备好吧，我这就去了！这次咱们不光要干掉这个窝点，也得把娄东城那个瘪三抓住！”
“行啊勇哥去吧，辛苦你了，等你回来，有的是大鱼大肉！”
反诈大勇叹了口气，但脸上的演技越发精湛。
终于，刘晨阳上来了！
“哥们，我看你挺有气质的，我手上有个大项目，了解了解？”
一番拉扯，反诈大勇终于跟着刘晨阳和方瓷狭顺担一路被带进了传销窝点。
他已经做好了看见一屋子可怜大学生的准备了，但这事儿，有点出乎他意料。
不是……这二十来个大学生怎么都小脸蛋吃得圆溜溜还通红的啊？
第87章
进了传销组织，自然不能用真名。反诈大勇索性用了个姚勇的假名。
刘晨阳松了口气，可算是拉回来一个像样点的了。
“咱们这个项目还在前期的研发阶段，要是走漏了风声，很容易就被跟风了。所以咱们理解一下，手机什么的，该收都要收一下。”
大勇老老实实地配合着，把手机交了上去。当然，他身上还有其他的拍摄设备没被发现。
“今天可挺冷的，咱们这房间供暖不太好，不过大家克服克服！咱们的钱，都投在了项目本身上，没有在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上花钱……”
非常隐蔽地调整了一下身上隐藏着的麦克风，大勇努力把几位传销小头目的话都录了进去。
这些话，都是他之后做反诈视频，给大家做反洗脑讲座的重点！
还有接下来的什么诉苦大会，还有这些讲师们的每一句宣传，都要清晰地录制进去。
当然，还有整个传销窝点的艰苦条件。大勇隐蔽地录了一下十来个人一起打地铺的惨状，还有厨房堆成山的土豆和白菜。
在旁边的另一栋楼，反诈大勇的这个账号的其他两名工作人员，也架起了摄像机，偷偷地拍摄着这个房间。
为了拿到足够的素材，努力产出一期全面介绍科普传销的节目，这次的卧底拍摄，可能要持续两周甚至更久。
而为了维持账号活跃，不可能空窗这么久，反诈大勇这个账号会定期在粉丝群进行一些直播。
这样，一方面能维持一下粉丝黏性，另一方面也不会影响卧底的效果，不至于让犯罪分子有所警惕。
“你不信啊？千真万确就是有那么好吃！”
张珊珊睁大了眼，条件反射地争辩道。
“那老板和我们差不多大呢，是个看起来很面善的小姐姐。我不觉得她会那么坏！”
“你连人家叫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敢断定她是好人？”
“用我的直觉啊！”
张珊珊胸口一拍，信誓旦旦。
“等会儿下课后我带你吃，吃上一口，保证你上瘾……除非你胆小怕肚子疼，不敢吃。”
“谁不敢了！”
王安娜哼了一声，显然还是不相信她的吹嘘，扭过头把辫子一甩。
她虽然有些娇小姐脾气，但最讨厌身边人拿这点说事，唯恐被贴上娇气的标签。
因此王安娜咬了咬牙，故意逞强道：“吃就吃呗，我的胃又不是气球做的，一碰就坏！”
“你俩先别吵了。”
前面的童洋停下脚步，激动地伸手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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