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律所出来,已经中午了。
许满在街边饭馆里吃了饭,出来时,看见一家药店。
最近的睡眠质量很差,总是想睡睡不着,导致白天神思恍惚思维迟钝,许满便想买点助眠药来吃吃,调理调理睡眠。
进了药店,没看见店员,许满朝里喊:“有人吗?我想买药。”
柜台的电脑屏幕后钻出来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店员:“买什么药?哪里不舒服?”
许满:“最近睡不好,想买点助眠的药物。”
店员埋首在电脑前敲敲点点,头也不抬,“失眠吗?除了失眠还有其他什么症状?”
许满想了想,老老实实道:“晚上睡不着,白天又犯困,还不想吃东西,有时候还会胡思乱想,浑身乏力,头晕倦怠……”
店员听完,抬起头,狐疑的将她打量了几眼:“怀孕了?”
许满:“啊?没有吧?”
店员:“例假多久没来了?”
许满皱眉,回想起上次例假的时间,好像已经过去四五十天了,一时怔住,迟疑道:“不可能吧?我没有恶心想吐啊。”
“不是所有的妊娠反应都会恶心想吐。”
店员从柜台后面拿出一盒验孕棒,丢在收银台上。
“一盒也不贵,先排除一下吧,如果不是,我再把助眠药卖给你。”
第9章 犬系老公。
验孕棒上显示两条杠。
许满没有丝毫准备,蹲在卫生间里,懵了。
怎么又怀孕了?
老天在给她开什么玩笑?
她深吸一口气,花了好长时间让自己冷静下来,同时理智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要不要让骆亦迟知道?
以及,这婚还离不离?
矛盾的想法充斥在脑子里,许满心不在焉的把验孕棒收好,从洗手间里出来,打车去了最近的一家医院。
下午人不多,挂号问诊都很顺利,许满做完检查拿着结果去找医生,医生说:“有六周了,但目前还只是孕囊阶段,过一周后再来检查。”
如果孕囊发育正常,下周就会发育出胎芽,再之后长出胎心,有了胎心就可以听到胎儿心跳了。
咚,咚,咚,咚,要比大人的心跳快。
曾经许满听过一次,后来一直忘不了初听时带来的惊喜。
现在想幻想着那个有趣的画面,许满莫名有了些期待,觉得这是一件好事,阴郁的心情像是窥见曙光,稍微好转了一点。
她乐观的想,这次怀孕,或许是她糟糕生活的一个转机也说不定。
跟医生道完谢,许满拿着报告回了家。
不知道今天骆亦迟几点下班,昨晚揭穿他的隐秘心事之后,两人一直冷战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过,连电话消息都没打一个。
许满现在心情还算不错,思来想去,还是认为骆亦迟有权利知道她怀孕这件事,决定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他。
算给彼此双方一个台阶下,各自不计前嫌,把先前的不愉快都揭过去。
她把验孕棒放在骆亦迟睡觉那边的床头柜上,希望骆亦迟一进卧室就能看见,然后骆亦迟发消息:
【今晚几点回来?】
消息发过去,许满便进厨房忙活了。
等再出来,收到骆亦迟回复。
消息发送在两分钟前:【晚点。】
具体晚到几点,骆亦迟没说,但许满要计算炒菜的时间,于是追着问:【大概几点呢?我买了点肉,晚上炒几个你喜欢的菜,顺便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骆亦迟没及时回复。
许满放下手机,又进了厨房。
择菜,洗菜,切菜,一番准备功夫做完,重新拿起手机一看,最新消息还停留在自己发出去的那条。
可能在忙吧,许满想。
以往骆亦迟加班的话,会在十点左右回来,九点半,许满去把菜一一炒了,炒完清洗了灶台,清洗完时间还早,又去客厅搞了卫生,搞完卫生再看时间,十点十分了。
骆亦迟没回来。
等人的时间无聊,许满打开电视,坐在沙发上一边换着台,一边等骆亦迟回来。
十点半,骆亦迟还没回来。
许满点开和骆亦迟的对话框,最新消息还是自己那条。
这么忙?
十点五十,许满给他打过去电话。
电话响了半分多钟,快挂断的时候,终于接通了。
“等会儿,在忙。”
骆亦迟的声音听起来有刻意压低过。
许满以为他这么晚了还在开会,便说:“那你先忙吧,饭做好了,你回来我再热热。”
“好。”
刚准备挂电话,突然,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闯进了听筒里,“骆先生,抱歉能打扰你一下?”
许满敏锐的提起警觉:“谁在叫你?”
如果是公司的员工,会称呼骆亦迟“骆总”,或者“小骆总”;比骆亦迟辈分大的,会叫他“小迟”。
没有人会叫他“骆先生”,这是一个属于陌生人之间的尊称。
这表示,骆亦迟不在公司里,而是在别的地方。
许满紧接着追问:“你在哪里?”
那个陌生女人的嗓音伴随着高跟鞋踩地的哒哒脚步声,在听筒里越来越清晰:“骆先生,能不能拜托你今晚帮我照看一下池柠,我女儿她还在发高烧,我得回去看看……”
骆亦迟转头对着话筒对许满匆匆道:“一会儿回你电话。”
手机那头传来冰冷的挂断提示音,许满措手不及,举着手机,心凉了半截。
又在池柠那里?
一腔热情被兜头浇灭,彻彻底底冷却下来。
望着桌上摆放整齐的饭菜,许满忽然觉得讽刺。
她为什么会觉得,因为一个孩子,骆亦迟就会浪子回头,会对她回心转意?
还兴致勃勃的做了一桌子菜,等着他回来,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她一个半路杀出来的陌生人,不过是和骆亦迟一起生活了一年多的时间,怎么就认为,可以比得过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她这是哪里来的自信?
她在天真什么?
她早该知道如此,早该认清自己的身份!
许满强制闭上眼睛,努力平复内心翻腾的波澜,不断说服自己,认清这个现实:骆亦迟就是这样的人,就不应该对他抱有任何期待,没有期待,就没有失望,没有失望,自己就会过得开心一点。
许满花了很长时间让自己平静下来,她把冷掉的饭菜用保鲜膜封好放进冰箱,然后回到卧室,拿起验孕棒扔进垃圾桶,一头栽倒在了床上。
不知过了多久,客厅传来开门的声音。
有人拖沓着脚步,在客厅里转悠了几圈,推开了卧室的门。
许满听到声音,爬起来靠坐在床上,一抬眼,冷不丁对上了骆亦迟的目光。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骆亦迟愣怔了几秒钟,开口了。
但那声音听起来却有三分紧张,七分冰冷:“我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
许满收回目光,转身留给骆亦迟一个背影,“睡觉呢,开了静音。”
骆亦迟缓缓吐出一口气,声音听起来放松了不少:“我以为你出事了。”
许满冷笑:“我能出什么事?”
“没出事就好。”
骆亦迟无视许满的别扭,脱下外套,径自走进来,“你不是说有好消息要告诉我?什么好消息?”
“没有好消息,你记错了。”
骆亦迟在手机翻出那条短信,又看了一遍,确认自己没记错,“晚上九点半的时候,你不是给我发了消息,还说炒了几个我喜欢的菜,这难道不是在庆祝?”
许满拉过被子,蒙在头上,还是那句话,“没有好消息,那是为了让你早点回来,编出来骗你的。”
“没有好消息,也没有好吃的菜呢?我还没吃晚饭。”
“本来有,后来没吃完,倒了。”
骆亦迟皱眉,郁闷看着床上的人,不知道哪里又惹着她了,说话夹枪带棒,表情看起来也阴阳怪气的。
难道今天是什么比较重要的日子?他给忘记了?
骆亦迟又翻出日历,把过往那些重要日子全都在脑子里回想了一遍,发现既不是谁的生日,也不是某个特殊的纪念日,除了前天是二十四节气之一的大暑之外,今天是个风和日丽,鸟语花香,普普通通,再寻常不过的一天。
没有得到答案,骆亦迟眉头蹙得更紧,又见许满一副不想回答的样子,连追问的机会都不给他,干脆不问了。
此时已经是后半夜,凌晨三点多,骆亦迟洗完澡,挨着许满躺在了床上。
关了灯,谁都没说话,窗外的车水马龙碾过马路,奏出低低的催眠白噪音,听得人昏昏欲睡。
但许满眼睛却睁得大大的,分外清醒。
被子摩擦发出声响,骆亦迟翻了个身,慢慢贴向许满。
“你今天怎么了?”他问。
许满背对骆亦迟,一动不动,“没怎么。”
骆亦迟便凑上来,轻轻环住她,压低声音说:“既然没怎么,那为什么不搭理我?刚才回来到现在,你看都没看我一眼,是不是我又哪里做得不对,惹你生气了?”
许满拉了拉被子,将自己裹紧:“我在思考一个十分深奥的难题,顾不上搭理你。”
“什么深奥的难题?说出来,没准我能给你答案。”
“你确定吗?万一你给不了我想要的答案呢?”
骆亦迟把脸埋进许满颈侧,鼻尖一下一下蹭着她细腻的肌肤。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给不了答案?”
黑暗中,许满弯起嘴角。
“既然你求知欲那么旺盛,那我告诉你好了。”
骆亦迟洗耳恭听。
“我在想,如果啊,我是说如果。”
许满停顿了两秒钟。
“如果我和池柠同时掉河里了,你先救谁?”
骆亦迟身体一僵,一颗心被猛的提到嗓子眼,后知后觉恍然大悟,许满今天到底在别扭什么了。
“你生气是因为池柠?”他肯定的问。
许满不语。
骆亦迟讪讪解释:“我今天没想去看她的,是她经纪人给我打电话,说她收到了一些黑粉寄来的礼物,吓坏了,状态很不好,我才过去的。”
“经纪人不给她男朋友打电话?给你打?”
“他们分手了,今天白天才分的。”
“那你应该很开心啊,终于能顶上去了。”
骆亦迟沉下脸,松开环在许满腰间的手,翻身平躺,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道:“许满,你说话太难听了。”
“我还有更难听的,你想不想听?”
不管骆亦迟想不想听,许满自顾自说了。
“池柠这是换了第几任男朋友了?我数数啊,一,二,三……光我知道的就三个。骆亦迟,你舔了她那么久,怎么还没轮到你?是不是舔的不够到位?”
“哈哈,”许满发出无情的嘲笑声,“原来我老公是犬系的。”
“许满!”骆亦迟忽然拔高声音。
“别吵,我要睡了。”许满说。
第10章 吐了。
一周之后,许满去医院做了第二次产检。
检查内容跟上次差不多,拿到报告后,许满对比了上次的结果,发现没差多少。
她心里产生一种隐隐的担忧,带着报告去问医生,医生告诉她:“有胎芽了,但是HCG数值没有太大变化,再等等看看。”
按照正常孕周估算,这时候的HCG数值早该翻倍了,许满不放心的追问,“我这个……是不是发育得不太好?”
医生推了推眼镜,“别那么悲观,再等等看吧,有的胚胎着床晚,发育比较慢,也是有可能的。”
“好吧。”
结束面诊,许满回去,路过熙熙攘攘的一楼大厅听见,有人在争吵,吸引了很多来往的人。
许满好奇的往人群扎堆的地方探头张望,见是保安拦着几个扛摄像机的人,不让他们进。
“这里是医院,想要采访去有关部门申请!”
“还有没有王法了,我都挂好号了,你还不让我进,出事了你负责吗?”
“不让进就是不让进,除非你把摄像机放下……”
记者一味的往前挤,保安拼命地拦,几句话车轱辘来车轱辘去的说了好几遍,最后保安仗着人多,把记者给轰走了。
一个瓜没吃熟,只吸溜了几口没滋没味的淡汁儿,许满颇没意思的摇摇头,打算离开。
刚抬脚,旁边两个一起凑热闹的小姐妹在聊瓜,许满留心听了一耳朵。
“你听到了吗?刚才那几个狗仔说,池柠来医院了,真的假的?”
“你知道的,我宁可相信狗仔的马赛克图,也不相信明星们谎话连篇的死鸭子嘴。”
“这么说是真的?她们这种有钱人,不应该去安保措施更严的私立医院吗?怎么还来公立医院排队?”
“你快看热搜。”
“我去!竟然是真的!三楼精神科专家门诊,有人拍到照片了!”
听到这里,许满也拿出手机登上社交媒体软件,一看,池柠果然挂在热搜上。
热心网友附了一张从诊室里出来的照片。
池柠身穿休闲服,戴着宽檐帽,黑色口罩从眼底一路拉到脖子下面,虽然遮得严严实实,但许满还是一眼认出来,这就是池柠,并且所在的地方,正是自己此时身处的医院。
照片是一个小时前上传的,许满不确定池柠走了没,本着关心的态度,给她打了个电话。
一个陌生小女生接起电话,声音听起来怯怯的,“喂?”
“池柠?”许满不确定。
“啊,您找柠姐啊,柠姐不舒服,正在休息呢,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许满没听出这个声音是谁,问道:“你是谁?”
电话那边磕磕绊绊的说:“我是柠姐新招的助理,您叫我小栀就好了。”
“哦,小栀啊,池柠怎么了?我看新闻说,她在医院,在哪个医院,我去看看她。”
“您稍等啊,我问问柠姐的意思。”
过了一会儿,小栀的声音重新传来,“柠姐说,您可以来看她,我们在住院部九楼,我去电梯口接您。”
“怎么住院了?”
小栀支支吾吾,“情况比较严重,您来了就知道了。”
十分钟后,许满到了住院部九楼。
电梯门一打开,许满看到一个圆脸带笑,酒窝明显的小姑娘。
小姑娘顶着一头羊羔卷,在满满一电梯的人里精准锁定了她,葡萄似的眼睛溜溜圆,“您就是许满姐吧?柠姐说,瘦高个子,长头发鹅蛋脸,长得最漂亮最有气质最有文化的那个,肯定就是你了,您好,我是小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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